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mega，王太子一幹人都要考慮争搶，輪不到我這個普通人。”
戎謝還是在意他是普通人，可他怎麽會是普通人呢。姜眉霜心裏想着一回事，臉上卻噗嗤笑了：“那輪到你的，是哪些人呢？”
戎謝剛想要說什麽，突然感覺到了異樣，他看向姜眉霜：“喂，同桌，別說的這麽事不關己，你怎麽看。”
他眼角眉梢帶着親昵的挑釁，像是跳躍的火苗，順着空氣燒到姜眉霜心中。
姜眉霜沉默了一會，才道：“也許，溫阮阮會選擇你呢，畢竟你這麽帥，還很有錢，你。”
姜眉霜摸了摸手指關節：“你主動點，說不定過幾年，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她像個許久未見的好友一樣品評着這件事。
沒什麽不對，可戎謝心中卻非常別扭。
……分明哪裏……
戎謝說不上來，他不再挑釁，重回漫不經心：“我？為一個omega，去勾引她？太掉價了，她還不值那麽多。”
戎謝身上多了很多有錢人的特點，用金錢丈量一切，姜眉霜轉念一想，或許戎謝本性如此，只不過他不在掩藏。
這讓姜眉霜覺得害怕。
“如果覺得溫阮阮不錯，你就多花點心思跟人相處吧，你現在不喜歡，你以後喜歡她怎麽辦？那時候人家早有喜歡的人了。……帶你的大貓和機甲回去吧，耽擱我半小時，今天又得縮短睡眠倉的時間去寫作業了。”
戎謝無奈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別趕，客人我自己走。”
姜眉霜看着說要走的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疑惑：“還有事……？”
戎謝回憶道：“從前，姜眉霜送我離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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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眉霜黑線，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推着戎謝離開房間：“幼不幼稚啊你，幼不幼稚啊？！”
戎謝被推出房門，他回頭看向姜眉霜，像過去那樣笑了，神态明亮又溫暖：“好想你呀，姜眉霜。”
戎謝眼裏多了些別的意味，随意的問道，“你呢，姜眉霜想戎謝嗎？”
戎謝當然知道自己的臉有多好看，他也從不吝惜用美色達成目的。
姜眉霜被燙了一樣縮回手，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好了好了我認輸！別笑了。”
戎謝當然不是為了聽姜眉霜說想沒想自己，他故作姿态，也不過是想看看姜眉霜被調戲的模樣罷了。
他想看看，姜眉霜是不是還在意戎謝。
現在，姜眉霜捂着眼睛，不肯看他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好像掩耳盜鈴的匪徒。
這個反應超出預期了。
不過，她要藏住什麽東西？
