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麽喜歡

夏星河醉得都不省人事了,自然不會回答柏清舟的問題。

空氣突然靜默了下來,耳邊萦繞的只有呼吸聲。

門外雜亂的人聲被無限放大,不知過了多久,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打破了寂靜。

“別攔着我!我還能喝!”

原本喝醉了趴在桌子上撞屍體的小胖,還發起酒瘋來,踉踉跄跄地去晃身邊寝室長的肩膀。

“別,別睡了,陪我喝。”

睡得正香的寝室長直接被他晃醒了,一拍桌子:“吵什麽吵!倒酒!”

酒瓶裏的酒一點不剩了,兩人遲遲沒有倒出來,面面相觑。

“沒酒了?”

“沒了!”

“再買一瓶!”

“買!必須買!”

“買什麽買?!”

旁邊癱着的閻才還有幾分理智,迷迷瞪瞪地擡手,又把兩人腦袋按在了桌子上,“睡覺吧,兄弟。”

醉後的人哪有什麽邏輯,兩人被這麽一按,當真趴在桌子上不動了,片刻,寝室長還打起呼嚕來。

“還挺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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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才又醉眼惺忪地迷瞪了會兒,迷迷瞪瞪地掏手機要叫出租,一邊嘟囔着,“得把他們送回去。”

手指在屏幕上胡亂點了半天,硬是沒解開鎖來。

“我來吧。”

不能任由他們在這裏發酒瘋,柏清舟大步走到他身邊,“地址給我。”

閻才醉醺醺地看着他,眼睛眯着:“你誰啊……冷着個臉裝什麽大爺,我跟你說,我,我……”

喝醉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柏清舟直接把他握在手裏的手機抽了出來,用他的指紋開鎖,然後點開通訊錄,尋找最近聯系人,打過去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這個電話主人的朋友嗎?他現在喝醉了,你方便過來接他一下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行,你把地址發給我。”

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但周圍一篇嘈雜,閻才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柏清舟也顧不了那麽多,匆匆把地址告訴他,又按照同樣的辦法解決了同樣癱軟在桌上的兩人。

等着人來的時間裏,柏清舟又回到夏星河身邊。

夏星河大概不太舒服,眉頭緊皺着,不停哼哼着,大概是熱了,還要去扒自己的衣服。

柏清舟無奈,手背貼着他的額頭幫他降溫,說:“馬上就回去了,乖一點,嗯?”

“不……”

夏星河毫不猶豫地拒絕,須臾,又叫了聲柏清舟的名字。

“柏、柏清舟。”

“嗯?”

柏清舟微微擡眸,問他,“我怎麽?”

夏星河閉着眼睛說:“你是真的狗。”

柏清舟:“……”

大意了。

先到的是小胖的同事,一個人把小胖架走了,再來的是寝室長的老婆,柏清舟和她合力把人擡上出租車。

半個小時過去,來接閻才的人遲遲沒來,夏星河又鬧騰起來,哼哼着說想家了,要回去,柏清舟沒辦法,囑咐服務生幫忙照看一下閻才,又扛着夏星河下了樓。

柏清舟是開車來的,約莫着要喝酒,提前約了個代駕,代駕挺專業,見夏星河醉得厲害,小心翼翼地和柏清舟一起把他扶上車,又利落地回到駕駛室,轉頭問柏清舟,“哥,咱們去哪兒?”

夏星河搶答:“回家!”

代駕脾氣也不錯,心平氣和地問他:“這位兄弟,您家在哪兒啊?”

夏星河答:“家就在家啊!”

代駕:“……”

柏清舟:“……”

夏星河實在醉得徹底,柏清舟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裏,只能按了按眉心,對前排的司機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代駕點頭說“好”,麻溜地開車不再說話,夏星河也不吭聲了,腦袋一歪就要往旁邊栽。

柏清舟伸手攔住他,他便自然地縮到了柏清舟懷裏,依偎着他,很乖。

正是最冷的時節,車裏開車空調也沒覺得多暖和,車開得飛快,寒風吹打窗戶發出細碎的聲響,夏星河就靠在柏清舟身上,溫度透過相觸的身體不斷傳遞。

小火爐似的。

柏清舟也喝了不少,嗓子發幹,血管一突一突的泵血,他不再壓抑自己,灼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夏星河身上,看着他粉撲撲的臉頰,片刻,唇角輕掀。

“夏星河,”他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呢喃,“這可不能怪我。”

不是我要故意留你,是你自己找上來的。

二十分鐘的車程一晃而過,代駕在車庫停穩了車,又笑呵呵地開口,“哥,到了。”

風一吹,柏清舟的酒也醒了大半,他微微颔首,扶着夏星河下車,代駕也趕忙湊上來幫忙。

“哥,讓我來吧,我在行。”

代駕拉着夏星河的手想把他架在肩膀上,想都沒想就用手抓着夏星河的手腕。

黑與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柏清舟眉心蹙起,把夏星河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指同樣抓住夏星河的手腕,就在代駕剛剛抓握過的同樣的位置,又冷冷開口:“不用。”

“……怎麽突然變冷了?”

