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五
【這雙星眸是你為我點上的。】
尹秋牧猛地站起身來徑直往兩點熒光的方向沖去，身後吵雜的聲音被完全屏蔽，他撫上劇烈跳動的心口幾息間食指已經跑進了口中，細微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夢。
熒光的主人面對着他慢慢後退，他不禁提起了狂跳的心擔心他逃開，腳上的速度愈發快了在距離那人幾步之遙的時候，尹秋牧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
咔嗒一聲穩穩地接住他的人似乎按到了什麽機關，玉璧将他們翻轉至一個小黑屋裏。明明身處黑暗，沒有任何一點光芒可以折射，那人的眼卻仍然瑩瑩發光，像是尹秋牧在那個世界的畫上為他點上的熒光，恒久不滅。
這是他賦予的。只單單是這麽一想尹秋牧就覺得格外滿足，擡手緩緩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的面龐，一點一點的拼湊出一個熟悉的輪廓，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蘊含着種種複雜的情緒，“……牧牧。”
“我在。”尹秋牧微微抿唇微燙的溫度從眼角滑落，他仰起頭輕輕地在剛剛摸索出的嘴唇的位置印下一吻，舌頭悄悄探出，鮮血的味道瞬間傳來，腦子騰地出現一片空白他艱難地詢問黎立安，怒火在胸膛翻滾。
黎立安卻沒有即刻回答，他拉下尹秋牧的手低頭埋了進去，濕潤溫暖的觸感舔過手心，癢癢的感覺傳到心裏。尹秋牧的臉色幾經變化，以為他想就此揭過，沉着聲叫了他的名字，“黎立安。”
黎立安不理，把他兩只手都舔了個幹淨，手上還不輕不重地握着他的手不讓他抽回，尹秋牧被黎立安這逃避的樣子和手上的感覺擾的愈發憤怒，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他一次。
黎立安這才擡起頭看向他說：“牧牧，受傷的是你。”壓低的聲音裏有着比他還憤怒的情緒。
這句話硬生生地堵住了尹秋牧的口，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短路的腦子閃過幾張帶着血色的圖片，卻分析不出什麽。他回手握住了黎立安的手，略顯遲疑地張嘴問，“你……真的沒有受傷？”
黎立安沒有回答，兩顆亮着瑩瑩光芒的眼睛緊緊地鎖住他，沉沉的聲音格外鄭重，“牧牧，是你賜予我的生命。”冰冷的唇瓣輕輕地壓上尹秋牧的額頭，一只大手細細梳理着尹秋牧的頭發。
他像是還要說什麽，身體猛地一顫有絲絲冷汗沁出，兩人緊緊相貼的身體讓尹秋牧清晰的感受到他那直線下降的體溫。
尹秋牧立刻抓上他的手臂，“你……”剛發出一字，手上卻倏地一空，漆黑的瞳孔驟然緊縮，呼吸也不自覺停止，黑暗中沒有一點光芒且無風無息。時間像是被靜止了。
黎立安死死壓抑着痛苦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來，“牧牧……記住。我的生命是你賜予的……”好像除了這個他不能再說什麽別的東西。
空蕩蕩的小黑屋裏不允許他的聲音回響，尹秋牧遲緩地擡手推開什麽，慢慢仰起頭望向本該有兩顆熒光石的地方。
沒有，什麽都沒有……尹秋牧的嘴角顫抖着拉扯出一個弧度，盯着黑暗中的某個地方輕聲喃喃，“是我賜予的嗎？……怎麽賜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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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一聲沉重的聲音響起背靠的玉璧翻轉有什麽人與他交換位置，觸目所及仍是一片黑暗，暗沉的玉璧雖然不像另一邊那麽亮但是也給走廊弄出了輪廓。
有個人輕笑的從那邊走來，亮堂的玉色為他打上了一層光暈，灰白的毛發卻染不上聖潔，“原來也有系統看不住的人，還讓他帶走了你劇本裏的人物。”那人在距離尹秋牧幾米處停下了腳步，輕啧了聲感嘆到，“秋牧真是狼狽啊。”
“劇本裏的人物？”尹秋牧轉過頭脖頸處發出了生鏽的響聲，眼睛已經被濃墨吞食一字一頓地道，“故意的。”
無厘頭的話語成功被尹秋秋接收，他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辯解，“你放心這個劇本有一個好的結局。”他歪了歪頭神色天真的看着尹秋牧，“想知道怎麽賜予黎總的生命嗎，跟我走吧。”說完他沒有一點停頓地越過尹秋牧走向了黑暗深處。
被他踩過的地面亮起了一塊塊方形熒光，讓杵在原地的尹秋牧不管多久都可以知道尹秋秋的方向。墨色漸濃有絲絲涼意從背後鑽進靈魂冷冰冰地壓下了溫暖。
腳下略一旋轉，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細微聲響，将身體與玉璧剝離無知無覺地踩上方塊，跟着尹秋秋留下的雜錯熒光，認了命踏上所謂劇本給他的劇情。
腦中不受控制地猜想劇本給尹秋秋的身份……引路人，是引路人吧。引導他們這些劇本裏走錯了路的人物，回歸正途。
綿延不絕的走廊裏一縷冷風卷襲而過，前方尹秋秋寬大的衣袍有一刻鼓起，他轉過身輕輕地道了句，“過來。”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暗夜裏勾引人的狐媚精怪。