戎謝不合時宜的又想起那個夢來，情商很高的戎謝少爺自然而然的伸手，虛虛環着姜眉霜的腰：“我不笑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閉着眼睛姜眉霜立刻理直氣壯：“你長成什麽樣子不知道嗎？笑的那麽，那麽，你故意的！你調戲我！”
戎謝點點頭，老實道：“哦，被你看出來了。”
姜眉霜無語：“不正經，你已經不是當年的戎謝了，我真是好悲傷。”
戎謝被旖旎的情緒感染，正想把這個擁抱落實，這時，黑瓷用紅眼睛盯了雪飛一會，突然竄到雪飛面前，低頭欲咬雪飛的側頸。
雪飛就地打了個滾，靈巧的從旁邊站起來，狠狠的用爪子拍了黑瓷的臉。
類似放大的喵喵拳。
沒氣氛了，戎謝皺眉：“黑瓷，你的眼光倒退了。”
黑瓷嗚嗚，似在回應戎謝。
正欲興師問罪的姜眉霜：“……”
戎謝松開姜眉霜，不太開心的拍了拍黑瓷的鼻子，冷酷的黑瓷竟然閉了嘴。
戎謝嫌棄道：“黑瓷有最優秀純正的褪靈獸血統，為什麽會看上它，丢人。”
姜眉霜呵呵他一臉：“我們雪飛貌美如花，有幾個舔狗正常的。”
戎謝看着姜眉霜那一言難盡的表情，哈哈大笑，指着雪飛對黑瓷道：“允許你去做雪飛的舔狗了。”
姜眉霜冷漠的把門一關，隔斷了一只冷酷舔狗的目光。
“雪飛，你要好好鍛煉，不要真的被舔走了。”
不對，等等。
姜眉霜火速打開光腦call戎謝：“雪飛是公的啊？？”
戎謝很快接起來，他似乎在憋笑：“嗯啊，黑瓷是一位陷入愛河的淑女。”
聲音好聽且欠揍。
姜眉霜惡狠狠的按掉電話，萎了。
現在的戎謝很危險，可她覺得戎謝比小時候更誘人了。
☆、十二
那場比賽過後，一切如常。
如常是對姜眉霜來說的，跑到自己家的戎謝像昙花一現，之後在沒出現，她的學習生活還是那個步調。
作為眼睛是普通黑色的人，姜眉霜沒有ao性別覺醒前的激素混亂這類苦惱，完全不會性情大變，姜眉霜所想樸實到了極點，就是抓心撓肝的等高二結束。
快結束吧，高二結束，就能迎來輕松的高三高四了。
她這麽期望着。
……
“希望諸位動心忍性，珍惜生命，不随意涉足危險活動，把人身安全當游戲……學校都發了三十幾條公告了，同桌，你們ao最近在流行什麽嗎？”
姜眉霜遞給夢子歸一把她種的薄荷，夢子歸毫無帥哥包袱的把薄荷塞進嘴裏咀嚼：“不少人去自由區開無引力的飛船。”
一般飛船上都有屏蔽引力的裝置，防止飛船被周圍星球引力幹擾，偏離航線。
開無引力飛船意味着駕駛員需要判斷來自各方的引力，控制方向和動力源輸出，精神力操作更加靈活細微，速度飙升後，也就看駕駛員的反應速度了。
一言以蔽之，這東西危險的很，很容易出現撞擊事故。
姜眉霜奇怪：“為什麽要開無引力飛船？”
夢子歸指着自己的眼睛解釋：“臨近性別覺醒，開無引力飛船可以适當放松心情。”
姜眉霜點點頭：“你開過嗎？”
夢子歸臉上有一點窘迫，他偏過視線：“嗯。”
看來夢子歸也有激素紊亂的苦惱，涉及性別覺醒的激素紊亂不能用醫療手段解決，只能這麽……修身養性，夢子歸的衣服溫控開着最低溫，周圍涼飕飕的，他也不好過。
姜眉霜決定發揚一下同桌情：“我種了十幾盆薄荷，下次帶給你吧。”
夢子歸本來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睛，他揚眉一笑，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姜眉霜，特地種的薄荷全都送給我？”
他紫色的眼睛裏流淌着笑意和調侃，覆蓋了一層蜜糖一樣的暧昧。
