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診
新人拜堂送入洞房後, 前院就開席了。
宴席上,楊仲鳴一杯杯的灌着酒,楊季銘想替他擋酒都不知道該怎麽擋。
男女分席, 身為三少夫人的尚嘉言坐在了大夫人身邊。
楊季銘遠遠的瞧了一眼,便在嘈雜聲中走到丁子傑旁邊坐下,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不僅丁子傑詫異的看着他, 就連這桌的其他人也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楊季銘尴尬的對大家笑了笑。
丁子傑問道:“你不用去幫忙招待客人麽?”
“你們這一桌也是客人嘛。”楊季銘拿了副幹淨的碗筷,夾了一筷子菠菜送進嘴裏。
“今天新郎官好像喝了不少酒,看上去沒什麽喜色。”
“他是太高興了。”楊季銘埋頭吃飯的空隙回答了他一句。
丁子傑見他像餓鬼吞食一樣, 就沒再說話, 夾了一筷子面前的菜來吃。
楊季銘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洞房花燭夜, 人生一大喜事。”
丁子傑忍不住說:“你是怎麽回事?和峰子一樣, 最近都奇奇怪怪的。”
楊季銘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 問道:“峰子怎麽了?”
“最近總是躲得不見人影,不知道怎麽回事。”
楊季銘吃完碗裏的最後一口菜, 說了聲“我去我二哥那邊看看”, 然後就放下筷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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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傑龇牙咧嘴, 想跟發小絕交。
楊伯名搶下楊仲鳴手裏的酒杯,看到楊季銘過來, 便讓他一起幫忙把喝得醉醺醺的楊仲鳴扶回後院。
等到散席, 送走賓客, 已至亥時。
楊季銘簡單的洗漱完, 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尚嘉言吹滅燭火, 越過睡在外側的楊季銘,躺到裏側。
他一躺下,楊季銘就貼了過來, 把他圈在懷裏。
“還沒睡着麽?”
回答他的是綿長的呼吸聲。
尚嘉言輕輕的笑了笑,小心的在他懷裏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眼睛也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槐安在外面叫起。
楊季銘睜開眼睛看了眼屋裏的光線,“還早,再睡會兒。”
尚嘉言催着他一塊兒起床,“今天新媳婦敬茶,咱們要早些過去,免得比二哥二嫂去的還晚。”
“昨天洞房花燭,他們今天怎麽可能起得來?”楊季銘繼續睡。
尚嘉言起床穿好中衣後,就掀了他的被子。
楊季銘哆嗦了一下,只得起床穿衣。
在尚嘉言的催促下,兩人洗漱完用了些早點,就直奔主院。
主院堂屋裏,楊正義和大夫人坐在主位,兩側站着姨娘們。
楊仲鳴和彭可婧已經坐在了右側的位置上,這樣子分明就是已經向父母敬完茶了。
楊季銘與尚嘉言先向楊正義與大夫人行禮和告罪,尚嘉言說:“請父親母親恕罪,我們來遲了。”其實,他們算是來得早的了。
而後,兩人便與新嫂子見了禮。
楊仲鳴面無表情,彭可婧面帶微笑。
楊季銘與尚嘉言坐在了左側第三和第四個位置上,留了兩個座位給大哥大嫂。
不多時,七少爺楊少明也過來了。
之後,是兩位小姐一起過來。
最後過來的是大少爺楊伯名夫婦和小少爺楊臣頤。
大房的人都見過後,大家就一起去到福喜堂。
等從福喜堂出來,眼看着就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
大夫人招呼着大房的人都到主院用膳。任誰都看得出來,今日最高興的人就是大夫人了。
楊正義和大夫人落座後,其他人依次坐下,只除了彭可婧站到大夫人身邊。
大夫人不經意般的瞥了眼尚嘉言,笑着對彭可婧說道:“快坐到仲鳴身邊,咱們家不興那套。”
往日裏一直坐在楊仲鳴身邊的楊少明連忙起身,和楊宛容楊宛馨一起挪了個座位。
彭可婧對楊少明笑了笑,而後坐在他讓出的位子上。
楊正義動筷後,大家便開始一起用膳。
楊季銘揀着尚嘉言愛吃的菜,往他碗裏夾。
突然,兩雙筷子碰到了一塊,楊季銘連忙收回來,對彭可婧尴尬的笑了笑。
彭可婧也收回了筷子,其實這不是她愛吃的菜,只是剛好放在她面前而已。
楊季銘看了眼彭可婧的碗裏,不難猜到她只是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而且吃得很少。
于是,楊季銘動手把自己面前的菜和彭可婧面前的那幾盤調換了個位置。
楊正義蹙了一下眉頭,不悅的看向楊季銘:“好好吃飯。”
楊季銘讪讪的笑了笑,“換個位置方便夾菜。”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那雙筷子哪裏到不了。”
“母親教訓的是。”楊季銘坐坐好,反正已經換完了。
尚嘉言埋頭吃飯,越吃越覺得沒味道。
回到沉香院後,尚嘉言就自顧自的看起了賬簿,愣是一句話也沒跟楊季銘說。
遲鈍的楊季銘終于發現尚嘉言在生氣。
“景爍,你好像心情不好,是誰惹你生氣了?”
尚嘉言放下手裏的賬簿,眼神複雜的看着他。
“怎麽了?”楊季銘愣愣的看着他,傻乎乎的問,“該不會是我吧?”
