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是個周末，朝樹沒有課，一早就到茉莉家中探望父親。
隔壁的二河大早就來敲門，請茉莉幫忙看鋪子，自己要帶奶奶去城裏親戚家一趟。茉莉應了下來。
二河家臨街開了村裏唯一的一家雜貨鋪，賣些生活必須的日用品，還有一些吃食。
鋪子開了許多年了，是茉莉和朝樹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放學後，總愛在鋪子流連。
二河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外出打工了，多年來，一直是二河的奶奶在照看鋪子，奶奶很喜歡茉莉和朝樹，總是給他們糖吃。
鋪子面積不大，卻零散地堆滿了東西，奶奶年紀大了，收拾不動，二河對鋪子也不是很上心，所以鋪子看起來有些雜亂。
茉莉平時最是勤快，既然答應了二河幫忙看鋪子，就想多做點事情，畢竟奶奶和二河平時對她和父親很是關照，經常給他們送東西。
這些事茉莉都記在心上，她是一個有心的姑娘，別人對她的好，她是要報答的。
說幹就幹，茉莉挽起袖子，就開始整理雜亂的鋪子。朝樹閑着沒事，也一起幫忙。
地上堆滿了箱子，茉莉想把它們理順，箱子很重，茉莉搬起一個，有點吃力。
“茉莉，放着我來。”朝樹說。
茉莉實在搬着費力，就交給了朝樹。
朝樹搬起一個箱子，問：“放哪兒？”
茉莉指了指旁邊的貨架，朝樹扛着箱子，走過去。
茉莉跟在朝樹身後，看着朝樹背部的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繃起，朝樹的背很寬，是屬于男人的線條，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茉莉一時間有些走神，心中微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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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樹好像感受到了背後的目光，把箱子放到貨架上，轉過身，看着茉莉微笑。
茉莉的臉有些燙，側過頭去，避開了朝樹的視線。
朝樹沒有說什麽，看了茉莉一眼，繼續搬貨。
箱子都整齊的堆放到貨架上了，朝樹也出了一身汗，茉莉拿來一張毛巾，遞給朝樹擦汗。
茉莉把毛巾遞給朝樹，朝樹伸手接過來，兩人的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了一起。茉莉像觸電般，馬上縮回了手。
朝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茉莉的手，一時間，空氣仿佛都變熱了。
茉莉紅着臉，想把手抽出朝樹的掌心。朝樹握得很緊，不肯放開。
“地上還有些東西，我放到貨架上去。”茉莉用力把手抽了回來，去撿地上散落的貨品。
朝樹也不說話，一直看着茉莉，眼神灼熱。
貨架太高，茉莉墊起了腳尖，想把東西放到頂上。
這時候，一只手伸過來，接過了茉莉手中的物品，放了上去。是朝樹。
此刻朝樹正站在茉莉身後，把茉莉圍在了他和貨架之間。
二人隔得這麽近，近到茉莉聽得見朝樹的呼吸，溫熱的氣息拂在茉莉耳邊。
朝樹身上帶着淡淡的肥皂的味道，很好聞，還有一種男性的陽剛之氣。
這讓茉莉一時間慌了神，心跳得飛快，腦袋裏嗡嗡作響，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離得這麽近，幾乎貼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茉莉被朝樹擁在懷中。
朝樹心中此時悸動不已，聞着茉莉幽幽的發香，茉莉溫軟的身子近在咫尺，他好想緊緊地把她擁入懷中，再也不要放開。
朝樹沒有動，茉莉也沒有動，他們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會走向何方，兩人都小心翼翼，對這份萌發中的感情，內心既充滿了歡喜，又感到不安。
那份沒挑明的感情就像隔在二人間的一張薄薄的紙，那些未知、顧慮、情何以堪，又似乎是千山萬水的阻隔，等着他們去跨越。
“茉莉。”朝樹在茉莉身後輕輕地喚了一聲。
茉莉紅着臉，不敢回頭。
“茉莉。”朝樹又喚了一聲，嗓音沙啞。
茉莉鼓起勇氣，終于轉過身去，迎上的，是朝樹熾熱的目光。
朝樹看着眼前茉莉的臉，是那麽清秀，柔美，茉莉的眼睛濕漉漉的，臉上帶着兩朵紅暈。
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那麽美好的人，這麽多年的思念與牽挂，還有那份壓抑已久的情意，此刻全部湧上朝樹的心頭。
朝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中全是茉莉殷紅的嘴唇，仿佛那裏有一種甜蜜在誘惑着他。
