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雅居外,為他換來了一壺熱水。

郁無莊視線下移,落在了那被吹到一邊的茶葉上。

“謝謝。”他卻之不恭地接過了茶杯,将杯沿送至唇邊。

眼瞅着男子毫不推辭地喝下了自己端來的茶,慕朝栖鬼使神差地松了口氣。

好在不是個會鬧別扭的。

喝完了茶,郁無莊竟覺得五髒六腑真就暖和了些。他把杯具輕輕地擱到一邊,繼續埋頭與自身對弈。

慕朝栖注視着他俊美淡雅卻面無血色的側臉,不着痕跡地籲了口氣,側首望向屋外。

時辰不早了,她還要去歸寧。

于是,她轉動脖頸,再度凝眸于身側的男子,輕聲道:“王爺好生歇息,妾身告退了。”

說罷,也沒去留意郁無莊的反應,她徑自站起身來,向屋外走去。

“王妃似乎尚未提及正事。”豈料她前腳剛繞出屏風,身後的男子就冷不丁出聲了。

“王爺是指歸寧一事嗎?”慕朝栖頓住腳步,扭頭直截了當地反問。

“……”對方不答,算是默認。

“王爺身子不爽,歸寧之事,妾身一人足矣。”女子深明大義地說完,朝着後方略施薄禮,“妾身告退。”

那你今日是來做什麽的呢?替我倒一杯熱茶?

郁無莊忽然好整以暇地揚了揚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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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慕朝栖聞聲駐足。

“明日未時,随本王一同入宮面聖。”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向來信守承諾——看,碰上了吧碰上了吧?

7、入宮 …

慕朝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容易、如此之快。

是以,當她帶着厚禮回盧府省親之時,她的腦袋裏仍是在考慮着這突如其來的喜訊,連府外那些知道七王妃今日要來歸寧的百姓們在那邊竊竊私語,她也全然沒有注意。

所幸盧家夫婦的熱情相迎拉回了她漸行漸遠的思緒,令她得以回過神來,告訴這對三日來憂心忡忡的“父母”:一切安好。

盧夫人是個愛掉眼淚的,一想起這麽個可人兒代替她的親生女兒遭罪,這心裏頭就止不住的難受。她拉着慕朝栖的手,又是噓寒又是問暖,巴不得多聽到些“王爺待我很好”之類的話,好讓自己負罪的心稍稍安生一些。

慕朝栖自是瞧出了盧家夫婦的心思,始終微笑着表示她在王府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夫婿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比起這個,她倒是更關心陸修、陸子喬跟進王府的來龍去脈以及盧朝夕而今的去向。

