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現,那陸子喬手腳雖快,但卻并非粗枝大葉之人——他記得郁無莊在來之前所提及的女子的傷處,因而特意避開了傷口的位置——這讓郁無莊不由提起的一顆心又落了回去。
“阿姐……”那邊廂,少年正抱着他的義姐,含着眼淚擡起頭來,仰視着始終噙着微笑的女子,“你疼不疼?疼不疼……”
“阿姐沒事,沒事的……別哭了……”眼睜睜地看着少年眸中的液體奪眶而出,慕朝栖疼惜地伸出玉手,輕柔地為他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想起陸修同慕朝栖經常教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意識到自個兒沒能忍住的陸子喬趕緊擡起胳膊擦了擦自己的臉。
“你們慢慢聊。”就在這時,注視着他倆的郁無莊善解人意地發話了,“我和水色就先出去了。”
“謝謝你。”感激之餘,慕朝栖自是體會到了對方想讓他們姐弟倆單獨說話的體貼之心,她旋即擡眼注目于負手而立的男子,不徐不疾地朝他點了點頭。
郁無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又朝水色使了個眼色,接着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子,同女子一道向着外屋邁開了步子。
于是,屋裏只剩下慕朝栖與陸子喬兩人。後者告訴前者,郁無莊派火雲一大早找到了他,把他帶到了他從來未能進入的風雅居,然後親自對他說,他的姐姐受了傷,讓他随自己前去探望。
“阿姐,王爺是不是知道了你的事?”稍稍平複了情緒,陸子喬離開了女子的胸膛,坐直了身子,注視着她的眼睛問道。
“是……”四目相對,慕朝栖直言不諱地作答,“他已經知道了……我不是盧家千金。”
“那他……”聽到肯定的答複,陸子喬不由得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放心,他不會傷害我們的。”慕朝栖當然知曉陸子喬在擔心些什麽,當即微笑着給予了寬慰,“否則,他也不會特意派火雲暗地裏把你帶來見我了。”
陸子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慕朝栖的看法,片刻後,他又冷不防看着她道:“阿姐,王爺是不是很喜歡你?”
少年突如其來的疑問令慕朝栖登時心跳加速,但她面上仍是維持着身為姐姐的沉着與成熟,面不改色地嗔怪道:“你這個小腦袋瓜裏,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我哪裏胡思亂想了?”陸子喬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一句反問立馬脫口而出,“王爺分明都已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可他非但毫不責怪,還讓你在他的風雅居裏養傷……”少年頓了頓,腦中浮現出的是往昔的所見所聞,“而且我覺得,他對你,一直都是不錯的。”
“……”少年有理有據又一本正經的分析叫女子一時啞然,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一聲不吭地看了看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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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眼見女子沉默以對,陸子喬下意識地喚出了口。
“最近都讀了哪些書?”豈料還沒等他道出個所以然,慕朝栖就沒頭沒腦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聰明的陸子喬豈會瞧不出來,這是阿姐在扯開話題的表現?不過,阿姐有計策,他就有對策。
“自從來到王府之後,每天都有不少活兒要幹,我念書的時間自然是變少了。”少年雙眉微鎖,似是有些委屈地訴說着,忽然,他神色一改,眼珠一轉,故意裝出靈機一動的模樣,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女子的杏眼,“阿姐,你說,如今王爺得知了你是我的姐姐,會不會從明天起就命人別再安排活計給我了?”
“……”與之彼此相熟的慕朝栖自然是明白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一言不發地盯着陸子喬瞧了一小會兒,瞧得少年有點兒裝不下去了,才不着痕跡地挑了挑眉,“不管有沒有活兒要幹,都不可怠慢了學業。”
知曉女子已然看穿了他的小把戲,陸子喬只得微不可察地癟了癟嘴,收起了繼續打探某事的念頭。
然而他們倆誰也沒有想到,在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裏,分配到陸子喬以及陸修手頭的活計真的一天一天地減少了,以至于到了最後,陸子喬都覺得閑得慌。
獲悉此事的慕朝栖心想,這一切定是郁無莊吩咐的。
她對郁無莊說,其實他不必如此——萬一被人看出什麽端倪來,可如何是好?
