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果很嚴重

林冬仰臉看臧飛龍,“為什麽要收留他們?”

臧飛龍在自己院子裏落下來,順手又将林冬放到院子的石凳上,“事後有一箱黃金拿,不拿白不拿。”

林冬撲哧一下笑了,“他要是真的走了,誰會來給一個山賊送黃金?如果找人先送黃金再放人,那豈不是成了人質?”

左右都當了個大傻個。

臧飛龍倒沒顯出什麽驚訝來,往另一只石凳上坐了,撐着膝蓋看林冬。

“你這小娃娃,腦袋裏想的倒挺多。”

“我是讀書人。”林冬嚴肅點頭,“既然做了山賊,就要當個有思想有知識的山賊。”

臧飛龍哭笑不得,“你這小鬼……”笑着搖搖頭,他又好奇,“你在洛陽是做什麽的?”

“門客。”林冬倒也不隐瞞,“偶爾幫忙出出主意,東家沒事的時候,就閑着。”

臧飛龍哦了一聲,轉着手腕子,“那為什麽離開了?”

“……”林冬沒吭聲,伸手揉了揉臉,“大王,那個叫海石的,我倒知道一些。”

林冬沒想說,臧飛龍也沒多問,他高深莫測的一挑眉,“哦?”

“長安金家幺子,名字就叫海石,字伯言,他的字還是長安最大的寺廟裏一個高僧給取的。”

臧飛龍看他,“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做門客,什麽事都打聽得到,去茶樓聽書,也總能聽到很多流言蜚語。”

“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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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幺子迷上一個青樓姑娘,為她砸下大錢,還想為她贖身,後被金老爺重打了一頓,關了起來。”

這是他離開洛陽前知道的消息,如今看那少爺穿着,說話氣度,顯然就是那個金海石無疑了。

臧飛龍點點頭,“怪不得。”

怪不得那女子說自己回去便什麽也沒有了,這如果被抓回去,就是青樓能放過他,金家也不會放過她。

“料想是那幺子過慣了富貴生活,腦袋一熱跑出來,如今卻又後悔了。”說到此處,臧飛龍冷冷一笑,“沒擔當的男人,要來何用?”

林冬雙手撐着臉慢吞吞道:“又不是大王你要,沒關系的。”

臧飛龍:“我才不會要這等人!”

說罷,他突然想起陳南海,左右看看,那人卻是沒了影子。

“陳南海!”他吆喝一聲,聲音洪亮震得林冬耳膜發痛。

那頭丘北山哼哧哼哧跑來了,“大王!”

他道:“二大王又下山去了!”

臧飛龍只覺得自己一個山寨怎的一天到晚破事這麽多!頓時煩道:“他又去哪裏?”

“說是找……三十七任去了。”

林冬眨眨眼,“他不找蒲雲了?”

丘北山小小聲道:“咱二大王花心着呢。”

林冬不贊同的搖頭,“這樣不好,不好。”

臧飛龍嘆氣,望天無語。

等到晚飯時分,金海石出現了。

他站在門口,有些怕一院子吃飯的大漢,小小聲道:“參、參見大王。”

臧飛龍坐在最前頭刨飯,鼓着腮幫子瞪他,“什麽事!”

金海石肩膀抖了抖,“我,我這就準備回去了,不給大王還有諸位兄弟添麻煩了。”

臧飛龍将飯吞了,拿起大碗喝了口湯,咂咂嘴,“行啊,那你把錢付了吧。”

“啊?”金海石一愣,随即點頭,“大王……要多少?”

“一箱黃金。”臧飛龍舔了舔嘴角,眼裏露出算計的光來,“不是說好的嗎?”

金海石傻眼,“可、可我只住了不到三天……”

“那又如何?”臧飛龍微微俯身,一手撐在桌沿,“一天也是住,半個月也是住。”

金海石臉色慘白,半響才道:“那、讓我寫封家書給家裏……”

“不行。”臧飛龍一擺手,“誰知道你會不會去報信說我挾持你,到時候你家報了官,我找誰訴苦去?”

金海石艱難地吞咽,“我,我不會這麽做的。”

“那說不準。”臧飛龍呵呵一笑,“就算你不想報官,你家裏人也會報官,到時候官兵是信我一個山賊頭子的,還是信你金家少爺的?”

金海石這下才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無措的搓着手,“可、可我沒錢。”

全山寨靜了,只有林冬還在呼嚕呼嚕的吃飯。

金海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黑壓壓一片人頭,冷汗直冒:“我、我真沒錢……我、我是逃出來的……”

臧飛龍拿了根小木簽子剔牙,慢條斯理道:“這麽說,你是在耍我?”

唰啦——

木椅被推開,衆山賊站了起來,甚至有人抽出了刀。

金海石膝蓋發軟,只差沒坐到地上,“這、這要如何是好?大王!大王您饒命啊!”

林冬這時候站起來了,可他站起來還不夠前面一個大漢一半高。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那大漢背部強健肌肉,想了想,又爬到一邊椅子上。

小小的腦袋從衆人後面露出來半截,他道:“我有個辦法。”

衆大漢頓時回頭,臧飛龍拿了只雞腿啃,面無表情地看他。

林冬咳嗽一聲,背着雙手正要說話,卻發現衆人還擋着他視線,他便努了努下巴。

衆人不解,也跟着努了努下巴。

臧飛龍差點被雞肉嗆住,伸手揮道:“他讓你們讓開!”

