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争鬥

尹秋牧和齊司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選擇去見杜蔓。

杜蔓和老頭剛剛入城就分道揚镳了。他想到那個偷聽到他們談話的人,也不知道太子會不會見那人?若是不見就最好了,正好讓他将那人抓來好好折磨一番。他眼神暴虐勾起一抹邪異的笑容,若是見了就有點可惜了,他還想看看那太子的醜态呢。

尹秋牧走向杜蔓的腳步一頓,看來不用問了,他已經可以确定杜蔓的狼子野心。他加重了腳步鞋底重重地扣在地面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響動,提醒着人們他的到來。

杜蔓收斂了表情,露出一個憨厚老實的表情,黝黑的臉龐微紅,擡手撓了撓頭,道:“殿,殿下您來了,您看這些草就是野獸讨厭的東西。”

“嗯,有名字嗎?本宮想賜它一個名字,你說叫什麽好?”尹秋牧颔首屬于皇族的傲氣自然流露,疑問也好陳述也罷,他想做什麽都沒人可以質疑,何況只是取一個小小的名字。

“沒,沒有。殿下想叫什麽就叫什麽。”杜蔓拘謹地把手從頭上落到頸上磨蹭。嗤,連一根草的名字都想插足,是有多不自信。聽說這太子可是在上一年的輕音節上輸給了雪音公主,就将自己關在東宮整整兩個月呢。

“那就叫做‘那也草’吧。”尹秋牧掃了杜蔓一眼,拘謹?他看是無聊了吧。

杜蔓意外的看了尹秋牧一眼,遲疑道:“……是。”這麽随意的名字?不來個高大上的名字嗎?叫驅獸草就不錯……為什麽要叫那野草?

尹秋牧一眼便看清他在想什麽,語調深幽道:“此也非彼野。”一臉高深莫測的離去。

他帶着齊司來到尹秋雪的住宅偏廳坐下。招手叫來一小兵,去向尹秋雪告知他的到來。

齊司坐在他身旁,拿起紅木制成的木勺舀起茶葉,動作行雲流水地倒了杯茶,置于尹秋牧面前,語氣寵溺,“牧牧,渴了嗎?來,喝杯茶潤潤喉。”

尹秋牧看着他隐在袅袅茶煙後,輕巧翻飛的手指,點頭接過茶杯舉止優雅的輕抿茶水,三口飲盡,略帶蒼白的淺色嘴瓣染上茶水意外的誘人。

齊司眼眸微暗,舔了舔唇,拿起一塊糕點輕咬一口,意味不明的看着尹秋牧,略帶遺憾道:“有點難吃呢,想吃點別的,可惜不能呢。”

彭封扶着尹秋雪走進偏廳,正好聽到這句話有點疑惑,“嗯?為什麽不能?”

尹秋雪清冷的眼染上點點笑意,擡手點了點他的頭,聲音冰冷帶着點點暖意,“笨,想想這裏是哪裏?”

彭封一把抱住她,将頭抵在她肩窩裏蹭了蹭,“公主殿下,最聰明了。所以我不聰明也沒事啊,畢竟我有公主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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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雪還帶着清冷的眼瞬間就化為一汪春水蕩起了點點漣漪,音色軟化如春風般溫柔,“乖。”她擡手為彭封梳理被蹭亂而顯得呆萌的發型,動作輕柔一股暖流順着她的指尖傳到彭封心田,溫暖舒心。

齊司看着他們,緩緩轉頭看向尹秋牧星眸中露出點點羨慕,委屈與渴望,似訴說着他對此的羨慕,還有他的委屈,與他對此的渴望……與眼神不同的是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使得彭封他們以為他只是很平常的看向尹秋牧,畢竟他們看不到他的眼神。

通過眼神齊司不用言說就清楚的将他的心情表達了出來,側着臉龐又完美的掩飾了一切,讓一切只有尹秋牧才能看見。

對此尹秋牧中肯的評價到,這是一個值得學習的方法。

只是被齊司這樣看着他終究有點不自在,心裏那‘愧疚的小島’也逐漸壯大,手指微微一動,卻還是按耐住了要如他所願的想法,頭微微一偏看向彭封他們将剛剛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們,最後肯定道:“杜蔓定是別人的爪牙。”

尹秋雪陷入思緒,低着頭細細思索着。

彭封卻露出一笑,一如風流倜傥的公子。語調優雅帶着一絲不屑,“想那麽多幹嘛?直接把他抓起來不就好了?”

