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消息
主院, 大夫人送走四夫人後,一口氣就一直消不下去。
劉媽媽為大夫人換了一杯熱茶,“夫人, 等三少爺來了,您先問問他。”
“季銘雖不是我親生的, 但我知道他沒那個膽子敢殺人嫁禍兄弟。”
“夫人說的是。”
“羅氏剛才的話, 你也聽見了。她話裏話外都在說,季銘和書卯陷害她兒子。”大夫人忿忿不平,“她是什麽意思?是指責我教子無方, 還是指責我娘家兄嫂?”
“夫人, 您消消氣。”
“劉媽媽,你使個人去武寧侯府跟我大嫂說一聲。”
劉媽媽請示:“夫人, 這話要怎麽說?”
大夫人想了想, 說道:“就說, 我們府裏的六少爺犯了點事,他之前和書卯起過沖突, 請大嫂約束好書卯。”
“是。”劉媽媽應聲退下, 找了個機靈點的小厮去武寧侯府遞話。
劉媽媽經過院門口的時候, 剛好看到楊季銘與尚嘉言過來,忙笑着迎了過去, “三少爺三少夫人來了。”
尚嘉言笑着說:“聽聞母親賜飯, 我們哪裏敢耽擱, 立刻就過來了。”
劉媽媽打趣道:“三少夫人是惦記上主院的糕點了吧。”
“讓劉媽媽發現了, 媽媽可得替我瞞着。”
劉媽媽笑道:“放心, 媽媽心裏有數,這就讓小廚房多做些糕點。”
“多謝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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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媽媽領着他們進堂屋,“夫人, 三少爺和三少夫人來了。”
楊季銘與尚嘉言上前行了個禮,大夫人讓他們坐。
大夫人說道:“剛才你們四嬸來過,說六少爺是被人陷害的。”
尚嘉言問道:“母親,四嬸可有說是誰陷害六弟?”
大夫人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楊季銘身上。
尚嘉言微微垂眸,不禁有些愠怒。他們在祈禱着楊宸能平安無事,這些人卻懷疑是楊季銘害楊宸。
楊季銘微微一愣,“母親這麽看我作甚,難不成四嬸是懷疑我?”
大夫人點頭,“她懷疑你和書卯。因為楊宸回京後,只和你們二人起過大的沖突。”
楊季銘被氣笑了,“楊宸那小子,不是我說他,回京後到處惹是生非,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大夫人的氣順了些,說:“都是一家人,四房的爛攤子,我們大房要幫着收拾,但不能什麽屎盆子都往大房扣。”
“母親說的是。”楊季銘說道,“昨夜我和景爍上街看花燈,然後回府休息,不曾見過六弟。我要有那個害他的閑工夫,還不如多練幾個大字。”
尚嘉言也說:“我和季銘一直在一起,他一有時間就看書,沒做過旁的事。”
大夫人點點頭,聽他們提起看書習字,便向楊季銘問道:“可有把握通過童試?”
楊季銘回:“沒什麽大的把握,但我會盡力,争取通過。”
“好,盡力就行,別太勉強自己。”大夫人溫聲說道。
已經被養廢了的人,突然要讀書考科舉,大夫人着實好一番詫異。她不禁多看了尚嘉言兩眼,完全沒想到他會對楊季銘産生這麽大的影響。
每每想到這裏,大夫人都特別後悔把尚家的親事推給了楊季銘,當初她就應該提議讓娘家侄子去尚家提親。
聞言,尚嘉言不由的微微蹙眉,覺得大夫人這話似乎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楊季銘回了一聲“是”。
蒲荷院裏,杜姨娘也在煩惱着。
她明明只是讓人教訓一下楊宸,怎麽就變成殺人了呢?
杜姨娘擔心,有人給她設了個局中局。
“那個小厮還沒有找到嗎?”
白萍回道:“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
“府裏和順天府都在找他,咱們一定要趕在他們之前把人找出來。”杜姨娘眉心緊蹙,事情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
“是。姨娘也別太擔心了,就算鐵皮被別人先找到,他也供不出咱們。咱們的人跟他見面時,是有僞裝的。”
“那就好。”
“姨娘,死的那個人就是個地痞流氓,平日裏欺軟怕硬,沒少幹壞事,想要他性命的人多的是。或許是有人恰巧發現他醉倒在路邊,就趁機結果了他。”
“事情要是有這麽簡單就好了。可如果這麽簡單,那個小厮就不會失蹤。只怕是有人躲在背後利用了我們,這就太可怕了。”
咚咚咚!
守在門外的丫鬟敲門禀道:“姨娘,方姨娘睡醒了,吵着鬧着要您陪她玩。”
杜姨娘揚聲說:“讓她進來。”
于是,丫鬟從外面把門打開,方姨娘瘋瘋癫癫的跑了進來。門再重新關上後,方姨娘就神志清醒了。
白萍為方姨娘倒了茶,然後退守在一旁。
杜姨娘問道:“你找我有事?”
方姨娘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說:“你好像遇到麻煩了?”
