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審問

徐茂成是太醫院院判之一, 屬于正六品。

楊季銘與尚嘉言來到徐府遞上名刺的時候,許一桓夫婦也剛好在這裏。

徐茂成讓管家把他們請進前廳。許一桓替他們相互介紹認識了一下。

楊季銘擡手向徐茂成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徐太醫, 晚輩想請您為內子診個脈。”

在場之人的目光不禁都落在他夫夫二人身上。

許夫人關切的問道:“言言,你哪裏不舒服?”

許一桓是尚嘉言祖父的得意門生, 許一桓夫婦也是看着尚嘉言長大的人。

尚嘉言不明所以的搖頭, “我身體很好,沒有不舒服。”

楊季銘說道:“我心裏不太放心,想請徐太醫幫忙看一下。”

徐茂成對尚嘉言說:“請楊少夫人伸出一只手來。”

尚嘉言伸出右手, 露出手腕。

徐茂成診脈後, 又仔細觀看尚嘉言的面色,問了些問題, 漸漸的蹙起眉頭。

許夫人問:“怎麽樣?”

楊季銘說:“還請徐太醫如實告知。”

徐茂成松開眉頭, 說道:“徐某學醫不精, 沒發現楊少夫人有何不妥。”

楊季銘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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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嘉言向徐太醫道謝:“多謝徐太醫,還請您不要介意, 外子只是太擔心我了。”

徐太醫點點頭, 正容道:“多找大夫診脈看看, 不諱疾忌醫,沒有錯。”

楊季銘也道了謝。

尚嘉言憋着一肚子的疑問沒有在徐府問, 等離開徐府登上馬車後才詢問他。

“你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

“我聽你說二嫂短短數日就憔悴了好多, 我擔心你會跟她一樣。”楊季銘摟着他的腰, 把頭擱在他的肩上。

尚嘉言微微一愣, 不禁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發現倒沒有, 就是覺得這事有些蹊跷。二嫂好端端的,嫁到咱們府裏尚且不足一月,怎會突然憔悴那麽多?”

尚嘉言微微蹙眉, 思索着楊季銘這話的可能性。

楊季銘補充道:“我只是單純的懷疑此事而已,不是因為別的,我心裏眼裏都只有你。”

尚嘉言斜了他一眼,說:“你的懷疑雖然是無憑無據,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我們快點回去吧,我想去二嫂那裏看看,問問她有沒有去看過大夫了。”

于是,二人回到府裏,楊季銘向門房問道:“二少爺和二少夫人回來了嗎?”

門房回道:“回三少爺,二少爺和二少夫人比您和三少夫人早回來一個時辰。”

楊季銘說:“知道了。”

尚嘉言補充問了一句:“大少爺和大少夫人也回來了麽?”

門房回道:“他們也回了,就比您和三少爺早一刻鐘。”

尚嘉言讓槐安給門房賞錢,槐安給了二兩碎銀子,門房連聲道謝。

他們回沉香院歇息了片刻後,先去主院請了個安,而後去了一趟大少爺大少夫人的紫荊院,最後再來到墨棣軒。

彭可婧将楊季銘與尚嘉言請到堂屋,讓下人上茶。

楊季銘對楊仲鳴說:“二哥,咱們另外去說話,讓景爍和二嫂在這坐會兒。”

楊仲鳴點頭,帶他去了書房。

“二哥,我可以翻翻你這裏的書嗎?”楊季銘邊說邊走到書架旁。

“你随便看。”楊仲鳴露出笑意,“你來過我這小書房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要看我這裏的書。”

楊季銘憨憨的笑了笑,“我以前不愛看書,現在看多了,才發覺看書也挺有意思的。”

“嗯,之前聽說你要考童生,準備得如何了?”

“胡先生說,問題不大。”

“那位胡先生,我在府裏見到了,學識淵博,好像也要參加本次春闱。”

“二哥也要參加?”

“我是次子,科舉入仕較為穩妥,就像二叔和四叔那樣。”

楊季銘點點頭。

楊仲鳴問道:“你呢?參加童試也是為了科舉入仕吧?”

