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司遠姓張,宿舍裏的人都嫌三個字三個字地喊太拗口,全都喊他司遠。展瀚冬喊習慣了,一時也沒能改口,這一喊顯得有些親昵,說出口自己先覺得尴尬了。

他們已經不是這麽親昵的關系,這聲“司遠”說出口,兩人都沉默了。

畢業之後張司遠沒跟任何人聯系過,但他保送本校研究生,始終會有只言片語傳到昔日同學耳裏,會在同學聚會上被人提起。

展瀚冬原本不喜歡去參加同學聚會,覺得沒意思,但後來發現他們會聊起張司遠,忍不住,便每逢被叫到都會去。

一支煙已經燒到了盡頭,張司遠把煙扔在腳底下踩熄了,擡頭問:“你住這裏?”

“你也住這裏?”展瀚冬也問。

“家裏人住在這裏。太吵了。”張司遠邁開長腿,三兩步走上亭子。他仍舊英俊,見展瀚冬愣愣地看着自己,朝他又笑了笑:“你沒怎麽變。”

展瀚冬尴尬地笑:“你變了挺多。”

比如頭發剪短了,比如比以前更壯了,比如語氣更生硬了。

兩人站在亭子裏,也想不出什麽話好說。張司遠又抖出一根煙,把煙盒遞給展瀚冬:“來一根?”

“不了。”展瀚冬擺擺手,“我不喜歡抽。”

張司遠笑道:“這麽客氣?還是不肯給我面子?”

他聲音有些低啞,展瀚冬一愣一愣的。

見他呆滞模樣,張司遠吐出一口煙氣:“不是還讨厭着我吧?”

“不是不是。”展瀚冬又擺手,“那……那是小事。”

“哦。”張司遠叼着煙,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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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瀚冬有一堆的話想問,可生疏至此,問什麽都不太妥當。

張司遠狠狠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來。展瀚冬比他矮了半個頭,看自己的眼神跟當年還是有些像,茫然、迷惑,還有點不自知的迷戀。

“我跟你說過對不起嗎?”張司遠突然問。

“不用不用……”展瀚冬習慣性地拒絕,随即臉色一白,是吓了一跳。

張司遠笑笑問他:“說過嗎?”

展瀚冬沒想到他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他方才還蕩漾的心一下冷了半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說了。”

張司遠其實沒說過。

那天宿舍裏只有展瀚冬和他兩個人,他喝得多了——也許多了,總之把展瀚冬摁在床上就上了。

展瀚冬疼得嗓子都叫啞了,張司遠還蒙着他的眼睛,堵着他嘴巴,他看不到也喊不出來,被人翻來覆去地弄了一宿。

想起來不是不可怕的。

因為遇到張司遠,展瀚冬這天晚上沒睡好。他失眠了,怕閉眼。總覺得閉上眼睛就渾身疼得厲害,有他愛慕又恐懼的巨獸蟄伏在黑暗裏,要将他再惡狠狠地咬上一番。

可他太沒骨氣,仍舊會想着張司遠。

悄悄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四年,要放下來有點難,尤其展瀚冬這種有些婆媽的性格。

他蓋着被子躺在床上,把天光都看亮了。

本以為張司遠那個了自己之後,兩人的關系會有點兒變化。那些同志論壇上的小故事不都這麽寫的麽。展瀚冬悄悄看過很多,看着自撸,有些故事特別好的他還私信過作者,暗搓搓地誇人家。

但故事畢竟是故事。張司遠醒了,沒事人一樣,看着癱在自己床上的展瀚冬沒說話。展瀚冬看着他去洗澡,洗完了出門,砰地把展瀚冬一個人關在了屋子裏。

就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展瀚冬揪着枕頭皮,扯來扯去。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顧永年知道。他沒頭沒尾地想,太丢人了。

淩晨的時候外頭又有人放炮,聲音挺遠,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顧永年的拜年短信又來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是複制粘貼的,但估計不是群發,前面還有個“親愛的展瀚冬”和一個冒號。

展瀚冬嘴角一扯,覺得自己老板好好笑噢,蠢死了。但這麽蠢……突然又有點想他。他趴在床上,打顧永年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挺委屈,覺得自己挺沒用,眼睛鼻子都酸。

顧永年是被炮聲吵醒的,順手給展瀚冬拜了個年。誰料展瀚冬居然回撥了電話。

他剛醒,聲音模糊還略啞,但很溫柔:“新年好。怎麽這麽乖?”