平時扮冰山的人，現在神采飛揚，明亮灼眼。
姜眉霜不是傻子：“你要是付錢，我倒是也不介意。”
夢子歸看着姜眉霜的黑眼睛，冷靜了心情，那神采飛揚的笑消失了，“抱歉，我唐突了，剛剛話，當我沒說過吧。”
姜眉霜表示這沒什麽你随意。
這樣說完她又有些郁悶，被人調戲了一句，那人又讓她忘了。
什麽事兒啊。
隔了幾天，戎謝的一個音頻電話把睡眠倉的姜眉霜鬧醒了。
“眉霜，開無引力飛船，要不要來？”
聲音疲憊，又透着點若有若無的絕望。
姜眉霜一下驚醒了。
原因有二。
第一，戎謝居然叫她姜眉霜。
第二，戎謝聲音很不對勁。
姜眉霜猶豫了片刻，“我叫上溫阮阮同學吧，她肯定願意跟你一起的。”
叫上女主外挂。
電話對面，戎謝的聲音停了一下，泛着寒：“我只要你，呵，你要叫她嗎？”
姜眉霜昏昏沉沉的關閉睡眠倉，開始查找自由區的航線：“我還是算了吧……噫！”
姜眉霜家裏長出一個蟲洞，戎謝那架黑色機甲從傳送蟲洞中出來，非常優雅的打開駕駛艙，示意姜眉霜坐進去。
雪飛……雪飛在呼呼大睡。
姜眉霜現在後悔沒有好好鍛煉雪飛了：“……去去去，這就去。”
她本想偷偷去看看戎謝整什麽幺蛾子的，居然派機甲過來帶她去，戎謝，算你狠。
坐在駕駛艙，姜眉霜百無聊賴的看着機甲的知覺系統顯示的景色，她敲了敲機甲的駕駛連接器：“你的主人心情不好吧。”
連接器亮了亮。
姜眉霜垂下眼眸：“你叫什麽名字啊？”
連接器上投影出征伐二字。
姜眉霜靜了一會，用手拍了拍臉，苦笑：“哎，我怎麽也心情不好了……”
從前的戎謝遭遇了什麽，才會變成未來張狂跋扈的男二呢。
想必不是什麽好事。
所謂自由區，就是這裏沒有固定航線，也不禁止異獸捕獵，事故多發地。
征伐直接帶着姜眉霜進入了戎謝的飛船，姜眉霜從駕駛艙出來，看到了主駕駛上的戎謝。
他神情冷到極點，很蒼白，白的像冬末的殘雪，執着的不肯化去。
當然還是很好看就是了。
戎謝開口，聲音很低，“征伐，你回去。”
那架叫征伐的機甲順從的離開了。
戎謝下一句話是對姜眉霜說的：“姜眉霜，普通人開無引力飛船的致死率是86%，如果後悔，可以下去。”
那你把我巴巴帶來幹嘛，想是這麽想，姜眉霜立刻：“那我還是下去吧。”男二不會死，她就不一定了。
一分鐘後。
“姜眉霜，你怎麽還不走？”
姜眉霜不自在的撓撓座椅：“……臨走前，想問問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不開心啊。”
戎謝關閉了飛船門，他看着飛船投影出窗外的景象：“自由區永久屬于我，我死後，由我的子嗣繼承。”
姜眉霜想到了什麽：“自由區屬于你？那些面向ao的無引力飛船服務，你也知道，你也參與了……？”
姜眉霜越說聲音越小，作為自由區的主人，戎謝怎麽會不知道，怎麽會不參與。
無引力飛船是不能在帝國商業目錄中出現的灰色交易，普通人開無引力飛船的死亡率是86%，ao開無引力飛船事故的概率是57%。
戎謝明明沒有回頭，可他卻好像看到了姜眉霜的表情，不動聲色道：“無引力飛船是我的産業，王太子親自與我談的合同，三級保密，條件是保證ao意外死亡率低于0.0001%，”
不愧是戎謝，這麽一說，好像無引力飛船是上流人才能玩的高級運動。
姜眉霜所擔心在意的傷亡率，真就是普通路人才會考慮的角度。
跟本書的男二，戎岚公爵之子戎謝想的東西完全不同。
姜眉霜一下意識到，她跟戎謝的距離從沒變過，一直遙不可及。
