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幹架
武寧侯府, 姜書卯向姜夫人獻計,将那名叫珍珠的丫鬟當場抓獲。
接下來,姜夫人自有法子讓珍珠開了口。珍珠供出她的相好劉四, 他們一個負責在府裏偷換物品,一個負責拿到府外找人仿制贗品。
姜夫人問出那些被偷換的東西的去向後, 就下令杖責了一頓珍珠和劉四, 然後發賣了他們。
姜書卯讓蒜苗去給楊季銘報了個信,楊季銘及時的從人牙子手裏把劉四帶回了衙門。
對劉四的審訊工作是由府丞李義勳親自主持的,楊季銘在旁協助。
劉四剛經歷過武寧侯府的杖責和發賣, 被逮捕到順天府衙門後, 很快就招供了,承認是自己殺了陳光明, 起因是分贓不均。
雖然審訊得很順利, 但李義勳還是向楊季銘說了許多審訊過程中的可能性和注意事項。
楊季銘認真的聽着, 記着,向李義勳道了謝。
兩日後, 許一桓召集所有人進行了一次全城打假行動, 抓獲了十數個造假的窩點, 收繳的僞劣品堆積如山。
楊季銘去獄中探望了一次老不賴,對他說了聲抱歉, 他也是奉命行事。
反倒是老不賴不以為意的勸解他, 老不賴說:“這門手藝養活了我, 也讓我沒了家, 其實我早就不想幹了, 坐牢正好可以讓我贖罪,我心裏好過些。”
楊季銘答應替他去看看綿綿,幫忙照看豆腐攤。
這個案子落幕後, 許一桓再問楊季銘:“如果是你,會如何處理?”
楊季銘答:“忠君,愛民。”
許一桓露出滿意的笑容,問道:“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回大人,是的。”楊季銘斟酌着回道,“屬下私以為,京城勢力錯綜複雜,宮中亦是。與其考慮太多,不如直接聽命聖上,正如屬下遇事就向大人禀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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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桓重新審視着他,良久才道:“童試雖然不難,但同樣不可大意。”
這話題轉換的太快,楊季銘愣了一下,而後才應是。
命案告破,打假行動也大獲成功,張勇張羅着大家夥兒一起去喝酒慶祝。
張勇把地方選在了高山街的一家小酒館。
高山街和百花街相隔兩條街道,高山街上都是尋常小店,百花街卻是煙花風塵之地。
楊季銘心裏還惦記着要開展自己的釀酒事業,此時進到小酒館後,不免每樣酒都品了一些。
陳濤首先發現,笑道:你是打算每種酒都嘗一嘗麽,也不怕喝醉了。”
“不瞞濤哥,我打算辦個作坊釀酒。”
其他人也都聽到了,有人提前祝賀,也有人表示詫異。
張勇問道:“你不是要讀書科考麽,怎麽想起做生意了?”
“你們也知道,我是庶子,将來分不到什麽家産。做點小生意,貼補貼補家用。”
張勇嘆道:“大戶人家都是外頭光鮮,內裏怎樣只有自己知道。”
陳濤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喝酒喝酒,今日是慶功酒。”
“來來來,都舉杯,走一個。”
于是,一群下衙後換了常服的差役漸漸喝得不知天南地北。
等到散席時,已至亥時。
張勇付了酒錢,一群人釀釀跄跄的離開小酒館。
行至百花街附近時,還清醒着的人就發現有人在打架鬥毆。
張勇和陳濤走過去看情況,讓楊季銘和另外兩人留在原地看顧着點醉鬼們。
打架的是姜書卯和楊宸,兩邊都有随從打手,也都挂了彩。
張勇和陳濤勸架,不幸被殃及池魚。
楊季銘看着情況不對,也快步走了過來。
“楊宸!卯四!”楊季銘喝住他們,“你們怎麽打起來了?”
姜書卯怒道:“他搶爺的女人!”
楊宸啐了一口,說:“明明是小爺先來的。”
“放你娘的狗屁,誰不知道夢兒是我卯四爺的人!”
