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覺得非常,非常的寂寞

室裏,坐着四五十個孩子,兩位老師同時看管。一位在忙着給小孩發早點,一位聲嘶力竭地說‘先不許吃’。

顧慨棠站在教室門口,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您哪位?”

顧慨棠說:“我是小野的家長,今天來給他請假。”

老師點點頭,拿着一本名單冊,說:

“在上面簽一下名。”

顧慨棠翻開查找,可沒在裏面找到姓‘窦’的小孩。

顧慨棠猶豫了一會兒,說:“這裏沒有。”

老師回答道:“不可能,你仔細找。”

于是顧慨棠仔細看了兩遍,終于在最後一行看見了一個名叫‘顧野’的。

顧慨棠一直以為小野的名字是窦野。不是窦野也應該是窦小野,所以在看到這個名字時,遲遲不敢認。

這名字也太奇怪了,怎麽和顧慨棠一個姓呢?他在上面簽名時,努力說服自己,大概是窦争的妻子姓‘顧’吧。

顧媽媽早上問顧慨棠,為什麽覺得窦争不缺錢。顧慨棠回答說因為窦争是這麽說的。

當他來到小野的幼兒園,顧慨棠發現,自己所謂的實際情況是非常脆弱的,只要稍微觀察一下,構建在窦争言語表達上的結論就會轟然崩塌。

小野今年三歲,他所就讀的幼兒園環境糟糕,老師素質堪憂。想一下窦争為什麽會把小野放在這裏,答案很明顯,一是方便,因為這裏離窦争工作的地方近,第二個原因,恐怕是學費便宜吧。

請了假後,顧慨棠拿着妹妹千裏迢迢背回來的一盒月餅到學校的本科生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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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薇對顧慨棠的追求已經弄得家裏人全都知道的地步。顧慨梅對這個敢于追求自己哥哥的女人張開友善的雙臂,叮囑顧慨棠一定要把月餅送到人家手裏。顧慨棠不答應,她就說這是以自己名義送的。

顧慨棠今天沒有課,可楚薇有。她比顧慨棠小兩歲,今年讀大三,課程壓力比較大。顧慨棠到學校時發現楚薇還有半個小時才下課,所以他便站在門口,一邊看郵件一邊等楚薇。

誰知過了五分鐘,楚薇就悄悄從教室後門走出來,對着顧慨棠驚訝地說:“師兄,果然是你,你怎麽來了?”

顧慨棠沒回答,反而問:“下課了嗎?”

“沒有。翹掉一節課也沒有關系。”楚薇這樣說道。

顧慨棠有些無奈,從書包裏拿出一盒月餅,說:“我妹妹送給你的。”

楚薇接過月餅,也沒打開看,而是仰着頭,笑靥如花地看着顧慨棠,伸手要牽他的手。

顧慨棠不動聲色的縮縮手指,沒讓她拉住,說:“那我走了。”

楚薇急忙說:“師兄,我接下來沒課了,您吃了嗎?我請您吃飯。”

現在才十點鐘,想吃飯也沒有地方去,楚薇急的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我們,先去草坪上坐一會兒,行不行?”

顧慨棠道:“改天吧。”

“您今天沒課。”

“……”顧慨棠點點頭。

“我有話想對您說。”楚薇認真地看着顧慨棠。

顧慨棠走到教學樓前巨大的草坪上,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坐在上面。

楚薇默默地跟着他,見他停下,也跟着坐在地上。

沒人主動說話,楚薇低下頭用手拔草,然後一根一根卷在手指上,手指被勒得通紅。

顧慨棠隐約知道她要和自己說什麽。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尴尬。

他眯起眼睛看遠處的雲。

楚薇突然說話了:

“……您下午是不是要去學德語。”

顧慨棠的日程表楚薇早就知道,也清楚顧慨棠要從下午一點鐘學到晚上八點。這個問題并不是問題,而是用來緩解氣氛。

顧慨棠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說:“對。”

楚薇拔草的動作更加迅速:

“雖然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但我想想,我好像沒有一次正式的跟您說,我對您的……感情。”

顧慨棠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

楚薇顫了一下,哭了起來,問:“我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顧慨棠沒有說話,他那雙冷靜的眼眸,此刻有些悲傷地看着她。

楚薇掩面,彎着腰靠在顧慨棠的胸前,說:

“我就知道。告白的時候就是失戀的時候。師兄……師兄,我以後還能跟您一起吃飯嗎?”

顧慨棠猶豫着,像是長輩一樣拍拍楚薇的肩膀,回答道:“當然行。”

顧慨棠把楚薇甩了的消息很快在家裏造成了堪比海嘯的驚濤駭浪,顧媽媽心痛地問他:“多好的姑娘,又不是結婚,你就先交往試試不行嗎?她哪點讓你覺得不好?”

好,都很好。但顧慨棠不能嘗試。

顧媽媽又問:

“小野的教育問題怎麽辦?”

顧慨棠面無表情地說:“不怎麽辦。”

顧媽媽聽說小野的幼兒園周圍狀況這麽不好後,要求顧慨棠幫窦争換一家好一點的幼兒園。

顧慨棠知道窦争在教育小野方面手頭拮據。

但這又怎麽樣呢?

顧慨棠和顧媽媽可以給小野買衣服,買零食等等,但顧慨棠想,關于學習的事情,他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顧家已經為窦争父子提供了住所,顧媽媽想管太多事,顧慨棠也不會同意。

是窦争養兒子,還是她養?

顧媽媽失望了好一會兒,說:

“兒子,你對你舅舅的防備心太強了。”

顧慨棠回答道:“媽媽,我覺得,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插手他們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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