尹秋牧墨水般的眼眸蕩起兩分笑意,三分欣賞與五分幽深。頭向下一點,語氣自然張揚,“會抓,而且要在今晚的宴會上将他抓起。為了不讓城內的子民覺得我們不分公私,必須将他的事情讓所有人知曉。順便…”他緩了口氣擲地有聲地道了個詞,“殺雞儆猴。”

尹秋雪忽然想到了什麽,擡眸清冷的眼眸染上一絲疑惑,“等等,晚上宴會是以城主府為開頭,可我們還沒有見過這位城主呢。”

尹秋牧,齊司和彭封經一提醒才恍然發現這點。

彭封擊掌眼睛微張,“對啊!按照這一路趕來的經驗,不管怎麽說城主若是不能第一時間來見我們,第二天早上都會來見我們的。這個聶峰城城主倒是有點意思,不來見我們是想我們自己去見他嗎?”

“他想的到美,皇族的威嚴豈是他能冒犯的!本宮到要看看他要到何時才來!”尹秋牧拍桌怒發沖冠,氣勢洶洶。蒼白的臉色也染上紅潤。

折騰了這麽久,紅日早已西斜,紅光照射在他的臉龐如火中燒,本就張揚的臉龐配上神色輕蔑的眼神,格外明豔猶如驕陽似火,雄獅發怒,他身上的白衣似也要随之燒了起來。

彭封湊近尹秋雪道:“我現在相信他是真的成長了,有一句古話說的沒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之前是我太固守己見了。”

尹秋雪勾起唇角欣慰的笑道:“嗯。等,必須等。”

【叮!恭喜宿主完成原主執念:得到彭封的贊揚。彭封評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尹秋牧微愣看向彭封,發現他勾着與尹秋雪一模一樣欣慰的笑容。尹秋牧默默地移過頭看向齊司,洗眼。

齊司見他看過來嘴角揚起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眼裏星光閃爍滿滿的圍繞着倒映在齊司眼裏的他。

頭發微亂翹起幾根發絲,柔軟的搭在他飽滿光滑的額頭上,不粗不細的眉毛肆意的揚起,斜飛入鬓,肆意張揚。幽深的眼瞳燃起一束火苗,點亮了周圍,與倒映在齊司眼裏的星光完美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晚,天空藍到極致是墨藍色的,墨藍的天格外深幽美麗。二十八星宿點綴其中,現春天夏初,東南西北四象有一象現,乃東宮蒼龍,由東邊七宿形成的巨龍飛舞遨游在天如魚得水,自由歡暢,精致美麗,與月争輝。一輪彎月高挂枝頭,不甘示弱,連成一片的流光潋滟非凡。

沙漠裏沙丘起伏,随着狂風起舞,映射着清冷柔和的光彩,波光溢彩,如若海洋浪濤洶湧,拍打着城牆一浪接着一浪,些許流沙沸沸揚揚地飄進城內。與銀色的月光相呼應,如風雪交加迷了人的眼。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出窗外,接住紛紛洋洋的細沙,道是何來的飛雪,原是銀白細沙。張開手掌任它落下細細碎碎地灑了一地,落在大理石上意外的美麗。

從旁伸出一雙手來将手上的細沙輕輕拂去,随将之包裹住,暖暖的溫度從中傳來暖人心田。

城內燈火通明,在每一條街上擺上宴席,沒有珍馐美食和瓊漿玉液,只有大魚大肉和糟糠米酒。

煎,烤,烹,炸肉香彌漫撲鼻,五步一火爐可熱酒,十步一酒缸酒香袅袅,迷醉衆人。

只等太子和公主殿下的到來敲擊金鐘,開始宴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是深夜,鐘聲仍未鳴起。

本還可耐住口舌之欲的人們,随着時間的流逝肚子一聲又一聲的鳴叫“咕——咕——”還有吞咽口水的咕嚕聲,肉香和酒香刺激着人們的神經,誘使着人們将之吞之入腹。

當其中一人撲上,陸陸續續的人們自發開始了宴會,就連士兵也一擁而上,狼吞虎咽地填飽自己的肚子。亂而有序,示意宴會開始的鐘聲似早已悄然響起,然而并沒有。

城主府,如城內一樣燈火通明,大擺宴席,酒裏飄香,香氣四溢;精致的九曲回廊,縱橫交錯,雕梁畫棟;秀美的假山流水,淳淳流動叮咚叮咚響顯得特別清晰,還有一聲又一聲的回音。整個城主府,寂靜美好,靜谧無聲,卻空無人煙。

