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和折磨嗎?
“朝夕!”見女子毫無動靜,郁無莊既是着急又是不解。
她真的被吓到連動都動不了嗎?
“娘娘!”千鈞一發之際,郁無莊不假思索地看向幾乎要陷入沉醉的嫣妃,“本王身子甚為不适!就先告辭了!”
語畢,他二話不說就将慕朝栖的身體轉了個向,讓她側對着那邊廂慘絕人寰的刑罰,然後拉着她火速向宮門的方向走去。
“晴貴人的木驢還沒騎完呢,王爺和王妃這麽急着就要走了呀。”嫣妃不慌不忙地轉動脖頸,挑着細眉注目于将欲離去的郁無莊,妖豔的臉上既無怒意亦無喜色。
她并不急于阻攔,只是……
下一刻,令她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看起來安安靜靜乃至有些唯唯諾諾的蕭王妃,竟突然頓住了腳步。她徐徐側過了身子,令一心想要帶她離開的蕭王亦是一怔。
一男一女近距離地站着,慕朝栖漸漸能夠感受到,有一只寬大的手掌正擋在她的眼前。
他的手很涼,一點兒也談不上溫暖,卻奇妙地将她從可怕的臆想中拉了出來。
慕朝栖慢慢地擡起了左臂,手心覆上了郁無莊的手背。
在夫君與嫣妃俱是疑惑不解的注目下,她不緊不慢地拉下了遮蔽着視線的手。
觸目驚心的景象毫不留情地刺入眼簾,讓她的心髒霎時擰成一團。
純白的衣裙上已滿是殷紅,猶似雪地裏的紅梅般妖冶惹眼——與她當年所見,如出一轍。
慕朝栖,記住……記住這一切,記住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子,記住她給你和你的親人所帶來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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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終有一日,你要加倍地讨回來。
慕朝栖略微擡高了下颌,咬緊了已然泛白的嘴唇。
“娘娘。”她忽而啓唇出聲,一雙毫無漣漪的杏眼凝眸于那因看不透而微眯的雙眼,“您要臣妾看的,臣妾已經看了。王爺身子不适,娘娘可否容臣妾扶王爺回府休息?”
面無表情的朱顏,無從反駁的話語,令嫣妃與蕭王均是略吃一驚。
“那是自然。”四目相對,緩過勁來的嫣妃随即揚唇媚笑,“王爺的身體要緊。本宮……就不送了。”
“臣妾告退。”慕朝栖說罷,朝嫣妃略施薄禮,随後并不去看郁無莊的表情,而是徑直扶着他的胳膊,不徐不疾地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郁無莊亦抿唇緘默不語。他有意無意地會側首看上女子幾眼,見她雖臉色蒼白卻目不斜視,便也沒有多言。
直到兩人徹底遠離了嫣妃的視線,再也聽不到那撕心裂肺的喊叫,慕朝栖才毫無預兆地腳底一軟。
郁無莊眼疾手快地反手相扶。
方才的事情對她而言,還是太過刺激了——難為她竟忍耐至此。
意識到原本攙扶病人的自己反過來被病人給扶住了,慕朝栖努力站直了身子,口中喃喃自語着:“對不起,王爺……妾身失态了……”
都吓成這樣了,還惦記着道歉……
郁無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話音落下,慕朝栖緩緩凝眸而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真誠的臉。
“我們回去吧。”注視着女子盈盈帶水又隐忍不發的眸子,郁無莊忽覺心頭一軟,連帶着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地松動了三分。
兩人不約而同地邁開了步子,似乎是他牽引着她,又好像是她扶持着他。
唯一看得清的,就是在那高牆鐵壁之內,有一對挨得很近的身影,緩緩地逆着陽光而行。
作者有話要說: 逆光而行
10
10、回府 …
然而,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
來到宮外坐進了轎子,慕朝栖的腦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血腥的畫面和記憶的片斷。現實與幻覺似乎交織在了一起,令她才靜止了沒多久的雙手又一次顫抖起來。
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個披頭散發、滿身污血的白衣女子,看到了那張原本明眸皓齒的朱顏徒然變得慘無血色,看到了那雙曾挽着她的芊芊玉臂正無力地垂于半空……
不……不……
她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停……停轎……停轎!”冷汗涔涔的慕朝栖忍不住嗫嚅出口,進而變成一聲急促的低吼。
外頭的轎夫們聽聞主子有令,連忙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将轎子放了下來。
孰料轎身才一觸地,轎夫和随行的護衛們就看見蕭王妃猛地從轎子裏竄了出來,捂着唇跌跌撞撞地沖到一堵牆邊。
這時,同樣察覺到異常的郁無莊亦令他的轎夫停下了轎子,然後彎着腰出了轎。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随即就目睹了慕朝栖弓着身子扶着牆壁幹嘔的模樣。
他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身旁,不自覺伸出的手掌忽而懸在了半路上——但最終,它仍是輕輕觸上了她的背脊。
就像她在他咳嗽不止時為他做的一樣,他亦輕柔地撫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好受一些。
嘔出了少許酸水之後,慕朝栖已然覺得好過了許多,而背上那不厭其煩自上而下的大掌,更是讓她漸漸清醒了過來。
她太沒用了!這個樣子,今後還怎麽向那兩個人讨回血債?!
