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3
小丫頭屁孩子?
向雲珠看看身旁的孟江南又回過頭來看看樓明澈,爾後伸出手指指自己,皺着臉問:“你說我?”
她哪一點兒像小丫頭!還屁孩子!
樓明澈看她非但不讓路,反還嚷廢話,一張俊臉也皺起來,不快更甚,不耐煩道:“說你倆。”
一臉尴尬的孟江南與睜大了眼不服氣的向雲珠:“……”
只聽樓明澈愈發不耐煩道:“向嘉安那小子不是快死了?你倆還擋道?再不麻溜兒地讓開,我不救了啊,反正他死不死的也和我沒幹系。”
話是這般說,可他卻沒有轉身離開的打算,倒是吓了旁的人一大跳。
老廖頭也顧不得向雲珠與孟江南是氣是惱還是一頭霧水,着急忙慌就對她二人道:“小少夫人,小姐,快些讓樓先生進去給小少爺診治吧!萬莫耽擱了!”
孟江南是個有眼力勁的,雖看着眼前的樓明澈邋遢又無禮,但從老廖頭恭敬又急切的神情舉止能看得出來此人的确是個大夫,甚至極有可能是個妙手神醫,是以不待老廖頭将話說完,她便抓上向雲珠的胳膊将她往旁扯開,将門後的路讓了出來。
樓明澈便再瞧也不瞧她們一眼,大步走進了屋來。
孟江南作勢要跟上去,誰知卻被老廖頭攔了下來,沖她搖了搖頭後低聲道:“小少夫人,小姐,咱出屋去等吧。”
向雲珠一聽,自然不樂意,當即就惱,正要鬧,只聽老廖頭緊忙又道:“小姐,那是樓先生!”
向雲珠這會兒還在為方才樓明澈說她小丫頭屁孩子而惱着,根本沒多想,張嘴就道:“我管他什麽樓先生矮先生的!那可是我小哥!我還不能過去了?萬一他也是個庸醫呢!?”
向雲珠話音才落,便聽得站在床前的樓明澈斥道:“吵死了!都出去!”
“你——”向雲珠氣得面都紅了,大有要沖過去揍他一頓的架勢,幸而被老廖頭将她攔住,再由孟江南硬将她從屋裏拉了出來。
老廖頭當即将屋門阖上,阖上前不忘懇求一般地畢恭畢敬對着屋裏道:“拜托樓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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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伯,那貨是什麽人,值得你這般低聲下氣的!”老廖頭雖是一介奴人,但是在向漠北出生前他就已經在向家,是打向漠北與向雲珠出生起就看着他們長大的,他待他們如待自己孩子,他們也從不将他當做奴人看,而是将他視作長輩,自家長輩這般對一個無禮之徒彎腰弓背的,向雲珠自然不服氣,氣不過。
虧得她還覺得他像話本子走出來的如意郎君似的,沒想到竟是個不識禮數的粗人!
孟江南是既緊張又好奇,照樓明澈給她的感覺,全然不像一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可照廖伯的态度看,他又分明是一個全靜江的大夫加起來都比不過其一個巴掌的神醫。
但她看他着實不牢靠,他當真能醫治得了嘉安?
眼不能見向漠北,即便才從屋裏出來,孟江南卻已不安得滿手心都是汗,亦由不住問老廖頭道:“廖伯,裏邊那位樓……先生,您從何處請來的?聽他言語,似是識得嘉安?”
先生,是對有名望、值得人敬的士林中人的敬稱,在大夫這一行中,鮮少鮮少有誰人能配得起他人尊其一聲“先生”的,除非其人醫術了得,乃大夫一行之泰鬥,否則是受不起“先生”這一稱呼的。
然年長如廖伯,卻是口口聲聲敬那比他年輕二三十歲的對方一聲“樓先生”,可見其人醫術了得。
可一點兒都不像。
孟江南的不安并非毫無緣由,畢竟那不修邊幅且還無禮的樓明澈瞧着莫說不配為先生,他連大夫都一丁點不像。
“小少夫人,小姐,老奴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但既樓先生來了,你們自可放寬了心去。”老廖頭此時不再如先前同向尋出去找大夫時的緊張與不安,已心安了不少,“小少爺的病,若說天下還有誰人能治,便只有樓先生了,若樓先生都束手無策的話……不,不會,樓先生一定能讓小少爺醒過來的!”
“他瞧着一點兒不像個大夫,他真如此厲害?”向雲珠不大相信,“廖伯,他到底是誰啊?怎的還認識小哥呢?”
“小姐您可還記得——”老廖頭說這話時悄悄瞥了孟江南一眼,爾後微微別過身去,在只有向雲珠看得見的角度擡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迅速地将手放下,接着道,“小少爺那一回,便是樓先生救治的。”
向雲珠面上的不悅與質疑此時盡數變做了震驚,因震驚而微張的嘴好一會兒才合得上,不可置信道:“那時候那個大夫是他!?”
