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朝樹和茉莉把鋪子整理好了，看着清爽幹淨的店面，二人都露出了笑容。
茉莉正要回家準備午飯，鋪子的電話響了，茉莉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認出了茉莉的聲音，說：“怎麽是茉莉妹子？”
“今天二河有事，我幫他看看鋪子。”
“那正好，我家缺點東西，能幫我送過來嗎？”
“這……”
“麻煩你了，茉莉妹子，幫個忙。”
“好吧。”茉莉答應下來，挂斷了電話。
“誰呀？”朝樹問。
茉莉頓了頓，說：“村長，讓給他家送點東西過去。”
朝樹聽了，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上次村長帶着大寶到他們家的事，村長竟然想讓茉莉嫁給大寶……
思及此，朝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能不去嗎？”
茉莉想了想，說：“二河既然把鋪子交給我，我就當為他做好。”
“那我陪你一起去。”朝樹看着茉莉，堅定地說。
茉莉沒有拒絕，二人準備好送去的貨品，就上路了。
朝樹騎着自行車，茉莉坐在前面，貨打成包放在後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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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太陽很大，騎了沒多久，汗水就順着朝樹的臉頰留下來。茉莉伸手替朝樹擦去了汗。
朝樹笑笑，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朝樹哥，在想什麽？”茉莉側過頭問。
朝樹抿了抿嘴唇，說：“大寶的事……”
茉莉看向前方的路，淡淡地說：“之前村長帶着大寶來過家裏好幾次，都被爹拒絕了。”
“嗯。”朝樹說：“爸肯定不會答應，大寶是個……”想起自己剛到村子時，是大寶第一個認出了自己，想起大寶那種天真熱情的樣子，朝樹忽然不忍心說下去，改口道：“大寶怎麽會變成這樣？”
“那時你不在，大寶得了一場重病，發了好幾天高燒，昏迷不醒，醒來就變成這樣了。”茉莉說，語氣中帶着同情。
“大寶雖然是那個樣子，但人挺好的，很單純。”茉莉接着說。
聽見茉莉為大寶說話，朝樹心中不知怎地升起一股悶氣，腳下猛地一踩剎車，茉莉驚呼一聲，身體往前沖去。
眼看茉莉就要摔下車，朝樹用一只手攬住茉莉的腰，把茉莉帶進懷裏。
朝樹的胸口緊緊貼着茉莉的後背，茉莉瞬間被朝樹的氣息包圍。
茉莉不敢動，也不敢回頭，半天才輕聲地問：“朝樹哥，你怎麽了？”
朝樹攬住茉莉腰的手又緊了幾分，把下巴抵在茉莉頭上，說：“茉莉，我不能看着你和大寶……”
茉莉聞言，把手覆在朝樹攬在她腰上的手上，輕輕地說：“朝樹哥，你先放開我。”
朝樹松開了手，茉莉回頭，看見朝樹的表情嚴肅，茉莉說：“不會的。”
朝樹似乎還是不放心，眉頭緊縮。
茉莉看進朝樹的眼睛裏，一字一句道：“朝樹哥，我這輩子都不嫁人。”
朝樹脫口而出：“其實我們……”
茉莉用手捂住了朝樹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二人四目相對，朝樹的眼睛裏透着急切和不甘，茉莉的眼神中則有一種淡然。
茉莉把手放下來，平靜地說：“朝樹哥，我們該走了，別讓人家等急了。”
朝樹無奈，面對茉莉的退卻，他也不能把她逼得太急，只好載着茉莉重新上路。
一路上，二人再無話，只有蟬鳴聲陣陣入耳，朝樹的心裏莫名有些焦躁。
終于到了村長家，茉莉敲門，村長打開門，熱情道：“茉莉妹子，快進來，辛苦你了。”
村上連忙接過茉莉手中的貨品，看到朝樹，村長有些意外，馬上又客氣地說：“朝樹也來了，進來坐。”
“不了，東西送到，我們先走了。”朝樹不想讓茉莉見到大寶，推脫道。
“不要客氣，走了那麽遠的路，進來歇歇，喝杯水總是要的，不然顯得我這個村長不懂待客之禮。”村長不由分說拉着茉莉就進了屋。
朝樹也只好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大寶，快看看誰來了。”村長讓茉莉坐到椅子上，對着裏屋喊。
只見大寶從裏面跑出來，一見茉莉，高興地跳起來，邊拍手邊叫道：“茉莉姐姐，茉莉姐姐。”
“瞧我們家大寶，最喜歡茉莉了。”村長臉上樂開了花，邊說邊去倒水。
村長倒了兩杯水，把其中的一杯送到朝樹手上，把另一杯遞給了大寶，說：“拿去給你最喜歡的姐姐。”
大寶端着水，朝茉莉走過去，一個不小心，杯子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身。
“哎喲，我的兒喲，瞧你，灑了一身的水。”村長看着大寶直嘆氣。
這時茉莉從椅子上站起來，掏出一塊手帕，細心擦拭大寶身上的水。大寶乖乖地站着不動，傻傻地笑着。
