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求情

楊季銘與尚嘉言漫無目的的閑逛着, 他們走着走着就偏離了熱鬧的街市,越走越偏。

“季銘。”尚嘉言拽了拽楊季銘的胳膊。

“我看到了。”楊季銘輕輕的拍了拍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就在他們正前方不遠處,兩名差役對着一個蜷縮在地上的□□打腳踢, 嘴裏似乎還在罵着髒話。

“住手!”楊季銘出聲,走了過去。

“你們是什麽人?敢多管閑事!”差役向來嚣張慣了, 但見他們錦衣華服, 便沒敢太過放肆。

“杜家老太爺的外孫。”

“金家的兩位少爺,我們認得。”

“你們說的是我二姨家的表兄弟,本少爺是從京城來的, 剛到蘇州不久。”

頓時, 兩名衙役換上了笑臉,點頭哈腰的賠着笑。

“小人不知是楊少爺, 多有得罪, 還請楊少爺見諒。”

“滾。”

“是。”

兩名衙役跑得很快。

槐安上前将地上的人扶了起來。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畏懼的瑟縮着。

槐安溫和的對他說:“你別怕,我家少爺少夫人是好人, 是他們幫了你。”

楊季銘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剛才那兩個人為什麽打你?”

“不能說, 說了會更慘。”中年男人佝偻着背, 看上去特別像垂暮之年。

“不說,你也很慘。說了, 我可以幫你。”

那人頓了會兒, 繼而仿佛豁出去賭一把的樣子, 撲通跪下, 說道:“這位少爺, 因為我得罪了知府大人,衙門裏的人見我一次打我一次,已經有一年多了。不是非要出門的時候, 我都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頓時,楊季銘感覺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尚嘉言拍了拍他的後背,楊季銘繼續問:“你是怎麽得罪的?”

“我是在菜市賣魚的,那天我到的遲了,攤位被別人強行占去,我就去了別的地方。知府大人的轎子經過時,說……被臭到了。”

說者欲哭無淚,聽者暴跳如雷。

楊季銘說:“你且先回家,此事我會幫你解決。”

“謝謝少爺。”那人連連道謝,而後一瘸一拐的離開。

楊季銘說:“我去找人了解一下情況。”

尚嘉言說:“張渠不是有個老鄰居在衙門當獄卒麽?也找一下他吧,小心駛得萬年船。”

蘇州的官府和富商都牽涉在大案中,他擔心有人故意做局。

楊季銘點頭說:“好。”

于是,他們找了張渠的獄卒鄰居,也找了許多百姓,雖然有人啞口不言,但也有人開了口。

正如那賣魚之人所言,楊正鵬在蘇州任意妄為。

楊季銘立刻去了衙門,與許文賓說了賣魚人的事情。

許文賓給楊季銘面子,當天就派了衙役去那賣魚人的家中,告知他以後可以繼續賣魚了。

翌日,楊季銘與尚嘉言沒有出門,留在府中陪老太爺與杜姨娘。

或許是他們刻意的秀恩愛起了作用,表妹們沒有再往杜姨娘與楊季銘跟前湊,卻有表弟湊了過來。

楊季銘抓着尚嘉言的一只手不放,尚嘉言伸腳踩他的腳。

兩個人的小動作,有心人都看在眼裏。

杜姨娘不免心疼了一下兒子,然後在心裏埋怨這些親戚。

三老爺杜寶榮哈哈笑着說:“咱外甥知道疼媳婦,是個好男人。大姐,咱們不如親上加親,你看如何?”

頓時,楊季銘感覺腳被踩的得更疼了。

楊季銘捏了捏尚嘉言的手心,心道:夫綱不振啊!

杜姨娘說:“我也想親上加親,等三少爺與三少夫人有了孩子,再等他們的孩子長大,看看兩家的孩子有沒有緣分。”

杜寶榮臉色一黑,“大姐,我的意思是給外甥再添個知冷知熱的。”

楊季銘磨了磨牙,換成尚嘉言按着他不讓他沖動。

杜姨娘向杜老太爺問道:“爹,您的意思呢?”

杜老太爺說:“我老了,随你們。”

杜姨娘又問另外三位兄弟和嫂嫂弟媳婦。

大老爺杜寶德說:“這事要看寶珠和外甥的意思。”

二老爺杜寶仁說:“親上加親是好事。”

四老爺杜寶承說:“就算沒有親上加親,咱們也是親戚。”

四位夫人都是笑着附和。

杜姨娘掃視了一圈,冷哼道:“三少爺尊稱你們一聲舅舅,是他仁善孝順,給杜家面子。但你們不要忘了,三少爺的正經舅舅是京城的武寧侯姜侯爺!”

話落,杜家的人臉色各異。

大夫人唐氏笑着說:“大姑奶奶性子直率,一點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

杜姨娘說:“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都不用去鋪子裏幫忙?”