“呵,是你自己以為罷了。”
“停停停!”楊季銘滿頭黑線,“你們竟然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打架,太不像話了。”
這時,那夢兒身姿婀娜的走了過來,眼泛淚光,端的是梨花帶雨,惹人垂憐。
“楊三少請不要怪罪卯四少和楊六少,都是夢兒不好,讓兩位少爺為夢兒起争執。”
頓時,姜書卯和楊宸心疼的圍了過去,輕聲細語的哄她。
楊季銘暗自翻白眼,這兩闊少,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五歲,小小年紀就逛窯子了。
“你就是他們說的夢兒姑娘?我說姑娘,這兩個還都只是孩子,您再找別人吧。”
夢兒錯愕的看着他,怒上心頭,面上還是保持着楚楚可憐的模樣,說道:“楊三少真是薄情寡義,這麽快就把我給忘了。”
被她這麽一提,楊季銘才想起來這個夢兒是誰。
夢兒小心翼翼的觑了眼楊季銘,忐忑的說:“楊三少似乎很生氣。”
姜書卯不以為意的說:“夢兒,你甭理他,當他不存在就是了。”
楊宸也說:“他就是個怕媳婦的慫包。”
“聽說楊三少的夫人學富五車。”
“有才又怎樣,不還是雌伏男人身下?”楊宸的表情和語氣都是滿滿的不屑,“嫁了人還管着自己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砰!
楊季銘一拳砸了過來,楊宸被他打得後退倒地。
“楊季銘,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麽了?敢诋毀你嫂子,我打不死你。”
頓時,兄弟倆當街扭打了起來。
楊宸的随從上前,張勇陳濤和其他捕快也都圍了上來。不一會兒,姜書卯的人也一起加入了混戰。
那夢兒早已退後,躲到了煙雨樓龜公的身後。
等到有人報信,兩家侯府都來了人,他們這才住手,所有人的身上也都已挂了彩。
楊正義和楊正鵬坐在前院正廳,一見楊季銘和楊宸進來,就是一聲怒喝:“跪下!”
楊季銘乖乖跪下,楊宸站着沒跪。
楊正義對楊正鵬說:“四弟,你帶宸兒回西苑吧。”
楊正鵬怒斥楊宸:“逆子,還不快跪下。”
楊宸梗着脖子說:“是楊季銘先動手打我的!”
“季銘是你堂哥,誰允許你直呼其名了?”楊正鵬氣得拍桌子,“跪下!”
楊宸滿臉不服,迫于他父親似乎真的生氣了,這才緩緩跪下。
楊正鵬對楊正義說:“這孩子被他母親慣壞了,無法無天。”
“該管教孩子的時候還是要管。”
“大哥說的是。”
楊正義把目光移向楊季銘,恨鐵不成鋼。“我以為你改好了,長進了,你卻是在煙花柳巷跟堂弟表弟打架。你看看你,還像樣嗎?”
“父親,兒子有錯。”
“說,為什麽要打架?”
“他欠揍,我就想揍他。”
“混賬東西!請家法!”
管家曹瑞應了一聲,便去将家法請了過來。
楊正義拿起作為家法的長木棍,讓楊季銘脫掉外衣,親自打了下去。每打一下,就問一句為什麽要打架。
楊季銘硬抗着,就是不肯說。
楊宸見狀,幸災樂禍的說:“我就說了一句三嫂讀再多的書也沒用,還是要雌伏在男人身下,三哥就玩命似的打我。大伯,您可得好好教訓他!”
楊正義錯愕的停了下來,心疼的看着楊季銘出血的後背。
楊正鵬也錯愕的看着自己兒子,奪過楊正義手裏的棍子,就往楊宸身上招呼。
“逆子,那是你堂哥堂嫂!我打死你這個不學好的逆子!”
“爹!疼!是三哥先打我的!”
四夫人趕了過來,伸手就去奪楊正義手裏的家法,“你要打兒子,先打我!”
“娘,爹打我,好疼。”
四房一家鬧騰了起來,楊正義皺緊了眉頭,喝道:“夠了!”