從前那些同桌友愛的日子，都是戎謝故意遷就她的。
姜眉霜的心像壓着石頭，她故作輕松道：“這麽回事啊，那你今天又為什麽要開無引力飛船，還拉我來。”
她的話，像個粉飾太平的普通朋友一樣。
戎謝的語調有繃不住的疲憊：“戎蓉有了完整的omega性征，今天，戎岚就要把爵位授給戎蓉。”
姜眉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那你呢？”
戎謝像講別人的故事：“普通人不能繼承爵位，連在自由區開無引力飛船都做不到。”
姜眉霜覺得哪裏不對：“不能繼承，你怎麽可能不是al……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不能繼承戎家？”
戎謝語調平平道：“一年前。”
所以戎謝才性情大變，不要作為omega的溫阮阮陪他。
姜眉霜能說什麽呢，你注定會成為alpha嗎？
姜眉霜問道：“對你來說，戎岚的承認那麽重要嗎？”
“戎岚掌握着這個帝國的命脈，我追逐財富，追逐權利，只有得到他的承認，才能得到他擁有的一切。”
戎謝低聲道：“眉霜，你也許覺得我滿身銅臭，我生在金錢和權利的頂端，可我不像戎蓉那樣出淤泥不染，我生來為掠奪這些而活。”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可憐，很孤獨。
姜眉霜卻意識到了，以後的戎謝會與她越來越遠。
主動遠離是一回事，知道可望不可及又是另一回事，姜眉霜嘴裏發苦，她慣常用風輕雲淡的話打太極：“我知道啊，雖然你是普通人，卻跟我這種每天想着衣食住行的普通人不一樣，說不巧以後我還要替你打工呢。你是個志向遠大的，跟我們這些忙忙碌碌的庸人不同，我知道。”
姜眉霜話語中的低落像凍僵的光晞露，太明顯了。
戎謝側頭瞥了後座上姜眉霜的臉，少女幾分落寞，他心裏的煩躁反倒稍稍平息，多了幾分閑散的趣味，他不知不覺的提了提嘴角，拉長音道：“說的沒錯。”
飛船的門早就被戎謝關了，可戎謝卻明知故問：“眉霜，你什麽時候走啊？”
姜眉霜心情不是很好，悶悶道：“我覺得我可以做一圈無引力飛船再走。”
戎謝沉默了一會，才故作輕松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姜眉霜想起來什麽，擔憂道：“你現在是普通人，為什麽要去開飛船，不是帶我去尋死吧。”
戎謝已經放松不少：“我只是不服氣罷了，難道我是普通人，就注定比ao差嗎，再說，我的産業，不親自試試算什麽。”
姜眉霜眼神四處溜，終于發現飛船的門顯示以鎖定，逐漸面無表情：“狗男人，你鎖門多久了。”
戎謝天真道：“你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吧。”
算你狠，算你狠！！
姜眉霜氣的啥情緒都沒了，她癱在後座上，被打斷的睡意湧上大腦，“……你是怎麽保證ao開這個不死人的？”
戎謝完全不怕姜眉霜洩密的樣子：“所有的隕石和星球上都有精神力接口，智能機器人團體計算判斷後，用拟态精神波通過精神力接口操縱隕石，避免出現死亡事故。”
姜眉霜遲鈍的過了一遍這句話，她打了個哈欠：“拿到了操作權限，想殺誰不是很容易。”
直接操縱隕石星球各種撞擊飛船就行了。
戎謝啓動飛船，語氣無辜：“殺人的權限在王太子手裏，我嘛，只能改變航道。”
