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備考
福喜堂內, 幾位夫人在老太君榻前侍奉,其他人不是在堂屋或偏房,就是在院子裏候着。
老太君醒來後就要起身, 大夫人扶着她坐起來,三夫人拿了個軟墊讓她靠着。
老太君急忙問道:“老四和老四家的可有消息送回來?”
大夫人回話:“還沒有, 母親別着急, 一有消息,肯定就派人傳信回來了。”
“老四就這麽一個兒子,雖說嬌慣了些, 但本性不壞, 怎麽會打死人呢?”
老太君急得捶胸口,幾位夫人連忙相勸。
二夫人不由的腹诽, 二房和三房的兒子也只有一個, 怎麽就沒養成楊宸那德行呢?
她站在妯娌們身後, 想搭把手,但人多, 用不上她。
楊季銘與尚嘉言到了之後, 就在院子裏混水摸魚, 裝作沒有來遲。
楊光湊到他們身邊,小聲的說:“聽說楊宸那小子昨晚又在青樓和別人搶女人, 早上被人發現卧倒在高山街的一家小酒館外面, 身邊就是屍體。”
楊季銘微微蹙眉, “他身邊的小厮呢?”
“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事或許有蹊跷。”楊季銘若有所思。
書裏的劇情是從女主嫁進侯府後才正式開始展開的, 對之前的事情大多都只是一筆帶過的介紹。
在書裏, 四房一家好好的留到了最後,想來這次的事情可以順利解決。
楊光滿臉不屑的說:“還不是因為楊宸自己經常到處惹是生非?活該他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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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嘉言看了眼周圍,小聲的說:“四弟, 這話不能胡說,小心被人聽了去,恐又鬧出事情來。”
“知道了,我聽三嫂的。”楊光笑嘻嘻的說。
楊季銘橫了他一眼,“在你嫂子面前,倒是挺像個乖寶寶的。”
“這是因為我把三嫂當親哥一樣敬着。”說完,楊光給了他三哥一個白眼。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君到了堂屋,坐在軟榻上。
老太君對兒子們說:“你們有事要忙的,就先去忙,不用都守在我這裏,有兒媳們陪着我就行。”
楊正義等人猶豫了數秒,才一一起身行禮告退。
老太君嘆了口氣,對左右說:“讓小輩們也都回去。他們的孝心,祖母收到了。”
“是。”丫鬟應聲後就去傳話。
楊伯名帶頭到堂屋向老太君問了安,小輩們才告退。
老太君叫住楊季銘,把他們小兩口留了下來。
楊季銘與尚嘉言候在一旁,不用猜也能想到老太君要說什麽。
果然,老太君說道:“季銘,你是在順天府當差的。你堂弟的事情,你得出份力。”
楊季銘回道:“但憑老太君吩咐。”
老太君不禁語噎,臉色黑了會兒。
尚嘉言說道:“老太君,季銘的意思是只要有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他一定幫。”
話落,老太君的臉色才緩和了些,說道:“你們有什麽主意,要不要再派個人走一趟順天府說上幾句好話?”這話實際問的是楊季銘,就是想讓他也去順天府走走關系,運作一下。
楊季銘回道:“聽說四叔四嬸已經去順天府了,不如等他們回來再看接下來要做什麽。”
老太君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季銘果然長進了。”
這一次,尚嘉言沒有再出聲。
以他對許一桓的了解,若是楊季銘幹出包攬訴訟的事,不但是自毀前程,而且還會被許一桓送進牢裏。堂哥幫堂弟沒問題,但不能無底線無原則的幫。
夫夫倆一起垂首沉默,老太君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難看。
這時,大夫人說道:“母親,季銘說的有道理。您先別着急,等有消息傳回來了再說。”
老太君頭疼,揮手讓他們都退下。
大夫人和二夫人去忙府裏的事情,三夫人和五夫人留了下來。
楊季銘拉着尚嘉言快步回沉香院。
他餓得胃裏有些難受了。
飯菜都是熱着的,下人們一見他們回來,就迅速的重新擺上桌。
喝了幾口粥後,楊季銘才覺得胃裏舒服了些。
尚嘉言拿着筷子沒動,心疼又內疚的說:“怨我,應該先用些膳再過去。”
“不怪你,應該怪我,不該磨磨蹭蹭的賴床。老太君暈倒,咱們去得太晚,難免會被有心人說成是不孝。”
聞言,尚嘉言心裏熨帖,兩口子能相互理解相互包容,這一點很重要。
他輕輕的抿嘴笑了笑,“快吃飯吧。”
用膳後,楊季銘要去找胡海洋學習,被尚嘉言留在了小書房自己看書。
楊季銘沒有問什麽,只說道:“景爍,你陪我一起看書。”
“好。”尚嘉言拿了本游記,坐在他身邊。
楊季銘看了一小會兒書後,目光就移向尚嘉言,只見他看得入神,嘴角還輕輕翹起。
尚嘉言連續看完五六章回的內容後,下意識的擡頭看向楊季銘,發現他正傻乎乎的看着自己,倏的愣住。
“你看我幹嘛,怎麽不看書?”