楊正鵬和四夫人停了手,楊宸哭哭唧唧的小聲喊疼。
離前廳不遠的回廊上,尚嘉言心急如焚的等着。公爹教訓夫君,婆母尚未出面,他就不方便先過去求情。他心想,如果大夫人再不來,他就先去前廳了。
不遠處終于出現燈光,紫蘭小跑了過來,小聲的說:“大夫人來了。”
尚嘉言急忙迎上去,“母親,這麽晚您怎麽也出來了?”
大夫人心疼的看着尚嘉言,說道:“我聽說季銘在外面招惹是非,被侯爺按在前廳執行家法,我得去看看啊,免得侯爺下手重了。”
尚嘉言垂首不語,陪着大夫人一起過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楊季銘和楊宸都鼻青臉腫的跪在堂上。楊季銘只着中衣,後背滲着血,一聲不吭。楊宸衣裳完整,不停的啜泣着。
楊正義默不作聲的坐在主位上,楊正鵬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四夫人心疼的陪在楊宸身邊,不時的抹着眼淚。
大夫人愣了一下,說道:“都這麽夜深了,什麽事非得在這個時候打孩子?”
楊正義沒有正眼看她,只是看了眼行禮後就低頭站在一側的尚嘉言,說道:“三兒媳婦,你帶季銘回你們院裏去吧。”
“是。”尚嘉言應了一聲,攙扶起楊季銘,從福全手裏拿了外衣為他披上。
楊季銘緊張的看着無甚表情的尚嘉言,忐忑不安的說:“景爍,你別生氣。”
“先回去再說。”尚嘉言的聲音壓得很低。
楊季銘心裏咯噔了一下,一路忐忑的回到沉香院,聽着尚嘉言的指示,解了衣裳趴到床上。
福全和槐安去打熱水,紫玉拿了金瘡藥過來。
紫蘭說:“大夫人就是故意慢吞吞的過去,就想讓三少爺被侯爺多打幾下。”
尚嘉言微微蹙眉,輕斥:“胡說什麽?下去。”
紫玉紫蘭告退。
福全和槐安送了熱水過來,也退守到門外。
楊季銘側頭去尋尚嘉言的身影,忐忑不安的說:“景爍,我……”
“趴好。”尚嘉言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楊季銘牽動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尚嘉言心疼的微微蹙着眉頭,一邊為他上藥,一邊說道:“活該,誰叫你打架,疼死你算了。”
“對不住,媳婦兒,我又給你丢臉了。”
尚嘉言忍住眼眶裏的淚水,仔細的為他把背上的傷敷好了藥。
顧媽媽敲門,煮了雞蛋送過來。
楊季銘緩緩坐起身,尚嘉言用剝好殼的雞蛋為他揉着眼睛。
而後,尚嘉言把毛巾濕了熱水,擰幹後扔給楊季銘,淡淡的說:“自己擦擦身子。”
楊季銘把自己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擦,一邊擦一邊留意着尚嘉言的臉色。
“景爍,你沒在生氣吧?”
“都三更天了,趴着睡吧,趴裏面。”
尚嘉言把毛巾和髒衣服扔在一旁,吹滅了蠟燭,睡在外側。
“景爍,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尚嘉言的眼淚沒有剎住。
“我錯了,你別哭。”楊季銘顧不上自己的傷,連忙溫聲哄他。
“我都知道了,嘴長在別人臉上,別人愛說什麽就讓人說去。”
楊季銘頓了一下,把他擁進懷裏,“我媳婦兒這麽好,怎能容得那些人诋毀?下次再讓我聽到,我還得往死裏揍。”
“你個不長記性的,還想再挂彩?”
“媳婦兒,我不主動惹事,但我也不怕事。我向你保證,我盡量保護好自己不受傷。”
“你就是想讓我心疼死。”
“我就知道,媳婦兒最心疼我。”楊季銘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少貧嘴,快趴好,別亂動。”
“嘶,疼。”
“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不知道疼呢。”
“唉。”
“真的很疼麽?”
“媳婦兒親親就不疼了。”
啪!
“疼,媳婦兒。”
“快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這章把二老爺和四老爺的名字寫反了,做了一下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