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天在會場上,白宵被楚炎纏住了。因為欣賞白宵的才能,楚炎一直想說服他離開牧場進城為楚氏工作。

白宵禮貌回絕,然而沒過幾天,楚氏突然單方面中斷了與牧場的契約,不再收購他們的農産品。那時楚炎已經去國外出差,作出這個決定的是尹鹄。夏牧猜想也許是尹鹄趁楚炎不在的時候自作主張,用斷絕經濟來源的手段強迫他們離開牧場。

「狐貍真是世界上最讨厭的動物!」對於尹鹄的行為,白宵暴躁不堪,一邊咒罵一邊忙得焦頭爛額。牧場的帳都是他在管,突然沒有了收入,讓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好幾倍。

看著白宵忙碌不堪的樣子,夏牧心感羞愧,當下面臨危機,他也應該為牧場做點什麽。

「沒有收入總不是辦法,我進城找尹先生談一談,如果不行的話就通過法律途徑解決這件事。牧場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留下了這樣一封信,趁白宵不注意的時候,他偷偷離開了牧場。

然而事情進展的很不順利,尹鹄拒絕見他,楚氏公司的人把他擋在了門外。熟識的律師忌憚於楚家的權勢,紛紛婉言謝絕他的求助,沮喪地游蕩街頭的時候,夏牧能做的只有趁當下難得的自由時間買了一大堆書籍和實驗器材,打算偷偷帶回牧場。

他不知道自己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牧場的動物們都急成了一團,可愛的小白更是按捺不住,變化成人形闖進城裏來找他。幸運的小白第一次進城就遇到了好心的律師先生,不但幫他找到了夏牧下榻的旅館,還願意收購牧場的部分農産品,暫時緩解了經濟危機。

開車回到牧場,當看到那頭高大威嚴的綿羊站在門口的時候,夏牧不免有些擔心。白宵應該會原諒他的不辭而別,但他會發現那些偷買的書籍和實驗器材嗎?在牧場的時候白宵嚴格地控制著他的生活,如果知道他敢買這種東西,一定會大發雷霆。

所幸白宵被工作忙得焦頭爛額,锺情於小白的律師先生又老是給他添亂,等好不容易把他們送走,讓小白有了可以終生依靠的人,牧場的風波早已平息。

夏牧得到的只有白宵的幾句抱怨,讓他松了一口氣。

小白離開的當天,牧場又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把白宵害得苦不堪言的尹鹄,開著跑車闖了進來。他扭捏著向夏牧和白宵道歉,夏牧本想教訓他幾句,見他被楚炎打得慘兮兮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甚至還覺得楚炎下手太重。

他當然不知道,除了對牧場動了歪腦筋,尹鹄還綁架過小白……

闖進牧場的尹鹄搶著幫白宵做了不少農活,晚上就風風火火地要走,連晚飯都不肯吃。想著下次見面又不知會是什麽時候,夏牧攔住了他。

「尹鹄!」

「夏牧先生還有什麽事嗎?」漂亮的狐族對他眨眨眼睛。

「你……你認識一個人嗎?」他猶豫著開了口,「……對方……也是狐族。」

「哦?叫什麽名字呢?」

「他叫作……尹殊。」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驚訝的表情在尹鹄臉上一閃而過,讓夏牧确信他們一定認識。

「可以幫我帶個口信給尹殊嗎?就說我一直在找他。」

「……我……會盡量把話帶到……」尹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但是您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他近些年幾乎都不見人了。」

「為什麽?!」

「我不能再透露更多。真抱歉,我得走了。」

尹鹄為難地笑著搖搖頭,關上車門絕塵而去。夏牧孤零零地站在牧場外面,心裏充滿了不安。

口信就這樣傳過去了,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尹殊,反而意外地收到了楚炎和尹鹄的訂婚宴會邀請函。看來牧場事件不但沒有讓他們感情破裂,反而成全了一樁美事。