“我?”楊季銘愣了一瞬,“我沒想過這個,考童生的事情是之前就答應過景爍的。”

聞言,楊仲鳴不禁失笑,“三弟,你要想清楚,為什麽要讀書,要考童生。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不是只為弟妹一人活着的。”

楊季銘點點頭,“我沒什麽大抱負,只想跟景爍過好我們的小日子。”

楊仲鳴怔怔的看着他,幾不可察的輕嘆了口氣,說道:“也未嘗不可。”

楊季銘從書架上找了一本手工作物書出來,“二哥,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嗯,你問。”

“二哥和姜小姐還有聯系嗎?”

楊仲鳴愣住,好半晌才徐徐說道:“我成親後就沒再和她聯系過。”

就在他成親後的第二天,姜悅然的丫鬟曾來給他送過一封信,但他當時沒看就直接退回了。不是因為不再愛,而是因為給不了她正妻的名分,想嘗試放下。在他心裏,她值得更好。

“真的?”楊季銘略顯驚喜的看着他。

楊仲鳴不禁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你這麽高興做什麽?”

“二哥,我跟你說,你已經和二嫂成親了,就要對二嫂好,不要辜負她。”

楊仲鳴失笑,說道:“沒想到竟被弟弟教育了。”

“二哥,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二嫂家世好,品貌也不差,你要珍惜啊。”

楊仲鳴微微輕嘆,“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麽幸運。”

“我跟景爍的親事,二哥最清楚了。我們現在之所以能這樣恩愛,是因為成親後有努力培養感情。”

“我知道了。”楊仲鳴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的嘆了口氣。

“二哥答應跟二嫂好好相處了?”

“我試試。”

楊季銘點頭,他二哥這也算是邁出了一大步啊。

楊仲鳴突然愣了一下,問道:“你好像很關心我跟你二嫂的事?”

“其實是因為景爍,他挺關心二嫂的。”楊季銘尴尬似的撓了撓腦袋,半真半假的說。

“讓弟妹費心了。”

“二哥,我聽景爍說,二嫂近來身體有些不妥,你不妨陪她去看看大夫,最好是找醫術高明的太醫。今日我和景爍去過太醫院徐院判的府上,徐太醫的醫術就很好。”

“好。”

另一邊,尚嘉言和彭可婧也在單獨說着話。

尚嘉言問道:“二嫂,今天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些?看過大夫了嗎?”

彭可婧笑着說:“今天感覺身體有好轉,就沒去請大夫。”

“二嫂,不可大意,還是要找大夫看一看的。”

彭可婧微微點頭,“晚些時候我就派人去請。”

尚嘉言想了想,說道:“今日回府前,我和季銘去了一趟太醫院徐院判的府上,徐太醫為我號了脈,不如二嫂也請徐太醫看吧。”

“你說的徐太醫,我知道。我們家老太君生病的時候,都是請徐太醫看的。”

“既如此,那就徐太醫了。”

彭可婧看着他眼裏的關切,終是點了點頭,“嘉言,謝謝你。”

“一家人,應該的。”

他們繼續聊了一會兒後,楊仲鳴和楊季銘就回來了,楊季銘手裏還拿着一本書。

楊季銘說:“二哥,二嫂,我和景爍就先回去了。”

尚嘉言愣了一下,而後跟他一起告辭。

“我本想等大夫過來,再走呢。你怎麽這麽急着拉我一起走?”

楊季銘輕笑着湊在他耳邊說:“以後你就不用再為二嫂擔心了,二哥答應我,試着跟二嫂好好相處。”

“你說真的?”尚嘉言詫異的看着他,為彭可婧感到高興。

“你男人出馬,什麽時候不成功了?”楊季銘得意的笑。

尚嘉言撲哧笑了出來,“少得意忘形。”

楊光啧啧個不停,“三哥三嫂,瞧瞧這人來人往的下人,大家都不敢走這條路了。”

尚嘉言稍稍推開楊季銘,笑着對楊光說道:“四弟這是要去哪裏?”

“剛從我舅舅家回來,約了幾個朋友在外面吃晚飯,正準備出門。三哥三嫂呢?”