這時刻的聲音太像張司遠了。展瀚冬頓時有些怕,一句話沒說就連忙按了挂機鍵。

顧永年:“……喂喂?”

但已經沒聲兒了。

顧總坐在床上想了十幾分鐘,他很生氣。

展瀚冬沒想到顧永年會來找他。

在他概念裏,大過年的,一個炮友——一個男朋友,是不應該在沒接到邀請的情況下過來的。

顧永年當然也不會立刻上門。他用自己那個能進入企業所有系統的萬能賬號,在員工信息庫裏查到了展瀚冬住在哪裏,慢悠悠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跨過一條省界,抵達展瀚冬樓下。

他給展瀚冬打電話。

展瀚冬正在外面玩。他聽到顧永年說“我來找你了”,驚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跟朋友道別,他騎着電動車回家,果真在樓下看到了顧永年的那輛四個圈。

他不知道顧永年怎麽了,停了車愣愣看他。

顧永年靠在車邊抽煙,連抽了三支展瀚冬才回來,他又覺得很生氣。把展瀚冬從小電車上拖下來,顧永年将他推到角落,靠上去就吻。

展瀚冬驚得立刻打了他一拳:“我操!這是我家樓下!”

但此處确實沒人,也沒有監控。顧永年肩上被他砸了一拳,有些委屈。他早上起來洗漱完畢直接就出門來,此時已是晚上,他餓且冷,還被男票打。

好委屈噠。

但顧永年怎麽可能說出口。霸道總裁不是這樣當的。展瀚冬推他,他也用了點力氣把展瀚冬壓在牆上,在展瀚冬揍他第二拳的時候湊上去飛快吻了吻他的唇,小聲道:“我肚子餓。”

展瀚冬:“……”

他打不下去,只好在顧永年臉上拍了拍。力度不重,甚至有些溫柔。

“你來做什麽?”他問。

“想你。”顧永年縮縮脖子,“好冷,餓。”

展瀚冬覺得他可能想撒嬌,但撒得十分生硬,他一點都沒有被感動。

“走吧。我家在三樓。”他說,“給你一碗飯。”

上樓途中,顧永年跟他說了自己一路上怎麽來的,試圖激起展瀚冬的一點同情心。

室內很暖和,展瀚冬的家裝飾很簡潔,和他在另一個城市住的那間單身公寓風格非常像。

“你一個人住?”顧永年脫了外套,在客廳廚房走了一圈,好奇道。

“嗯。”展瀚冬點點頭,“我爸走得早,我媽現在有自己的家。”

他從櫃子裏翻出面餅、剩飯和昨天吃剩的菜,先給顧永年煮了碗面。回頭看到顧永年靠在廚房門邊,無聲地瞧着他。

“你吃飯還是吃面?”展瀚冬指着面裏的料,“我繼父是個大廚,做菜挺好吃的。這些都是昨天年夜飯我打包回來的。”

“那就吃這個吧。”顧永年說。

展瀚冬給他端了出去,在廚房裏找了一會兒,翻出一瓶辣椒醬,倒了一團。

“紅紅火火。”展瀚冬笑道,“顧總,新年好。”

他惦記着自己那碗飯,又折回去翻出臘腸,準備炒一炒。東西還沒切好,顧永年就從背後抱住了他。展瀚冬差點切到手指,怒了,舉起菜刀威脅顧永年:“放開,不然我就殺人了。”

顧永年不出聲,深深呼吸着嗅聞展瀚冬身上的氣息。

他覺得展瀚冬身上有硝煙的味道,是在這個沒有禁燃煙花爆竹的城市裏騎車來回沾染上的。還有微辣的氣味和讓他喜歡的香氣。他聞得很開心,在展瀚冬後頸上蹭來蹭去。展瀚冬回來之後剪了頭發過年,後面都是短短的毛茬,不刺,摩擦起來很舒服。

展瀚冬被顧永年蹭得不爽。他用剩下的毛茬來想也知道顧永年跑過來主要是做什麽的。菜刀在砧板上剁了一聲,他裝作生氣道:“再不放開,我就切了你那條……”

話未說完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永年!”展瀚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放開你的鹹豬手!”