他帶著白宵再次進城,被宴會的排場吓了一跳。

高級酒店幾千平米的宴會廳座無虛席,赴宴的盡是商界名流和大牌明星,走在輕松談笑的人群中,夏牧覺得自己快被閃花了眼。

穿著西裝的尹殊笑眯眯地走上來歡迎他,讨厭狐貍的白宵立刻捂著鼻子把頭轉向一邊,趁著個機會,尹鹄湊近了夏牧。

「請您到酒店旁邊的公園裏去。」他輕聲耳語。

夏牧一驚,還來不及說什麽,尹鹄已經去逗弄白宵了。他并沒有提醒過尹鹄,但機靈的狐貍知道他不希望白宵跟著一起去。

抓緊這個機會,他借口上洗手間,悄悄從邊門離開了宴會廳,乘電梯一路下樓。

與燈火璀璨的酒店完全不同,旁邊的公園靜悄悄的。

夏牧走在垂落著青翠柳枝的小路上,遠遠聽見秋千晃動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柳枝垂立不動,卻仿佛有一陣暖風輕輕吹來,催促他加快腳步。

走進公園的最深處,他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

對方穿著一身夏牧沒有見過的寬松長衣,袖口和衣擺繡著雲朵和花草的圖案。柔軟的銀發垂落肩頭,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飄落下蒙蒙細雨,透明的雨絲像是在兩人之間隔開了一道朦胧的霧簾。

「教授~」軟軟的聲音穿過霧簾,輕聲叫著夏牧。

他慢慢走過去,看見尹殊如記憶中那般的美麗面容。

幾年不見,尹殊變得更漂亮了,夏牧默默地看著他,欲言又止。他一直想念著尹殊,真的見到了他,反而不知說什麽才好。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和您重逢。」最後倒是尹殊先開了口。

「……我也是……當年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裏了。」

「巧合而已,那時我只是為了防止尼德蘭對您的暗算。」尹殊俏皮地笑笑,輕盈的身體在秋千上晃了幾下,「能和教授重逢好開心,我現在住在狐族的領地,但是不方便出門,您有空就來找我玩吧。」

「不方便出門是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夏牧擔心地追問。

「在我說出原因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尹殊反問。

「什麽問題?」

「當年您為什麽不願意為軍方效命?」

「這……」

「軍方會給予您相當豐厚的條件。在比大學更優良的環境中進行科學研究,難道不好嗎?」

「我知道……」

「還是說您另有隐情?跟我曾經協助您進行的秘密研究有關嗎?」

「……」

「是那份基因圖譜?您擔心它會落入軍方手中,被運用於非法途徑?」

除了軍方之外,尹殊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夏牧只能無奈點頭。然而尹殊還不罷休,繼續步步緊逼:「但是您不覺得光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解讀它嗎?」

「可能吧,但是……」

「也許事實上,軍方不但能給予您莫大的幫助,還能告知您二十年前某場火災的真相?」

夏牧腦中有什麽東西輕輕炸開了。二十年前的火災,是指毀滅他家族的那場大火……?

這時遠處傳來焦急的叫聲,幾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向這裏跑來,看見尹殊便立刻跑到他面前,恭敬彎腰:「族長大人,長老們請您快點回去。」

「知道了。」尹殊動作自然地伸出右手,幾個人立刻小心扶住他,讓他從秋千上跳下來。

「你是狐族的族長?」夏牧難以置信地問。

「看起來不像吧?」尹殊眨眨眼睛,在衆人的攙扶下走了幾步。

「你的眼睛怎麽了?」看著他怪異的動作,夏牧心裏掠過一絲陰影。

「只是當年的舊傷,不礙事的,」尹殊沖他笑笑,「對狐貍來說,只要有聽覺和嗅覺就足夠了。」

「當年你失蹤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夏牧的心瞬間跌落谷底,他突然明白,尹殊的眼睛看不見。

「我的事情不重要,」尹殊淡然微笑,「教授,我本來不想和您再見面的,但是……您現在似乎過得并不幸福,對嗎?」

夏牧沒有回答,心情複雜地看著尹殊向他點頭道別,而後轉身離去。

朦胧的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雨霧中。

過了半個多小時,白宵才滿頭大汗地在公園裏找到夏牧。他一個人坐在長凳上,全身都被雨淋濕了。

「您坐在這裏幹什麽?」看到這副情景的青年又氣又急,連忙脫下西裝披在他身上,「是不是尹殊跟您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以後請不要瞞著我單獨跟這種家夥見面!」

