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七
招來了蘭司樓的掌櫃,尹秋牧在宣紙上列出了一紙清單,吩咐他在子時前把能收集到的裝在儲物戒交予他,把不能收集到的列出一紙其所在地點的清單一并交予他。
牡丹山上繁花似錦,大片大片的錦旗在夕陽下肆意舞動縱橫在人界與妖界之間,吐露出雲煙缭繞在天地間若隐若現。山腳下走出幾個身影。
漆黑的濃墨将傘面浸染緩緩撐開,舉着紙傘的男人把身材嬌小的女子籠罩,仙鶴羽毛般雪白的發被微風楊起不茍言笑的面龐展露,兩顆溫潤的珠子鑲嵌在其上望着女子的目光透着滿滿的慈愛。
嬌媚可愛的女子輕拽了下手上的鎖鏈,看着另一頭被禁锢住脖頸的青年溢出一聲低呤,嬌嬌滴滴地詢問道:“尹秋秋你說的可是真的?”
“靈茫仙子我是真的沒有拿四大。”尹秋秋無奈地掙了掙束手束腳的鎖鏈,“連儲物戒我都給你看了,你還有什麽不可相信的?”
看着他眉頭凸起的山峰靈茫有一瞬想将它撫平,淡色的珠子極快地轉悠了一圈,“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要知道空口無憑。”說着她向兩個妖族的方向努了努嘴,“看他們就被一個植物小妖用言語耍了個團團轉。”
狐登蹙緊了眉頭怒道:“靈杉管好你的女兒。”一身仙風道骨的男人憐愛地撫了撫靈茫的頭望都沒望狐登一眼,“靈茫開心就好。”
狐登雖然生氣但對此也沒有半分意外,扳了扳折扇始終不能壓下紊亂的思緒煩躁地敲了一下将離問,“時間還有多少?”
看起來不痛不癢的敲打落在頭上也引的兩條細長的眉微微聚攏,将離擡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知道狐登是在擔心妖後,“還有一個月。”
“将離。”狐登驀地攥緊了折扇偏頭看向他,他沉默地點了點頭擡手向靈杉作揖,“真人事已至此,吾和吾王便先行回去了。”話落兩人便化做一陣輕煙與牡丹山融為一體。
妖王的寝室內出現兩道身影,狐登擡手揮退将離後疾步行至一幅山水畫前,一把将它扯開将妖力凝結在折扇裏飛速在牆壁上點了幾點。一道一人寬的通道也如主人一般急不可耐地打開了,在主人一躍而入後又迅速閉合。
長長的環形通道內不計其數的臺階望不到盡頭,而狐登連走都沒走熟練地躍到需要轉彎的拐角,向扶攔借了力他又是一躍到下一個拐角,如此反複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他已經到達了最底下。
剛落入地底冷森森的氣息便一股腦地灌進狐登的身體裏,特意尋來的千古寒冰鋪滿的整個地下冰室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忍受,狐登打了幾個寒顫舉步往躺在寒冰床上的婦女走去。
在結滿冰霜的屋子裏婦女面容安詳地沉睡着,柔滑的肌膚比雪還要白眉梢眼角間隐露出溫柔的紋路,纖長的睫羽就像正在休憩的蝴蝶。
狐登取下蓋在她身上冷邦邦的火紅狐裘,又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火紅狐裘輕手輕腳地蓋在她身上,那是他用自己的毛發制成的,他擡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着覆上婦女冰冷的臉龐。
“只剩一個月了……再等等如果半月後我沒有拿到四大給你修補身體的話,就讓你先吃了還魂丹。”他看着婦女逐漸溫暖的身體,輕輕地趴在她的心口上聆聽那極其細微的跳動,“你身體不好……我不想你承受太多痛苦。”
Advertisement
頂上突然發出一陣輕扣牆壁的響聲,将離的聲音随之響起,“吾王已經确定那植物小妖在蘭司樓。”
狐登驀地一頓輕輕地應了聲,依依不舍地把自己從婦女的身上撕開的,“所以等等我好嗎?”被凍得發白的手緩慢地替她撚了撚狐裘。
“立安……快了,很快我就可以賜予你生命。”精致小巧的小男孩上細膩修長的手指不斷摩擦,一點瑩瑩綠光鑽進小男孩綻開了笑容。
尹秋牧看着看着,心裏卻不自覺泛起失落的漣漪,指尖再次向小男孩輸入綠光抽長了四肢一個男人代替了小男孩。
他緊緊盯着男人映照不出什麽的眸子,将意識沉入空間戒指略過四顆散發着不同光芒的珠子,翻找出兩顆小小的黑曜石小心地安在男人眼裏,微不可見的笑容在嘴角浮現。
房間裏的木門被人敲響,尹秋牧眼裏的溫度瞬間散去食指有些激動的微微顫動,他深深地看着手中的男人耳畔的敲擊聲不緊不慢,一陣綠光将男人包裹他将他收回了體內,兩顆黑曜石在手中不斷碰撞。
“進來。”木門推開又關閉他詢聲看向了來人,四四方方的書生帽下幾縷藍色的毛發貼服在臉龐,一身規規矩矩的書生打扮一手拿着算盤一手拿着賬簿也不顯違和。
他來到尹秋牧面前從算盤上拔出一枚戒指,從賬簿裏拿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放在岸桌上,“樓主。”尹秋牧直接丢了一紙信箋在他賬簿上,“以後這蘭司樓就是你的了。”取過戒指和清單從大開的窗戶一躍而出。
他将信箋小心翼翼地夾在賬簿裏,拿起一杯冷卻的花茶渡步來到窗前對着有些幹燥的土壤澆下,低下頭輕輕地蹭了蹭肥大翠綠的葉子。
狐登和将離破門而入見到的就是這一番略顯詭異的場景,巨大的聲響引來了他的回眸。一滴清冽的水滴帶着冰冷的溫度從火紅的發尾滴落,狐登冷冷地看着他,“那月桂樹的植物小妖呢?”
