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嫁妝

楊季銘向張勇說明情況後, 張勇就帶了一班衙役,連夜追出城去。

然而,當他們找到那二人落腳的客棧時, 鐵皮和那姑娘已經不知所蹤。

張勇帶隊回城後,就直接來到了武穆侯府, 将追蹤的結果告知了楊季銘。

楊季銘詫異道:“沒聽說我四叔已經找到那小厮了。勇哥, 你先稍坐會兒,我讓人去打聽一下。”

說完,楊季銘就讓福全再去打聽。福全回來後禀報, 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但沒有找到鐵皮。

張勇皺起眉頭,面露焦色。“我特意先來這裏, 還讓兄弟們在外面候着, 就是想一會兒直接把人押回衙門去。”

楊季銘也皺了皺眉頭, “還有誰會對那兩人感興趣?”

“我這也摸不着頭腦。客棧老板說他們交了押金,沒有退房。”張勇撓了撓腦袋, “我們另想辦法, 我先回去禀告大人。”

送走張勇後, 楊季銘蹑手蹑腳的摸黑回屋。

突然,火光亮起, 尚嘉言點燃了蠟燭。

楊季銘倏的被吓了一跳, “景爍, 你怎麽也起來了?”

“深更半夜的, 張捕頭特意來找你, 我哪裏能睡得着?”

楊季銘催着他回床上,“先躺回被窩裏,我慢慢告訴你。”

尚嘉言躺回被窩裏後, 凍得瑟縮了一下,而後身子迅速暖和起來。

楊季銘吹滅尚嘉言剛點着的蠟燭,在黑暗裏脫掉外衣中衣,也躺回了被窩裏。

尚嘉言鑽進他懷裏,一邊為他取暖,一邊口是心非的說:“瞧瞧你,出門一趟,身子這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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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離我遠一點,別凍着了你。”楊季銘稍稍推開他,但一推開,尚嘉言就又貼了過來。

沒過多久,兩人的身子就都暖和了。

尚嘉言問:“張捕頭找你是為了鐵皮的事吧,人找到了嗎?”

“又跑了。”

“怎麽又跑了?這事不對。”

“勇哥還以為是我們府裏的人先找到的,想從府裏把人帶回衙門。”

尚嘉言細細琢磨着,知道往西城門外去追的,會追的,似乎只有順天府和武穆侯府。

楊季銘順了順他的頭發,“別再想了,睡吧。”“嗯。”尚嘉言把頭埋在他懷裏蹭了蹭。

很快的,楊季銘就睡着了。

尚嘉言聽着他綿長的呼吸聲,先是輕輕的勾了一下嘴角,而後心疼的嘟了嘟嘴。

大夫人今天的一句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對楊季銘說的那一句不要勉強自己,看似是心疼孩子。可是,她對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呢,叫他們也不要勉強學習了嗎?

大少爺文武雙全,二少爺已是舉人,而他的夫君楊季銘在改過自新之前卻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

尚嘉言不敢往深了想,他懷疑大夫人故意養廢楊季銘。

另外,嫡母疑似養廢庶子的時候,生母又在做什麽?

如果說四夫人對楊季銘的懷疑并非全無道理,那麽作為楊季銘生母的杜姨娘就也有動機。

尚嘉言悶悶的抱着楊季銘,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

另一邊,京城往西百餘裏的一座山莊上,鐵皮和那微胖的姑娘一路被蒙着眼睛帶進了柴房。

蒙着臉的灰衣人對他們說:“現在順天府和武穆侯府的人都在找你們,不論哪個找到你們,你們都讨不了好。”

“求大爺放過我們。”鐵皮連連求饒,“我照你們的話做了,勸少爺跟那個人喝酒,灌醉後把他搬到路邊讓他受凍。”

“先不說這個,說說這位姑娘是什麽人,你們為什麽要跑?”

鐵皮和那姑娘猶豫着沒有出聲。

灰衣人說:“只要你們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實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們。可如果你們不說,是死是活就難料了。”

那姑娘扯了扯鐵皮的胳膊,小聲的說:“說吧。”

鐵皮猶豫。

姑娘說道:“我們兩個是老鄉,鐵皮回京那天恰巧遇到,他幫了我。我們打算一起回老家。”

灰衣人呵笑了一聲,“繼續說。不想受點苦,最好說些我想知道的。”

姑娘慌道:“還要說什麽?”

鐵皮握住姑娘的手,對灰衣人說:“我說了之後,你們真的會放過我們麽?”

“會,還會給你們一大筆銀子做盤纏。”

鐵皮咬了咬牙,似乎內心做了一番很大的掙紮,而後說道:“她叫小琴,是武宜伯府負責采買的下人。你們找我後,我就跟小琴商量着就此離開京城。”

“那個人是怎麽死的?”

“那天等到快天亮的時候,我才去找小琴。當時那個人只是和少爺一樣喝醉了,後來他是怎麽死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灰衣人眸色更深,向小琴問道:“你跟鐵皮的事情,武宜伯府有人知道麽?”

小琴使勁搖頭,“沒人知道,這種事我哪裏會告訴別人?”

