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怎麽辦

閻才拽着夏星河的衣服一路往前,一直到看到熊熊的篝火燒起時腳步才慢了下來。

音樂聲夾雜着鼓點傳來,呲呲啦啦的雜音時不時冒出來,說不上難聽,但也絕對算不上頂尖。

篝火晚會很多見,大大小小的,很多景點都會舉行類似的活動,閻才見得多了,也并不稀罕,他帶夏星河來不是想湊這個熱鬧,只是想讓夏星河多和別人接觸,拉開一點他與柏清舟的距離。

雖說夏星河答應他會好好考慮,但閻才知道夏星河的性格,又倔又軸,認定了一個人就不會再變。更何況這兩天發生的事他看在眼裏,他知道,夏星河大概很快就要再次淪陷。

作為好友,閻才當然希望夏星河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柏清舟給人的感覺太冷漠太無情了,閻才實在沒辦法放心。

他無法阻止夏星河的心動,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只是想着柏清舟能多追一追夏星河,讓他對夏星河更在意一點。

越難得到的才越會珍惜,閻才只希望這次在一起之後,他們可以走得更遠一點。

走到篝火旁,寬敞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氣氛還算熱鬧。

主持人在篝火旁熱場,還有服務人員為游客們發放據說是本地特色的奶酪疙瘩,夏星河捏了一塊嘗嘗,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晚上八點。

篝火晚會正式拉開帷幕。

小鎮上的星星比城市要多很多,繁星閃爍的夜幕之下,篝火晚會現場氣氛熱烈。

一番簡單的介紹之後,主持人帶着大家一起跳開場舞,其實就是手臂有節奏的前後晃動,然後大家一起圍着篝火轉,動作很簡單,但耐不住人多,一起做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好看。

面前就是熊熊燃燒着的烈火,光線忽明忽暗,動感十足的音樂下人頭攢動着,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熱烈的氣氛之下,夏星河和閻才也跟着參與進來。

站在夏星河旁邊的是個熱情開朗的男生,一邊有節奏的舞動着,一邊和夏星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男生笑着問:“你是哪裏人?聽着口音像是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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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是北方人,”夏星河說,“不過大學是在南方上的,估計受了點影響吧。”

畢竟這裏人生地不熟,夏星河留了個心眼,沒說具體的地點,男生倒是挺大大咧咧的,聽他說完,便大大方方地介紹起自己,“我也是北方人去了南方,我是在聊湖上的大學。”

夏星河眨眨眼:“聊湖?”

男生點頭:“是啊,我現在還在聊湖住呢。”

相同的城市一下子拉進了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夏星河又問了兩句,最後竟然發現男生與他還是校友,比他低了一屆,是新聞學院的。

閻才也是新聞學院的,夏星河馬上拉閻才來确認,結果兩人竟然是認識的,看到男生的瞬間,閻才愣了一下:“盛天逸?”

盛天逸也懵了:“閻學長?!你怎麽也來了?”

兩人是同一個院系,大學時一起在學生會共事過一段時間,雖不在一個部門,但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

實在是太巧了。

熟悉的人在異鄉想見時總是格外親切,盛天逸當即拉着他們,說要請他們去旁邊的店裏吃東西,夏星河想說不用,但盛情難卻,于是一行三人最終去了旁邊的一家甜水鋪子。

甜水鋪子裏的花樣不少,三人各自點了杯喝的,便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聊天。

閻才問盛天逸:“你一個人出來玩嗎?”

盛天逸說:“嗯,出來逛逛,找找靈感。”

閻才又問:“現在做什麽工作?”

盛天逸笑得有點不好意思,說:“偶爾給人寫點劇本,算是自由職業吧。”

“呦,那巧了,”閻才感嘆了句,單手放在夏星河面前介紹道:“小夏也是寫文的,你們說不定有共同話題。”

盛天逸一下就瞪大眼:“真的嗎?”

夏星河點頭:“嗯,不過我是寫的。”

“太好了,”盛天逸随即激動了起來,“我可以請教你幾個關于劇情設置的問題嗎,我最近寫的這段一直都不滿意,卡了好長時間了。”

“你問吧,”夏星河說,“指教算不上,不過我們可以随便聊聊。”

同行人之間總是有很多話題,文字創作之間也是相通的,兩人的讨論從平淡到激烈,盛天逸恍然大悟般地點頭,夏星河也從他那裏汲取到了珍貴與靈感。

原本是閻才和盛天逸先認識的,後來倒是他插不進嘴了,盛天逸看夏星河的眼神由普通轉為崇拜,最後還問能不能加一下他的微信。

夏星河自然同意,打開二維碼要給他掃,恰逢柏清舟與聶興朝走到這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夏星河與一個男生相談甚歡,兩人還加了微信。

柏清舟有些不悅地擰起眉,心髒一沉。

閻才原本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見兩人過來,馬上提起了興趣,特別是看到柏清舟一臉不爽的表情之後,更是随即笑了起來。

“呦,你們倆怎麽也來了?”

聶興朝挑眉:“我們不能來?”

“沒說你,”閻才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柏清舟身上,調侃似的,“我們高冷的柏學長也對這種活動有興趣?”

