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打發完記者們一個個的問題尹秋牧俏皮地沖鏡頭眨了下眼,“請問現在我可以去見我的粉絲們了嗎?”

“可以,可以。”記者們已經問完了問題,對此自然紛紛點頭讓開路給他開了綠燈通過。

只是路的盡頭有一個梳着丸子頭,五官清秀的新人記者頂着通紅的面龐,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尹秋牧巍巍顫顫的,“可,可以問您最後一個問題嗎?”

尹秋牧笑着點了點頭,“當然。”

一瞬間新人記者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激動的控制不住地跳起,碎碎念地轉了好幾個圈才回過神來。驀地一對上尹秋牧帶着笑意的視線通紅的色彩瞬間蔓延到了脖頸,“才,才,才,才子我想,想問你……所謂的出去旅游是不是你和黎總想要去偷偷約會或者結婚的借口?”

尹秋牧愣了一下才開口回答,“讓你失望了,我們并沒有去約會或者結婚。”

“哦。”新人記者晶亮的目光頃刻黯淡,她低下頭讓開了道路看着藏在文件夾裏的照片,緊了緊手指卻再提不起勇氣站到尹秋牧面前,盡管她是那麽的想要一個簽名。

尹秋牧笑着向她揮手告別,她晃了晃神在心裏下定決心,在看不見尹秋牧的車的尾巴的時候火速與同事告別,招來出粗車緊跟着前往簽售會。

金光閃閃的太陽移至天幕正中,熱情的溫度随之高升,屬于粉絲們的狂歡就此到來。

抵達簽售會迎接尹秋牧的是一群心思細膩性情溫柔的佳人們,她們一人一手地将愛心便當遞到尹秋牧眼前,“才子累了吧。是想先吃飯呢?還是想先喝湯?要不來杯果汁吧?”

讓人全身心投入的事情總是過的很快,熱情褪去空留一地冰冷卻總有一個名為家的小屋,燃着小小的火苗恒久不滅。

踏上回家的路途尹秋牧回想着這一天,雖然有一點微小的瑕疵,但最清晰的是他始終挂在臉上的笑,這證明着這一天的美好。

在小區門口停下,尹秋牧毫不吝啬的賞給在這一天裏幾乎一直扮演着隐形人的黎立安一個吻,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司機師傅要加油啊!”

……

看着愣在原地的黎立安,尹秋牧愉悅地背過身踏着輕快的腳步走進小區,“再見,司機師傅~”

徐徐的暖風拂面,攜着夕陽拉着他的影子先一步到了家。坐在客廳的母親似有所覺地透過落地窗望向了那細長剪影,起身像是沖什麽人笑了一下,才走出屋子站在門口等候尹秋牧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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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怎麽出來了?”尹秋牧加快步伐将婦女抱了個滿懷,“在裏面等我就好啦,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丢鑰匙的。”

婦女顫了顫纖長的睫羽猶如即将起飛的蝴蝶,清淺的聲音染上了複雜的情緒似有一點心虛,還有一點不可抑制的欣喜,“你爸爸來了。”

尹秋牧微愣,“爸爸?”那個在母親意外發現了尹秋秋的時候消失不見的男人?

婦女垂下眼睫姣好的面容上飄上了一片紅霞,“是,他就在裏面。”早上尹秋牧意外督見的紋路在她眼角是那麽的溫柔,淡的幾乎看不見也怪不得尹秋牧平時沒有發覺。

尹秋牧意外地看着婦女,那個從沒有在他的生命留下多少痕跡的父親就這樣來了?還有母親竟對那人還有那種心思?也許小時候他有過一家三口的願望,但現在他真的說不清楚對此有什麽感覺。

“牧牧?”婦女輕聲打斷了尹秋牧的思緒,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你不想見他嗎?”

“不。”尹秋牧下意識扯出一笑,看着婦女仍然年輕的面孔想了更多東西,試探地開口,“……他離開我們幾年了?”

這時屋裏響起了腳步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一個華貴的聲線親昵的叫了婦女的名字,“琬音,兒子不願見我嗎?”

精美一如主人聲音般華貴的折扇先從裏面探出,然後一只必定是屬于養尊處優的人的手出現在尹秋牧視野裏,門被推開。一個陌生而熟悉的人徹底映在尹秋牧眼裏。

那一身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雍容打扮,誤入現代城市的古人,遠不及那一雙熟悉的狐貍眼來的震驚,“妖王?”狐登?

狐登擡眼看到他也有點小小的訝異随即自然地挑起笑意掩藏,身子一歪倚到門口上将尹秋牧忽略不管,“琬音,他就是你的兒子嗎?”

包容的語調像是一縷清風帶着一片白雲擠進了琬音殘缺不全的心口,溫柔地将它塞滿。婦女不自然地點了點頭,看着地面的神情似有一點悔意。

悔意?!尹秋牧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一點,不敢置信的感受讓他狼狽地撇開了頭,看着紅彤彤的圓日被高大的山峰支撐着,聽着身邊的人說着他聽不懂的話。

他不想思考,只是腦中紛亂的思緒容不得他不思考。母親的悔意是對誰的?狐登嗎?後悔當年……不對,那真的是當年的真相嗎?看母親的樣子怎麽可能因為發現了尹秋秋的存在,讓狐登離開她呢?