朝樹慢慢地靠近茉莉的臉，茉莉好像知道将要發生什麽事，這次，她沒有退縮，輕輕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輕輕地顫動。
一個輕柔的吻，帶着朝樹的無限柔情和憐惜，落在茉莉的額頭上。
茉莉只覺得額頭被朝樹吻的地方燙得灼人，茉莉慌了，像只受驚的小鹿，往後退去，重重地撞在背後的貨架上，貨架上沒放穩的東西朝二人頭上砸下來。
“小心！”朝樹大呼一聲，把茉莉抱進了懷裏，護住她的頭。
朝樹松開茉莉，抓住茉莉的胳膊，緊張地問：“有沒有事？”
茉莉搖頭，雙手抵在朝樹胸前，眼神中也充滿關切：“朝樹哥，你呢？”
“我沒事。”朝樹回給她一個“放心”的表情。
二人四目相對，剛才那種膠着的情緒好像潮水一般退去了。
他們最關心的，永遠是彼此的安好，你若安好，我便心安。
茉莉和朝樹心中都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僅僅是單純的愛情，甚至超越了愛情本身，而帶着親情和知己一般的心心相印。
朝樹是最懂茉莉的人，茉莉也是最懂朝樹的人。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引起另一方心底的漣漪。
他們都想對方好，太想了，以至于不敢輕易捅破愛情這張紙，因為愛情會帶來的結果，二人都不知道。
他們不是沒想過，當一輩子的兄妹，會不會更好？就這樣一輩子，互相關愛，互相扶持，互相牽挂，當對方最在乎的那個人。
但真的能這樣嗎？命運和生活真的能如他們所願？如果有一天，有其他人闖入他們各自的生命中，那該如何是好？
彼此還是對方的唯一嗎？還是對方最重要的人嗎？
朝樹松開了抱着茉莉的手，茉莉也順勢離開朝樹的懷抱。
朝樹看着茉莉，眼神很複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茉莉定了定心神，開口道：“朝樹哥，剛才謝謝你。”
“傻丫頭，跟我說什麽謝謝。”朝樹笑道，伸手替茉莉捋了捋微亂的額發。
茉莉沒有躲閃，任由朝樹的手拂過自己的臉頰。
朝樹的動作很自然，就像小時候替她整理頭發時一樣，眼神中滿是關懷。
至于那種濃烈的感情，朝樹将它再一次壓抑住，放在了心底。
我的茉莉，我的小妹妹，也是我最愛的人。朝樹心底輕輕地呼喚。
茉莉放佛感應到了朝樹的心理變化，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像是一個被人寵愛的妹妹，接受着哥哥的呵護。
二人就這樣看着對方，許久沒有說話。
“姐姐，我想要塊糖。”鋪子外面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小男孩，身後跟着一個小女孩，怯怯地拉着男孩的手。
茉莉看着男孩和女孩，露出了笑容，拿出一塊糖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沒有馬上接過去，而是咬着嘴唇道：“可是，我們沒有錢。”
身後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盯着茉莉手中的糖，小男孩的臉漲得通紅。
男孩聲音裏帶着哭腔說：“我妹妹想吃糖，想得都哭了，我不能讓妹妹哭。”
茉莉看着小女孩的臉上還挂着淚痕，摸了摸男孩的頭，柔聲道：“姐姐把糖送給你們。”說完就把糖塞到了男孩手裏。
男孩露出驚喜的表情，大聲說：“謝謝姐姐！”然後馬上把糖塞到女孩嘴邊。
女孩一口把糖吃進去，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哥哥，甜。”女孩拉着男孩的手，甜甜地笑道。
看到女孩露出了笑容，男孩也高興地笑了。
“姐姐，謝謝你，再見。”男孩很有禮貌地再次對茉莉說，然後拉起女孩的手走了。
看着兄妹倆遠去的身影，茉莉含笑不語，似乎想起了什麽。
朝樹碰了碰茉莉的肩膀，說：“就跟我們小時候一樣。”
“嗯。”茉莉輕輕應了一聲。
是啊，曾經的朝樹和茉莉，也跟這對兄妹一樣，朝樹總是護着茉莉，總是見不得茉莉委曲，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茉莉。
他們是感情最要好的兄妹，是清貧的生活中互相依靠，互相關心的最親密的人。
他們也曾經以為能夠這樣相處一輩子，可是那另一種感情，就像這夏日的風一樣，裹挾着熱浪滾滾而來，讓他們的心頭燃起一種滾燙，讓他們的心跳動得很快，又不知該怎麽面對。
朝樹哥，你會永遠對我好麽？兒時的茉莉曾經這樣問過朝樹。
幼年的朝樹那時就對茉莉許下了諾言：會的，永遠，一直，一輩子。
那些兩小無猜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而今的二人，又該何去何從？
明天，究竟會走向哪裏？
這段情啊，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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