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跟你回去
和同學聚會中途打電話給前男友,還要他也來喝酒?
夏星河覺得自己簡直可以投稿豆瓣“社會性死亡小組”了。
夏星河的臉騰地一下熱了起來,單手舉着手機,趕忙開口和柏清舟解釋:“不是不是,他們喝醉了,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你那邊應該挺忙的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先挂——诶!你們別搶我電話啊!”
夏星河的語氣急促又小心翼翼,結果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搶走了手機。
“鑄工路999號蔥圓酒店九樓9廳。”
寝室長毫不猶豫地報出了一連串地址,一氣呵成,甚至吐字都變得清晰了,全然沒有喝醉的樣子,小胖更是在旁邊掐起了表來,起哄喊道,“半個小時,九點半之前不過來,今晚就不讓小夏跟你睡了!”
夏星河:“……?”
說得好像他們本來晚上要一起睡一樣。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柏清舟真的要來了這裏?
夏星河一驚,又要從幾人手裏搶手機,還沒搶到,“嘟嘟”的提示音傳來,通話已然結束。
而在挂斷電話的前一秒,柏清舟清冷的嗓音再次傳來。
他說:“好。”
夏星河:“……”
單純的社會性死亡已經不夠了,可能還要把他的屍體扔進油鍋裏複炸一遍吧。
分手好幾年了,聚會中途給前男友打電話叫他來喝酒就算了,還威脅他不來就不和他睡……為了防止更多尴尬的事情發生,夏星河趕忙向其他兩個人解釋。
Advertisement
“不是,”他着急道,“你們先聽我說!”
寝室長瞥他一眼:“說什麽?一會兒我們要讓你對象喝酒,你可不許攔着。”
小胖附和:“也別給他找借口,替喝也不行!”
眼看兩人又要順着話題說下去,夏星河心一橫,直接說了實話。
“我們分手了,”他看着兩人,語氣認真,“分手好幾年了。”
“什麽?分手了?”
話音落下,不大的包廂裏突然靜默了。
小胖還在倒酒,酒直接咕嘟咕嘟從杯子裏冒了出來,寝室長的表情也突然複雜了起來。
閻才是知道真相的,張張口想要說點什麽來緩和真相,話還沒出口,就聽小胖一下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
“小夏,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啊!”
夏星河一怔:“對不起,我……”
“你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夏星河的表情一頓,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又見寝室長也深深擰起眉頭。
“是啊小夏,”寝室長說,“哥幾個平時待你也不差啊,不就是讓你對象喝兩杯酒嘛,這就不願意了?”
小胖點頭附和:“就是就是,至于為這點事兒編瞎話騙我們嗎?”
“不是,我……”
夏星河還想解釋,小胖直接打斷了他,“甭說了,酒是必須喝的,你找什麽借口都沒用!哥不信!”
“就是,要是你倆真分了我倒立拉稀!”
夏星河:“……”
這個真的不必!
朋友們都喝醉了酒,根本不聽夏星河的解釋,夏星河簡直百口莫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身邊的閻才,哪知閻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凝重的表情:“……兄弟保重。”
“……”
這年頭,說真話反倒是沒人信了。
幾個朋友這邊是說不通了,夏星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柏清舟那裏,他點開微信,連忙和柏清舟發消息。
[小竹子: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醉了,開玩笑的。]
[小竹子:你忙吧,就不打擾你了。]
消息發過去好久,柏清舟都沒有回複,夏星河猜不透他的意思,幾乎每過兩分鐘就要低頭看一下手機,寝室長又打趣他好幾句“這麽迫不及待?”許久,柏清舟的消息終于回來。
[柏:沒事。]
看到消息的瞬間,夏星河猛地松了口氣。
他心道終于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正要在心裏誇自己沉着冷靜、大局在握,還沒高興一分鐘呢,柏清舟的下一條消息就發了過來。
[柏:我已經到樓下了。]
夏星河:“……”
夏星河:“???”
他現在逃走還來得及嗎?
三分鐘後,沉穩的敲門聲響起。
夏星河生無可戀地坐在桌邊,寝室長和小胖的表情卻一下子亮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小胖坐直了身子,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對着門口喊:“進來!”
“吱呀”的推門聲響起,柏清舟長腿邁開,朝這邊走來。
他似乎特意打扮過,頭發整齊地梳在後面,一身西裝熨燙得筆挺,金絲邊眼鏡更有種冷漠又疏離的氣質,仿佛不是要來朋友聚會,而是來參加什麽國際會議。
“呦,學長好久不見,”寝室長樂了,上下打量着柏清舟,臉上的笑根本合不攏,“學長真帥,特意打扮過吧?”
“那必須的,也不看是來見誰,”小胖挑眉,又故意打趣,“放心學長,二十八分鐘,今晚肯定讓小夏跟你回去。”
這是在玩剛才那個要柏清舟半個小時之內過來的梗,夏星河臉上一熱,趕忙站起來想要圓場,哪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嗯。”
“嗯”是什麽意思?
朋友我知道你喜歡說“嗯”但是随便亂說也是會出事的好嗎?