尚嘉言說:“我們也是準備回屋歇着。”

“那就不打擾三哥三嫂,我先走了。”

尚嘉言見楊光匆匆離開,便對楊季銘說:“走吧,我們快點回去,我有些累了。”

“我背你。”楊季銘利落的走到他前面蹲下。

尚嘉言勾起嘴角,趴到了他的背上。

楊季銘背着他走回沉香院。

看到的下人都驚呆了,知道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恩愛,但沒想到三少爺如此寵夫,讓他們這些下人見了都羨慕不已。

回到沉香院的時候,尚嘉言已經趴在楊季銘的背上睡着了。

顧媽媽看見他們,忙放下手裏的活計快步走了過來,看了眼情況後就讓紫玉紫蘭去鋪床,和槐安一起幫着楊季銘把尚嘉言放到床上。

楊季銘讓他們都出去,動作輕輕的幫尚嘉言脫了外衣,再輕輕的蓋上被子,然後自己也脫了鞋襪和外衣躺進去。

就在他們休息的時候,楊仲鳴從楊正義那裏求來了他的名刺,派人去把徐太醫請到了府裏。

徐太醫從一名醫徒做到太醫,再到今天的院判,見多了宮裏和大宅裏的各種秘辛,不多問也不多說,只管看病治病。

徐太醫為彭可婧診脈後,給楊仲鳴遞了個眼色,和他一起走到屋外。

“徐太醫,怎麽了?”

“楊二少,徐某能力有限,斷不出尊夫人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那就是沒問題?”

“不,尊夫人的脈象看似并無異常,實則有些不妥。”

“不妥在何處?”

徐太醫微微沉吟,說道:“這樣吧,請楊二少先把平日裏近身伺候尊夫人的人找來。”

“好。”楊仲鳴面色凝重,把四個一等丫鬟都叫了過來。

這四人裏,兩人是彭可婧的陪嫁丫鬟,另兩人是他原來的大丫鬟。

徐太醫問了問彭可婧的飲食起居,讓她們把彭可婧平日裏用的香爐和胭脂等物都拿了過來。

徐太醫一一檢查過,心裏有些懷疑是某樣東西,但他并不能确定。“要是我師兄在這裏,就好了。”

“徐太醫,這些東西裏面,有不妥的地方?”

“楊二少,講真,徐某不是十分确定。”徐太醫放下香爐蓋子,“這香,就不要再用了。”

楊仲鳴鄭重的道謝,“多謝徐太醫。”

即使他對彭可婧尚無感情,但彭可婧是他的正妻,她在他們的墨棣軒被人迫害,楊仲鳴不能容忍此事。

送走徐太醫後,楊仲鳴就召集了在墨棣軒伺候的所有人,親自審問香料的事情。

然而,他并沒有問出個結果來。

彭可婧知道自己用的香料有問題後,臉色也白了好一會兒。

楊仲鳴進屋來看她,不禁露出幾分愧疚之色來,溫聲說道:“徐太醫說,停了那些東西,慢慢調養,身子會好起來的。”

彭可婧頓覺心裏暖了許多,揚起笑容,說道:“夫君別擔心,都會好起來。”

“反倒是你勸我了。你好好休息,我去一趟三弟那裏。”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身邊有危險的存在,他豈能放任不管?

他想,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楊季銘好歹是順天府捕快,也辦過案子,總該學了些有用的東西。

彭可婧見楊仲鳴匆匆離開,為她的事情煩惱和奔波,輕輕的笑出了聲。

楊仲鳴來到沉香院的時候,楊季銘與尚嘉言還在屋裏睡着。

福全問道:“二少爺,可要小人去把三少爺喊起來?”

“不用,讓他們睡吧,我在外面等會兒。”

顧媽媽作主,讓福全把楊仲鳴請到了堂屋,同時讓槐安去內室叫醒主子們。

楊季銘讓尚嘉言繼續睡,自己起身穿上外衣,就去堂屋見楊仲鳴。

尚嘉言擁着被子坐起身,向槐安問道:“二少爺可有說是何事?”

槐安搖頭,“少夫人,二少爺什麽也沒說,但我見他似乎臉色鐵青,帶着一些怒意。”

尚嘉言微微一愣,然後想了想,楊仲鳴應該不是和他們置氣,便又問道:“府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聽說二少爺用侯爺的名刺請了一位太醫來為二少夫人診脈。”

聞言,尚嘉言不禁微微蹙眉,心道:看來事情不僅僅是二嫂身體抱恙這麽簡單了。

“更衣,我一會兒還得再去一趟墨棣軒。”

“是。”槐安麻利的拿了外衣過來。

另一邊,楊季銘走進堂屋,疑惑的問道:“二哥,出了什麽事?”