顧永年輕輕咬噬着他的耳朵,手已繞過他的腰,探入他的褲頭,抓住了展瀚冬軟綿綿的分身。

展瀚冬今天穿的是棉褲,沒什麽形象可言,更加不帥氣。但這玩意兒最方便的就是好脫,褲頭一扯就松了。顧永年甚至都沒有扯,直接伸了進去。他的手還是冷的,在外頭裸着十指抽煙凍的。可手心微熱,有力又霸道。

命根子被捏着,被這又冷又熱的東西揉搓着,展瀚冬連忙松開了手裏的菜刀,讓它仍舊紮在砧板上。

顧永年含着他耳垂,舌尖在口裏一彈一彈地舔。展瀚冬腰都發軟了,在他懷裏扭來扭去。他上身脫了羽絨服便是薄羊毛衫,顧永年的另一只手掀起他衣服,揉着他的乳頭。

因為冰冷,上下兩處都不太舒服。

但又因為太熟悉顧永年的把戲和節奏,展瀚冬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有感覺了。

他完全被顧永年壓在流裏臺前,自己用手撐在臺面上,微微發顫。

“我草你媽……顧永年……”展瀚冬咬着牙恨道,“死變态……”

“你喜歡的,我知道你喜歡。”顧永年銜着他耳朵,聲音像蛇一樣粘膩,又似火一般熱,鑽進他耳朵裏,鑽進他骨肉裏,“你硬了。”

說這話時顧永年伸出兩指揉着展瀚冬鼓脹的囊袋,展瀚冬渾身發軟,脖子都紅了,終于從緊閉的唇邊溢出一聲呻吟。

他射了顧永年滿手。

顧永年倒是沒有想進去的意思。他把手上的東西抹在展瀚冬唇上,在展瀚冬略略發軟的眼刀裏吻上去,一點點地舔幹淨了。

“好吃。”顧永年低低笑道。

他聲音微啞,展瀚冬背脊竄起一片酥麻,忍不住伸舌與他纏着。舌頭在逼仄的口腔裏深入、纏攪、吞吐,展瀚冬半軟的那根慢慢又硬了,抵着顧永年西裝褲裏鼓起來的一團。展瀚冬隔着褲子揉,顧永年舒服得直喘。他不說話,緊緊壓着展瀚冬的舌頭,瘋狂地吻他。

和一個略生澀的人這樣激烈地舔吻,很讓顧永年滿足。

喘不過氣的展瀚冬想要逃開,顧永年不控制他的口舌了,輕啄他的鼻尖,吻他的耳朵。他的嘴唇緊緊壓在展瀚冬耳朵邊上,沙啞的聲線模糊不清地喘息,兩人面頰相碰的地方熱得發燙。

這一場弄完,面和飯都涼了。顧永年換了褲子,拿了展瀚冬的新內衣洗了個澡。出來之後看到展瀚冬把東西都熱了一遍,正慢吞吞吃着他那份炒飯。

顧永年沒見過過年吃得那麽心酸的人。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展瀚冬,他覺得吃什麽都很心酸。

展瀚冬做飯味道大概屬于中上,他自己覺得可以了,有肉就滿足。擡頭看對面吃面的顧永年,他發現顧永年把面裏的料都撥在了一邊,一根根吃那些叮熱了的面條。

“吃這個啊。”展瀚冬夾起他碗裏的一塊肉,“真的很好吃。那個叔叔做菜是一流的。”

“好。”顧永年點點頭。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吃東西的習慣就是把好吃的留在最後,不好吃的先行解決。

兩人吃完了飯,外頭已經夜幕低垂。展瀚冬一見天黑了,立刻想睡覺,看着顧永年下逐客令。

“我沒地方去。”顧永年說,“出來得急,身份證都沒帶。”

展瀚冬:“……”

顧永年見他不為所動,立刻又說:“我家裏沒人,冷冷清清的,爸媽都不回家過年,在國外玩兒。我真的是因為想你了才來的。”

展瀚冬:“……”

顧永年:“……我沒褲子了,穿的是你的。我就這樣走?不好吧?”