夏星河原本就被灌了不少酒,這會兒一着急,更是感覺暈乎乎的感覺直接升到了頭頂,他都覺得自己要炸成小煙花了,另外兩人卻還不滿足,打趣完了,又要拉着柏清舟灌酒。
寝室長舉着酒杯說,“來,學長,跟小夏在一起這麽多年不容易,我敬你一杯。”
小胖也起哄:“小夏是我們寝室最小的弟弟,你就是咱們的弟婿,我再敬弟婿一杯。”
“還有一杯……”
兩人一唱一和端了五六個小酒杯出來全倒滿了酒,夏星河簡直恨不得上去堵住他們的嘴。
朋友之間互相開開玩笑還勉強能含糊過去,現在當着正主的面說,簡直是尴尬到了極致。
夏星河完全不敢想象柏清舟會怎麽想自己,覺得他癡心妄想、舊情未了嗎?分手好幾年了,身邊的朋友竟然還以為他們在談戀愛。
眼看着兩人的酒杯就送到了柏清舟面前,夏星河連忙攔下,“不是,讓我先說兩句,我……”
“你閉嘴。”
小胖不等他說完,便生氣地打斷他,又轉頭對柏清舟說:“你說這小夏,為了不讓你喝酒,居然和我們說你倆分手了,你說這可能嗎?”
寝室長随即接話:“作為男人,這能忍嗎?你是不是得再喝一個,表示表示?”
“沒錯!不願意分手就多喝幾杯!”
“有多愛就喝幾杯!”
夏星河:“……”
一時甚至不知該說些什麽。
柏清舟不喜歡酒味,夏星河知道,這樣誤會下去,如果柏清舟真生氣了,誰都下不來臺。
夏星河想着,幹脆自己替柏清舟喝了算了,手剛要伸,柏清舟驀地端起桌上的一個小酒盅,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杯,又一杯。
桌上的五六個小酒盅都空了,柏清舟淡然地放下最後一個,玻璃杯底敲擊桌面發出一聲悶響。
“夠了嗎?”
柏清舟問。
柏清舟淡淡地擡眼看向夏星河,目光相觸的時候,夏星河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有些怔怔地想,柏清舟為什麽要喝這些酒?直接和他們說明不就好了?
……想不明白。
算了,他也一直不懂他。
柏清舟的語氣淡漠,淺色的眸子裏也沒有更多的情緒,卻好似把剛才的酒全灌給了夏星河喝了,讓他一下子便暈暈乎乎起來。
腦袋裏幾乎變成了漿糊,完全無法思考,夏星河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于是小胖和寝室長拉着柏清舟去桌邊邊喝酒邊唠嗑,夏星河則在旁邊的沙發上坐着,跟着他們一起一杯一杯的喝。
桌上的幾人都喝醉了,嗓門格外的大,說是拉着柏清舟說話,卻也讓坐在旁邊的夏星河聽的一清二楚。
他們聊了很多,從當年夏星河為他跑腿送飯占座位,被寝室的人抓拍到還留了黑照;到後來兩人一起上自習,全寝室拿着柏清舟給的重點複習;再到後來兩人同居,每天看他們成對,寝室裏的人每天拿這個來打趣……夏星河被迫跟着回憶了一遍兩人戀愛的經歷,又不得不承認,過去的點滴回憶起來依舊甜蜜。
或許只能說可惜。
拼盡全力,依舊只停留在表層,沒能走進他的世界裏。
另一邊,不知什麽時候,閻才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但他不似其他兩人一直開柏清舟和夏星河的玩笑,只是拉着他一杯一杯的喝,像是在和他較勁似的。
可惜幾人在柏清舟來之前都喝了不少酒,三個人輪番灌他也沒把他灌醉,又或許柏清舟實在冷靜理智到可怕,不該放縱自己的時候能一直保持着克制。
最後,另外兩人直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只剩下閻才稍微好一點,醉眼朦胧地拉着柏清舟念叨。
“柏清舟!”
閻才話都說不利落了,但還是狠狠拽住柏清舟的衣領,手指有力。
其他兩人醉了,他也不再裝了,雙眼通紅地瞪着柏清舟,說,“別以為我會被你的人模狗樣給欺騙,你這人是真的狗!”
“你真不是個男人!”
“你特麽……”
柏清舟淡然地坐着,知道他喝醉了,看笑話似的任由他罵,不知過了多久,閻才終于罵累了,氣喘籲籲的,又像是突然洩氣了似的,對柏清舟低低地說了句,“小夏真挺好的,別再讓他哭了。”
哭?
柏清舟的眉心猛地一蹙,先前的淡定盡數消失不見。
閻才說完就一頭栽到了桌子上,柏清舟擰着眉頭看他,目光又不由得擡起,落在遠處的夏星河身上。
彼時夏星河早就窩在桌子旁沙發裏睡着了,整個人半蜷縮在角落裏,纖細白皙的手臂環抱住小腿,孤單的小動物似的。
柏清舟走到夏星河身邊站定,眼眸微垂,靜靜地注視着夏星河阖上的眼睑以及睫毛所落下的一小片陰影。
細碎的金色碎發沾在臉側,柏清舟的喉結微動,骨節分明手指掃過皮膚,把點點碎發輕輕拂開,又一路向下,劃過臉頰和鼻側,最後停留在微微張開的柔軟唇瓣上。
“你為我哭過?”
柏清舟的拇指摁在夏星河的嘴唇上,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