對於白宵的怒氣和蠻不講理,夏牧無心反駁,晚上回到牧場之後也沈默寡言。白宵雖然擔心,但依然不許他和尹殊聯系,甚至掐掉了家裏的電話線。

隔天早上進城買東西之前,他反複囑咐牧場的工人,絕對不允許夏牧踏出房子半步。

夏牧對白宵的專制早已習慣,但即使不出門也有別的事可以做。上次買回試驗器材一直沒有機會使用,走廊盡頭有一間廢棄的儲藏室,平時連白宵都不會進去,對於那個地方,他早就構思了一個修繕計劃。

尹殊的話讓他很在意,火災的真相暫且不論,但是基因圖譜的研究不能再這樣暫停下去了。

儲藏室的燈泡很幸運地沒有壞,天花板的角落還有排風扇,把房間打掃幹淨再擺上桌椅之後,就很有辦公室的樣子了。

夏牧在忙碌中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等終於滿頭大汗地停頓下來,用酒精燈煮上一杯咖啡的時候,他才發覺已經到了下午。

在白宵回家以前他離開儲藏室,謹慎地鎖上了門。

到了傍晚,白宵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了,看見正在等他回家的主人,青年露出些奇怪的神色,沖著他看了又看。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夏牧笑問。

「不……只是覺得……您今天好像特別高興……」青年喃喃道。

「是嗎……可能是今天天氣比較好……」生怕讓白宵起疑心,夏牧連忙笑著掩飾。所幸青年也不想深究,主人展露笑顏,對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吃了晚餐,晚上又窩在一起看電視。

看著看著,就自然而然地擁吻在了一起。

一天沒有見到主人,青年一副饑渴難耐的樣子,只簡單地親了幾下,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按到在沙發上。夏牧沒有拒絕,今天他瞞著白宵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如果親熱能讓他滿足,自己心裏也能覺得好受些。

微冷的鼻尖戳在他的耳後,貪婪地聞著那裏的味道。性致勃發的青年就像一只漂亮的發情犬,饑渴地索求著主人的身體。

夏牧全身放松地在沙發上仰躺著,任青年的雙手伸進他的衣服裏上下前後摸索。

「真好聞的味道……」耳邊傳來低聲的喃喃,白宵咬著他的耳朵,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聲,「沒有這個味道,一天都提不起神……」

左側的乳首被捏住,濕熱的舌葉跟著游移到上面,舔了一下。

夏牧發出難耐的呻吟,幾乎在同時,流連在胸口的手指轉移到了他的腰際,伸進兩腿之間的隐秘處。他弓起膝蓋微微張開腿,由著青年的手指探入更深的地方,将他的性器整根握住,大力揉搓起來。快感從小腹漸漸蔓延到整個腰部,青年熟練而細致地挑逗著他,誘惑著主人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

原本柔軟的性器很快變得堅硬又濕潤,從頂端分泌的汁液沾濕了白宵的手指。

「請把腿再張開一點,」青年用溫柔的聲音發出命令,「這樣看不清楚。」

認真卻下流的話語讓人幾乎不好意思聽下去,夏牧忍耐住羞恥,耳根發燙地将膝蓋分得更開,讓白宵在明亮的燈光下盡情窺視著他的身體。

「主人的身體真漂亮,」愛撫著他暴露在燈光下的勃發性器,青年用更溫柔的聲音發出贊嘆,「這裏……」

「還有這裏……」手指按弄著後庭緊密的皺褶,而後長驅直入,進到他的體內。

夏牧扭動身體接受著異物的入侵,他能感覺到在白宵露骨言語的挑逗之下,自己的下身已經腫脹到發痛的地步。然而白宵還是不緊不慢地反複玩弄他的身體,直到在他體內做了足夠的潤滑,才将自己的性器緩緩頂入。

