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莊所面臨的險境,慕朝栖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簾,鎖起了雙眉。
“朝栖,你真的……只是為了不讓皇上得逞,才會不惜暴露的代價,去保護郁無莊嗎?”直到陸修的呼喚又令她擡眼注目而去,對上了其別有深意的目光。
的确,她慕朝栖并非個性極端之人——權衡之下,她理當不會僅僅為這一個理由而舍身救人。
“不讓郁無嗔得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使慕朝栖情不自禁地頓了頓,甚至下意識地避開了陸修的眸光,“我也不希望看到他有事。”
話音剛落,男子着實心下一沉。
不得不承認,他害怕聽到這樣的回答。
可惜,他越是想要逃避,老天就越是要逼他面對。
“為什麽不希望看到他有事?”盯着女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唯有陸修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女子聞言,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提出上述疑問,半晌,她眨了眨眼,目光閃爍着看向別處,“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當然不願看見朋友出事。”
朋友?她單單只是把郁無莊當作了友方的人嗎?
不知何故,此時此刻的陸修沒法相信這樣的說法。
他凝視着女子故作從容的面孔,竟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了。
他想,她并沒有對他說實話。
她是極少對他撒謊的——即便說了謊,那也定是為他、為陸子喬着想的善意的謊言。
可是這一次,她是為了誰?
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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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個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形象,陸修的一顆心突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朝栖……莫非你……真的是喜歡上他了?
這句話,他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就好像一旦他問了,有什麽東西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是以,內心亂作一團的陸修兀自坐在那裏,良久無言。
“對不起,陸大哥。”直至慕朝栖的低聲致歉将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使得他稍稍尋回了些冷靜,“我自作主張,把義父、義母……還有你和子喬的事……告訴郁無莊了。”
“他既然已經有所察覺了,你若只字不提,興許只會适得其反,惹他猜疑。”隐去了臉上可能存在的怪異神色,陸修回過神來,寬容地表示了諒解。
不被責怪的女子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随即直視着陸修的眉眼,篤定地補充道:“不過你放心,依我看,他還是值得信任的。”
信任……在她的心裏,那個男子竟已經擔得起這樣的詞眼了嗎……
陸修勉為其難地沖着慕朝栖揚了揚唇角,并未發表任何看法。
“對了,他還告訴我,說義父……其實是先帝的私生子。”
“什麽?!”突如其來的訊息令原本尚沉浸在情緒中的陸修大吃一驚,他一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瞅着道出這一驚人內幕的慕朝栖,“他怎麽會知道的?他又有何憑證?!”
“這個我也無從獲知,他并沒有給出什麽有力的證明。”慕朝栖輕輕地晃了晃腦袋,皺了皺眉,據實以告,“但是後來,我仔細想了想,認為這個消息是可靠的。否則,郁無嗔也沒必要冒着遭人诟病的風險,去謀害萬人敬仰的義父。”
誠如郁無莊先前所言,觊觎她的義母或許是原因之一,然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義父身上流着和郁無嗔一樣的天家血脈——回想玉衡國先帝的十餘個子嗣,除了故意長期抱病在家的郁無莊勉強得以存活至今,其餘的那些皇子,還有哪個未嘗慘遭郁無嗔的毒手?
“此外,如若不然,義父、義母也沒必要非得從小把子喬扮作女兒來養。”四目相對,慕朝栖發現陸修眼中的驚疑已漸漸被思考後的清明所取代,“你想,倘若郁無嗔知道義母生的是個男孩兒,那子喬還能活到今天嗎?別說是兒子了,就算是女兒,恐怕以他的為人和手段,也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控制……甚至是殘害子喬的。”
沒錯,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就是喜歡趕盡殺絕——哪怕對方壓根威脅不到他的地位,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斬草除根。
她的義父和義母,正是因為早已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才被迫對世人編造出一個彌天大謊,為的是令實為男兒身的“丞相千金”在遭遇劫難之時能夠瞞天過海、逃出生天。
“你說的不無道理,”陷入沉思的陸修肯定了慕朝栖的分析,但很快,他又凝眸于她,話鋒一轉,“只不過……郁無莊是如何獲悉此等機密的?”