展瀚冬:“行吧,你真煩。”

才七點多鐘,并不是睡覺的好時機。展瀚冬一天都在外頭玩,累了,卷着被子就關燈。顧永年和他睡一張床,掀開被子鑽進去,從背後抱着他。

展瀚冬:“熱,放開。”

顧永年:“談戀愛的人都是這樣睡覺的。”

展瀚冬嘆了口氣,轉頭看顧永年。顧永年親了他一下,還想再親,被展瀚冬躲開了。

“我不是範景啊顧總。”展瀚冬平靜道,“我是展瀚冬,展瀚冬睡覺的時候并不喜歡被人這樣抱着。”

顧永年愣了愣,默默放開手。

兩人心思各異,有點同床異夢的感覺。

顧永年過來,展瀚冬在覺得煩之外,又覺得這人有點……有點意思。其中也确實有幾分說不清楚的高興。畢竟他不讨厭顧永年,而顧永年在說了要談戀愛之後,總是順着他的。

剛剛說的話……是不是太不客氣了?展瀚冬悄悄咬着自己手指,略微為難和尴尬。該道歉麽?

房間挺暖和,顧永年盯着展瀚冬的後脖子沒聲兒地瞧。

他也在思考,思考展瀚冬剛剛那句話裏頭,是不是有幾分吃醋的意思。

顧永年很明白展瀚冬不太願意和自己“談戀愛”的原因。範景的存在感太強了。這是他的錯。

可慢慢相處着,他其實又覺得展瀚冬和範景其實并不像了。展瀚冬有脾氣,有堅持,還有點兒年輕人的傲氣和執拗。他遠遠不若範景圓滑,更不夠範景能善于讀懂他心思,讨他開心。

顧永年想到這裏,不禁要檢讨自己。

這是展瀚冬,這不是範景。自己對待範景的那一套是不能用在展瀚冬身上的。比如随時随地求歡,比如逗得他滿臉通紅也不知真生氣假生氣,比如能不能抱,這種不大不小的問題。

顧永年正深刻檢讨着,面前的後腦勺突然動了。

展瀚冬翻了個身,皺眉看着他。

很是苦大仇深。

顧永年:“……怎麽了?”

展瀚冬:“……”

顧永年不懂這種無聲裏頭蘊含的是抗議還是醋意,只是就着窗外的光線模模糊糊地看到展瀚冬的面孔,覺得很好看。他真想碰一碰,可是又怕被展瀚冬訓斥。

正躊躇着,展瀚冬突然靠近過來,是想要吻他的架勢。

顧永年心裏一喜,正要将嘴巴湊上去,結果展瀚冬在他額頭上碰一碰就躲開了。

顧永年:“……這麽點兒啊。”

“對不起。”展瀚冬在被子裏把手搭在他腰上,輕聲地說,“謝謝你過來陪我過年。我其實高興的。”

末了還笑了笑。

顧永年在被窩裏抓住了他的手,緊緊握着,臉上都是笑:“你終于開心了。”

他真想又把展瀚冬按在床上搞一搞弄一弄,想了想還是怕他惱,揉揉他腦袋親兩口就作罷了。

展瀚冬不出聲,心裏卻在想別的事情。

什麽叫“終于開心了”?

他知道我不開心麽?