酒足飯飽後人們才開始心虛起來,但也有人敏銳的發現了事情的不對盡,為什麽從頭到尾都沒人來阻止?衆人面面相觑,最後将視線定格在衆将士的身上。

“你,你們這樣看着我們做什麽?”一個小兵受不了了他們的視線,尴尬的問到。

一個書生裝扮的人走出,兩手抱拳作揖,禮貌的問,“這位将軍你們為什麽不阻止我們在宴會沒開始的時候吃喝?”

小兵一臉茫然,“宴會沒開始嗎?還有我只是一個小兵不能叫我将軍。”

書生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宴會是要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敲擊城主府頂鐘樓上的金鐘才能開始!将,這位将士你不知道嗎?”

小兵,撓了撓頭遲疑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殿下說看你們什麽時候開始就什麽時候開始。我還以為你們等着是準備在哪個吉時才能開始。”

“……”書生無語凝噎。

最後衆人決定去城主府看一看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空曠的城主府大開着大門,迎接着衆人的到來。

衆人分成好幾小隊分散開尋找着,最終在城主府頂鐘樓集合。

古老的金鐘大而古樸,線條流暢而華美,浮雕着繁瑣而神秘的梵文,雖然看不懂但奇異的能平定人心。

書生看到鐘的那一刻眼睛發亮,虔誠的拿起木槌敲擊金鐘,先緩後急,古老的金鐘聲音澄淨,悠遠,渾厚,圓亮,訴說着古老的故事。

小兵剛走到鐘樓頂看着書生白淨虔誠的臉龐有一瞬間失神,聲音微不可聞,“你,是樂師?”

書生停下敲擊回頭低嘆口氣,“小生不是,只是因為聽多了對此比較了解罷了。嗯,這位将士有什麽發現?”

小兵嘴唇微動想要安慰他,不過看他的樣子并不需要,“嗯,我們發現了一個地道,一起去看看吧。”

昏黃的地道兩旁燈光搖搖欲墜,一陣風吹過撲滅了幾縷燈火,光線剎那間暗了下來,昏暗中人們變得很敏感,幹燥渾濁的空氣中充斥着刺鼻的燭油和鐵鏽味,那是血的味道。

逐漸往裏走去,地道那一頭的牢房呈現在人們的眼前,幹燥的稻草雜亂的鋪蓋在地,上面沾着不知多久以前留下的血,預示着有多少人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死去。

雖然血液已經幹涸,但餘留在空氣中死亡的味道,刺激着人們的感官。越往裏走感觸越深,壓抑和絕望的氣息籠罩着衆人。

直到,“呵,你沒看見外面牢房裏的血液和這裏滿地的血嗎?這是曾經在這個邊疆裏和大人作對的人的血!殿下現在我是敗了,但你們遲早要下來陪我。我會為大人奉獻我的生命,殿下我在黃泉路上等你!”蒼老粗噶的聲音如同烏鴉的叫聲一般難聽又刺耳,忽然發出一串瘋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短短一時戛然而止,但那帶着詛咒的音調讓人異常難受。

人們走進最裏面的刑房,一切完整的展現在眼前,這裏挂着各種奇形怪狀的刑具,幹涸的血液侵染了一片,将地面染成了暗紅色。

最顯眼的是倒在中間的一個老人,灰白色的頭發染紅了一片,滿是皺紋的臉龐挂着詭異病态的笑容,另人充滿壓抑,嘴裏流出黑色的血,流過滿是毛發的臉與地下暗紅色的液體融合在一起。

他旁邊有一個被捆綁住的人,黝黑憨厚的臉龐,含着恐懼和還未散去暴戾的眼瞳,那是,杜蔓将軍。

站在他們身前,背對衆人的是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彭副将和齊将軍。

杜蔓掃過衆人,挂上憨厚的表情,眼裏染上驚訝,恍然大悟與緊張,“殿,殿下。微臣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城主竟想毒害殿下。微臣實在是太笨了,若不是殿下您的出現,微臣只怕會一直被城主蒙在鼓裏。”他收斂了一切表情,一下又一下的叩首,發出響亮的聲音,語氣誠懇,“微臣自知有罪,甘願受罰。”