姜眉霜切了一聲表示不信戎謝的鬼話，她看着飛船的實态感知，景色飛快變換着。
馬上就要脫離安全區了。
姜眉霜的光腦亮了亮，收到了戎蓉的短信。
“戎謝不是好人，不要相信他。”
姜眉霜頓了頓，回信，謝謝提醒。
或許是雙生子的感應，戎謝抱着感知頭盔，卻沒有立刻帶上，他問：“怎麽不說話了？”
不知為何，姜眉霜聽了好一陣自己的心跳。
不算有力，卻像個朋友一樣親切，她沒頭沒尾道：“今天我是自己要跟你坐船的，你不要太介懷。”
戎謝頓了頓，他突然回頭，望着姜眉霜笑笑：“眉霜，這次航行結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完，他帶上了頭盔，接入飛船。
姜眉霜。
姜眉霜看呆了。
平心而論她不是顏控，不至于為個漂亮男孩上天入地要死要活。
只是戎謝本來就好看，這樣笑笑，仿佛浸在陽光裏的石榴，紅亮晶瑩，甘甜可口，帶着一點恰到好處的酸澀。
他像沐浴光輝的惡魔。
姜眉霜心裏想：若是這趟真出了什麽事，能瞧到戎謝這樣笑，也值了。
……
“警報警報！來自七千九百八十四個方向的引力在影響飛船航向！預留燃料已提前三分鐘燃盡！即将被引力改變航向！”
飛船震顫着，不時傳來巨大的轟鳴，內室已經崩毀，破碎的金屬在戎謝身上劃了許多傷口。
戎謝一無所覺，他帶着駕駛頭盔，汗水不斷滴落，精神力趨近枯竭。
姜眉霜已經把方才那個笑忘光了，她站在附屬操作臺旁，連語音加手動操作：“請求接入隕石精神力接口！請求接入！”
操作臺反複彈出警報：“權限不足！權限不足！”
嘭。
飛船的水壺爆炸了，一枚細小的碎片穿透了姜眉霜的手背，她看着自己的滴答滴答流血的手背，猛然醒悟了什麽，跌跌撞撞朝戎謝走去。
戎謝身上有保護駕駛員的反制圈，姜眉霜管不了那麽多，她用那只受傷的手硬怼進了反制圈。
姜眉霜衣服的保護機制很快報廢，手掌在眼前被扭曲變形，骨頭斷了個徹底，她這時總算品味到了尖嘯的痛楚。
因為太痛了，姜眉霜的眼淚流了滿臉，這時反制圈已經被強行解除，她努力用自己扭曲的手摸了摸戎謝臉上的血。
之後一瘸一拐的走回附屬操作臺，姜眉霜把自己沾了戎謝的血的那只斷手按在上面：“認證，戎謝已經失去操控飛船的能力，我要求短暫接管他在自由區的權限，包括所有精神力接口！”
“……條件不足，條件不足，請輸入來者身份，ai将判斷是否有權限接管接口。”
姜眉霜咬牙喊：“姜眉霜！”
“ai判斷，可以由……暫時……接……”
一瞬間，姜眉霜的精神力覆蓋整個自由區的所有精神力接口。
“警報，警報，您已超過操縱許可範圍！”
前方無數的隕石靈活躲開了失控的飛船。
為今也只有……！
鮮血不要錢的從姜眉霜耳朵、鼻子湧出，她無暇注意，全神貫注的支配一塊隕石攔住飛船。
“警報！警報！已造成不可逆精神創傷！”
飛船旋轉着，避無可避的撞上了那塊隕石，崩毀肢解。
世界陷入黑暗前，姜眉霜卻在想，在空間玩具裏放一萬多個數據小球，果然是有用的。
雖然說是用在這裏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等哪一天，我把全部都更完吧
☆、十三
據傳，帝國首富，戎岚公爵的兒子在自由區出了駕駛事故，生死未蔔。
——當然是假的。
飛船撞毀，戎謝失去意識的時候觸發了他身上的應急芯片機器人，這是一枚快速發送定位的芯片機器人，定位誤差在3mm左右。因戎蓉被綁架的緣故，戎岚的救援隊一直是全帝國最快反應最高時薪，戎謝當然會獲救。
