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醋
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和薇千算萬算，沒想到九爺會是這個反應，一時卡殼。
她抿着嘴：“你忘了？”
九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迷茫：“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爺不可能說這種話！”
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別鬧了！這不是他老九的風格。
他道：“是不是誰在咱們跟前說過這話，你記錯了。”
“不可能！你在小林子村親口說的，你好好想想！”
和薇心裏憋氣，忙乎了半天，感情只有她一個人真情實感地以為九爺要為了百姓溫飽奮鬥一生了，對方早就忘了。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突然出現了變動，和薇怎麽能不惱火，冷笑一聲：“你怕是只顧着看漂亮姑娘去了。”
“胡說，小林子村哪有漂亮姑娘？”
九爺含笑瞪了和薇一眼，見她清淩淩的眼睛裏怒火騰騰，素白的臉頰都氣出了紅暈，頓時覺得後背一涼，趕緊道：“爺當日不知道怎麽的，有些上頭，好些細節都記不清楚了。”
上頭？
和薇正在升騰的怒火一頓。
九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九爺當日确實不太正常。
因為吃了和薇種的白菜，他當日共情能力很強，很容易對別人感同身受，可能确實會有點上頭的感覺。
也許後遺症就是對自己的行為印象不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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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好像不能怪人家哈？
可是她應該怪誰呢？本以為已經讓九爺的路線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如今突然發現自己白開心了。
這種無力感叫和薇滿心喪氣，只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知道了。”她無力地應了一聲。放下筷子往內室走，九爺連忙跟上去關切地問：“你怎麽了？”
和薇恹恹地嘆口氣：“沒事。”
“嘿！爺不就是忘了兩句話麽，爺還沒難過呢，你倒難受成這個樣子。”
九爺不能理解和薇的心情，有些奇怪，又有些焦躁。
和薇懶洋洋：“閉嘴。”
“你如今膽肥了”，九爺一噎，手指着和薇半晌，見對方不為所動，咬咬牙道，“行了，不就是想推廣金薯麽，爺答應你還不成嗎？”
“真的？”和薇頓時來了精神。
真沒想到哇，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這一刻，忘了說過的話有什麽要緊？只要九爺不往歪路上走，什麽都忘了也沒關系啊。
诶？
和薇突然覺得叫九爺失憶也是個不錯的方法啊。
回頭可以扒拉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菜是失憶效果，老九實在不聽話，就喂他吃了。
然後，還不是她想怎麽騙就怎麽騙？
和薇腦補醬醬釀釀虐待老九，忍不住露出快意的笑容。
九爺正好看到，心說福晉就這麽想要推廣金薯麽？
為什麽呢？
從前沒發現福晉對農事有這麽大的興趣。
他嘆口氣，認命道：“如果這金薯真的好，爺就上奏皇上，親自主管推廣事宜，你總該高興了？”
高興！
和薇親手給九爺斟了茶，放柔了聲音道：“我也是為你好，你如今在工部當差，想做點成績出來哪有那麽容易？既然有這個機會，咱們就得抓住啊。”
九爺點點頭，自認為理解了她的用心。
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夫君出人頭地、大富大貴呢。
雖然眼光局限了些，但是也無甚要緊。
他道：“你不是叫陳松和閨女在整理材料麽，回頭給爺瞧瞧。”
嗯嗯！
和薇點頭：“你放心，絕對是好東西。”
“你怎麽知道的？”九爺有些狐疑，“陳盈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
說起來，陳盈對紅薯本身比和薇了解，但是論起對它的信心可比不上和薇。至少和薇敢拍着胸脯跟九爺做這樣的保證，換了陳盈未必就敢。
不過，原主身為一個高門貴女本該對紅薯沒有什麽了解的，和薇就順着九爺的話點了點頭。
九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臭，佯裝不經意問：“你跟她才見了兩面就這麽信任她，她說什麽你都信？”
和薇理所當然：“她說話有理有據我為什麽不信。”
九爺心說爺說話就不是有理有據嗎？
他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那為什麽福晉就不能信任他呢？那陳盈到底怎麽說話做事的？
九爺心裏酸溜溜的，有些好奇。
于是過了幾日，陳盈再來的時候，就見九福晉臉色有些黑，旁邊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俊偉男子。