“你倒是消息靈通。”
“咱現在一個院子裏住着呢。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想想法子。”
“我想找個人,你能幫我找?”
“你杜寶珠這麽神通廣大的,什麽人找不着?”方姨娘呵呵笑着,“聽說四老爺在找六少爺的小厮,你該不會找的也是這人吧?”
杜姨娘沒有出聲,臉上的表情也無甚變化。
方姨娘啧啧了好幾聲,說道:“你也真夠狠的,這麽冷的天,讓人睡路邊不得凍死?”
杜姨娘知道瞞不過她,“衣裳穿得厚,裹得嚴實,在外面的時辰也很短,死不了人。”
“死人的事情,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不是。”
方姨娘呵笑了一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杜姨娘面色鐵青,顯然也是認同方姨娘的說法,而且還讓方姨娘看笑話了。
方姨娘依舊冷笑着,“就是不知道,若是三少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他會怎樣想。”
杜姨娘眼神銳利的看着她,“只要你不說就行。”
方姨娘與她對視着,毫不退讓。
半晌,方姨娘才笑着說:“放心,咱倆是同坐一條船的。”
說完,方姨娘就哈哈大笑着出去了。在外人看來,她就是瘋瘋癫癫的進屋,再瘋瘋癫癫的出來。
白萍上前,擔憂道:“姨娘,方姨娘會不會洩露我們的事情?”
“在她給她兒子報仇前,是不會說的。”
“那之後呢?”
“屆時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我相信三少爺會理解的。”
楊季銘與尚嘉言留在主院用了晚膳,相攜着一起回沉香院。
經過一道回廊時,他們遇上了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厮。
那小厮跑得太急,差點就撞上了他們,連忙請罪,“三少爺三少夫人請恕罪。”
尚嘉言認得他,“你是廚房的小馬。跑這麽急,做什麽?”
“三少夫人,小的有急事要向管事禀報。”
“是什麽事?”
小馬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說。
楊季銘看了眼周圍,斥道:“三少夫人問你話,就如實回答。”
小馬往後縮了一下身子,低着頭回道:“小的今早在西城菜市場附近見到了六少爺身邊的鐵皮。”
楊季銘與尚嘉言不禁面面相觑。
楊季銘問道:“這都已經開始天黑了,怎麽才去禀報?”
“回三少爺的話,小的和吳管事采購回來後,就一直待在廚房裏,剛剛才知道侯爺和四老爺派了人在找鐵皮。”
尚嘉言問道:“他是一個人,還是和別人一起?”
“回三少夫人的話,小的看到他和一個姑娘鬼鬼祟祟的見面,兩人還都帶着包袱,看上去是往西城門方向去的。”
“那個姑娘,你可記得她長什麽模樣?”
“她個子偏矮,微胖,穿着藍色布襖。小的遠遠的瞧着不真切,只能看到個大概身形。”
尚嘉言微微點點頭,說道:“你快些去吧。”
小馬作了個揖,迅速離開。
楊季銘說:“那個小厮是和姑娘私奔了吧?”
尚嘉言嘆道:“如果是私奔,他們肯定躲得仔細,跑得遠,那就更難找了。”
楊季銘笑了笑,“未必。”
“這話怎麽說?”
“走,咱們先回沉香院。”
尚嘉言側首看向他,悄悄的抿嘴笑了笑。
院門處,楊季銘與尚嘉言前腳剛到,白萍後腳就到了。
白萍行禮後,便說道:“姨娘聽說了六少爺的事情,放心不下三少爺,特命我來看一看。”
楊季銘說:“姨娘多慮了,我無事。你回去後,叫姨娘安心便是。”
尚嘉言問道:“姨娘聽說了什麽?”
“回三少夫人的話,今日西苑的人逢人便說,六少爺回京後只和三少爺與武寧侯府四少爺起過沖突。”白萍面色憂慮,“這事若是查不清,只怕三少爺永遠都得被人懷疑。”
楊季銘黑着臉,怒道:“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白萍說:“三少爺,三人成虎。”
尚嘉言握住楊季銘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四嬸憑空捏造,許大人會查清楚的,父親和母親也不會允許旁人污蔑我們。”
不過,尚嘉言有些奇怪,四夫人就這樣和他們翻臉了?
楊季銘呼出一口濁氣,說:“幸好,現在已經有那個小厮的消息了。”
白萍微怔,問道:“是找到鐵皮了嗎?”
楊季銘說:“是啊,廚房的小馬今早看到他和一個姑娘私奔了。”
“原來是這樣,一定會找到人的,到時候就能還三少爺一個清白,看四夫人他們還有沒有臉!”白萍義憤填膺。
楊季銘說:“你回去告訴姨娘,不要為我擔心。”
“是。”
白萍告退後,尚嘉言微微蹙着眉頭,覺得白萍的言行有些不對勁,但也是說不上來具體哪裏不對勁。
楊季銘按了按他的眉心,溫聲說道:“別皺眉,我這就去找張捕頭,一定能把鐵皮找回來。”
“天色已經很晚了,派個人去吧。”
“別人傳話,恐說不清楚。”
“那你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