在陸修的眼裏,這蕭王只是個天生孱弱、久病不愈、有名無實的王爺,在一國之君郁無嗔的眼皮底下保命還來不及,怎麽會有法子探得這般驚天秘事?
難道!?
“你推測得沒有錯。”親眼看着陸修的神情從疑惑不解變到不可思議,揣摩出其心中所思的慕朝栖當即壓低了下巴,雙目炯炯有神地注目于他處,口中一語道破了天機,“我想,他并非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無權無勢、不問世事。”
作者有話要說:
54
54、養傷 …
上述認知,不僅僅來源于郁無莊向她揭露的路相身世之謎。
無論是從他對某些機密的探知和他身邊深藏不露的護衛,還是他多年來裝作病弱并最終演一出“起死回生”來看——包括他平日裏的一言一行,無一不透露着他并非池中之物的事實。
慕朝栖甚至已經可以确定,郁無莊現在想做的,已不單是明哲保身——只是,他究竟打算做到什麽樣的地步?
這是慕朝栖眼下急需确認的。
先前,他聽她訴說了她的仇恨,憑他過人的才智,應該能夠推測出她對郁無嗔已是恨之入骨——恨到唯有令其血債血償,方可告慰亡者的在天之靈。
不過他,并沒有作出任何明确的表态。
是與她形成同盟,給予敵人徹底的反擊,還是僅僅替她保守秘密,将來仍是手下留情?
或許,她該找個合适的時機,就此事同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不知他……是否會贊同她的計劃,又是否願意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
這一夜,慕朝栖思考着未知的前路,久久難以入眠。
待到翌日日上三竿,好不容易睡着的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也正是這時,她才忽然意識到,郁無莊一整夜都沒有出現在她的床前——要知道,她身下所躺卧的,還是他的床鋪,她此刻所占據的,還是他的房間。
不由生出了幾分鸠占鵲巢之感,慕朝栖緩緩支起了身子,被胸口的疼痛攪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多久沒受過傷了……還真是不習慣了……
正如此思忖着,一個匆匆忙忙的身影突然從外屋跑了進來,邊跑還邊喊:“王妃王妃!您怎麽自個兒起來了!?”
來人乃是慕朝栖昨日剛剛托付的女子——水色。實際上,在慕朝栖尚在夢鄉之時,她就多次蹑手蹑腳地進屋查看,眼瞅着慕朝栖睡得正香,她自是不會擾人清夢,因而皆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誰知距離她最後一次離開才不到兩盞茶的工夫,慕朝栖就醒了,還自個兒爬了起來,這怎能不叫再次前來探望的水色“大驚失色”?
是以,剛一進門就依稀聽聞動靜的水色立馬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了女子的床邊,趕緊伸手去扶,生怕一個不留神害她傷着了或是怎麽了。
“我沒事,睡了一覺,已經覺得好多了。”慕朝栖當然明白來人這是在緊張什麽,随即莞爾一笑,在對方的幫助下坐穩了身子。
那也不能勉強自己啊——擔心着慕朝栖的水色險些脫口而出,所幸她及時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默不作聲地開始伺候女子洗漱用膳。
簡單的梳洗過後,慕朝栖喝了些水色替她煮的稀粥,又服了土衾為她備的湯藥,正要問一句“王爺去哪兒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姐——阿姐——”
乍一聽,慕朝栖還以為自個兒産生了幻覺,可再一聽——沒錯啊,的确是子喬在喚她。
果不其然,眨眼的工夫,少年已然從屋外一路腳底生風地來到她的面前——而他的身後,跟着的正是女子方才意欲詢問的人。
慕朝栖恍然大悟——定是那郁無莊把她受傷的事告訴了陸子喬,并且親自帶他前來探望。
“阿姐!”正下此推斷之際,少年已然紅着眼眶撲了上來。
“子喬……”慕朝栖下意識地微張開雙臂,任由義弟一下投入她的懷抱,殊不知兩人擁抱的動作落在郁無莊的眼中,那是一個心頭一緊。
好在男子及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