第30章 譏諷

原主心裏念着九爺，九爺敬着八爺，她就敬着八福晉。

到最後，丈夫不喜歡她，八福晉也瞧不起她，不知道圖個什麽？

她揮揮手，不想再說，兩人很快聊起別的話題。

熱熱鬧鬧的，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

午飯就擺在堂屋，和薇無心操持宴席，因此今兒的菜色都是大廚房定的，精致是精致，好吃是好吃，但是幾位福晉都是吃慣了的，沒什麽稀奇。

但是宴席嘛，也沒幾個真是沖着飯菜來的。

和薇正和四福晉解釋九爺的事。

八福晉突然放下筷子，道：“聽說九弟妹做菜做得好，連宜妃娘娘都誇，不知道哪道是啊？”

原本有些嘈雜的屋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八福晉跟和薇。

和薇：“？”

咋滴，還指着本福晉做飯給你吃呢？

想什麽美事呢？

和薇保持圍笑，懶得理會她，只跟幾位福晉解釋：“給額娘那道是辣口的，也就是她喜歡，咱們一般可受不了，別的也是些粗俗的吃食，上不得臺面。”

八福晉接話：“正好，我最近吃膩了廚房的手藝，就想吃些粗的，辣口的也喜歡。”

這霸道勁兒，跟前兒在宮裏可真是如出一轍，甚至更嚣張，和薇心裏的火蹭蹭蹭就竄起來了：“那火鍋可占地兒的很，八嫂得單獨設一桌才行。”

八福晉梗着脖子不肯低頭。

和薇心裏冷笑，也不再勸，反正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回頭她自己受不了也怪不得和薇了。

和薇讓人另外支了一張桌子，桌面中間帶孔，下面放爐子，上面鍋裏是紅油的火鍋湯底。

她特地叫人放了雙倍的火鍋底料，對于吃辣并不算兇的八福晉而言，這個味道可以送她上天。

桌子上擺滿了各類肉啊菜啊，和薇一點不心疼。

咱們今兒就新仇舊恨一起報。

想到那個場面，她笑得格外溫婉：“八嫂可別客氣，多吃點。”

場面有點滑稽。

八福晉獨自守着一張桌子，和隔壁桌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泾渭分明。

四福晉尴尬地咳了一聲，道：“這味道聞起來不錯。”

挺香的。

和薇笑：“四嫂喜歡的話，等會帶一點回去。”

四福晉擺擺手：“罷了，湯湯水水帶起來怪費勁的。”

和薇：“不費勁，調料我都叫人炒好晾幹了，就一小塊，回去加水煮開就得。”

進宮那會是時間來不及，不然她也不用提罐子了。

五福晉幫腔：“再沒誰比她會省勁了，上次非要送我一道菜，你們猜怎麽送的？”

衆人都被挑起了好奇心。

“送得菜譜子！”

幾位福晉面面相觑，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和薇不由掩面。

當時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怎麽叫五福晉說出來，就這麽尴尬呢。

五福晉還在爆料：“你們更想不到，她喜歡得不得了的這道菜，是什麽？”

她擺擺手，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炒豬腸！”

咦～

幾位福晉都有些嫌棄。八福晉更是隔空投來鄙夷的目光。

和薇無語：“那叫爆炒肥腸。處理得幹幹淨淨，大火爆炒，把油煸出來，外焦裏嫩，很好吃的。”

“嘶溜。”

很突兀的一聲。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八福晉被辣的幾乎流眼淚，隔着厚厚的粉，都能看出她的臉有些發紅，嘴上的妝已經脫完了，豐腴的嘴唇紅豔豔有點像是香腸。

這一副狼狽的樣子。

和薇瞬間就舒坦了。

她任由八福晉尴尬了片刻，才笑道：“看，我就說一般人受不了這個味兒，八嫂還不信，好在我還準備了別的。八嫂耐心等一會。”

果然沒多大會，廚房就送來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是一碟子綠色的蔬菜和一碗豆子煮成的飯。

“這是什麽？”五福晉問。

“這兩道是清炒苦瓜和豆飯，味道說不上好，但都是養身健體的好東西。”

四福晉點點頭：“冬天能有菜蔬吃，難得了。”

幾位福晉沒吃過這樣的東西，不知道有多麽難以下咽，只覺得和薇雖然存心刁難八福晉，但是也不算過分。

吃了苦瓜和豆飯的八福晉心裏卻要恨死了，忍了忍，板着臉放下筷子：“這些我也不喜歡。”

和薇愣了愣，一臉遺憾：“看來我們府上和八嫂不合，竟連點順八嫂口的也沒有。”

八福晉挑眉道：“九弟妹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嗎？你做了這麽些年當家主母，應該……”

應該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如此胡作非為豈不是扯夫君的後腿？

“我比八嫂年輕，經驗少了些”，和薇打斷她，誠懇道，“委屈八嫂了，少吃點就當減減肥吧，你的體型的确……”

和薇做作地‘啊’了一聲，捂着嘴，佯裝後悔：“我亂說的，八嫂這麽大度，不會介意的吧。”

八福晉臉色漲紅，半晌不知道說什麽，瞪了和薇一眼甩袖而去。

和薇叫丫鬟送她出去，收起那副綠茶做派，冷哼一聲。

屋裏少了這麽個人，她只覺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

拍了拍低着頭笑得發抖的十福晉，招呼大家：“快吃飯吧，要涼了。”

阿哥爺那邊，應九爺強烈的要求，将飯擺在了園子的亭子裏。

幾個火爐子燒着，爺們又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一個個也不覺得冷，喝着酒賞梅花也美得很。

幾位爺不免聊起九爺的事。大家都好奇。

“老九到底是怎麽了？”