展瀚冬被他揉得舒服,眯起眼睛閉着。

唯一能讓顧永年知道自己不安或是不開心的線索,大概也只有那通打通之後一個字沒說的電話了吧。

兩人都是被餓醒的。

時鐘顯示現在是晚上十點半。

餓,太餓了。展瀚冬從顧永年手腳裏掙脫開,說要去做點吃的。顧永年一聽連忙攔住他:“我去做吧,我去。”

“不行,你是客人。”

“我來做我來做。”

“不可以,你是客人,我是主人。”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顧永年從床上跳起來,按亮了臺燈:“那都別做了,咱們出去吃。”

然而大過年的,能有什麽吃東西的地方。兩人居然都沒想到這一點,縮頭縮腦地走出去家門才想起這一茬。

也沒別的選擇了,展瀚冬決定帶顧永年去拐角那個麥當勞吃漢堡。

“或者肯基基,就在它對面。”展瀚冬說。

顧永年立刻表示他選擇肯基基。

展瀚冬走了幾步,隐隐覺得自己好像被調戲了。

肯基基裏頭也冷清得可怕,店員正在拖地,看到兩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呆了半晌。

選擇也不多了,展瀚冬把有的都叫了一份。兩人都不想在店裏吃,于是打包準備拎回家。外頭風大,怕食物冷了,兩人都把東西揣在大衣裏。

“展瀚冬。”顧永年口裏是剛剛匆忙塞進去的幾根薯條,說話含糊不清,“你胸這麽大,給老總摸摸。”

展瀚冬打量着他:“你的也不小,吃自己的吧。”

顧永年見路上鬼都沒一個,伸出手真要摸,把展瀚冬吓了一跳。兩人邊走邊笑,邊走邊罵,走到小區門口差點撞上一個正出來的人。

展瀚冬擡頭,發現那人是張司遠。

張司遠扶正眼鏡,面無表情地看着展瀚冬,随即從他身上聞到了濃烈的快餐食品的味道。

他眼睛一轉,看到了展瀚冬身後的顧永年。

“你朋友?”張司遠笑了笑,用下巴指指顧永年,“不介紹介紹?”

顧永年也打量着張司遠。他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正是展瀚冬宿舍裏的那個黑毛帥哥。知道對方是展瀚冬舍友,他立刻露出得體溫和的笑容:“展瀚冬,這位是?”

兩人都看着展瀚冬。

展瀚冬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介紹。

“這個是我的大學同學,張司遠。”他指着張司遠跟顧永年說。

顧永年:“噢,我記得。是你照片上那個。”

他笑容得體大方,毫無嫌隙,看着張司遠伸出手。張司遠和他握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照片?”

“他大學畢業冊裏面的照片,我在上面看過你。”顧永年笑道。

“哦。”張司遠挑挑眉,“這個照片都給你看了?”

“是啊。”顧永年說,“我們是……”

“我們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展瀚冬立刻打斷他的話,“這位是顧永年。”

顧永年立刻補充:“我跟着他回來過年的。”

張司遠又挑挑眉。

“是住得近,過來玩的。”展瀚冬連忙補充,“都是朋友,哈哈。”

張司遠原本一臉似笑非笑,聽完這句話之後點點頭:“我明白了。那回頭再聊,我出門辦點事。”

展瀚冬認識張司遠以來,頭一次覺得他應當立刻走,走得越快越好。

看着張司遠走了,展瀚冬一把将顧永年推了個趔趄。

顧永年懷裏一個漢堡掉出來,兩人一看不得了,都彎腰去撿。

“你別亂說話。”展瀚冬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看着顧永年吹去紙袋上頭的灰土,“見面就說這麽多話,你向來這麽熱情啊?”

“當然不是。”顧永年瞥了他一眼,“因為他帥。”

展瀚冬一愣。

顧永年又補充道:“因為他帥,因為他和你住一個宿舍。”

展瀚冬:“……”

顧永年哼了一聲:“我嫉妒。”

外頭的轉角處,張司遠走着走着就站定了。他掏出手機,翻閱浏覽器的歷史記錄,找到了自己剛剛看過的新聞。

社會板塊的頭條,是某集團公司聯合某電視臺,搞了一次大型愛心晚會的新聞。

這某集團公司的老總上臺致辭,他叫顧永年。

張司遠把圖片點看,看了兩眼,突然笑了笑。

他将手機收好,腳步變得有些許輕快,繼續往前走去。

回到家裏兩人補充了營養,開着電視看晚會重播。

晚會極其無聊,顧永年一邊看一邊冷笑。

展瀚冬吃完了,抹抹嘴,癱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他擔心張司遠猜出顧永年是自己的炮友,也擔心顧永年發現自己和張司遠之間的小秘密。

正想着,顧永年撇下電視,跨坐在展瀚冬腿上,一言不發地就開始解他的皮帶。

展瀚冬:“……又做什麽?”

