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擠了,我喘不上氣
可窦争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顧慨棠身上,顧慨棠流的汗都打濕了下巴。
顧慨棠的手碰到窦争的胸口,窦争微微向後退了退,身體縮了一下,然後低着頭直視顧慨棠的眼睛。
燈光昏暗,窦争的瞳孔顯得很黑很大,兩人之間距離又近,窦争這樣刻意低着頭時,他們的額頭都要貼在一起了。
顧慨棠從來沒仔細看過窦争,也是在這時,他才發現窦争的眼睛原來是這樣的。
眼睛很圓,外眦角度不大,應着燈光好像有流光在動。
看起來和窦争平時很不一樣,竟然有些溫柔。
以前窦争看顧慨棠,總好像是帶着敵意的。顧慨棠想,原來他也能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
窦争用這種暧昧的眼神充滿渴望的盯着顧慨棠,緩緩的,緩緩的,向下低了低頭。
顧慨棠連忙擡起手,用有些濕潤的手掌遮住窦争的眼睛,說:“……別擠了,我喘不上氣。”
這個網兜很小,還因為外力不停搖晃,顧慨棠頭有些暈,由于空間狹小,兩人不得不緊緊貼在一起,這種距離對于情侶的話還算好講,對他們兩個大男人,尤其是關系并不那麽親密的男人來說,就有些讓人窘迫了。
窦争笑了一聲,拍開顧慨棠的手,然後用力在顧慨棠臉頰上親了一口,道:“你怕什麽?”
“……”顧慨棠愣了。
窦争本來還帶着笑意,不知怎的,大概是碰到了哪裏,他抖了一下,低低‘嗯’了一聲,臉上滴下一滴汗,落在顧慨棠的胸口上。窦争突然急了,他掙紮着擡起頭,本來就不大的網晃得更厲害,段子暴躁地問下面的工作人員:“什麽時候好啊?”
對方喊道:“不要着急,馬上就好。你們動作小點,放心,下面已經打開氣墊床了。”
窦争本來還算穩定的情緒漸漸變得糟糕,他很尴尬的扭了一下身子。顧慨棠只覺得有什麽東西抵在自己大腿那邊,觸感鮮明,好像在動。
窦争緊張地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動了。他忍不住氣急敗壞地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要投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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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工作的大多是實習生,工資不穩定,很擔心有客人投訴,一聽窦争這麽說,幾乎是全體沉默一聲不吭,半句都不敢頂嘴。
顧慨棠心想現在的打工者也不容易。這樣尴尬的姿勢又維持十幾分鐘,兩人才被從上面接了下來。
一站到地面上,顧慨棠就微微仰着脖子。保持一個姿勢太長時間,他後頸酸痛的厲害。負責人不停向他們道歉,臨走前送了他們倆一人一大盒雪糕。
顧慨棠不知道窦争後面為什麽會這樣焦躁。
但站在地上時就知道了。
窦争也明白顧慨棠知道了什麽,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罵罵咧咧的朝外走,走路的姿勢有些詭異。
窦争今天穿的是相對來說比較緊的牛仔褲,失敗的地方就在于‘那個地方’有什麽變化都看得清清楚楚。
顧慨棠本來也不會無故看其他人的下面。但窦争遮遮掩掩的走路姿勢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去看一眼。然後顧慨棠發現他勃起了。
衆目睽睽之下,窦争确實有發火的理由。想想頂在自己大腿上的東西,顧慨棠揉揉酸痛的後頸,跟在窦争身後,裝作沒看見,一句話都沒說。
從游樂場離開已經是下午四點鐘的事情了,小野累得趴在窦争肩上打瞌睡,一行人到明珠小區附近的餐廳吃火鍋。
窦争口味重,一進門就表示自己要吃麻辣鍋底。顧慨棠則表示要清湯的,于是六個人就點了兩份鍋底。
能吃辣和不能吃辣的人分開來坐,楚薇面對面坐在顧慨棠面前,好像和其他四人隔開了一樣。
窦争開始後悔,不知道自己現在說改吃不辣的會不會很明顯。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到最後窦争的舌尖都腫了起來,他一身是汗,頻頻轉頭,看用一個鍋吃飯的顧慨棠和楚薇。
顧慨棠不太愛說話,此刻,窦争真是慶幸他這冷冷淡淡的性格。火鍋店人很多,環境嘈雜。楚薇低頭和顧慨棠說了些什麽,窦争一句話都沒聽見。
時間很晚了,顧慨棠親自送走楚薇。回來後顧慨棠洗完澡就進了卧室。窦争翻來覆去想今天的事情,他想楚薇是個女孩,可是怎麽這麽不要臉,男生都拒絕她了,她還好意思往前倒貼。窦争越想越惱火,無法入睡,早上差點起晚。他匆匆将小野送到幼兒園後,自己買了個燒餅,兩三口吃下去後就開始幹活。
這家修車店生意不錯,三個人人手不夠,窦争來時正在招工,因為時間緊迫,才會這麽快選了窦争。
然而這條街并不只有這一家修車店,街尾還有一家。由于地理位置不好,生意遠沒有窦争工作的地方興隆。
一開始還沒怎麽,時間長了,對家就和這裏結了仇,幾次派人來砸場。川哥和小眼鏡勢單力薄,也就勉強能讓貴重東西不被對家砸了。就算報警,人家也不搭理這種小的矛盾。
窦争來了就不同了。窦争是什麽樣的人,他十幾歲就敢跟成年人叫板,進少管所後不僅沒收斂氣息,反而很快成了那裏一霸,怎麽看都是讓人頭疼的角色。那天對家的人直着走進來,彎腰跑出去,落荒而逃時撂下狠話:“遲早有一天讓你開不了店!”
窦争手上的拖鞋精準地扔到那人頭上,喊:
“爺等着你。”
自此之後,修車店的上下結構就有了明顯的變化。大家心照不宣,就看川哥的态度是怎麽樣的。
這種事情也不用明着表态。窦争年齡是車行裏最小的,可他從來也不喊‘川哥’,一直‘川子’‘川子’的喊,川哥也沒敢說什麽。
這晃蕩的結構也算是确定下來。
窦争不是超人,身上也會挂彩。早上還好好的,回家時就蹭掉一塊皮,有時傷口會塗紫藥水,有時候沒有。
顧慨棠還以為他是摔跤,但接着過了幾天,每天窦争身上都會多出幾條新的血痕,小腿處還被銳器劃出一道約十幾厘米的長長傷口。
顧慨棠幾次想問,但看看小野,發現他并沒有被吓到,好像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
于是顧慨棠也不好多說什麽。
有一天晚上,都快下班了,對家來鬧,窦争解決後急匆匆往家趕,拳頭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跡。
顧慨棠打開門,就看見窦争氣喘籲籲,衣服皺皺巴巴,像是在泥裏打滾了一樣。
窦争站在門口,有些尴尬地扯扯衣擺,藏起手臂,不讓顧慨棠看到。可顧慨棠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他覺得自己不能什麽都不說了。窦争是住在他這裏的,如果到時候再進了局子,說出去多麽可笑——顧慨棠本人可是學法律的啊。
他想問題比較遠,一針見血的想到一旦窦争惹了事,小野怎麽辦?難道要顧慨棠來養嗎?
這樣想着,顧慨棠覺得自己應該端正态度,嚴厲的讓窦争知道他這樣做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