楊仲鳴頓了一下,目光看向周圍。

楊季銘揮揮手,福全等人迅速退下。

“三弟,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二哥請說。”楊季銘收起一慣的嬉皮笑臉。

楊仲鳴将事情說給了他聽,說道:“你在順天府當差,我想請你幫忙參謀一下。”

楊季銘仔細思索了一番,認真的說:“二哥,連徐太醫都看不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你們墨棣軒裏應該有內應。”

楊仲鳴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沒人肯承認。”

“二哥,沒有哪個有預謀的犯人會主動認罪。”

“這事要怎麽查?”

“二嫂怎麽說?”

“我沒跟她說,但她肯定也知道了。”他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詢問,彭可婧怎會不知?

楊季銘輕嘆,心想,在某些方面,楊仲鳴還不如他。“二哥,你不如先跟二嫂商量一下。”

“可她現在身體虛弱。”楊仲鳴不禁蹙起了眉頭。

“就算二哥不跟二嫂商量,二嫂也會為此事費神。與其各自琢磨,還不如兩個人一起有商有量。”

尚嘉言在門口輕咳了一聲,然後走了進來,“抱歉,二哥,我剛好聽到一點。”

“無妨。”楊仲鳴說,“我們的事情讓弟妹和三弟費心,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無能。”

尚嘉言溫和的說道:“二哥見外了。”

他不禁對楊仲鳴有些改觀,至少楊仲鳴沒有礙于所謂的臉面而瞞着掖着,平白的讓彭可婧受罪。甚至為了查清事情,願意向庶弟求助。

尚嘉言說:“二哥,我想去看看二嫂。”

楊仲鳴點頭。

于是,三人一起去墨棣軒。

他們到的時候,楊正義正坐在堂屋裏,大夫人在內室看望彭可婧。

兄弟兩個便留在堂屋陪父親,尚嘉言向楊正義行禮後就在丫鬟的帶領下走進了內室。

楊正義對楊仲鳴說道:“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去哪裏了,怎麽和老三兩口子一起回來的?”

楊仲鳴說:“回禀父親,我是去請三弟來幫忙查一查此事。”

聞言,楊正義不禁感到欣慰,不為別的,就為他們兄弟和睦。不過,他嘴上還是說着:“他能幫得上什麽忙?”

“三弟腦子靈活,還在順天府當差了一陣子,我想或許他能幫得上忙。”

楊正義對一直默不作聲的楊季銘說道:“說說看,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楊季銘微微垂首,回道:“父親,我還沒把事情了解清楚。”

楊正義說:“我就在這裏坐着,你們該做什麽就去做。”

楊仲鳴和楊季銘不禁面面相觑,齊聲應了一聲“是”。

楊季銘讓楊仲鳴再次把墨棣軒的人都集中在了院子裏。

楊季銘像個傳說中的老幹部似的背着手從一排排下人們面前一一走過。

他在心裏吐槽,墨棣軒的下人比沉香院至少要多出一倍,人多也是個麻煩。

下人們個個屏息凝神的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楊季銘走回他們的正前方,清了清嗓子,說道:“哪些人是可以進內室的,上前一步。”

幾個丫鬟和婆子緩緩向前走了一步。

楊季銘又說:“可以接觸到香料的人,再向前走一步。”

還是那些人再向前走了一步。

楊季銘面色肅然的說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炷香內,只要有人肯自己站出來承認謀害二少夫人,或是檢舉揭發別人,我就可以讓二哥輕饒了你們。若是一炷香後,沒人肯承認,墨棣軒的所有人都将被杖責二十棍後發賣出府。”

頓時,下人們中間炸開了鍋,戰戰兢兢又僥幸的期盼着這只是楊季銘的胡言亂語。

楊季銘看向楊仲鳴,楊仲鳴揚聲說道:“三少爺的話就是我的意思,大不了把整個墨棣軒的人都換了!”