看着這一幕的村上別過臉去，偷偷地抹了一把淚。
“茉莉姐姐，大寶笨。”大寶望着茉莉，委曲地撅起了嘴。
“大寶不笨，大寶只是不小心。”茉莉柔聲安慰大寶，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村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茉莉說：“別人都嫌我兒是個傻子，只有你對他好。”
“大寶不是傻子！”大寶對這兩個字很敏感，聽見他爹這麽說，一下就着急了。
“大寶乖，大寶是個聽話的孩子。”茉莉拍了拍大寶腦袋，溫柔地說。
在茉莉的安撫下，大寶終于不鬧了，乖乖地坐在茉莉身邊。
朝樹從進屋到現在一直默不作聲，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看着茉莉對大寶的照顧，看着村長悄悄地抹淚，心中那團郁氣消散了，多了幾分無奈和憐憫。
“還沒吃午飯吧？就在這裏吃吧。”村長說，又看了一眼大寶，道：“就當是陪陪大寶，大寶看見你們來很開心。”
朝樹和茉莉對看了一眼，都不忍心拒絕，點頭答應下來。
“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們，我這就去給你們下面，湊活着吃。”村長說。
不一會兒，四碗素面就端上了桌，呼呼冒着熱氣。
“來，趁熱吃。”村長招呼道。
茉莉和朝樹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味道還不錯。
“哎喲！”大寶一聲慘叫，被面條燙到了嘴。
村長見狀，細心地挑起面，放在嘴邊吹涼了，喂到大寶嘴邊，被燙到的大寶卻怎麽也不肯吃了。
村長放下筷子，又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好像更深了，村長說：“大寶的娘去得早，這些年我又當爹又當媽，大寶又落下了這個病，哎……”
“現在我還可以照顧他，等哪天我走了，我兒可咋辦哪。”村長的眼中又浮現出淚花。
村長的一席話聽到朝樹和茉莉都很唏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位老父親。
茉莉終是不忍，想了想，說：“村長，我來喂大寶。”村長感到很詫異，把筷子遞給了茉莉。
茉莉小心地挑起面條，在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送到大寶嘴邊，說：“大寶，乖，吃面條。”
大寶聽話地吃了一口。
“好吃嗎？”茉莉溫柔地問。
“好吃。”大寶開心地笑了。
眼見着茉莉把一碗面喂給大寶吃完，村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茉莉，眼睛裏放着光，說：“大寶最聽你的話，要是你能……”
話到嘴邊，村長又咽了回去，這個時候，他也知道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
茉莉明白了村長的意思，轉過頭去，避開村長的目光。
這時，朝樹放下手中的筷子，說：“我們吃好了，也該走了。”
“不再坐一會兒？”村長試圖挽留。
朝樹堅定地搖搖頭，牽起茉莉的手，起身離開。
村長的目光落在二人牽着的手上，好像瞬間就明白了什麽。
茉莉任由朝樹牽着她離開，臉上有些發燙。
村長把二人送到門口，欲言又止，望着朝樹和茉莉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兄妹倆啊……”
大寶湊過腦袋來，傻傻地問：“茉莉姐姐怎麽走了？”
村長憐惜地看了兒子一眼，嘆了口氣，道：“你的茉莉姐姐要成別人的了。”
大寶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癡癡地目送茉莉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回家的路上，茉莉松開了朝樹的手，二人并肩而行，沉默不語。看到茉莉為大寶做的一切，朝樹心中有些酸澀，但似乎又能理解茉莉為何要這麽做。
過了許久，茉莉主動開口道：“大寶是個可憐的人。”
朝樹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說：“但我知道，有些事不可能。”
“我只是看村長一家不容易，不忍心。”茉莉道。
“我知道。”朝樹說。
茉莉的善意朝樹都看在眼裏，也記在了心裏，他的茉莉，從來都是對別人報以善意的那一方，從來都是。
想到這一點，朝樹心裏不禁有些酸楚，茉莉，你總是對別人那麽好，可曾想過你自己，當你覺得害怕、孤獨和無助的時候，誰來安慰你，保護你，給予你溫暖？
我可以當那個人嗎？能牽着你的手，陪你一起走。
我很想當那個人，守護你一輩子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