“你何苦逞強?”忍了許久的問題,這一刻終于自口中道出,郁無莊看着臉色發白的女子,一雙劍眉不由微微斂起。
慕朝栖不徐不疾地直起了身子。
她當然不能告訴他,她所做的一切,皆源于恨。
是以,她眸光一轉,對上他似嗔怪又似不解的視線。
“許是妾身多慮了……但是,妾身不希望看到王爺落人口實。”
他凝視着她的眼眸,倏爾面沉如水。
有必要嗎?他們才認識了一天而已。
有必要嗎?盡管她已經嫁與他為妻。
有必要嗎?為了他這命不久矣的人。
連郁無莊自己都說不清,他這是在反問,還是疑問。
而慕朝栖,亦在與之對視的過程中,遽然心頭一緊。
她是不是做錯了一件事?
這個人言道活不過來年春天的七王爺,好像并非她以為的那樣看破紅塵、心如止水?
可惜,覆水難收,話既已出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郁無莊不緊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在旁人看來,那只是因為他的王妃已經不再嘔吐了。
“走吧。”他神色淡淡地說罷,先行轉過身去。
慕朝栖心裏“咯噔”一沉。
是她的錯覺嗎?雖然他說起話來都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可是剛才的語氣……
慕朝栖開始遲疑,她是該說些什麽,還是該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現?
這時,一輛馬車自不遠處漸行漸近。它非但沒有回避王府的轎子,反而徑直停到了郁無莊的轎辇前。
“王爺。”駕車的人乃是此番随行的護衛之一,他動作利索地下了馬車,恭恭敬敬地向郁無莊行了禮。
郁無莊看了來人一眼,直接一聲不吭地坐到了馬車裏。
慕朝栖一頭霧水地望着這一切,直至來人靠近了她,告訴她這是王爺離宮不久後特意差他去尋來的馬車。
他郁無莊,不過是想讓那個故作堅強的女子早些回到府中罷了。
這,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安坐在車內,男子氣定神閑地阖上了眼皮,心中再度歸于寂靜。
即便女子默不作聲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他亦沒有睜開那雙鳳眼。
車夫揚鞭而起,車輪持續轉動。
不久,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前。
慕朝栖同郁無莊相繼下了馬車,一前一後走入了王府——沒有刻意保持距離,也沒有相互扶持着,就如同兩人出門時一般,相敬如賓。
慕朝栖望着男子徑自遠去的背影,面不改色地側身而行,并未注意到一雙暗處緊盯着她的眼眸。
回卧房,待入夜。
兩個時辰過去了,她早已抛開了心中那微小的不安。
縱他不喜,她亦不求。
能相識相知固然不壞,但也不是非得如此。
她無需刻意讨好——畢竟她所看重的,僅僅是一個方便行事的身份罷了。
立于窗前的女子攏了攏肩頭的披風,伸出雙臂欲将窗戶合攏,卻被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吓得花容失色。
一身家丁打扮的陸修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此刻正倒挂在她的窗框上。
“快進來!”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持續了一彈指的工夫,猝然還魂的慕朝栖慌忙将來人迎進了屋子,緊張地向窗外探出腦袋,四下張望了一番。
“放心,沒有人。”陸修沉穩有力的聲音自後方傳來,這才稍稍安撫了女子怦怦直跳的心。
她迫不及待地把窗阖上,轉身來到陸修的身旁,一雙好看的細眉情不自禁地擰起,急不可待道:“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陸修目光略沉,自管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