交媾的滋味自然是妙不可言,兩人衣衫淩亂地在沙發上火熱交纏,整個客廳都回蕩著粗重的喘息聲。

夏牧在白宵身下難耐地扭動腰部,濕潤緊窄的腸道将那根粗壯的硬物整個包裹住,任它大力抽送,反複頂弄最敏感的那一處。壓在他身上的青年全然沒有猥瑣下流的感覺,只有一臉沈浸其中的純真表情。

「主人……我愛您……」他擁抱著被自己徹底占有的主人,「……我好愛您……可以……射在您的裏面嗎……」

「……不行……」淫亂的請求幾乎要讓夏牧的臉紅得滴出血來,然而幾乎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青年就呻吟著到達了高潮。

溫暖的液體在他的甬道深處迸發開,充盈了整個身體,詭異的快感讓他也無法忍耐的,很快到達了快感頂峰。

一些白濁的顏色順著性器退出的動作,緩緩流淌出來。白宵起身,手指伸進夏牧剛剛被侵犯過的後庭。随著手指玩弄的動作,粘膩的精液從體內不斷流淌出來,把沙發都弄濕了一灘,仿佛失禁一般的羞恥感覺,讓夏牧難堪地閉上眼睛。

「射進去好多呢。」耳邊傳來青年心滿意足的低柔笑聲。

「你夠了吧……」夏牧忍不住開口。

「主人生氣了嗎?」被責罵的青年似乎笑得更開心,撲進他懷裏親昵地抱住他。

他有些頭痛地摟住青年寬闊的肩膀,擡起臉與他交換著淺淺的吻。

性愛之後的氣氛輕松而溫情,所有的煩惱都仿佛煙消雲散。雖然有著那麽多的心事,被白宵擁抱著的短暫瞬間,夏牧總是盡量什麽都不去想。

那天晚上白宵又在夏牧的房間過夜了,累了一天之後能躺在主人身邊,青年安心又滿足,很快就睡熟了。看著他恬靜的睡臉,夏牧腦子裏漸漸開始挂念他的研究室,耐心地忍到半夜,他悄悄起床離開房間。

嶄新的研究室充滿親切的味道,關上門打開燈,點燃酒精燈煮上一杯咖啡,他拿出紙筆開始寫下記錄在自己大腦中的圖譜。大量數據不知何時才能寫完,所幸他有的是時間。

專心於工作,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門外的異樣。

直到身邊吹起輕輕的冷風。

詫異地擡起頭轉過身,他看見門不知什麽時候開了。

臉色鐵青的白宵正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他。

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在他發呆的幾秒锺裏,白宵已經慢慢走了進來。

「收拾得真不錯呢……」随著柔聲低語,青年冰冷的視線緩緩掃過整個房間。

夏牧倉惶地站起來,忙亂中碰翻了椅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狼狽地後退到牆角,他臉色蒼白地望著青年,用微微發顫的聲音開口問:「……你……怎麽醒了……」

「我剛才就醒了,看見您忙著,不好意思打攪您。其實我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您都沒發現嗎?」白宵露出一個冷淡的微笑。

夏牧張大了眼睛,房間裏寂靜得可怕,只有燃燒著的酒精燈在發出!!聲響。

「什麽時候弄來的這些東西?」過了一會兒,白宵輕聲問。

「……」

「是上次為了牧場的事情進城的時候?你說去見尹殊。」

夏牧咬牙,很久才輕輕點了一下頭。

白宵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抄起咖啡杯砸在他身上,溫熱的咖啡頓時灑了他一頭一臉。

「你不覺得可恥嗎?!大家都在保護牧場的時候你在幹什麽!你到底有沒有責任感?!」

「不是這樣的……」

「難怪你今天那麽高興……難怪突然對我這麽好……原來都是因為背著我在搞這些東西?!」

「不是的……」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從來沒當作一回事?!」

「不是的……」

「要是我不發現,你是不是打算隐瞞一輩子!」

夏牧放棄争辯,低頭不語。他的沈默讓白宵更加暴怒,沖上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青年粗魯地把他推倒在椅子上。