戎謝只是全身骨折，髒器出血，意識暫失，戎岚派人給他做了一級維生手術，輕松讓人恢複意識了。
但這并不妨礙聞風而動的權貴們，他們帶着禮物來拜訪繼承了爵位的女公爵，新出爐的女公爵戎蓉只能不厭其煩的僵着臉一個個認真接待過去。
這是她必須做的。
戎蓉同時開着光腦通訊，分心聽着哥哥跟父親的談話，這邊喬伊蘭的繼承人喬伊蘭修在溫和的跟我戎蓉說着旅途見聞。
喬伊蘭修知情識趣，見戎蓉時不時應一聲，便不再說了。
察覺室內安靜，戎蓉目光移致溫文爾雅的喬伊蘭修身上：“修伯爵怎麽不說了。”
喬伊蘭修笑笑，眼睛幾分了然的笑意：“公爵在忙。”
“我在聽，”戎蓉略一回想，複述了喬伊蘭修的話，“……朱礦是蟲族的重要資源，還好你帶了，才得以見到蟲族宏偉詭異的巢星系。”
喬伊蘭修享受的品了一口好茶：“您更在意通訊吧，我便休息休息，先喝口好茶，把見聞留到下次再說。”
戎蓉眼神晦澀的看了喬伊蘭修一會，他比自己高一大頭，沒有卑躬屈膝，話說的不親近也不疏離，他自在的像時空亂流裏的坐标信號。
戎蓉突然道：“修公爵，不妨猜猜這通訊是誰的。”
“嗨呀其實我并不擅長……”喬伊蘭修看着戎蓉眼中的情緒，畫風一轉，“您的哥哥，也許還有戎岚大人？”
戎蓉輕籲了一口氣，聲音輕靈，“滴，答對了。”
少女戎蓉輕聲道：“喬伊蘭修，要做我的情人嗎？”
喬伊蘭修手中茶杯落到地上，無聲被機器人收走，他失笑：“情人？”
戎蓉語調平平的陳述：“妻子不行，戎公爵不會有妻……丈夫。”
喬伊蘭修也真是涵養驚人，這種情況還能冷着臉沒發作，只似笑非笑道：“不必做公爵，您的哥哥真是讓人羨慕。”
戎蓉看着通訊裏的戎謝，他站都站不穩，靠機器人管家攙扶跟戎岚說着什麽。
戎蓉說：“戎家人不會有名義上的妻子或者丈夫，哥哥他，更不會有。”
“今天的提議，長久有效。”
……
戎蓉聽了全程戎岚跟戎謝的争執。
她現在是公爵，接管了戎家別墅星的所有權能，連上一任公爵戎岚都未必能知道戎蓉在偷聽——不過戎岚是巴不得戎蓉偷聽吧。
“聽聞戎蓉公爵的哥哥遭逢意外，王太子特地派我來……”
敷衍着王室外交官，戎蓉面色不變的想着剛才通訊窗的情形。
剛才。
戎謝面色灰敗，他低着頭，完全沒了姜眉霜在賽場見他時的意氣風發，現在的戎謝滿身鋒芒收攏，可憐兮兮的跟父親認輸。
“……我不會在搶了，我什麽都不要了，父親，求你救救眉霜。”
戎岚眉微挑。
戎蓉知道戎岚在想什麽。
戎岚在想，什麽也不要？這可不行。
戎岚慢條斯理道：“姜眉霜的屍體不成人形，醫療組已經盡力把她修複成完整的人，戎謝，為父真是好久沒看你這個表情了，讓周聞聞再去給你找一個玩伴吧，嗯？”
戎謝臉上那些可憐兮兮的神情無影無蹤了，他看着戎岚，道：“你有辦法救她，如果我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你會救我，那麽，就當救我的命，請你救救她。”
戎岚糾結：“你粉身碎骨，确定我會救你？為父，為父迫于社會壓力，的确會拿出晶石救你。”
戎岚表情逐漸開朗：“你既然沒事，這種假設就不成立。”
戎謝放棄了小可憐政策：“戎岚，姜眉霜救了戎蓉，你的繼承人，飛船最大的毀損點就在附屬操作臺，是姜眉霜救了我。”
戎謝的聲音漸漸小了，戎岚冷眼看着戎謝，眼眶沒紅一點，可是他沉默着，眼中半點光都沒有，像死去的星星。
他這個長子，心裏難過的時候不是掉眼淚，不是歇斯底裏，而是沉默。