顧永年:“吃飽喝足,做點運動好睡覺。”

他動作利落,解了皮帶之後捏着展瀚冬的下巴就吻他。展瀚冬絲毫沒有抗拒,反而攬着他的肩膀深深回應他。

顧永年反而覺得奇怪了:“你沒喝酒啊,這麽積極?”

展瀚冬伸手到他胯下去揉弄,一言不發。

顧永年見他這樣積極,也不便再說什麽來破壞氣氛了,直接脫了褲子就開幹。

外頭一片靜谧,偶有煙火鞭炮點燃,噼啪亂響。陽臺落地窗上的窗簾已經拉得密實,客廳只留了沙發旁的一盞落地燈,顧永年将展瀚冬壓在沙發上,做足了前戲,深深插進去。

展瀚冬啊啊輕喘,緊緊抱着他,腸裏頭不停收縮,弄得顧永年捏着他屁股低叱:“這麽浪?吸得出來麽?”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展瀚冬感覺到了。這粗魯那麽難以察覺,隐藏在他一貫的溫和裏。展瀚冬啄吻他臉頰,故意軟軟地說“是呀”。

“是什麽?嗯?”顧永年狠狠掐着他的臀,将那些又軟又韌的肉揉在手裏,将兩片屁股掰開,深深插入抽出。

展瀚冬禁不得他這樣的操弄,大聲叫出來。

顧永年狠狠吻他,把他的唇都咬出血了。

兩個人瘋狂地擠在并不寬敞的沙發上,撕咬一般吻着、操着。

舌尖與口腔都是血腥味,可在這血腥味裏,展瀚冬和顧永年都越來越興奮,渾身燥熱不安,只能狠狠以摩擦性器的方式來發洩。展瀚冬的手被顧永年抓住,他摸不了自己。腸道裏的異樣快感飛快累積,他快要射了。

“顧永年,摸摸我……”展瀚冬不知為什麽,突然懼怕自己在他面前被做得射出來的模樣。他在斷斷續續的呻吟中懇求顧永年:“摸一摸……”

顧永年用牙齒銜着他乳尖輕輕摩擦啃噬,從唇縫裏吐出一個字:“不。”

展瀚冬幾乎要哭出來。顧永年動得更快了,回回都正對着最要命的地方。他仰着脖子,像斷了氣一樣,渾身哆嗦着射出了精液。

“停一停……”展瀚冬又氣又急又羞,“顧永年!——啊!”

顧永年根本沒有停,仍舊強硬地在裏頭攪動。

他把展瀚冬的腿搭在自己肩頭,半跪在沙發上,壓着展瀚冬的胸膛做。

展瀚冬渾身發軟,腸內敏感,外頭那根也敏感。精液像不受控制一樣流出來,淌到下面交`合的地方,很快被抽插出滑膩聲響。

他看着顧永年,顧永年的眼神令他覺得恐懼。

然而高潮接二連三地到來,令他無力反抗,只能撓着顧永年的手掌,臉上都是生理性淚水。

“射了這麽多。”顧永年抓着他的手,用舌尖舔他掌心。

他總算射了一次,沒戴套,全都射在裏頭。

展瀚冬軟綿綿的手指突然有了力氣,就着顧永年吻自己手心的動作在他臉上推了一把。沒什麽力度,反而被顧永年再次抓住,張口含着他手指戲弄。

“又沒戴套……”展瀚冬想抽出手指,但顧永年的舌頭十分靈活,舔弄得手指很舒服,“清理很麻煩。”

“我幫你。”顧永年啞着聲音說,“再來。”