老廖頭點點頭,“也難怪小姐不記得,小姐當時還小,且小姐那時候并未見過樓先生,又隔了這麽些年,不記得樓先生了也是自然,但……”
“小姐現下既曉得了他便是樓先生,往後便不要再像方才那般胡鬧了。”老廖頭換了語氣,頗有苦口婆心的味道,“樓先生脾性并不大好,若是惹惱了他,小少爺的病……”
“我曉得了。”事前牽扯到向漠北的病,向雲珠不僅不敢再使一點兒性子,甚至變得聽話,“我不會再惹着他了就是。”
老廖頭這才覺得放心不少。
“那這會兒是他的話,我小哥他會沒事的,對不對?”向雲珠說着,不安地看向那緊閉的屋門。
“小少爺定會沒事的,定會的……”老廖頭語氣裏亦帶着不安,這話不知是在安慰向雲珠,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孟江南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認真聽着,未插嘴一句,手心裏依舊一手濕黏黏的冷汗。
老廖頭以為方才她沒瞧見的他的小舉動,她也瞧見了。
她雖未看見老廖頭以手指心口,但她瞧見他擡了手,她猜得到他指了哪兒。
那是他們誰也不想也不打算告訴她的事情,和嘉安的病有關的,所以他們連提及到時都沒有道出。
為何不願意告訴她?
還是……不能告訴她?
嘉安的曾經,發生過什麽?
她不懂他,他的從前,他們所有人都避之不提,他的而今,他也不願她太靠近。
她與他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的心其實很善良很溫柔,可對她,他依然疏離,大多的時候也都是冷冷淡淡的,就連小事如平日裏他去了何處,他都從不與她提。
她對他,其實是一無所知,也無從去得知。
忽然之間,孟江南覺得自己站在這向家宅子裏,有些多餘。
“小少夫人,您已經守了小少爺一夜了,去歇歇吧。”廖伯又說了些寬慰人的話後,對孟江南道。
向雲珠也緊跟着勸她道:“是啊小嫂嫂,你這般一夜不合眼,吃不消的,還是快去歇一歇吧,小哥他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來的,若他醒了,我第一個去告訴小嫂嫂。”
這話,方才在屋裏時她就已勸過孟江南一次。
然而孟江南仍是如方才那般搖了搖頭,聲音輕輕卻語氣堅決道:“我不累,就在這兒等着就好,廖伯您年紀大了,您才但是去好好歇歇。”
三人互勸了一陣,最後是老廖頭與向雲珠先去歇下,留孟江南繼續在此守着,若是樓明澈有些什麽需求,也好有個人照應。
而當他們三人在屋外低聲說着樓明澈的事時,屋內的樓明澈正皺着臉死盯着床上面色蒼白仿佛沒了一丁點生氣的不省人事的向漠北。
少頃,他将肩上挎着的藤箱撂在地上,搬過一張坐墩重重擱在床邊,悶哼着聲在坐墩上坐了下來。
他動作很大,絲毫不在乎會否吵着床上的人,坐下後便從那老舊的藤箱裏翻出一個脈枕,又從薄被下将向漠北的手扯出來,擱在脈枕上,将濕漉漉的袖子往上一捋,五指便搭上他的手腕。
但他卻不是安安靜靜診脈,而是一邊診一邊盯着向漠北,碎碎念似的罵道:“我說向嘉安,你可真會給我找事,我說了一年後再來看你,是來看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兒的嗎?”
“你以為你這小破宅子好找嗎?這靜江的破天還說下雨就下雨,我都淋了一夜,餓得腸胃全都空了,前胸都貼到後背上去了,還想着吃向尋那貨做的熱騰騰的飯菜,誰知道別說一碗冷飯,我就連一口水都沒能喝上,就被拉來處理你這破身子板了。”
“我當初為什麽要沒事找事救你呢?救了你吧你沒歡歡喜喜活下來就算了,還總兜着當年那事壓在心口上,整得自己死氣沉沉的,你但凡看得開一點,會是現在這樣兒?”
“你大爺的,你以為我救你是件容易事兒嗎?我救你這條命都要把我的本事給掏幹了,你倒好,說躺就給我躺這兒進氣少出氣多了。”
“奶奶的腿兒,我是前幾輩子宰了人命還是怎麽的,讓我來到這蹲個廁都得照野外荒地解決的勞什子古時候就算了,還攤上你這麽個讨債鬼似的病號!”
樓明澈罵完了,也收回了手,左右看了看确定這屋中無人,門窗也都掩得嚴嚴實實的,他将自己右手食指指頭咬破,往自己身旁的虛空畫了一道圈。
只見他指頭的血水竟——浮在了半空中!
不僅如此,那血畫做的圈後,竟出現了一道門!
樓明澈撓了撓有些發癢的頭,将那道憑空出現的門拉開了。
門的後邊,赫赫然是
一間手術室!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的和小向童鞋的心髒病有關的金手指是樓明澈的!噢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