“你好像很關心二嫂。”尚嘉言幽怨的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楊季銘微微一愣,說道:“只是恻隐之心。”
“你承認了。”尚嘉言鼻子一酸,眼眶裏盈滿淚水。
頓時,楊季銘心裏一慌,忙把他抱起來,擱自己腿上坐着,輕聲細語的說:“不是,這就像是看到路邊受傷的貓貓狗狗,也會替那些貓貓狗狗難過一下。”
“狡辯。”尚嘉言吸了吸鼻子,滿臉委屈。
“景爍,我是想到了你。”楊季銘急道,“如果你沒嫁給我,或許二嫂面對的事情就是你需要面對的了。說到底,我是因為心疼你,所以今日才會對二嫂動了恻隐之心。”
“小叔子這麽關心嫂子,是不對的。”
“你說得對,是我欠缺分寸。”楊季銘把他抱得更緊些,“媳婦兒,我知道錯了,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尚嘉言哼了哼,用力擰了一下他的耳朵,這才氣消了一半。“還有,我已經嫁給了你,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二嫂是二嫂,我是我。”
楊季銘忙道:“是是是。”
尚嘉言呼出一口濁氣,說:“下午陪我出去一趟。”
“好。”
“去看大夫。”
“好……等等,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緊?嚴不嚴重?”
尚嘉言終于露出了笑容,說道:“只是正常的檢查一下。”
于是,他們午憩後,就去了一家藥鋪,請坐堂大夫看診。
楊季銘緊張的看着那大夫。
大夫面無表情的號脈後,面無表情的說:“脈象正常,沒什麽問題。”
楊季銘松了口氣,笑着道謝:“多謝大夫。”
走出藥鋪,尚嘉言不由的摸了摸肚子,有些失望。
“大夫說身體健康,這是好事,咱們在街上轉轉,吃了晚飯再回府。”楊季銘喜氣洋洋的說。
“嗯。”尚嘉言輕輕的應了一聲,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夫夫倆四處逛了逛,不知不覺的逛到了墨香齋附近。
尚嘉言說:“不知道墨香齋有沒有新書,我們去看看。”
“好。”
墨香齋分為上下兩層,二樓有雅座,可以邊看書邊喝茶。因着趕考的考生陸續聚集到京城,書肆裏的客人比往日裏要多上許多。
範文強看見他們,連忙上前相迎。
“三少爺,三少夫人,兩位怎的親自來了?需要什麽,派人知會一聲,我給送過去就行。”
尚嘉言說:“我們恰好路過,進來找幾本書。範掌櫃去忙吧,不用招待我們。”
範文強對他們歉意的點點頭,然後繼續招待其他客人。
尚嘉言走到最近的書架處,這裏放置的都是最新的話本子,他想挑幾本帶回去給杜姨娘。
楊季銘則走到了放置史書類的書架處。經過這段時間的瘋狂讀書學習後,他現在看文言文已經沒有太多的障礙了。
陸遠安和朋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尚嘉言。
他略帶驚喜的走過去打招呼:“言表哥,你也來買書麽?”
“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尚嘉言笑着說。
“遠安兄,遇到熟人了嗎?”陸遠安的朋友也走了過來。
陸遠安說道:“言表哥,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盧子希,也是進京赴考的考生。子希兄,這位是我表哥,姓尚。”
盧子希擡手行了個書生禮,目光落到尚嘉言手裏的書上,随口問道:“尚公子喜歡看這些書嗎?”
“家中長輩喜歡,順道帶幾本回去。”
盧子希說道:“我與遠安兄正要上二樓喝茶看書,尚公子若不介意,不妨和我們一起。”
“我們要回府了,多謝你的美意。”楊季銘在他們身後出聲。
陸遠安尴尬的說:“表哥夫……”
楊季銘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遠安表弟怎麽一臉心虛的樣子,你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
霎時,陸遠安一臉無措。
尚嘉言斜睨了楊季銘一眼,對陸遠安說:“你甭理他,跟朋友去看書吧,我們這就要回府去了。”
陸遠安點點頭,“表哥夫,言表哥,我改日再去拜訪二位。”
盧子希和陸遠安上樓後,不禁問道:“他們是夫夫?”
陸遠安點頭,“他們感情很好。”
盧子希錯愕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
尚嘉言挑了幾本話本子,楊季銘選了兩冊史書。範文強記賬後,親自幫他們送到了馬車上。
楊季銘扶着尚嘉言登上馬車,讓車夫趕車去南城的鬼市。
尚嘉言聽到他的話,不禁疑惑的問道:“鬼市是什麽地方?”
“是一條雜貨街,雖然有很多假貨,但也能以低價買到好東西,全憑運氣和眼力,這也算是鬼市的趣味。”
“你常去那裏麽?”尚嘉言詫異的看着他,因為這地方聽上去像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當差後去過幾次。”
尚嘉言點點頭,随着他一起來到了鬼市。
鬼市的路兩側是密密麻麻的地攤,地攤後面是店鋪,各種商品鱗次栉比的陳列着。
人來人往,喧鬧嘈雜,極為熱鬧。
楊季銘牽住他的一只手,對他說:“馬車進不去,我們走一走,牽着手不容易走散。”
“好。”尚嘉言輕聲應着,握緊了楊季銘的手。
楊季銘帶着他從一個個攤位前走過。
玉石、字畫、木雕、面具、蛐蛐……
各式各樣的東西,琳琅滿目。
尚嘉言的緊張逐漸消散,興致滿滿的逛着。不一會兒,福全和槐安的手裏就拎滿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