他還沒退出來,就着半軟的那根在滿是自己體液的地方緩慢來回戳刺。展瀚冬抖了一下,性器上滾出一溜半濁的精液。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行了,用後面來射精的次數比較多,他受不住。

顧永年像是突然起了憐惜之心,低頭和他接吻。這次兩人都吻得很溫柔,是激烈情欲之後的撫慰。

他舔了展瀚冬臉上的眼淚,将鹹味的液體又送進展瀚冬口裏。

展瀚冬的手指摸着他的頭發,指腹擦過頭皮,令他無端地覺得戰栗,又不舍。

太舒服了。

“你為什麽生氣?”展瀚冬問他,“我知道你不高興了。”

不激烈地去做愛,偶爾來一次感覺也不錯。顧永年小幅度地晃動着還埋在展瀚冬裏頭的陰莖,吻他額角,沒回答問題。

展瀚冬閉眼享受,懶洋洋地又問:“是因為張司遠麽?”

“……是。”顧永年承認了。

“為什麽?”展瀚冬心裏一緊,連忙睜開了眼睛。

他眼中的緊張太過明顯,顧永年盯着他。

“因為他很帥,只比我差一點點。”顧永年的手指掠過他睫毛,令他眼皮發顫,“因為你喜歡他。”

展瀚冬大驚,這時顧永年突然捅入深處,他又懼又慌,叫出聲來。

“對嗎?”顧永年不動了,盯着他問,“你喜歡他嗎?”

“……”展瀚冬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道,“以前是喜歡的。”

“現在不喜歡了?嗯?”顧永年拍拍他的臉,“說真話。”

展瀚冬伸臂抱着他,不肯再說話。

顧永年心頭又煩躁起來。

他起身退出去,硬`挺的性器還亮着水光。展瀚冬後面那地方一時合不上,他射進去的東西開始淌出來。

展瀚冬知他生氣了,心虛得不敢說話。

“起來,轉身,趴着。”顧永年說,“把屁股撅起來。”

展瀚冬僵了片刻,臉上神色變了又變。這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想了想,按照顧永年的話做了。

“翹高一點。腿打開。”顧永年的聲音有些冷,展瀚冬的臉貼着沙發墊子,默默地張腿跪着。

“自己把裏面的東西給清理出來。”顧永年在他身後說,“給我看。”

展瀚冬一愣,猛地回頭看他。

顧永年站着,頭頂一盞燈,眼神有些陰沉。

“做不做?”他問。

展瀚冬愣愣瞧着他,半晌才出聲:“不做。”

顧永年走近一步,彎下腰,低聲道:“你不做這件,就要做另一件。”

“……什麽?”

“我們到陽臺上去做。”顧永年低聲笑道,“反正我不怕。”

展瀚冬眼睛眨了眨,還處于迷茫和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顧永年看到他的長睫毛在眼下落了虛影,那影子顫抖着,像是害怕。

他只想小小地懲罰展瀚冬,卻不是要讓他害怕。

顧永年心一軟,正打算說不用了的時候,展瀚冬扭過頭不看他,伸出手臂摸到後面,将手指慢慢伸了進去。

順着手指流出來的東西黏糊糊地往下滴淌。

展瀚冬閉着眼睛,眉毛死死擰着,因無措和羞恥,手指幾乎無法動彈。

顧永年走過來壓在他背上,将他的手抽出來,将勃發性器慢慢插了進去。

他摸着展瀚冬的眉頭,親密地吻着他的臉龐。

展瀚冬睜開眼,眼眶是濕的,睫毛也濕了。

“顧永年……”他啞聲喊他名字,“我不喜歡這樣。”

顧永年突地心疼,連忙将他緊抱着,不再動作,只貼着他耳邊低聲應道:“我錯了,再不這樣。”

“不喜歡這樣……”展瀚冬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仍舊喃喃道,“你不喜歡我,也別讓我……”

“我喜歡你的,喜歡你。”顧永年連忙打斷了他的話,伸指抹去他眼角的濕潤液體,“對不起。”

展瀚冬閉眼扭頭,躲開他的手指,伏在沙發上喘氣。顧永年小心翼翼地撫着他的背,退出了他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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