若是哪一天他對自己掉眼淚，扮可憐，肯定是戎謝有什麽企圖。
臭小子開竅的好快。
戎岚毫不留情：“那又怎麽樣？作為平民，我給了她在戎家享受的機會，這期間她得了多少好處？如今還讓她死有全屍，我已仁至義盡。”
戎謝調出光腦儲存的報告，咄咄逼人：“我查拿姜眉霜的基因樣本去實驗室化驗，姜眉霜的身體衰敗的原因根本不是基因疾病，而是d品，這種d品痛苦大于快樂，本身太過失格，作為毒藥，它缺乏時效性，所以根本沒有在黑市流通就被淘汰了。”
“那種d品被你收繳。”
“你給人販子注射了這種d品，人販子沒有立即死去，而是拿着半空的藥劑，給姜眉霜注射了殘餘藥劑，人販子為什麽會給姜眉霜注射藥劑呢？”
戎謝笑了一聲，輕嘲：“因為姜眉霜身上帶着戎蓉的手串，人販子以為拉戎岚公爵的女兒墊背，殊不知墊背的另有其人。”
戎岚笑容不減，他欣賞着戎謝的表情，開口道：“所以呢，她一個普通人，無權無勢，為了我的兒子我的女兒去死怎麽了？”
戎岚半真半假的苦惱：“戎謝，你在用責任感正義感制裁我嗎？誰給你的天真，用這些東西審判一個商人？”
戎謝對戎岚的無恥發言毫不意外，他臉上那些細碎真實的感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談判的從容：“救姜眉霜的價碼是什麽？”
戎岚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迷惑性的笑：“你有幾成把握，你能買得起一條性命？”
戎謝頓了頓才道：“七八成吧。”
“狂妄的小子。”
戎岚悠哉悠哉的開出條件：“是有一臺叫生機捕捉的儀器可以救姜眉霜，但這臺機器的動力源晶石只有三塊，一塊在王室，兩塊在我手中……把晶石賣給你也不是不可以，戎謝，自由區給我，晶石給你。”
戎謝答應的幹脆：“可以，姜眉霜恢複健康，我就把自由區移交給你。”
戎岚意味深長的看着戎謝：“不問問姜眉霜恢複的概率嗎，這可不像你啊戎謝。”
戎謝僵硬片刻，“……成功率，不必告訴我。”
戎岚滿意點頭：“那就看你運氣喽。”
戎岚哂笑：“值嗎戎謝，為一個普通人，放棄你經營了十年的自由區，太不劃算了些。”
戎謝頓了頓，他眼中的情緒戎岚熟悉又陌生：“眉霜只是個普通人，她應當得到普通人的對待，不該被我這種只論得失的人當成犧牲品。”
戎岚意味深長的問戎謝：“什麽是普通人的對待？”
戎岚漫不經心的想，他是不是也因為哪個omega，露出過這種神情？
啊不能細想了，好丢人。
戎謝被這個問題問懵了，話說的很猶豫，“她救了我，我感激她，應該，将她救回來……”
戎岚表情陰沉：“滾。”
戎謝非常從容的滾了，沒給他爹半個眼神。
戎謝走後，戎岚冷笑了半天，笑着笑着，冷笑變成了暢快大笑。
戎岚道：“戎蓉，我知道你在看，來跟爸爸說說話。”
戎蓉關掉通訊，吩咐機器人管家把所有的應酬推到明天，她去往戎岚的庭院。
她從不怪哥哥搶公爵之位，她不喜歡公爵之位代表的一切，而哥哥對權勢和金錢如饑似渴，野心勃勃，那麽哥哥想要也是理所應當的。
哥哥不會傷害她，可她不能讓出公爵之位。
無論王室還是民衆都不會承認一個普通人繼承公爵，哪怕哥哥再優秀都不行。
當年戎蓉被抓走的時候，戎謝也在，因為綁匪覺得戎謝雙眼顏色普通，所以綁走了雙眸豔藍的戎蓉，放過了戎謝。
作為血親，戎謝為這件事感到內疚，他知戎蓉不善表達自己，所以跟妹妹的救命恩人姜眉霜交好，與姜眉霜互相幫扶，替妹妹報答姜眉霜的救命之恩……