灰衣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好,我相信你們,也不為難你們。”

“謝謝大爺。”鐵皮和小琴磕頭道謝。

送走這對小鴛鴦後,灰衣人就卸下僞裝,快速回到武穆侯府,将事情告知了白萍。

兩天後,有人到順天府自首,承認是自己趁機殺死了原森。

許一桓命張勇查實此事,但并未查到一絲漏洞。最後,縱然許一桓懷疑是楊正鵬找人來替罪,也只得釋放了楊宸。

楊宸回府後,老太君親自去西苑探望,其他人也都陸續過去,以表示關心。

楊宸躺在床上,大夫開了方子。

老太君和四夫人心疼的抹着眼淚,其他人也跟着抹淚。

尚嘉言拉着楊季銘站在楊仲鳴和彭可婧身邊,不禁有些擔心老太君和四房會為難他們夫夫。

彭可婧小聲的對尚嘉言說:“楊宸被放回來,這也說明四房之前冤枉三弟。”

“就怕不能善了。”

“不管怎樣,我站在你們這邊。”

“謝謝二嫂。”

楊季銘牽住尚嘉言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別擔心。”

“嗯。”尚嘉言又往他身邊靠近了些,兩人幾乎貼在一起。

二夫人姍姍來遲,徑直往內室走去。

她瞧了眼楊宸,笑着說:“六少爺回來就好,養幾天就精神了。”

四夫人說:“借二嫂的吉言。”

二夫人來的遲,大夫人來的更遲。

“二弟妹說了什麽吉話,讓我也一起聽聽。”

“我說,六少爺養幾天就沒事了。”

大夫人走至榻前看了眼楊宸,“瞧瞧咱六少爺,這臉蒼白的,真叫人心疼。聽說有人去順天府衙門自首,衙門這才把六少爺放了回來。”

二夫人說:“是啊,之前還有人說是季銘陷害六少爺呢。”都是侄子,這稱呼就足以看得出親疏之別。

四夫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老太君沉着臉說:“都出去吧,讓宸兒好好休息。”

都到了堂屋以後,二夫人說:“季銘,你過來。”

楊季銘微愣,走了過去。

二夫人看向大夫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諷的笑,說:“大嫂,季銘是庶子,現在就看你這個嫡母怎麽做了。”

大夫人冷冷的瞥了眼二夫人,而後對四夫人說:“四弟妹,這幾天府裏謠言四起,說季銘陷害宸兒。如今宸兒已經回來,真相大白,四弟妹怎麽說?”

四夫人黑着臉,沒有接這話。

楊季銘笑着說:“母親,二嬸,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老太君說:“行了,都各自回去吧,我也回福喜堂了。老四媳婦,照顧好宸兒。”

“是。”四夫人送他們離開。

楊季銘與尚嘉言沒敢多留,迅速離了是非之地,回他們的小窩。

楊季銘灌了一杯茶後,無奈的說:“府裏這群女人都不是省事的,今天這一出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想幹嘛。”

“既然知道他們不省事,咱們躲遠點就是。”尚嘉言拿着茶壺為他添茶,“不過,這次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

楊季銘不以為意的說:“無所謂,我沒放在心上。”

尚嘉言點點頭,“考試在即,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備考。”其他事情,他來為他分憂。

這次的事情,讓他認清了一件事。在這個府裏,他和楊季銘只能相互依靠彼此。

“我知道,我現在就去溫書。”楊季銘快速再喝了口茶,然後走進小書房看書。

尚嘉言把槐安叫進小庫房,讓他幫着一起清點嫁妝。

槐安連忙上手幫忙,高興道:“少夫人,您早該清點一下了。”

尚嘉言一邊盤點着字畫,一邊說:“府裏有例銀,一應吃穿用度都有份例,我自己手裏也有銀子,就一直沒想着要盤點這些東西。”

“少夫人,您的嫁妝是滿滿當當的一百二十擡呢。除了庫房裏的這些東西外,還有田莊和店鋪。”

“先把庫房裏的東西都盤點清楚,然後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鋪子。”

“是。”槐安高高興興的應着,“少夫人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他一直以為尚嘉言是不甘心嫁作□□,所以刻意忽略嫁妝的事。

尚嘉言知道槐安心裏的想法,笑了笑沒再解釋。

槐安盤點着珠寶首飾,突然說道:“年前順天府一舉端了好些個造假的窩點,搜出一堆仿冒品。聽說許多人都請行家鑒定過自己家裏的寶貝。少夫人,咱要不要也請人來鑒定一下?”

“這些東西大部分是我娘準備的,剩下的那些都是親戚和世交的添妝。查出來是假的,只會讓人說我的嫁妝有假,對我有弊無利。”

就比如他手裏的這幅香遠益清圖,這是茂國公世子和世子夫人所贈。他從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不似真跡,難道讓他說,茂國公世子夫婦用一幅假畫給他添妝?

說話間,尚嘉言已經把所有字畫都清點完了。

槐安面色肅然的點點頭,“是我多慮了,少夫人的嫁妝不會有假。”

尚嘉言輕笑了一聲,看着庫房裏的東西,漸漸收起笑容,微微眯了眯眼。這些東西,可能是他與楊季銘将來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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