杜寶德說:“生意每天都有的做,但陪你和……楊少爺少夫人卻是難得。”

杜姨娘說:“那就不要再說那些無聊的話題了。”

楊季銘在心裏給杜姨娘豎了一個大拇指。

話題終結者。霸氣。

在楊季銘與杜家的人又周旋了數日後,欽差終于來到了蘇州。

許文賓邀請本地鄉紳共同迎接欽差大人。

許一桓下轎,與蘇州官民打了招呼,而後被迎進驿館休息。

驿館內,許一桓對許文賓說:“适才本官好像看到了楊季銘,他曾在順天府當過差。”這樣的事情瞞不住,也不必瞞,他便直接點明。

“回大人的話,楊少爺随杜家大姑奶奶回鄉省親,正是在蘇州。”

“這個杜家是什麽人家?”

“杜家是蘇州的富商,主要經營米糧,其他生意也做了些。”

許一桓點點頭,說道:“知府大人請先回衙門吧,本官明日一早就去衙門,再向知府大人了解蘇州的情況。”

“是,下官告退。”

許文賓走出驿館,本地的鄉紳們也還都留在驿館外沒有離去。

大家夥兒上前詢問:“大人,晚上可還要在寶味齋設宴招待欽差大人?”

許文賓想了想,對楊季銘說道:“楊少爺,關于欽差大人的接風宴,您有何看法?”

“許大人,欽差大人最不喜鋪張浪費之事。依我之見,明日大人定會去知府衙門,屆時您請他到後衙用膳,做幾道蘇州的家常小菜即可。”

“這樣就行?”

“這樣最妥。”

許文賓笑道:“欽差大人高風亮節,多謝楊少爺提點。”

這時,張勇出來找楊季銘,“楊三少,大人請您入內一敘。”

楊季銘對許文賓等人拱拱手,随着張勇進入驿館。

一離開那些人的視線,楊季銘就嘆道:“勇哥,你們終于來了。”

張勇說:“大人擔心你們應付不來,已經吩咐我們加緊趕路了。”

“他要真擔心,就不會讓我來打頭陣了。”

“大人是器重你。”張勇當然知道楊季銘的為難之處,但他能說什麽呢?

“你自己進去吧,大人就在裏面。”

“嗯。”

楊季銘走進廳內,“大人。”

“坐吧。”許一桓示意他入座,座位前已有一杯熱茶。

“大人,蘇州之事其實并不難查,難的是如何捅破。”楊季銘輕輕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輕笑。“當然,對大人或任何人而言,捅破都不難。”

許一桓面色不改,說道:“我知道這事确實為難你了。”

楊季銘似乎憋了一口怨氣,忍了又忍,最終說道:“大人,我外公年紀大了,他是賺了些不該賺的錢,罪有應得。”

“你想求情?”

“是,想請大人從輕發落。”楊季銘懇求的看着他。

許一桓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季銘,你能跟我實話實說,我很高興。但是,國有國法,我身為欽差,代天巡狩,不能徇私枉法。”

“是。”楊季銘垂首沉默。

許一桓也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查到了什麽證據?”

“沒有證據,是我外公自己對我說的。”

許一桓不禁微微一愣,說道:“主動坦白,可以從輕量刑。”

“多謝大人。”

“楊正鵬的事呢?”

“大人,不只是我四叔,是連續三任蘇州知府都有問題,禍根在本地。”

被人拉下水,同流合污,一步錯步步錯。或許原本清白,也或許本就黑了心,但不論本來面貌如何,結果都是黑了。

許一桓是何等人,一聽就明白了,說道:“為官者要自持,要守得住當官為民的本心。”

“大人說的是。”

“季銘,你暫且什麽都不用做,陳濤和林耀輝暫時繼續留在你身邊。”

“謹遵大人吩咐。”

是夜,齊大力家呯呯嘭嘭的發出好一陣聲響,甚至驚動了周圍的鄰居。

收到消息的衙役們過來時,欽差衛隊裏也剛好來了人。

四個壯漢将兩個捆綁的嚴嚴實實的黑衣蒙面人扔到了他們跟前。

“差爺,這兩個小賊半夜潛入民宅,意圖殺害宅子主人,幸得我等出手相助才沒讓他們得逞。”

衙役們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兒才有人說:“把他們押回衙門,聽候大人發落。”

張勇說道:“正巧,我等也碰見了此事。明早欽差大人去知府衙門的時候,再請大人詳加詢問此事。”

頓時,衙役們的心裏都是一個咯噔。

張勇又說:“看管嫌犯不力,也是要被治罪的。”

衙役們打着哈哈,“是,是。”

直到兩個黑衣蒙面人被衙差帶走,齊大力和張渠都是驚魂未定。

林耀輝趕了過來,付給那四人另一半的錢,他們便離開了。

張渠問道:“莫非剛才那四個人是楊少爺安排的?”

林耀輝點頭:“少爺擔心有人對你們不利,就特意讓我請人來暗中保護你們。”

張渠嘆道:“少爺又救了我們一次。”

林耀輝說:“你們安心休息吧,我留下保護你們。你們放心,想害你們的人應該暫時不會出手了。”

齊大力卻突然說道:“林小兄弟,小張,你們陪我去杜府,我要見老太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