可是,三人皆是坐在廳堂之內,衆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問及這些秘事。

罷,陸大哥和子喬的事,其實不問也能猜出個大概;至于小姐,他們是她的嫡親爹娘,自然會替她安排妥當。

如此一想,她慕朝栖似乎沒有多此一問的必要了。

于是,陪盧家夫婦吃過了午飯,慕朝栖稍作逗留,便辭別了她的“爹娘”,坐着轎辇回蕭王府去了。

回府後,她做的頭一件事,就是把周總管找來,讓他當日就給王爺安排兩個本分勤快的丫鬟。

周總管一聽一愣:這王爺身邊的人……豈止是本分勤快啊……

但他不好擅揭主子的底,只得畢恭畢敬地應承了主子的妻。

這天晚上,當郁某人“收到”了兩個“本分勤快”的丫鬟,除了不着痕跡地勾了勾嘴角,沒有其他的任何反應。

倒是站在一邊的火雲,在看着水色替主子打發了周總管帶來做做樣子的兩個丫頭之後,不知好歹地咧着大嘴,笑曰“這是有人要頂替你了呀”,然後毫無懸念地被水色賞了個爆栗。

與此同時,卧房內的慕朝栖思忖着人應該已經送到了,便安安穩穩地睡了。

翌日巳時,天際多雲,慕朝栖修眉點唇,略施薄粉,穿戴整齊了呆在房裏,難得心急地等着郁無莊差人前來召喚。

好在對方并未讓她等得太久——午時方至,府裏的丫鬟就引着她來到王府門外。

在那裏,她看見了在淡淡陽光下負手而立的郁無莊。

他身形修長,靜靜地立于天地之間,一雙眼似乎正望着遠處,那模樣,宛如谪仙下凡,遺世獨立。秋風瑟瑟而起,吹動了白袍上那烏黑的三千發絲,卻絲毫不影響他專注的神情。

慕朝栖沒料想,他會站在外頭等她。

是以,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三步并作兩步地跨過了王府的大門門檻。

“讓王爺久等了。”她站定在他的身側,低眉順目地福了一福,不知是出于歉意還是礙于禮節。

他側過腦袋注目于她,見她睫毛微顫、兩腮微紅,忽而不由自主地揚了揚唇。

“走吧。”用那清澈溫雅的聲音說罷,他先一步入了一頂轎子。

慕朝栖見狀,不作他想,跟着鑽進了後邊的另一頂轎子。

大半個時辰過後,自王府外出發的轎子相繼停下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轎辇,慕朝栖仰頭望着鐵臂高牆,郁無莊則側首看着他的王妃。

三年,她足足等了三年,終于等來了這一日。

她要讓那些欠下血債的人,加倍償還。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記憶的片段,她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

“朝夕。”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倏地将她從悲痛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慕朝栖猝然還魂,凝眸于那呼喚她的男子。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雖然,只是同音不同名。

“王爺。”她趕緊隐去了所有的心緒,溫婉有禮地垂下眼簾。

“別怕,皇兄不會吃人。”郁無莊注視着女子,微微一笑道。

“是……”他不會吃人,只會殺人,“讓王爺見笑了。”

“走吧。”郁無莊仍是溫文爾雅地說着,徑自側身邁開了步子。

慕朝栖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行走在男子的身旁——她忽然開始猶豫,要不要扶着她的病秧子夫君。

誠然,成親已有四天,他們卻尚無一點肢體接觸,這樁皇帝欽賜的婚事,的确是你不情我不願的——但是……

“咳咳——咳咳咳……”正當她遲疑着是扶還是不扶,引起她糾結的男子已經咳得幾近面目扭曲了。

“王爺……”不絕于耳的咳嗽聲和對方難受的樣子好似一股強大的助推之力,令她身不由己地伸出了雙臂——她微皺着眉頭,一手輕撫着男子的背脊,另一手則扶着男子的一條胳膊。

她不清楚這樣做有沒有效果,但郁無莊痛苦的表情實在讓她看不下去。

她和他本人是無冤無仇的,他待她也算是相敬如賓——所以,她沒法做到視若無睹。

因此,她一邊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一邊四下張望起來,看看有沒有能找來幫忙的宮女或是太監。

然而,一圈環視下來,她敏銳地發現,不遠處明明有人經過,卻看都不往這兒看一眼——分明有了這麽大的動靜,分明是當朝唯一的王爺,他們卻完全當他不存在。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這偌大的玉衡皇宮,果真是個世态炎涼的地方。

感覺到女子抓着他胳膊的手倏地收緊,嗓中奇癢已有所緩和的郁無莊循着對方的視線,望向那邊低頭走過的十來個太監。

他登時了然。

“朝夕。”噙着微不可見的笑意,他冷不丁呼喚了女子的名字,令她驀地收回目光,與之四目相接。

他清楚地瞧見,她的那雙杏眼裏還殘留着丁點來不及收斂的忿忿不平。

“我沒事了,走吧。”他忽然不想對她使用“本王”這個自稱,故而開口只說了六個字。

“是……”慕朝栖掩去了略有起伏的情緒,乖順地應聲。

然後,她一擡眼,忽覺眼前的男子穿得好像有些單薄。

“王爺冷嗎?”她張了張嘴,鼓起勇氣問。

看着女子眸中那一閃一閃的認真勁兒,郁無莊一下子覺得有點好笑。

“有一點。”他想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應,因而故作正經地回答。

上述答複卻是讓慕朝栖首先想到了昨個兒命周總管送去的兩個丫鬟。

看來太本分老實的也不行……還是得找個機靈點、會照顧人的。

這事兒不難辦,難辦的是……眼下尚未入冬,天氣還不算太冷,他倆出門前都沒帶披風,她總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在禁宮重地之內,把自己的外衣脫給他穿。

就在慕朝栖苦思冥想之時,一陣蕭瑟的涼風呼嘯而來,吹來了一大朵白雲,遮住了日光。

真不巧,今個兒刮的似乎還是西北風。

思量至此,她頓覺眼前一亮。

擡頭确認了太陽的位置,她起步擋在了郁無莊的前頭。

“早些入殿,就暖和了。”慕朝栖誠懇地說着,起步欲走。

“你為什麽站在我的前面?”郁無莊倒不介意她這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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