這邊的對話吸引了另外兩個人的注意,盛天逸無意擡頭,目光觸及柏清舟時,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卧槽,這是當年臨床學院的柏學長嗎?”

柏清舟在學校享有盛名,當年的演講視頻廣為流傳不說,也是之後無數屆學弟學妹們仰慕的對象。

盛天逸顯然也是柏清舟的粉絲,此時看到了他的真人,神情難免激動起來。

“柏學長你好,我是一二屆新聞學院的盛天逸,特別喜歡您在一一屆新生入學典禮上的演講……”

盛天逸的語氣熱情,柏清舟卻神色淡淡,一副冷漠的表情,盛天逸叽裏咕嚕說了一大串,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嗯”了聲,勉強算是回應。

冷淡的反應讓盛天逸語氣稍頓,氣氛有些尴尬,夏星河趕忙出來打圓場。

“沒事小盛,”夏星河笑着說,“你的喜愛之情柏學長收到了,他這人就是這脾氣,你別往心裏去。”

柏清舟眉心微蹙,盛天逸又很快反應過來:“啊……沒有沒有。”

他笑着說:“之前上學的時候就聽說柏學長是‘高冷系’的男神,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盛天逸的情商很高,一句話便化解了尴尬,幾人相視着哈哈一笑,氣氛又恢複到方才的熱絡,唯獨柏清舟依舊冷着臉。

外面的篝火晚會依舊熱鬧,熙熙攘攘之中,柏清舟和聶興朝也在糖水鋪子坐下,聶興朝點了碗濃稠香甜的楊枝甘露,柏清舟則要了杯清淡的檸檬水。

桌上的氣氛是熱烈溫柔和諧的,盛天逸正在興奮地拉着夏星河聊天,聶興朝和閻才也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只有柏清舟坐在旁邊薄唇緊閉,淡色的目光落在夏星河含笑地眉眼上,靜默地他與盛天逸的聊天。

玻璃杯子裏的檸檬水微微晃蕩着,有些酸。

晚上十一點。

篝火晚會終于散了場。

一整晚的時間,夏星河幾乎都在和盛天逸聊天。

盛天逸嘴甜會說話,夏星河常常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兩人的關系進展迅速,到後來直接稱兄道弟起來。

時間不早了,盛天逸卻意猶未盡,他住的地方距離幾人下榻的民宿不遠,于是熱情地邀請夏星河一起回去。

“好啊。”

夏星河自然答應。

走在返程的路上,兩人依舊在聊,歡聲笑語在靜谧的黑夜中不斷傳來,格外的清晰……又刺耳。

柏清舟跟在兩人身後,垂在身側的手放松又握緊,指節發白。

他不願意繼續看前面兩人親昵的動作,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不滿,于是留下一句:“你們先回去,我去走走。”又大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夜深了,柏清舟站在一片高地上,靜默地眺望着遠處。

古鎮裏的燈光稀疏,很遠處才依稀亮着盞燈。

夜風須須吹來,胸膛悶悶的,仿佛千斤重的石塊壓在了心髒上,是從未有過的挫敗。

柏清舟自認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

之前那些陰差陽錯的搞笑事件都抛開不談,哪怕他後來放低身段主動向夏星河說自己在追他了,夏星河的反應依舊淡淡。

柏清舟好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或許自己的表達方式真的有些問題,不然,為什麽剛認識一天的人都能與夏星河打成一片,相談甚歡,而他與夏星河的重逢這麽久,哪怕自認為足夠坦誠,他們的關系卻依舊別扭的,像是隔了十萬八千裏。

可是感情不像是數學題,有标準答案可以參考,也不像是手術操作,多練習總能熟能生巧,一貫優秀卓越的天才終于在這裏栽了大跟頭,卻又完全不知要怎麽辦。

他想要沖上去直接拉開那個姓盛的,想告訴所有人夏星河是他的,可夏星河沒有答應他的追求,于是他連吃醋的資本都沒有。

這滋味确實不好受。

現如今,四周空無一人,濃郁的情緒淤積在胸口,柏清舟無法克制,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樹上,嘩嘩的落葉紛紛而下,在腳下聚集了一小片,突然,身後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傳來。

“柏清舟?是你嗎?”

好像……是夏星河的聲音。

柏清舟的喉結滾動着。

他竟然還會來找自己嗎?

他不是和那個盛什麽什麽聊得正歡?

沉默。

欣喜,不滿,嫉妒,挫敗,無數情緒在胸腔中翻滾着,讓柏清舟不知該作何反應,于是只能用沉默來回應。

片刻,夏星河又叫了聲:“柏清舟?”

即使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他依舊試探探着向這邊走來。

一步,兩步,窸窣的腳步聲在靜谧的夜中格外清晰,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然,一聲清脆的'“啪嗒”聲在夜空中響起,把這靜谧的氣氛擾亂。

一陣劇痛在夏星河腳踝處蔓延。

“柏清舟!”夏星河疼得眼淚都飙了出來,嗓子裏帶着顫,“你快來!我的腿好像被什麽東西夾住了!”

柏清舟眉心猛然蹙起,萬般情緒都通通抛下,大步走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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