他不慌不忙地将茶盞放置一旁,擡手作揖,“妖王陛下小妖未曾見過什麽植物小妖。”狐登猛地一揮手将一旁的岸桌振碎,他下意識緊了緊被單手拿着的算盤和賬簿,暗嘆一聲還好。
狐登冷眼掃過,“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他不禁無奈地露出了一抹苦笑,“妖王陛下小妖只不過是這蘭司樓的小小樓主。”他把它們分開展示在他們面前,“您看這兩樣東西只不過是算盤跟賬簿。”
将離忽然出聲,“楚葉晗你什麽時候成了樓主?玉蘭他要給也只會給齊司。”他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葉晗。
楚葉晗尴尬地咳了一聲,從賬簿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箋,“這是齊司給我的。”說完就想夾回去不給他們多看一眼。
狐登幾步上前輕巧地奪過信箋,“你既與我花相是老朋友給一個那小妖逃走的方向。”他随手将夾在信箋裏的玉蘭佩扔給楚葉晗,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信箋指着一行字念到,“牧牧我對你已經絕了心思,這蘭司樓便作為我将你拉來的補償吧。”
“這不是給你的。”狐登重重的敲了一下楚葉晗的腦袋,直勾勾地看着他,“告訴我這個牧牧往哪裏跑了?”
楚葉晗眼裏劃過了抹了然的意味,在狐登逼人的目光下卻仍是沉默地搖了搖頭。狐登見他明白了他說的是誰後可沒了什麽耐性,直接将折扇抵在他的脖頸上鋒利的刀刃切出了汩汩鮮血。
一旁當隐形人的将離又一次出聲,“葉晗不告訴我們他的方向,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們他的目的地。”
被刀刃抵着脖頸的楚葉晗可不敢動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吞食他的血液的折扇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将離沖他點了點頭拉開了狐登,擡手給他施了個治療術,“說吧。”
楚葉晗為難的皺了皺眉,“我給你們他離開的方向可以嗎?”狐登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将離卻直接拒絕了,“不用了,現在說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楚葉晗不禁撥了撥算盤,“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裏。”他垂頭翻開賬簿手上快速地算了筆賬無視了狐登想要吃人的目光,“我和他沒有過多接觸,只隐約記得他提起過一個人的名字。”
他撥弄算盤珠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個人叫做……”他忽然合上了賬簿擡手示意他們離開,“立安。”
将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拉着狐登信步離開,在蘭司樓前的小橋停下腳步,“玉蘭曾經跟我說過齊司的字是立安。齊司在發現那小妖不見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偏頭看向狐登焦急的眉眼,“他現在不在妖界。”
這一夜沒有月亮,寥寥無幾的星星更是照不亮一處地方,放眼望去本就黑的夜幕愈發深沉。黑黝黝的森林裏尹秋牧盤坐在一顆參天大樹上,看着清單上未收集到的三樣材料。
金縷:金,五色金也。黃為之長。久埋不生衣,百煉不輕,從革不違,西方之行,生于土,從土左右。注:象金在土中形。——東漢·許慎《說文》金,上下分解為人王。于人界西方帝王居所底下。
……
尹秋牧看着清單上這樣的解說默默無言,他從來不知道一個物品的名字竟與其所在地息息相關。确定了要先去取的物品他起身分辨方向,聚妖力于足下埋頭沖進了牡丹山往人界的方向去了。
正午,尹秋牧風塵仆仆地趕到西國境內,點了一桌子菜肴動作優雅地細嚼慢咽,自行将大堂裏的喧鬧聲忽略,填飽肚子後走進房間倒頭就睡。
傍晚時分,尹秋牧在西沉的昏黃光線中醒來招來小二送上一桶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徒步走下樓點了幾樣小菜,倚靠着凳子晃晃悠悠的。在小二給他上菜的時候突然冒出了句,“金縷是什麽?”
“啊?”小二愣了愣,但對這類事情顯然已經見多了很快就回過神來,“金縷啊,有三種說法一是金縷衣,二是金絲,三是金屬制成的穗狀物。客人是想要知道這三樣東西的哪一個在哪裏買的嗎?”
尹秋牧拿起竹箸夾起一粒花生悶悶地塞進嘴裏,朝小二揮了揮手,“我不想知道。”有幾絲郁氣悄然出現盤繞在他眉間。
小二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拿着托盤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金,五色金也。黃為之長。久埋不生衣,百煉不輕,從革不違,西方之行,生于土,從土左右。注:象金在土中形。——東漢·許慎《說文》金縷,有三種說法一是金縷衣,二是金絲,三是金屬制成的穗狀物。
——取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