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枝枝望向了……
沈枝枝望向了柱子上捆着的粼奴,“你說那地方一去一回,時辰要多久?”
“約摸得一個時辰。”
沈枝枝心中微一沉吟,一個時辰等于兩個小時,加上救人半個小時,滿打滿算兩個半小時足夠了。
可如今已經過了三個半小時,沈枝枝的思緒一頓,好家夥,一頓飯她竟然吃了三個小時。
不,這不是重點,沈枝枝收回思緒。
他們早就該回來了,如今還沒回來,鐵定是遇到意外了。
沈枝枝忍不住想去看看,李鐵棍也不放心,喊了留守在客棧的弟子。
捆粼奴的繩子被沈暮朝施過術法,被這樣捆着,粼奴倒是沒辦法逃跑。
李鐵棍小心地将粼奴從柱子上解下來,卻沒敢松開,拿另一根繩子拴在後頭,叫他帶路。
沈枝枝瞧着樂了,這年頭把魚當狗使,難得的少見。
幾人稍作準備,便要出發了。
粼奴在前面帶路,李鐵棍帶着沈枝枝,幾個弟子禦劍過去,速度不可謂不快。
起初周遭清風明月的,可走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烏雲漸漸籠罩住了月色,周遭隐約有黑氣翻騰。
沈枝枝不由有些懷疑是不是粼奴在使壞,于是敲打道,“粼奴,他們若是出了事,我們過去,不光是救別人,也救柳依雪,若你帶錯了路,柳依雪有什麽差池,你也活不了。”
靈獸和主人之間是有血契的,若主人身殒,靈獸也會一同消逝。
粼奴有些委屈地解釋道,“道理我都懂,我也沒存壞心思,真的就是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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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的真誠不似作假,沈枝枝心中有些不安,那約莫他們是真的遇上問題了。
又行了一段路,前面隐約才顯現些許的火光,粼奴回身道,“該下去了,再飛過去的話,就容易被發現了。”
沈枝枝點點頭,幾人一同落了地。
如今正值初夏,植物繁茂,這地方卻枯枝敗葉的,連腳下土地都泛着烏色,靈氣全無。
幾人小心借着枯草叢掩蓋身形,聽見前方有生人語,還夾雜着些哭聲。
沈枝枝扒拉開草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眼睛,望見前面遠處站着一排布衣褴褛的人,她心知這些約莫就是從鎮子上抓來的村民。
那一排村民的前面,站着一個身穿黑貂的男子,和粼奴長得有點像,但看起來卻沒粼奴那麽慫。
不用說,一定是粼奴的好兄弟栉奴。
村民旁邊零散地站着幾個軒雲宗的弟子,可卻都順從地垂着頭,好似意識全無。
沈枝枝又調轉了視線,瞧見了沈暮朝和他身旁花容失色的柳依雪。
隔得有些遠,沈枝枝努力伸出一只耳朵去聽,卻始終聽不見什麽,她回頭望了粼奴一眼,卻見他面色也十分不好,遂低聲問道,“你知道前面怎麽回事嗎?”
粼奴想了想,盡量将事情的嚴重性描述得稍微低一些,“怕是栉奴叛變了。”
沈枝枝,“???你們靈獸這麽不忠貞的嗎?”
“我和栉奴是雙生靈獸,是柳護法馴化的,本來雙生靈獸就難馴化,加上是柳護法馴化了我們,又将我們二人過靈給了依雪姑娘,靈契不穩的情況會出現。”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今栉奴和柳依雪的靈契不穩了?”
粼奴點了點頭,仿佛為自證清白一般地又解釋了一句,“我一貫沒什麽大志向。”
只有內心志願強烈的那一方,才更容易出現靈契不穩的現象。
沈枝枝點了點頭,“看出來了。”
粼奴,“……”
李鐵棍聽得有些焦急,“這可咋整,那玩意兒瞅着武功老高了,咱們幾個恐怕打不過。”
沈枝枝聽見他這話,思路一頓,她從前怎麽沒發現鐵棍師兄有點兒東北腔呢。
沈枝枝強撐着才沒笑出聲,只聽粼奴道,“只需用他的鱗片煉制刀鱗,紮入他的胸膛,便能叫他的靈力消散大半……”
李鐵棍聞之皺眉,“你這說了不等于沒說嘛,咱們去哪兒弄他的鱗片?”
沈枝枝從身上摸出了兩枚鱗片,“這些夠嗎?”
粼奴沒想到她竟然有栉奴的鱗片,意外之餘道,“一片就夠了。”
沈枝枝将剩下的一枚鱗片收了回去。
煉制刀鱗并不難,沈枝枝看了幾眼便通曉了其中關竅。
只是此術需要術法傍身,而她恰好沒有。
粼奴很快将刀鱗煉制了出來。
沈枝枝剛接下,李鐵棍便猶豫道,“我去紮吧?”
沈枝枝搖搖頭,“我去吧,佯裝是走失的小孩子,栉奴應當能放松警惕。”
倒不是沈枝枝多有奉獻精神,只是連武功高強的沈暮朝都受制于他,可見栉奴的修為不低,李鐵棍去,勝算不大。
雖然她自己的勝算,也不怎麽有信心。
但她和那些人不一樣,李鐵棍要是死了,就是真死了。
她不會,她在這個世界死不掉。
即使紮不中他,她也可以将刀鱗送到沈暮朝的手上,他一定能紮中。
沈枝枝看着有些憨憨的李鐵棍,和幾個面上正義淩然的軒雲宗小輩們,怕他們跑出來壞事,從儲物空間摸出了一個定身繩,十分幹脆地将未有防備的他們幾個和粼奴一起捆在了大樹旁。
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沈枝枝晃動了一下草叢,栉奴聽見了聲響,轉過了頭,“誰在那?”