“我媳婦兒好看呀。”
“少貧嘴,快點看書。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要考童生。”
“是,媳婦兒。”楊季銘故意拖長了尾音,咧着嘴笑。
尚嘉言沒憋住笑意,噗嗤笑了出來。
楊季銘扭頭看他,自信滿滿的笑着說:“景爍,不如你來考考我,看我通過童試的機會有多大。”
尚嘉言不禁挑了一下眉頭,說:“好。”
這邊,小兩口濃情蜜意的讀書學習。另一邊,四房的人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許一桓親自審問楊宸,楊宸拒不認罪,堅持稱自己是冤枉的。
他交代說,昨夜和小厮一起離開煙雨樓後,那個叫原森的人追上他,說要請他喝酒當作賠罪。
他們就近找了家小酒館喝酒,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被人發現倒在路邊,身旁是原森的屍體,而他的小厮卻已不知去向。
許一桓把楊宸暫先收監,讓仵作驗屍,同時讓張勇去查一查死者的人物關系等。
楊正鵬和羅氏來到順天府後,先去見許一桓。
許一桓對他們說:“令郎的案子還在查,本官暫先将他收監,兩位可以去看看他。”
楊正鵬夫婦向許一桓道了謝,再由一名差役領着去獄中看楊宸。
楊宸哭爹喊娘的喊冤叫屈,堅持說自己不知情。
他哭着說:“爹,娘,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怎麽會睡在酒館外面。”說完,他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羅氏心疼的抹着眼淚,“這麽冷的天,在外面睡一晚,可不就凍壞了?宸兒,娘去給你請個大夫來。”
“我現在被關在這裏,被冤枉殺人,還看什麽大夫?”
楊正鵬問道:“你那個叫鐵皮的小厮呢?”
楊宸倏的睜大眼睛,咬牙切齒的說:“他不見了!爹,一定是鐵皮!是他殺人跑路了,嫁禍陷害我!”
聞言,羅氏止了哭,“老爺,咱現在就派人去把那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找出來。”
楊正鵬點頭,“我回府就做安排,一定會把人找出來。”
楊宸哽咽,他從小錦衣玉食,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羅氏看着他這樣,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
楊正鵬用眼角餘光看了眼獄卒和領他們過來的捕快,對楊宸說道:“宸兒,你且安心,許大人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他們離開大牢後,羅氏就去請了個大夫過來,許一桓也同意了。
楊正鵬回府親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給老太君,對老太君說:“宸兒說得真切,人不是他害死他的。他雖然胡作非為了些,但萬萬不敢害人性命,更不可能殺人後就和死人屍體在路邊睡一晚。”
老太君微微沉吟,沉聲道:“宸兒是被人給陷害了。”
楊正鵬蹙了一下眉頭,說道:“母親,我也有此懷疑。但是,宸兒回京的時日尚淺,什麽人會害他?和他起過正面沖突的人就只有季銘和姜書卯。”
老太君的臉色很黑,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不會是季銘。”
“我也相信不會是他,那就可能是姜書卯。”
老太君終于還是避開了這個話題。如果是楊季銘陷害楊宸,那就是武穆侯府的大醜聞。如果是姜書卯陷害楊宸,武穆侯府和武寧侯府勢必會翻臉。
這樣的結局,都不是她想看見的。
老太君說:“先把那個小厮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楊正鵬說:“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我再去請大哥幫忙,多派些人一起找。”
沉香院的小書房裏,楊季銘被尚嘉言提溜着繼續看書。
尚嘉言說:“雖然胡先生說問題不大,但沒有十成的把握,依舊不能松懈。”
童試過後可以參加院試,通過院試就是秀才。本朝的院試和童試一樣,也是一年一次,時間一般都定在五月份。
尚嘉言的心裏期盼着楊季銘能一鼓作氣,考個秀才。不過,他也知道,以楊季銘現在的學識,大概率可以通過童試,但通過院試的幾率就低了。
槐安在書房外敲門,“少爺,少夫人,大夫人身邊的紅葉姐姐來了。”
楊季銘與尚嘉言不禁都放下手裏的書,面面相觑,而後一起走了出去。
紅葉上前行禮,說道:“三少爺,三少夫人,大夫人請二位去主院用晚膳,讓我先來說一聲。”
楊季銘微微點頭。
尚嘉言說道:“辛苦紅葉姑娘跑一趟了,我們收拾一下就去主院侍奉母親。”
紅葉笑着說:“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有心了,我還要去通知廚房一聲,就先告退了。”
尚嘉言點頭,紅葉行禮告退。
楊季銘說:“母親叫我們過去,是為了楊宸的事吧?”
“應該是。”尚嘉言不禁蹙眉,心裏祈禱着這事不要太麻煩。考試在即,他希望楊季銘不要被其他事情打擾,可以專心備考。
“我是在順天府當過差,但如果楊宸真犯了事,落在許大人手裏,誰也幫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