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看向八爺和十爺。

這弟兄三個熟嘛。

十爺是啥也不知道，一臉懵逼。

八爺雖然有猜測，卻不願意提這個話題，笑道：“我也有些日子沒見九弟了。”

十四爺便嘿了一聲：“九哥連八哥也沒見，神神秘秘弄什麽呢？他人呢，跑哪去了，就這麽晾着我們？”

五爺尴尬地咳了一聲，心說老九怎麽就不能靠譜一回呢。

見旁邊伺候的小太監還傻愣着，五爺瞪眼：“去瞧瞧你們爺怎麽回事。”

小太監立刻去了。

五爺陪着兄弟們說話，幾個小的玩心大，順勢給五爺灌酒，在老九理虧的情況下，五爺不好拒絕，不一會就喝得有點上頭。

擺着手說不要了，老十四就是不依。

他親哥四爺的臉已經開始黑了。

正熱鬧着，就見一個東西遠遠地過來，瞧着樣子有些奇怪，只看上半截，倒像是個坐着的人。

那東西速度快得很，剛才還很遠，很快就能看清個大概了，那上面的人不是老九是誰。

就見他坐在一個木制架子上，腳一蹬，兩個輪子就轉。

近了看覺得速度更快，一眨眼九爺就到了跟前。

幾位爺都看愣了。

十四爺手裏的酒灑了出來都沒發現。

九爺長腿支地，從車上下來，心裏激動地顫抖。

他為什麽忍受着羞恥辦這場宴會？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炫耀啊！

高光時刻！

九爺非常享受兄弟們的震驚，将自行車停好，假裝雲淡風輕地打招呼：“怠慢了，衣服濕了我去換了一身，今兒我可出了血本了，都是珍藏的好酒，咱們不醉不歸。”

十四爺還沒回過神，聽到‘好酒’，下意識：“那可便宜五哥了。”

五爺迷瞪着呢，聽到有人叫他，疑惑地看十四。

四爺瞪了十四一眼。

十四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一口悶了本來打算灌五爺的酒，激動地問：“九哥，這是什麽？”

“那叫自行車。”

九爺解釋了下自行車的用法，說得并不詳盡，幾個小的卻聽得躍躍欲試，十四自來臉皮厚：“借我玩一下呗。”

九爺猶豫。

十四有些着急：“弟弟前兒得了兩匹好馬，九哥喜歡的話，送你一匹。”

“那怎麽行”，九爺假裝推辭，“那你可虧了。”

十四爺眼睛一轉：“要不九哥用自行車圖紙跟我換吧？”

九爺冷笑着拍掉十四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爺生意做多了，就喜歡占便宜。”

十四試圖搶救：“換一輛車也行。”

九爺轉身就走：“行了，別廢話了，來喝酒吧。”

“九哥，你也太摳了”，十四爺不滿，抱怨道：“你當哥哥的，送弟弟一輛怎麽了。”

“叫你親哥送你！”

“咳！”十四眼睛一轉，乖巧地縮了。

九爺這才察覺不對，扭頭見四爺黑着臉，眼神裏小刀子嗖嗖的。

他忍不住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叫你平日沒事編排老四，說禿嚕嘴了吧？

四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懶得跟他計較。

九爺卻嘿嘿一笑，湊過去擠在四爺身邊，笑道：“四哥，別生氣啊，弟弟就這麽個嘴，不是有意的。”

“我跟你計較，恐怕把自個兒氣死。”

九爺一噎，心說我跟你說話才要把自個兒氣死。

不過眼下有求于人，他‘委屈求全’，厚着臉皮道：“不至于不至于，四哥你瞧瞧，我這自行車怎麽樣？”

四爺看了眼，老十四已經忍不住了，帶着幾個兄弟騎得東倒西歪，與其說騎，不如說是坐在自行車上靠腿挪。

跟老九方才的潇灑一點也不一樣。

這個折騰，也不嫌冷。

他問：“這自行車好學嗎？”

“好學，我學了半天就會了”，九爺用手肘撞撞四爺，壓低了聲音嘿嘿一笑，“四哥，你監管戶部，對物價也了解，我賣二十兩一架，你說合适不？”

四爺這才正經看向九爺，難以置信：“這東西你做出來，打算拿來自己賣？”

九爺“啊”了一聲：“有問題嗎？”

有！

四爺轉着手上的杯子：“你把構造跟我說一說。”

兩個人湊一起嘀嘀咕咕，九爺說得嗓子冒煙，臨走時還被四爺忽悠着把那輛成品暫時借給他。

幾位小阿哥正在興頭上，也眼巴巴看着九爺。

九爺冷漠臉：“沒了。”

十四不樂意了：“九哥，我們幾個拿好東西跟你換你不給，卻白給了四哥，你跟四哥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他狐疑地看着兩人，八爺也有些驚疑。

九爺頭大：“行行行，回頭有了一人給你們一架行了吧？”

十四這才滿意了，還催他：“快着些啊，我要第一個騎着出門。”

“那你晚了”，四爺冷飕飕怼十四：“爺明兒就騎着出門。”

十四撇撇嘴：“得了吧，我半晌午都沒學會，就您那騎射，這個月能學會就不錯了。”

親弟！

四爺被氣得臉黑如墨，兄弟幾個還沒笑出來，就給凍得縮了回去。

九爺頭大地送走了兄弟們，溜溜達達去正院，剛到門口就見和薇正在院子裏。

九爺笑道：“福晉，跟你講個趣事……”

他還沒說完，就見和薇對他微微一笑，說了句什麽。

然後彩溪當着他的面“咣當”關上了大門。

九爺：“？”

“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