陳盈腳擡了一半，走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有些為難。
和薇也有些尴尬，她也不願意九爺過來。
不合适！
可是九爺不知道發什麽瘋，和薇愣是勸不住，她又不能綁着九爺不叫他過來！
因此和薇此刻也沒什麽好臉色，不願意搭理老九，只笑着對陳盈道：“進來吧，我們爺對紅薯的事很感興趣，也過來聽一聽，咱們本是為了公事，更是心懷仁義之心，不必過于拘泥。”
她說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話，好歹別傳出去什麽難聽的話，就算傳出去了也有點辯駁的餘地。
陳盈有些拘謹地行禮。
和薇叫了起，九爺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盯着手裏的茶杯，仿佛那暖紅色的水面上下一刻能開出朵蓮花似的。
陳盈強自鎮定下來，将一本冊子遞給和薇：“這是臣女根據父親的筆記和自己的了解整理的，請福晉和……貝子爺過目。”
和薇大略翻了翻，發現這冊子內容不少，從種植方法到畝産優勢都寫到了。算得上是詳細。
她又遞給九爺。
九爺看着看着眉頭就皺了起來：“照你說的，紅薯這麽好、産量這麽高，怎麽沒有推廣起來呢？爺記得朝廷一直有推廣之意，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缺陷？”
陳盈被問懵了。
她哪裏曉得這個？
只道：“據臣女所知，紅薯确實種植方便、畝産頗高，并沒有明顯的缺陷。”
和薇笑道：“也屬正常吧。中原地大物博、消息流通不暢，朝廷一道旨意下去，底下的百姓只怕知道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們沒聽說過紅薯是什麽東西，也是不會去種的。”
說到底，大部分的百姓愚昧，墨守成規，只求穩、不求變。
且土地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試錯成本太高了！一旦出現差錯，接下來的一年，可能全家都要陷入沒有食物果腹的窘境。
若是遇上天災人禍，便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這是時代的弊病。
她道：“推廣力度不夠，自然效果甚微，這件事還是要有人專門負責才是。”
九爺點點頭：“還是要詳細了解一下，先種一季瞧瞧吧。”
這話也在理。
要說種植紅薯，陳家當然是當仁不讓。和薇看向陳盈，卻見陳盈正直直盯着她，眼睛亮晶晶，還帶着些壓抑的激動，像是看見了偶像的粉絲。
和薇：“……陳姑娘？”
哦哦！
陳盈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臉微微有些紅，倒露出了幾分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
和薇又把九爺的要求說了一遍，陳盈自然無有不允：“臣女家裏在京郊有個小莊子，每年都會種些紅薯。臣女跟父親說，今年全種上紅薯吧。福晉和貝子爺若是想看盡管過去。”
和薇點頭，提點她：“你的冊子很詳細，但是日後再做記錄，重點要突出、詳略要得當。否則看起來比較麻煩。”
陳盈恍然大悟，一點也不排斥地就接受了，還頗有幾分滿足。
和薇：……
和薇莫名其妙收獲了一個小粉絲，直到陳盈走了還有些哭笑不得。
九爺還企圖拉和薇的手：“福晉……”
和薇瞪了九爺一眼，成功地把他的爪子瞪地縮了回去，黑着臉轉身就往內室走。
九爺：“……你又怎麽了？”
這委屈巴巴的語氣！
好像他多可憐，和薇多無理取鬧似的。
和薇本不想理會他，現在卻要跟他辯一辯了。
“你問我怎麽了？”和薇冷笑一聲，“我有沒有跟你說，漢家注重禮儀，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過去見陳盈不合适，你為什麽非要去？”
和薇氣得俏臉微紅，九爺卻勾唇一笑：“福晉莫不是吃醋了？你放心，爺看不上那個女人。”
這什麽跟什麽？
和薇選擇跳過這一點，道：“傳出去叫別人如何看待我們？”
九爺無所謂道：“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漢家的規矩太過古板了，咱們滿人沒有這麽多講究。”
“可是人家陳盈是漢家姑娘，她的名聲怎麽辦？”
九爺一愣，抿着嘴不吭聲，半晌才輕聲問：“你就那麽喜歡那個陳盈，為了她生爺的氣？”
和薇：？
不要無理取鬧好嗎？
我不是在跟你講道理嗎？
九爺并不想講道理，他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一下子頹喪了下來，冷着臉質問和薇：“陳盈到底哪好了，爺跟你夫妻一場，比不過她見了你幾面？”
“要不是為了你，誰願意見她呢？”
九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木盒塞到和薇懷裏，然後轉身就走。
和薇：“……”
她問彩溪：“我的話很過分嗎？”
這麽委屈鬧哪樣啊？
彩溪微笑：“爺跟您鬧着玩呢。”
和薇冷哼：“随他吧，把紅薯種植手冊給他送去，叫他沒事就看看。”
彩溪接過那冊子，沒多大會兒就回來了，頗有些一言難盡：“爺沒走遠，就在偏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