衆大漢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這才讓出一條道,讓林冬站在木凳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金海石。

金海石見一個少年看着自己,黑亮的眼眸如繁星般明亮,那股被壓迫的氣勢緩解了好些,他看着他,“這位小先生是……”

“你別管我是誰,我現在有個辦法能讓你安全下山,你可願意做?”

金海石剛要點頭,随即又狐疑道:“你該不會想要我幫你們做什麽……”他看着那些抖來抖去的橫肉,沒敢把‘殺傷搶掠’的話說出口。

林冬搖頭,“要你去做這些幹什麽?扯後腿嗎?你拿得起刀嗎?”

臧飛龍撲哧一笑,其他大漢也哈哈笑起來。金海石頓時無語,只好道:“那你是……”

“幫我們大王一個忙。”

臧飛龍看向林冬,小孩的側臉即便在篝火下也沒顯出半分殺氣來,不像他們,在火光下看起來總是帶着血腥。

林冬的側臉反而被橘紅光芒罩了一層紅撲撲的可愛顏色,還顯得十分溫和。

金海石看看他,又看看默不作聲的臧飛龍,“什麽……忙?”

林冬跳下凳子,對金海石招招手,“你跟我來。”

金海石看看左右,見沒人攔他,趕緊跟着林冬去了。

丘北山看着兩人走遠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看臧飛龍,“大王,你有事要他幫忙?”

“沒有。”臧飛龍繼續啃雞腿。

“那林先生……”

臧飛龍一笑,眼裏居然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帶了濃濃好奇,“我也想知道他要做什麽。”

林冬帶着金海石進了庫房,翻翻找找摸出一個黑色匣子。

“這個東西,你帶走。”

金海石皺眉,翻開盒子一開,金燦燦的一只玉淨瓶躺在裏面,雖然不大,卻足夠刺得人眼花。

金海石只看了一眼,猛地關上盒子,“若我沒記錯,這可是昊大人的東西?”

林冬點頭,“是。”

金海石舌頭都打顫,“你們劫了昊大人的貨?”

林冬看着他,“這是你們金家特意為他打造的吧?那批貨是你們送給昊天的對不對?”

金海石抹了把臉,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如果是淩安保得那趟镖,我想,是的。”

林冬突然道:“你們為什麽會找一個山寨當庇護所?前面就是太平村,随便找一家住戶住着也比山寨安全吧?”

金海石道:“我去過了,可他們讓我來山寨……”

林冬詫異,“他們說的?”

“我起先也覺得奇怪,可那村子的村長說,如果我們是在躲人,老老實實告訴這裏的當家,會得到保護。”

林冬眨眨眼,顯然沒想到這種結果。他原本以為金海石是故意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拿走這只玉淨瓶,可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麽回事。

但不管怎麽說,目的總歸一樣。

“這瓶子你拿回去吧。”

金海石疑惑,“可以嗎?可是……為什麽?”

林冬淡淡一笑,“這東西拿在我們手裏不僅沒有半分用處,反而是個燙手山芋,你将它帶回去,該送人送人,我們不關心。”

金海石點點頭,其實他心裏也有個小算盤,這東西拿在手裏,回去指不定會幫了大忙。也算給老爹一個交代,還能贖罪。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心裏高興,趕緊将東西收進懷裏,又小心道:“這樣我就能走了?”

“嗯,能走了。”林冬點點頭,“去吧去吧。”

金海石高高興興的跑了,林冬關上庫房門,上了鎖出來,就聽門外一男人沉聲道:“誰允許你讓他帶走我的東西的?”

林冬回頭,月色下臧飛龍邪氣張狂。他依靠着門,抱着手臂,只穿着馬褂卻似毫不嫌冷,身上肌肉線條起伏明顯,表情是深不可測。

“我管庫房和賬本,這裏的東西當然由我說了算。”林冬笑嘻嘻道。

臧飛龍看不出喜怒,幾步走過來,手指捏住林冬下巴挑起來,“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林冬道:“山寨的東西都是分攤制對不對?那麽也就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專屬于某一個人的,我既然負責發放分攤,那麽自然能決定一樣東西的去留。”

頓了頓,他補充道:“是大王給我的膽子。”

臧飛龍眯起眼,渾身散發出驚人的怒氣,“我最讨厭別人私自下決定!”

林冬終于嚴肅起來,笑容收斂,肉嘟嘟的臉上露出令人詫異的認真,“我這是為了你好。”

“哈!”臧飛龍甩開他的下巴,惡聲惡氣,“我臧飛龍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小鬼頭來擔心?莫說他是昊天,就算皇帝派朝廷大軍剿匪,我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林冬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臧飛龍雖然私底下對人極好,但對朝廷,皇上,卻是有着極大的怨恨。

他雖不解其中緣由,卻仍好好說道:“能不惹事,自然是最好的。”

他雖剛來不久,但對這裏感覺卻是極好的,這裏的人看上去雖很兇蠻,但其實都很單純簡單,加上臧飛龍定的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讓他覺得在這裏十分休閑自在。

就算是為了那些為自己做過好吃東西的大廚,他也不希望臧飛龍因為一己之私而毀了這份和平。

臧飛龍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渾身的怒氣收了回去,冷冷道:“不聽話的家夥,我的山寨不需要。”

林冬一愣,就見臧飛龍轉身往外走去,風輕輕托起他的話傳到耳邊——

“明天你就給我滾下山去。”

作者有話要說:祝獨戰童鞋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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