「白宵……」夏牧吃痛地叫出聲,白宵根本不理睬,扯下自己的領帶将他的雙手反綁在身後,把他捆在椅子上。

狠狠捏住他的下颌,青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原本美麗的漆黑眼瞳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深處仿佛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這是夏牧最懼怕的,白宵生氣的眼神。

「您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的。」雙唇吐出冰冷的話語,白宵緩緩放開他。

夏牧以為白宵會打他,沒想到青年從桌子上拿起一本書,放在了酒精燈的上方。

突然意識到他想做什麽,夏牧驚惶地喊叫出聲:「白宵!不要這樣……!」

「我就是要這樣。」白宵冷笑地看著他,手指微微松開。

金色的火舌碰觸到書本的一角,而後在書頁上迅速擴大。紙張發出輕微的劈啪聲響,扭動著,燃燒著,很快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堆灰燼落在地上。

「心疼嗎?」白宵拍拍手抖去灰塵,又拿起另一本書,點燃之後舉到夏牧面前。

夏牧顫抖著雙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書,被白宵殘忍地毀滅掉。

金色的火焰仿佛燃燒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已經幾乎一無所有了,他寧願親身承受白宵的憤怒,也不要看著他僅剩的財産毀於一旦。

然而燒毀了他的書以後,白宵還是不罷休。走到另一張桌子前,他拿起一個玻璃器皿低頭端詳。

「白宵!不要……」夏牧幾乎是哭著哀求,「不要這樣……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

「啪!──」玻璃器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現在知道後悔了?」白宵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已經太晚了。」

「白宵!」

「啪!──」一支試管被打碎。

「白宵!……」

破碎的聲音仿佛永無止境,每一聲都刺在夏牧心裏。他哭泣著哀求白宵,徒勞無功地在椅子上掙紮著。然而白宵根本不理睬他,殘忍而徹底地,摧毀了研究室的每一件東西。

到了最後,房間裏只剩下一地狼藉,還有幾張孤零零的桌椅。

夏牧癱軟在椅子上,濡濕的發絲淩亂散落在額前,遮住了哭腫的眼睛。

微微喘著氣,白宵走到他面前,再一次擡起他的臉:「……感覺怎麽樣?我親愛的不聽話的主人?」

夏牧呆滞地擡著頭,現在的他好像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燈泡。那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他狼狽不堪的模樣,還有青年冷酷的容顏,卻又似乎越來越暗,越來越模糊……

最後,光芒漸漸地,從他的視線裏消失了。

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夏牧在自己的房間裏睜開了眼睛。身體和心都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他好不容易才積累起的那一點點小小的財富,就這樣被白宵奪走了。

他知道這筆財富總會有被發現的那一天,卻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麽快。

過了一會兒白宵推門進來了,看見他醒著,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才遲疑地走到床邊。

青年的臉色并不好看,眼神充滿憂郁,光看外表的話,夏牧真不知道他和白宵究竟哪個更可憐。

但是他并不怪罪白宵,青年出乎他意料的憤怒讓他徹底明白了,他們兩人追求的東西已經截然不同。就這樣遷就著白宵過一輩子根本不可能,他多年之前的選擇,完全是一個錯誤。

其實那個時候,當他被迫立下那個違心的誓言的時候,他與白宵之間的情意,就已經悄然劃開裂痕。

「白宵,我想出去走走。」他聲音沙啞地開了口。

「您想去哪裏?」

「陪我進城看電影好嗎?」

「為什麽?」青年不明所以地看著主人。

「就當約會吧,我們在一起這麽久,卻還沒有正經地約會過一次是不是?」

「……的确,但是……」

「怎麽,不願意嗎?」

「不……當然不是!」對於主人的質問,青年連連搖頭。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晚上我們去看電影,你要記得早點結束牧場的工作。」夏牧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理睬床前困惑的青年。

約會,這是很久以前白宵像開玩笑般提出的心願,夏牧不是生性浪漫的人,從沒有把這種充滿夢幻色彩的心願當成一回事。

但他總沒有忘記這是白宵的希望,如果他想留下約會的回憶,就陪他做一次夢吧。

否則,以後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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