話落,下人們都不同程度的哆嗦着,有人心裏有鬼,有人害怕被牽連,也有人是氣憤竟敢有人謀害主子。

不管這些下人們如何反應,福全把香點上,然後搬了兩把椅子出來。

兄弟倆就這麽坐在院子裏,一個面色冷然,一個嬉皮笑臉,一起等着這些下人招供。

香燒到一半的時候,楊季銘對福全招招手,說:“爺餓了,去拿些糕點過來。順便跟少夫人說一聲,讓他勸慰勸慰二嫂,她身邊的人可能要全部換掉,這是二哥同意了的。”

“是。”福全應聲而去。

不多時,福全就讓槐安拿了一盤糕點過來,自己搬着一張小桌子放在兩張椅子中間。

楊季銘不以為意的笑着說道:“二哥,別繃着個臉,大不了把人全換了,以絕後患。來,吃塊糕點。”

楊仲鳴不知道他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但事先答應了配合他,便嘆了口氣,說道:“聽你的。”

楊季銘悠然自得的吃了塊桂花糕,還跟楊仲鳴唠起了家常。

“景爍特別喜歡吃桂花糕。這種甜甜的黏黏的東西,我原先是吃不來的。但為了陪景爍一起吃,後來也就吃了。”

楊仲鳴輕笑了一聲,也拿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很甜,也很軟。”

“是很甜吧,景爍說只是有點甜,剛剛好。”楊季銘表示不理解。

楊仲鳴把整塊桂花糕都吃了,說道:“知道你跟弟妹感情好,不用開口閉口都是弟妹。”

楊季銘嘿嘿傻笑了兩聲,又吃了一塊桂花糕。

他們越是輕松閑适,下人們就越是膽戰心驚,看這樣子,就像是已經決定好要把所有人都發賣了一樣。

香爐裏的香越燒越短,眼看着即将燃盡,不少人的額頭都已經沁出了許多冷汗,大家竊竊私語着,聲音越說越大,仿佛是起了争論。

有人喊:“二少爺,三少爺,香梅曾偷偷溜出府去!”

叫香梅的小丫鬟連忙跪下說道:“我只是在後門處見了一位老鄉,說了兩句話。我看到紅芍進過少夫人的內室。”

“我沒有!”紅芍也忙跪下喊冤,攀咬了別人。

真實揭發的,胡亂攀咬的,院子裏亂哄哄的吵了起來。

“都閉嘴!”楊季銘怒喝了一聲。

頓時,鴉雀無聲。

楊季銘說:“一個個說,有證據的獎賞十兩,沒證據的,若查明是胡謅陷害別人,死契按府裏的規矩處置,簽活契的就直接拉到官府去。”

下人們都靜默了片刻。

一名小厮走了出來,說道:“二少爺,三少爺,白芷偷偷摸摸的進過內室,是小人親眼所見。”

白芷被提溜了出來,彭可婧身邊的陪嫁媽媽常媽媽說道:“她是個四等丫鬟,平日裏只負責掃灑院子,不允許進內室的。”

“一個四等丫鬟?”楊季銘眼神淩厲的看着她,“他有沒有冤枉你?”

“我,我……”小丫鬟吓得渾身發抖,口不成言。

楊季銘斥道:“我我什麽?沒規矩。”

白芷噗通跪下求饒,哭得涕泗橫流。“二少爺,三少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楊季銘示意楊仲鳴稍安勿躁,對白芷說道:“你不敢什麽?”

“我只是想進屋偷點東西。”

“偷了什麽?”

“偷了香爐蓋子。”“嗯?”

“大概半個月前,我大哥大嫂來尋我,說我母親病重,我就向常媽媽請了個假回去。我見家裏的香爐蓋子和二少夫人屋裏的香爐蓋子一模一樣,就偷偷的換了出去。”

“你一個四等丫鬟,怎麽知道內室的香爐是什麽模樣?”

“紅芙姐姐每隔三日就會把香爐拿出來倒香,每次都是我拿香灰去扔掉。我不但見過,還聽紅芙姐姐說過整個香爐都是用翡翠做的,值不少錢。”

楊季銘聽明白了,說道:“看來要請你大哥大嫂來一趟了,我得問問他們,你們家怎麽剛好有一個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香爐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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