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當
翌日, 楊季銘去到寶駿當鋪,不但見到了魯掌櫃,而且還見到了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魯掌櫃笑着招呼楊季銘:“楊三少來了, 這回是要當什麽?我給您一個好價錢。”
楊季銘看了眼先到的人,說道:“魯掌櫃, 你先忙。”
盧子希尴尬的看了眼楊季銘, 說道:“掌櫃的,我改日再來。”說罷,他就匆匆離開。
楊季銘疑惑的随口說了一句:“他怎麽看到我就跑了?”
“這些讀書人抹不開面子, 不就是缺錢來當個東西麽, 多大點事啊,還是楊三少看得開。”魯掌櫃邊說, 邊重新倒了茶。
“魯掌櫃, 我今日是來請你掌掌眼的。”楊季銘拿出了一顆黑東珠。
頓時, 魯掌櫃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從楊季銘手裏把東珠拿過去看, 眼睛越看越亮。
“楊三少, 這東西您是從哪裏來的?”魯掌櫃意味深長的看向楊季銘。
“魯掌櫃甭管我是從哪得來的, 你就看看這東西值多少。”
魯掌櫃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楊季銘哂笑道:“魯掌櫃,剛還說要給我個好價錢呢, 可不要轉身就欺我是外行人呀。”
魯掌櫃輕笑了一聲, 說道:“楊三少, 您這東西有點來頭, 不好脫手, 所以這價錢也就要打些折扣了。”
“哦?魯掌櫃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楊三少拿出來的東西,您會不知道?”
“我只知道魯掌櫃不厚道。”楊季銘從魯掌櫃的手中把東珠拿了回來,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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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掌櫃一愣, 連忙攔住他,說:“楊三少這話可就冤枉我了,咱們再聊聊。”
“魯掌櫃,咱還能再聊什麽呀?”
“這樣吧,楊三少,三千五百兩。”
“我去別家看看”
“三千六百兩。”
楊季銘擡腳走。
“四千兩,不,五千兩!”魯掌櫃閉着眼睛喊價,肉疼,心肝也疼。“楊三少,五千兩這價錢,不低了。”
楊季銘咧嘴笑了笑,說:“這顆珠子有這麽值錢?我那好幾件新婚賀禮,加起來你也就總共只給估了四百多兩。”
“那幾件玩意兒能跟這比麽?這麽大的黑東珠,只怕宮裏都不一定能有幾顆。”
楊季銘呵呵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說:“了解的挺多呀。”
魯掌櫃讪讪的笑道:“我就是吃這口飯的,最近收到過好幾樣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拿出來瞧瞧。”楊季銘興致很好的說。
魯掌櫃猶豫了下,道:“好,楊三少請随我到後堂說話。”
魯掌櫃吩咐夥計看好店,把楊季銘領到後堂,然後從上了鎖的櫃子裏把東西拿了出來。
頓時,楊季銘就驚呆了,連忙仔細看了看那幾樣東西。
他雖然是個外行,但對着髒物裏的那幾件貢品看了那麽久,又從老不賴那裏學了點皮毛,此刻再看到這幾樣東西時,不禁猜測這也是貢品。
魯掌櫃神神秘秘的說:“楊三少,這些可都是好東西,一般人我都不拿出來給他們看。”
“看着是不錯,好東西。”楊季銘露出一副門外漢裝內行的樣子。
魯掌櫃竊笑,說道:“千金難求。”
“這些都是從哪裏得來的?”
“是有人放在我這裏寄賣的。”
“是什麽人?”
魯掌櫃呵呵的笑了笑,“這我可不能告訴您。”
楊季銘嗤之以鼻,說:“魯掌櫃,你還怕我直接去找賣家啊?”
“哪能呢?實在是說不得。”
楊季銘冷哼,不悅道:“不說就算了,東珠也不賣你了。”
“別介呀,實在是我答應了人,要保密的。”
“魯掌櫃是拿我當外人看。”
魯掌櫃蹙着眉頭猶豫了數秒,而後仿佛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說道:“好,我說。寄賣的人是宮裏的。”
楊季銘微微一愣,慌忙說道:“你确定?”
“那人雖然做了些僞裝,但是我老魯閱人無數,看人的本事不比鑒寶差,那粘上去的假胡子,還有那嗓音,騙不了我。”魯掌櫃莫名的驕傲。
“我知道了,我想起來還有一點急事要處理,改日再來找你。”話音未落,楊季銘就急着走。
“哎哎,那東珠……”魯掌櫃急道,想追出去,但還要先把拿出來的東西再放回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楊季銘離開。
楊季銘離開寶駿當鋪後,連忙回衙門向許一桓禀報此事。
他今早出門前,尚嘉言讓他拿個好東西誘一誘魯掌櫃,不要像詢問老不賴那樣老老實實的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果不其然,他還真從魯掌櫃嘴裏問出了消息。
許一桓聽完楊季銘的禀報後,微微沉吟了片刻,繼而才道:“貢品的事你先不用管了,試着從別的方向找找兇手的線索。”
“是。”楊季銘暫時松了口氣。
下衙後,他剛一回到府裏,福全就跑了過來,說:“少爺,四老爺一家回來了,少夫人讓您換身常服去福喜堂。”
“景爍也在福喜堂?”