衆人不忍,一擁而上跪下叩首為杜蔓求情。

卻有一小隊人沒有動,領頭的獨眼站在原地扼腕嘆息,“大家不要被他騙了!今天我和老胡抓蛇的時候,我們正好聽到他和城主在密謀給殿下吃那也草,老胡你說。”獨眼偏頭看向旁邊的一個人。

老胡拽了拽胡子點了點頭道:“是呀!當時那個城主還說野獸敏感,所以讓野獸厭惡的東西一定有毒。那什麽,噢!對!他還說……”老胡手舞足蹈地将一切演了出來,人們仿佛随着他的訴說看見了這一切的發生,對杜蔓怒目而視。

杜蔓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多說,多說多錯少說點的話還有一絲餘地,“微臣有罪,請殿下責罰。”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叩首,即使頭破血流也不能停下。

衆人的視線在他們之間徘徊,一個有聲有色猶如情景再現,一個只會一味的叩首請罪又不似假的,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彭封看夠了,站了出來安撫的對衆人笑了笑,風度翩翩的道:“這不管對不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杜蔓對人動了私刑。”

杜蔓眼裏劃過一絲驚訝,停下叩首的動作,狠狠刮了彭封一眼,看向尹秋牧憤憤不平的道:“殿下!您就這麽聽信小人的讒言嗎?還是殿下是非要微臣死了嗎?好!微臣就如殿下所願,啊——”杜蔓掙斷繩索一頭撞向彭封,手上握着一把不知道哪裏來的匕首刺向彭封,“但在死之前微臣定要讓這小人陪微臣下地獄!”

“啊!”衆人被驚吓出聲,動也不動的緊盯着他們。

彭封擡手抵在杜蔓虎口處輕飄飄的将之推開,以柔克剛。這本來就是試探的舉動杜蔓也不在意,順勢收回手,運起內力擡腳掃向彭封的腿,待彭封躍起一個起跳迅速刺向彭封。

彭封微驚運起內力伸手,以手為刀劈向杜蔓的手腕“咔嚓!”發出一聲脆響,手腕脫臼了,匕首因此落下在半空中彭封與杜蔓又是一陣搶奪,最終被彭封握在手裏。

杜蔓心中一緊,“呵,是我小看了你。”擡手成掌迅速襲向彭封胸口,彭封擡手與之相抵,“那我是不是還該慶幸你小看我了,嗤。”掌風相接,狂風四起。

啪的一聲脆響兩人雙掌相交,彈開來。彭封退了十幾米,單膝跪下,杜蔓竟直接撞在石壁,嘭的一聲,身前還有他留下的兩道滑痕,牆上的刑具互相碰撞叮叮當當地響,還有少許落在地上。

杜蔓扶着牆壁站起吐出一口血,左手為右手正骨發出了一聲脆響。他已然失了自制力,周身氣勢毫無保留地爆發,暴躁狠辣,赤紅的雙眼擡起滿是陰郁狠戾。忽而呼喝一聲再次攻起,沖勢極快不可回避。

剛剛的一掌彭封避不可免得受了傷,現在雖有餘力但根本不可能躲開。何況剛才的試探雖然是他更上一籌,但剛剛杜蔓只有一只手,現在誰勝誰負都不一定。

剛剛的試探明顯激起了彭封平常隐藏在雅痞下的血氣,他戰意沖天而起,正面迎上了杜蔓的攻擊,見招拆招以微弱的優勢将杜蔓壓制。

而杜蔓明顯殺紅了眼,竟陡地轉身,一把就要抓住一旁的尹秋雪。尹秋牧敏銳的察覺了他的動作,下意識推開尹秋雪竟以身替之。杜蔓一手提住尹秋牧的後頸,一手就要往尹秋牧天靈蓋拍去。

“啊!”衆人一聲驚呼,明顯沒有人想到杜蔓和尹秋牧的這一番舉動,齊司眼裏瞬間被血絲充滿,躍身而起,雙掌齊出擊向杜蔓的後腦。逼得杜蔓不得不放下尹秋牧,回身擋住齊司的攻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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