郁無莊聞言,好整以暇地笑了。
在讓妻子的兄弟過上輕松惬意的日子前,他自然會優先考慮他們三人的安全——是以,不光是陸修和陸子喬少幹了許多體力活,為了避免旁人起疑,連帶着從盧府裏陪嫁過來的另一些丫鬟、家丁們也沾了光。
所以,她完全不需要為此憂心——府裏的下人們只會以為,王爺這是越來越寵愛王妃了,故而愛屋及烏。
聽聞此言,慕朝栖的耳根又不由自主地發燙了。
他怎麽總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叫人臉紅心跳的話來呢?
而這一幕落在郁無莊的眼裏,無疑是令他心生愉悅。
嗯,朝栖恢複得很好,臉色紅潤了不少,連耳朵都有血色了。
笑而不語的注目讓慕朝栖愈發窘迫,她微紅着臉轉移了視線,勉強讓自個兒平靜下來之後,她才佯裝鎮定地凝眸于跟前的男子,正兒八經地問:“我是不是該回我自己的房間了?”
誠然,為了配合郁無莊演戲,自二月末以來,她就以照顧病危夫君的名義入住了風雅居的主卧;時至四月,她又因為要看護“起死回生”的郁無莊而繼續與之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到了五月,兩人遇襲,她因替他擋劍而身負重傷,結果仍舊是在這間已然呆了兩個多月的屋子裏養傷——這麽些時日下來,這兒都快成了她的卧房了!
如此思量的慕朝栖并不清楚,同樣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來,全然不是同一回事。
“為什麽要回去?”直到她親眼看着郁無莊一臉不解地反問,才意識到自個兒的如意算盤好像打錯了。
“因為……”四目相接,她張了張嘴,忽然覺着,那些合乎情理的緣由都沒法在對方面前說出口了。
“以後,你不是就住在這裏了嗎?”誰知更讓人咋舌的還在後頭——郁無莊這就滿臉理所應當地道出了這麽一句話,好像絲毫不準備給予轉圜的餘地。
“我……”
“朝栖,你我是夫妻,朝夕相對本就是天經地義的。”未等女子開口一言,對其尴尬的神情視若無睹的郁無莊就自顧自地坐到了床上,“以前是我虧待了你,今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不……不是……她、她沒覺得受委屈啊……
不知何故,面對男子深情款款的眼神和情真意切的表白,慕朝栖那顆素來聰慧的腦袋似乎突然間就被一團糨糊給粘住了,怎麽也找不出合适的應對之詞。
“好了,別想太多了,好好歇着。”郁無莊柔情似水地關照着,徑自扶着慕朝栖躺下了。
她怎麽能不多想?
慕朝栖哭笑不得地在心裏道。
可是,郁無莊卻像是什麽也沒看到似的,兀自起身替她掖好了薄被,然後抛給她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最後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掩上房門轉過身子的一剎那,郁無莊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他負手仰望萬裏無雲的天際,心情如同五月的陽光一般明媚。
從今往後的每一夜,他的朝栖都會與他同床共枕。
這感覺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求動力
55
55、邀約 …
這一年的夏天,慕朝栖過得有點兒糾結。
不光是因為這夏日炎炎的,她卻因中毒負傷而無法正常入浴,更是因為等她回過神來之際,自己竟然已經成了風雅居主卧的女主人了。
所幸在同床共枕的四個多月裏,郁無莊一如既往地尊重着她,未嘗強迫她做任何事情,所以漸漸地,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既來之則安之了。
更何況,眼下還有更棘手的事等着她去操心。
誠然,銀婆婆離開玉衡國去往開陽已有半年的時間了,慕朝栖本以為約莫三個月的時候就會有婆婆的消息,可是都過去六個月了,對方卻是杳無音信,這豈能不讓她心生忐忑?
然而,她雖是心下焦急,卻也束手無策——她不可能抛下這裏的一切,跑去開陽國打探婆婆的所在,唯有在原處耐心等候。
早知道會碰上這種情況,她是不是該跟婆婆建議再安排一個聯絡人,以備不時之需?
是日,慕朝栖正獨自一人坐在風雅居前廳的棋盤前,對着一盤已成定局的棋局思索着,自皇宮歸來的郁無莊剛好不緊不慢地繞過了屏風,目睹了她盯着黑白棋子若有所思的模樣。
自六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