“都在那呢。老太君吩咐了,今天要一起在福喜堂用晚膳。”
“我知道了。”
楊季銘回屋換了身衣裳就去到福喜堂。
遠遠的在外面,他就聽到了從福喜堂傳來的歡聲笑語。
楊季銘走進堂屋,上前向長輩們問了個安,然後走到尚嘉言身邊坐下。
楊正鵬朗聲笑着說:“大半年沒見,季銘好像長高了,也長進了。”
老太君笑着說:“他呀,成家立業了,總得有些長進。”
楊季銘憨憨的笑了笑,沒有接這話。
四夫人羅氏笑着說:“要我說呀,這是三少夫人的功勞,旺咱們家季銘。”
尚嘉言淺淺的笑着說:“四嬸取笑了。”
楊季銘繼續憨笑,沒有出聲。
晚膳開了三桌,老爺夫人們陪老太君坐一桌,少爺少夫人們坐一桌,小姐們單獨坐一桌。
飯桌上,尚嘉言輕飄飄的瞥了眼楊季銘。
楊季銘心肝顫了顫,專心致志的為他布菜。
四房的六少爺楊宸忍不住說:“三哥怎麽真跟變了個人似的,而且還這麽怕三嫂?”
楊季銘斜了他一眼,“我這是寵着你三嫂。”
楊宸翻了個白眼,“三哥是沒出息吧,還是三嫂跟母老虎一樣?”
“臭小子,你找打!”楊季銘怒目圓睜,想要教訓一下這個堂弟。
楊伯名微微蹙眉,“吃飯的時候好好吃飯,鬧什麽?”
楊宸哼了一聲,不屑的瞥了楊季銘與尚嘉言一眼,繼續吃飯。
尚嘉言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楊季銘碗裏,“你是哥哥,弟弟胡鬧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
“我聽媳婦兒的。”楊季銘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夾了塊魚腹處的肉,把大根的魚刺剔幹淨,再把魚肉放進尚嘉言碗裏。
楊宸不屑的嗤了一聲,礙于楊伯名冷着臉,才沒有嗆聲。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都不由的看了眼尚嘉言,一個是看好戲,一個是有些替他擔心。
尚嘉言一邊享受着楊季銘的貼心照顧,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其他人的反應。
用膳後,楊季銘與尚嘉言便告退了。
楊季銘對尚嘉言說:“楊宸那小子從小就被四叔四嬸寵壞了,再敢出言不遜,就直接教訓他。”
尚嘉言撲哧笑道:“他是四房的嫡子,你一個庶子還真敢教訓他呀。”
楊季銘嘿嘿笑了笑,說:“就因為我是庶子,爵位和家産都跟我沒多大關系,反而可以恣意妄為些。哥哥教育弟弟,沒毛病。不過,我那幾個嬸子裏,四嬸最厲害,手段最多,姨娘以前就總提醒我盡量避着她。”
尚嘉言微微沉吟,回想到今日四夫人的一言一行,心裏大致有了一個底。
“說到錢財我就想起來問了,你總共有多少家當,什麽時候跟我交個底?”
楊季銘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可憐巴巴的說:“我只有每月府裏的例銀和當差的工錢,一直沒存下錢來。”
他成親後這幾個月的例銀都是尚嘉言使人去領的,當差的工錢只夠他在外面随便吃點喝點。
尚嘉言微微蹙着好看的眉頭,一言不發。
楊季銘緊張的說:“景爍,你不會嫌棄我窮了吧?”
尚嘉言正在思考着怎麽增加點他們自己的收入,就沒注意聽到楊季銘說什麽。
楊季銘猛地抱住他,認真的說:“景爍,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賺錢養你的。”
尚嘉言被他打斷思考,便問:“怎麽賺?”
“做點小生意。”
“什麽生意?”
“釀酒。”
“嗯?怎麽會想到釀酒?”
“現在酒館裏賣的大部分酒,度數都不高,哦,就是不怎麽烈。我可以嘗試做出烈酒。”這件事情從他穿過來以後就考慮過了,只是因為當差和讀書的事情耽擱着一直沒有去做。
尚嘉言不善飲酒,也不懂酒。“需要我先幫你找幾個釀酒師傅嗎?”不管怎樣,只要夫君做的是正事,他就願意支持。畢竟,他們不是真窮。
“我自己找就行。景爍,你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養得起你,還有我們将來的孩子。”
尚嘉言看着他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由的輕輕勾了勾嘴角,眼裏溢出笑意,說:“好。”
楊季銘把頭埋在他脖頸間蹭了蹭,手放到他的肚子上輕輕的摸了摸,小聲的說:“這裏會不會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了?”
尚嘉言微微嘆氣,“忘了我們才去看過大夫啦?”
楊季銘反應過來,“原來那天你是想去看這個的。”
尚嘉言有些難為情的微微扭頭。
楊季銘認真的說:“每隔幾天就會有大夫到府裏來為老太君和大嫂請平安脈,咱每個月也看上一兩回吧。”
“好端端的看大夫,萬一被人說閑話就不好了。”這也是他上次出府去看大夫的原因。
楊季銘說:“就說有些頭疼,或者晚上有些失眠,随便編個理由就是。”
尚嘉言猶豫着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