那個給姜眉霜放了一百萬和房産轉移認證的匿名包裹是戎蓉寄的，因為姜眉霜說她想離開。
戎蓉知道姜眉霜跟自己是不同的，她很高興姜眉霜明白豪門是非多，又有點傷心姜眉霜遲早離開，戎蓉高興又難過的為姜眉霜安排退路。
因為姜眉霜的病，戎蓉接管了家中大部分醫療資源，姜眉霜離開後，她的藥劑全都是戎蓉派頂好的醫生配好了寄給她的。
現在知道姜眉霜因戎蓉身份之故被注射d品，戎蓉心中沒什麽內疚，因戎蓉本來就抱着救命之恩是一生之恩的想法，她從未想過放下。
姜眉霜的書信，全都珍重收在戎蓉的私人保險裏。
姜眉霜是最重要的救命恩人。
戎謝是天下頂好的哥哥。
但戎謝對姜眉霜來說，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戎謝野心旺盛，是非觀念淡薄。
世人大多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戎謝正好相反，他是不患不均，而患寡的人，他對于所謂的公平公正沒有半點感觸，想要的便伸手去拿，拿不到便想辦法。
只因戎謝從來不會患寡。
可在爵位的問題上，他怎麽努力也不有成效了。
帝國不會允許一個普通人做五大公爵之首。
所以他不甘。
在普通人家長大擁有普通價值觀的姜眉霜，在這樣的戎謝身邊，她遲早會被傷害。
繼任那天，因雙生子的莫名感應，戎蓉不安的給姜眉霜發信息。
不要相信戎謝，他不是好人。
遠離他吧，姜眉霜，你會受傷的。
如果哥哥知道這條短信，可能要笑自己優柔寡斷了。
就憑戎謝跟姜眉霜初中幾年的情分，再加上戎謝那張臉，他要勾到姜眉霜簡直不要太容易。
心中思緒繁雜，戎蓉微微閉了下眼，推開門。
戎岚正拿着一根頭發給管家：“驗親子關系，我還是覺得這小子不是我的種。”
管家裝載了市面上所有的常用功能，它很快觀測了戎謝和戎岚的基因序列：“回老爺，小少爺是你的孩子。”
戎岚長嘆：“我還是不能相信這混小子是我兒子。”
這種事每個月都會上演，戎蓉已經司空見慣，“父親。”
戎岚滿臉嫌棄，極不滿意的樣子：“你看看你哥哥，為個普通人，就跟我叫板，我怎麽會有這種兒子！”
戎蓉鎮定道：“為什麽拿走哥哥的自由區？就算哥哥不提，我也會來求你。”
戎岚大手一揮：“你求我，我肯定會救，救人沒那麽難，再過一百年，這種技術推廣了，救人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戎蓉問出了那句沒什麽必要問的廢話：“何必難為哥哥。”
戎謝語重心長：“你哥居然拿道德跟商人談判，可笑至極，我得給他點教訓。”
戎岚似乎回憶起來了什麽人，眼中懷念，臉上慢慢露出點紙影一樣的笑：“戎家哪出過情聖呦。”
關于如何難為哥哥，父親一直很有理由。
最了解父親的人，是戎蓉。
最像父親的人，是戎謝。
戎岚要戎蓉繼承他的爵位，他要戎謝繼承他的野心。
☆、十四
戎蓉馬上要準備觐見皇帝了，作為公爵。
就是這個年代，王室的禮儀依舊繁瑣陳舊，戎蓉百無聊賴的念着宣誓詞，禮儀官不耐其煩的糾正戎蓉冷淡的語氣，她的禮劍設計了一款又一款，這件事已經拖了一個月。
實在很無聊，戎蓉自然而然的用精神力打開醫院的安保監控。
姜眉霜的病房裏，灰金發色的少年背對監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