代駕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但見不用自己再費力搬運,還是樂呵呵地朝着柏清舟擺擺手,說,“那行,哥,您慢點。”

柏清舟淡淡地“嗯”了聲,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夏星河的皮膚上摩擦,仿佛要覆蓋掉什麽痕跡。

片刻,夏星河的手臂泛起淡淡的紅,柏清舟才終于滿意了,吩咐代駕“你可以走了”,又架子夏星河把他抱回屋裏。

“好的哥,記得五星好評哦!”

代駕很快離開,聽到動靜的竹子早就醒了,汪汪地沖着代駕的背影叫了兩句,也跟着柏清舟回到客廳。

柏清舟把夏星河放在沙發上,竹子很快湊過來來,去嗅夏星河身上的氣息。

夏星河睡着了,沒有反應,竹子就幹脆直接壓在了夏星河身上,吭哧吭哧地舔了起來。

“竹子!”

柏清舟眉頭緊皺着,呵斥了句,“不許舔!”

“汪?”

“離遠一點,別碰他。”

“嗷嗚~”

竹子哀求着低下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架不住柏清舟根本不吃它這套,依舊一臉冷漠地看着它,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從夏星河身邊離開,跑到旁邊的角落縮成一團,柏清舟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沒了竹子的打擾,房間裏很快安靜下來,柏清舟先是用涼水洗了臉,又幫夏星河接來一盆熱水擦臉。

白毛巾沾着溫水滑過白皙的皮膚,夏星河的臉頰還泛着緋色,細密的水珠停留在粉撲撲的臉頰上,柏清舟的心跳沒由來的快了一拍。

這會兒的夏星河很乖,特別乖,大概是被擦拭得舒服了,眉眼都順從地放松下來,纖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微張的嘴唇是粉色的,軟軟的,果凍似的,讓人想嘗嘗是什麽味道。

一定是甜的。

酒精仍存在于身體之中,血液是躁動的,理智被蠱惑,欲望在拉扯,還溫熱着的毛巾被扔進了滿水的盆中,濺起一片水花,柏清舟眼底閃過一抹晦色,原本握住毛巾的指尖還帶着點濕,輕柔地按在唇瓣處反複摩擦。

柏清舟彎下腰,與夏星河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夏星河?”

柏清舟啞着嗓子叫他,薄唇馬上就要壓上那兩片緋紅的唇瓣。夏星河的嘴唇微動,喉嚨也跟着動了動。

……好像是要吐!!!

柏清舟随即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把他扶正,然後……夏星河“哇”的一下,全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

混合着酒氣的酸臭味道在于是彌漫開來,原本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柏清舟滿臉嫌棄地看着一臉無辜的始作俑者,片刻,又認命似的,把他攙到衛生間,小心翼翼地去拍他的背。

夏星河難受得緊了,吐得眼淚都出來了,哼哼地抱怨着:“柏清舟,我、我難受。”

柏清舟的語氣溫柔:“吐出來就好了,嗯?”

“還是好難受。”

“馬上就好了,聽話。”

就這麽哄小孩似的折騰了好久,夏星河終于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柏清舟給他接了杯水讓他漱口,他乖乖漱了兩口,又盯着杯子發起呆來。

“柏清舟。”

“嗯?”

“怎麽每次我這麽狼狽的時候都被你看到啊。”

委屈的語氣讓柏清舟心頭一軟。

“沒關系。”

他說。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夏星河沒理他,依舊盯着手裏的玻璃杯。

片刻,又叫了聲:“柏清舟。”

“嗯?”

“你為什麽要來啊?”

當然是因為你。

哪怕知道你朋友是在開玩笑,還是怕失去。

柏清舟沉默着,有些話說不出口,又突然發現夏星河好像并沒有在和他說話,只是對着水杯自言自語。

“柏清舟。”

他又叫。

“柏清舟。”

“柏清舟。”

一聲又一聲。

目光灼灼地,盯着手裏的杯子不願意移開。

柏清舟蹲下身,試圖把他手裏的杯子拿着,夏星河猛地瞪大了眼睛,把杯子抱進懷裏,生怕他搶走似的。

“讓我再抱一會,”他執拗地哀求,漂亮的眼睛幾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就一會兒,不然醒了就抱不到了。”

柏清舟的心驀然一軟,心髒飽脹着,有力地泵血。

想抱就抱着吧,他握住夏星河的手腕,傾斜着杯子把裏面的水倒出來,對他說,“抱着吧。”

夏星河心滿意足地點頭,又保證:“我就抱一下!”

夜已然很深了,窗外點點的星光灑下,柏清舟回去簡單地把沙發收拾了一下,又預約了明天鐘點工的上門服務,重新折返回來時,夏星河依舊抱着杯子,柏清舟無奈,彎腰把他抱到床上,又幫他把鞋子脫掉,衣服解開。

夏星河很乖,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折騰,手裏依舊捧着那個玻璃杯,嘴角咧着,寶貝似的。

躺下之後,他單手舉起杯子,另一手的手指伸出被子,點了點杯子的壁側,又開始念叨:“柏清舟。”

“柏清舟。”

“睡吧。”

柏清舟無奈,揉了揉他金色的碎發。

癢癢的觸感滑過指尖時,夏星河的下一句話突然冒了出來,軟糯的嗓音透過這漆黑又靜谧的夜,清晰地落入耳朵。

“柏清舟,”夏星河嘟囔着說,“我這麽喜歡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啊?”

柏清舟的身形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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