其實尹秋牧一直知道,在這些年裏母親是思念着他的。是他小時候的無理取鬧讓母親這些年一直閉口不提那所謂的父親的。

……

紛亂的思緒最終定格在他曾經幫母親收拾屋子發現的一份報告。【尹琬音……先天性無子宮。】這就是真相嗎,後悔收養他。尹秋牧控制不住地想要皺眉,卻因為顧及到了尹琬音的存在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也不想知道。慢慢地尹秋牧露出了笑容就像在記者會一樣,“媽,怎麽在門口聊起天來了?在外面的一天我可是很累的,而且現在也餓了。”他歪頭作思考狀,“這叫什麽來的?嗯,有了什麽忘了什麽?”

“你這孩子。”琬音搖頭習慣性地點了點他的眉心,“媽現在就去給你做飯。”她忽地一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快速看了狐登一眼,右手抓住左手肘像是在克制着一瞬間的心虛,動作不自然地走了進去。

倚靠在門口的狐登在她經過的時候低低笑了一聲,驚的她加快了腳步快速往廚房走去。狐登笑着也沒有阻止偏頭看向尹秋牧笑聲越來越大,是讓人心驚的凄涼愁緒。

“你笑什麽?”尹秋牧警惕而排斥的看着他問。

狐登卻像是停不下來了一樣笑個不停,甚至捂着肚子緩緩地蹲下了去,身子細細顫抖着發出的聲音卻是極其的悲恸,“……我笑啊,笑我竟被這虛假的記憶迷惑,沒有發覺居然進入了幻陣。”

他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尹秋牧腦中炸響,“你說什麽?!”

“笑這由我們的記憶與妄想組成的未來。”狐登自顧自地答道,“笑你這個被我收養的孩子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認。笑……”

他突然停住話語,看着尹秋牧掐着他脖子的手竟又一次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狠狠地捏着尹秋秋的手腕慢慢地站起甩開尹秋牧,冷冷的看着尹秋牧踉跄地站立,“我笑它竟然有你這麽大的漏洞。”

狐登擡手擦掉臉上的眼淚,“如此,我就不用去想離開的方法了。”說着離開他走向尹秋牧的速度卻是那麽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茫然無措的青年心尖上,“想離開只能是你死我活。”

狐登斷定的話語一落精美的折扇便向尹秋牧的脖頸劃去。冰冷的寒光刺進瞳孔,尹秋牧反射性地向一旁躲開,狐登拿着折扇的手快速一翻便在他脖頸處劃開一道口子,冰涼的利刃劃過,滾燙的液體便帶着腥甜味湧出。

尹秋牧臉色一白猛然向後一翻發了狠竟想順勢踢向狐登手腕,狐登自然不會讓他得逞折扇輕輕地在他腳踝一敲,便将骨頭敲碎了發出咯咯直響的聲音。

半空中尹秋牧就這樣失去了後翻的力道摔了下來,猩紅的液體在空中畫出一條條猙獰的弧度,尹秋牧除了擡手護住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看着狐登他卻像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冒出了兩字,“不是。”

狐登擡腳踩在他心口上看着他眼裏沒有任何波動,卻一手撐着膝蓋配合地俯下身拿着折扇拍了拍他的臉頰,“不是什麽?”

“離開的方法不是只能那樣。”

“嗯,那又怎樣?想借此讓我放過你?除了這個方法,另一個方法你敢嗎?”尹秋牧沉默地低下眼簾不語,狐登卻突然來了興致低笑了聲,将冰冷堅硬的折扇在他臉上拍了幾拍,問,“你敢嗎?”

尹秋牧盯着鼻尖空茫的思緒這才湧動,剛剛他只是純粹的想要反駁并沒有想過什麽方法,按照牡丹山的幻境那便是殺了親近之人。他的心口不禁抽痛,他和狐登共同的親近之人是……是他的母親,尹琬音。

此刻,身體的疼痛經歷漫長的反射弧總算傳遞給了尹秋牧,滔天的巨浪帶着痛楚在他的身體裏肆意游蕩,只是那巨大的痛楚卻也只讓尹秋牧他的眉心微微凸起。

尹秋牧緊咬着牙在刺目的白裏急促的呼吸,許久遲緩的意識才剛剛一動,他不受控制地低聲喃喃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敢。”

“如此,好好享受死亡吧。”狐登驀地一頓,嘩啦啦的碎裂聲伴着濃郁的食物香味從廚房方向飄來,他毫不猶豫地劃開了尹秋牧的脖頸。

尹琬音驚恐地看着他的動作,像是失去了聲音一樣張着大大的嘴巴向狐登撲來。她推開狐登顫抖地抱住了尹秋牧,悲傷的哀嚎和着決了堤的淚水落在尹秋牧身上。

尹秋牧看着看着,忘記了被劃開的脖頸“嗬嗬”笑出了聲,原來她還是在意他的。尹琬音顫抖着手突然從圍裙裏掏出了一把大剪刀刺進自己的心口,“牧牧……媽媽先去給你開路。”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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