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掌嘴 “當真極喜歡

翌日清晨。

溫采早早地備下了熱水和帕子,待宋栖遲睡醒,便上前去服侍她洗漱更衣。

宋栖遲閉着眼,一面任溫采擦拭着臉,一面心神不寧地問道:“他怎麽樣了?”

“回殿下,昨夜奴婢讓青寰公公用冷水給他擦身,只是那玉露丸藥性極強,用了好些冷水也壓不下去,生生折騰了一整夜。奴婢方才去看時,人剛剛睡下。”

宋栖遲聽了這話,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少年昨夜伏在她膝上苦苦哀求的模樣。

他一定……很難受吧?

宋栖遲心口隐隐作痛,忙輕聲吩咐:“讓青寰好生照看他。”

“是。”

溫采應了聲,動作熟練地将樣式繁複的淡碧色系腰宮裙替她穿好,又道:“殿下,寶華殿的法師說,今日是吉日,可以将那日從玉靈寺裏帶回來的香灰送過去了。”

宋栖遲點點頭,伸手從桌案上取過那只裝着香灰的檀木盒,“我即刻就去。”

更衣梳妝一畢,她便命人備了步辇,由溫采陪着,去了位于宮中西南角的寶華殿。

宋栖遲自十歲起,便月月都來寶華殿中供奉玉靈寺的香灰,因而與幾位法師也算是相熟已久了。

她按着靜元法師的指引,将香灰放到備好的玉碟中,跪地祝禱,待三炷香畢,才由溫采攙扶起身。

靜元法師雙手合十,朝她微微颔首道:“殿下心系天下萬民,如此虔誠祝禱之心,上蒼定能感知。”

宋栖遲笑道:“法師過譽了。能為大夏百姓祈福,是我之幸。”

幾番寒暄過後,靜元法師便留她到偏殿喝茶,閑話了好些時候,回到清寧宮時已是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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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暮夏初的時候,正午的日頭明晃晃地懸着,紅檐青瓦鍍上一層金黃。

宋栖遲轉過回廊,剛進了正院,就看見側殿石階底下圍了好些宮女太監,似乎在看什麽熱鬧。

她秀眉微皺,加快了步子往人堆聚集的方向走去,出聲問道:“都看什麽呢?”

聽到她的聲音,那些宮女太監立刻低着頭各自散開,規規矩矩地站成兩列。

“回殿下,是……是善明公公在責罰那個寝奴呢。”

晌午的日光将地上鋪着的石板曬的滾燙,就連縫隙裏長着的青草香花都被曬蔫了一頭。

而裴溪故就跪在石階下陽光最盛之處,面前站着個躬着身子的小太監,正鉚足了力氣掌他的嘴。

那聲音清脆刺耳,少年白嫩的臉頰上已浮現出了清晰的紅指印。

“善明公公!”

縱然宋栖遲一向溫和知禮,此刻也難忍心頭火氣,她怒氣沖沖地盯着善明公公,咬着牙一字一頓道:“這是怎麽回事?”

上一次是宋夕韻,這一次是父皇身邊的善明公公。

她離開清寧宮不過一個上午,怎的就出了這樣的事?

善明公公聞聲轉過頭,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回殿下,這寝奴昨夜未能好好伺候您,反而惹了您不快被趕出了寝殿,如此不盡心盡力,自然是要重罰的。陛下知道您向來心軟,怕是下不去手,所以特意命了奴才來,好好教訓這賤種一番,也好讓他長長記性。”

宋栖遲冷笑一聲,“這消息傳的倒快,不過是昨晚發生在我宮裏的事,今兒一早父皇便知道了。”

她的目光淡淡掃過那排站着的宮女,一眼便瞥見了正惶惶低着頭的阿碧。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阿碧告的密。

昨夜她命人把裴溪故從寝殿裏拖出去,鬧出的動靜不小,阿碧就在後院裏當值,定然是瞧見了。

“殿下哪兒的話,陛下這是關心殿下,所以才命了奴才過來。”

善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恭謹道:“陛下吩咐,掌嘴五十,若有下次,便要雙倍懲罰。”

說完這話,他便恭恭敬敬地垂着手立在一旁,等着宋栖遲發話。

善明公公在宋鳴身邊當差多年,自然明白宋鳴安排他這番差事的用意。

陛下是要借此事來試探長公主對這寝奴的态度呢。

長公主若當真極喜歡這寝奴,自然會極力阻攔他。

可若她并不十分在意,自會由着他下手,他便可回去禀了陛下,待過幾日随意尋個罪名将這寝奴處置了就是。

礙着是父皇的命令,宋栖遲也不好朝善明公公發火,只得強忍着怒氣道:“公公且回吧,我宮裏的事,我自己會處置。”

她擔憂地望着跪在石階下的少年,那一掌掌打在他臉上,生生将原本白皙的肌膚打出了一片刺眼的紅。

裴溪故閉着眼,緊緊抿着雙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這掌嘴的責罰,大多是用在那些犯了錯的宮女身上的,可善明公公偏要當着衆人的面掌他的嘴,無非是要羞辱他罷了。

他心底凄然一笑,只能怪自己無用,都已經做到了這份上,竟還是被宋栖遲趕了出去。

他甚至不敢去回想,昨夜他是如何穿着那樣露.骨的衣裳進了宋栖遲的寝殿,如何卑.賤地求她的憐愛。

他并非生來下賤。

只是每每看到宋栖遲,她身上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總是能慢慢地壓下他心頭的屈辱與不甘,讓他自甘臣服在她的裙裾之下。

這種事,也只有對着宋栖遲,他才能做的出來。

他微微睜開眼,見善明公公仍然站在原地未動,神色恭敬地向宋栖遲回着話。

“殿下,還差二十下。”

宋栖遲正想好言好語地勸他離開,餘光卻瞥見那掌嘴的小太監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裴溪故臉上,少年悶哼一聲,唇角淌下血來。

她再也忍不住,徹底動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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