身上畫着水墨畫的公子似被他所惑，目光如炬緊緊地黏在他身上，聽話地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尹秋秋伸手在尹秋牧肩上一彈，腳下輕輕一跺光明将黑暗破開，頂上晶瑩剔透的牌匾由幾絲紅光組成了藏寶閣三個大字。
他牽起尹秋牧毫無溫度的手，臉上的笑容透出幾許溫柔，将尹秋牧引進裝滿書籍的房間裏，體貼地給尹秋牧倒了杯茶，囑咐了尹秋牧在這裏好好待着後，關上房門離開了尹秋牧的視線。
堆滿書籍的狹小房間裏瞬間只剩下尹秋牧一人，他機械地一口一口啜飲茶水，直至徹底飲盡也不見尹秋秋回來，盯着房門的視線才慢慢收回落在杯底的幾個字上，“把這裏的書全都看完才可以出去哦:)”
他遲緩地點了一下頭，化為原型在一處土壤上紮了根，揮動着枝桠翻過一本本書籍後，一動不動地在原地消化着書籍裏的內容。
晦澀繁雜的內容在腦中不斷碰撞擊起了一排排痛苦，僵直的月桂樹不斷在心中默念，“你不能倒下，你的身後已經沒有人會支撐你了。”他強忍着痛意将它們掰開來揉碎了一條一條将它們梳理清楚。
月桂樹晃了幾晃一陣綠光爆開，消失時尹秋秋不知何時出現抱着虛弱的青年，道：“從那些書籍裏找出最适合你的修煉方法，修煉成功時你可以離開這藏寶閣。”
說完将他放在椅子上倒上一杯茶，深深地看着他俯身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喃喃，“哥哥這樣意外的可愛呢。”轉身從敞開的房門離開，身影在尹秋牧的視線裏漸漸遠去。
一抹苦笑浮現在尹秋牧臉上，他說：“即使有，可不是期待的那個人又有什麽用啊？”擡手一個木質的小男孩出現在掌心，咬着冰糖葫蘆最頂上的一顆直直地看着前方。
尹秋牧漆黑的瞳孔慢慢與他齊平，不期然輕笑出聲，“立安，我不要你來支撐我了。”話落手中的小男孩斜飛的眉微微蹙起，尹秋牧兀自搖頭，“我會賜予你生命的。”
走出房門尹秋牧略過藏寶閣裏的各種奇珍異寶，修長白皙的手指點過各種武器，最後停在一架落滿灰塵的古琴上。
細碎綿長的曲調從指尖流出，煥然一新的古琴上坐着一排高高低低的黎立安，尹秋牧微阖着眼自言自語，“立安我想要微笑，所以我在想着你。”
“……想我們的初見，我在臺上彈着鋼琴，你在臺下看着我。我被木月拉着跑向你，你刻意将我忽略。我拉開辦公室的門撞進你的眼裏。你面無表情地走向心虛錯愕的我。我揣着活蹦亂跳的心髒奔向你。”尹秋牧眯起了眼睛微微笑着，“巨大的驚喜已經将我淹沒。”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我們的結局，我在你眼前出了車禍。我們走向了陌路。我在你不知道的時間裏被吸血鬼殺害。我們在不同時間用不同的方法自我滅亡。”支離破碎的音調劃出了一片狼藉，“現在我們還活着，卻只不過匆匆一見。”
“你現在如何我不知道。”尹秋牧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世間陷入了一片沉靜。他緩緩蜷縮起了手指堵住嘴巴，眼睛被支撐到了最大沒有聚焦地在空中游移，“有個人說……我們有個好的結局。”
“我不想要……”
【系統你怎麽确定他會走上那個結局？】
【我不會确定。只是那個結局裏他所擁有的他都會擁有，再說不是還有你嗎？】尹秋秋低頭眼角有點點淚花閃爍，他撥弄着白瓷茶盞低低哼笑了起來，“他擁有的除了那個黎立安，就差這麽一架古琴和心法。古琴是他生命中僅次于黎立安的存在，而那本心法是最适合他的。”
絲絲縷縷的琴音從細縫鑽出，其中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引來窺探的目光，空曠的黑暗長廊上聚集了一波波勢力，秘境閉合的時間已近尾聲，還未尋覓到“四大”的衆人做着最後的努力。
這是最後一處了，訣不能失敗。
每踩上一塊玉石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若不能點亮那麽迎來的只有死亡，沒有人可以幸免，即使沒有肉體。
走在前頭的是那個邪魅的魔修大長老歆魅，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被鮮血染為暗紅色的百鬼幡亮起了不詳的光芒，在沒有風的長廊裏獵獵作響，數百只孤魂野鬼列了一整排，凄厲的鬼叫聲頃刻之間響起又戛然而止。
唯一一只站在亮起的玉石上的孤魂也在奏着詭異的樂章，細縫鑽出的絲絲琴聲更是配合的轉了調子，優雅舒緩的琴聲分崩離析，粗噶刺耳的聲音在衆人的耳膜上敲打，衆人的神色卻早已麻木沒有一絲波瀾泛起。
只是當歆魅收回孤魂踏上最後一塊的玉石上琴聲戛然而止時，一圈圈波瀾在衆人眼裏泛開，只因這樂聲從他們步入長廊時便一直如影随形。
藏寶閣裏尹秋牧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話要說：
“……想我們的初見，我在臺上彈着鋼琴，你在臺下看着我(原世界)。我被木月拉着跑向你，你刻意将我忽略(第一個世界)。我拉開辦公室的門撞進你的眼裏(第二個世界)。你面無表情地走向心虛錯愕的我(第三個世界)。我揣着活蹦亂跳的心髒奔向你(第四個世界)。”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我們的結局，我在你眼前出了車禍(原世界)。我們走向了陌路(第一個世界)。我在你不知道的時間裏被吸血鬼殺害(第二個世界)。我們在不同時間用不同的方法自我滅亡(第三個世界)。”支離破碎的音調劃出了一片狼藉，“現在我們還活着，卻只不過匆匆一見(第四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