沈枝枝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角憋出了幾滴生理性的眼淚,從草叢中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栉奴也沒想到出來的是這麽個手無寸鐵的小丫頭,皺了皺眉,剛要發作——
沈枝枝先他一步抽泣了兩聲,“我走丢了,你看見我娘了嗎……”
面對這麽一個粉雕玉琢眼含淚花的女娃娃,栉奴沒動手,只不耐煩道,“沒看見。”
栉奴只抓男子,沒抓女人,說沒看見這話很是心安理得。
栉奴不想跟沈枝枝繼續廢話,他還要忙着煉制轉陽丹,這就是柳依雪所求的丹藥,但栉奴并不打算給她吃。
最後還差一味是柳依雪的血,将她的血融進這轉陽丹,他服下不僅能靈力大增,還能和柳依雪這個窩囊廢解除靈契。
栉奴轉頭走向柳依雪,柳依雪吓得直往後面躲,“我是你主人,你不能這樣對我。”
栉奴繼續逼近,冷不丁地聽見身後那小女娃脆生生道,“你系褲帶的繩兒松了。”
栉奴一怔,下意識低頭,“哪裏?”
沈枝枝趁機上前指道,“這裏。”
栉奴順着她指的地方望去,下一刻,沈枝枝将袖中藏着的刀鱗狠狠地紮進了栉奴的身體……
本是十分快準狠地一下,但栉奴下意識一躲,刀鱗紮偏了去,栉奴吃痛,一掌将沈枝枝拍飛了出去。
沈枝枝死死握住了刀鱗,被拍飛的時候将刀鱗擲到了沈暮朝腳下。
幾乎是和扔出去的刀鱗一同落了地,沈枝枝撞到了樹上,驀地吐出一口血,腦中被震得嗡嗡作響。
翠鳥在意識海中擔憂着大聲喚,“完了完了,挨這麽重一下,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沈枝枝伸手抹掉唇角殘留的血跡,“沒事,還死不了。”
她自覺任務完成了,擡首間卻發現沈暮朝擔憂地望着她,卻沒有動彈。
沈枝枝心道壞了。
沈暮朝似乎維持這個姿勢好久了,她之前注意力都在栉奴身上,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現在想來,怕是沈暮朝被栉奴陰了,中了定身咒之類的術法,沒法動彈。
沈枝枝無奈地嘆了口氣,在意識海中詢問翠鳥,“給我一張還靈符。”
翠鳥猶豫了一下,沈枝枝又道,“我知道你能弄到,給我一張,從工資裏扣。”
“那符有後遺症啊。”翠鳥嘟囔了一聲。
“我知道,你快點兒。”
翠鳥只得依着她,申請開啓了權限,從系統庫分支中給沈枝枝取了一張低階的還靈符。
刀鱗對栉奴的傷害還是有些大的,他在原地蒙了一下,擡手止住了自刀口處傾瀉的靈氣,而後轉過臉,一步一步朝沈枝枝走來。
沈枝枝沒動,實在是摔得有點疼了。
栉奴笑得扭曲,“你這小丫頭,竟敢送上來找死?”
栉奴手中聚攏了一團黑氣,“那我便成全你好不好?”他說着沖沈枝枝揚起了手。
“等一下!”沈枝枝冷不丁道。
栉奴凝結黑氣的手一抖,黑氣“噗嗤”一下散了,栉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枝枝忙道,“我還有遺言,我還有遺言。”
栉奴真是沒瞧見要死了還這麽賴皮的人,本不欲搭理她,沈枝枝忽然道,“你還有鱗片在我手裏。”
栉奴動作一頓,他的鱗片很重要,流落他手怕是後患無窮。
那日是他疏忽了,被那修仙弟子斬下了幾片,不知落在何處,本以為無人能尋到,卻不想被這臭丫頭找到了。
栉奴伸出手,“把魚鱗還給我,饒你不死。”
沈枝枝心道我信你個鬼,但卻裝作被他唬住了的樣子,“真的嗎?給了你就不殺我?”
栉奴嘴角噙着一絲冷笑,“那是自然,我還能幫你找你娘。”
沈枝枝又道,“你騙我怎麽辦?”
栉奴眉頭一擰,終于覺察出不對,“小丫頭,你是不是在跟我拖延時間?”
沈枝枝背後的動作一頓,哎呀,竟然被看出來了,這臭魚還不算太傻。
沈枝枝搖搖頭,十分真誠道,“我一個小孩子,能存什麽壞心思?”
栉奴,“……”
剛剛紮我的不是你嗎?
沈枝枝在他眼皮子底下試圖動了動背在身後的手臂,“在我右手手心,但是我的胳膊被摔脫臼,動不了。”
栉奴聞言哼笑一聲,“休想騙我。”
繼而伸手将她的左胳膊從背後拉了出來,沈枝枝順從地攤開手,掌心空空如也。
栉奴眉頭一皺,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心髒忽然一痛,他低頭,刀鱗沒入他胸膛大半,栉奴難以置信低喃,“怎麽會……”
沈枝枝眉梢染血,更添三分豔麗,勾唇輕笑,“我都說了是右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