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問你,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小孩?”

顧慨棠一個上午都陪在小野身邊,用手托着他游泳。小野雖然喜歡玩水,不過并不是很喜歡游泳這項運動,因為有些累。但顧慨棠都在托他了,小野也不好意思再抱怨說累,只好奮力擺動小腿,一上午游得十分辛苦。

等他們從游泳館回來、吃過午飯已經是下午兩點鐘的事情了,一家人去找顧慨梅,按照之前說好的,去看小狗。

那是顧慨梅從同事家抱來的,是幾個月的小土狗,長得兇巴巴的,性格到是十分溫順,見到人後背着耳朵,尾巴搖來搖去。小野蹲在那邊,用手摸小狗的頭,被舔了之後,轉過頭對顧慨梅說:“姐姐,給我好嗎?”

“好啊,”顧慨梅說,“就是要送給你的。”

小野十分高興,抱着小狗上車後,激動得臉都紅了,他興高采烈地和小狗說話,絮絮叨叨,一路上都沒有停下來。

顧慨棠聽着小野說話的聲音,心裏很軟,也有點酸。

比起這種毛茸茸的動物,小野其實更喜歡甲蟲,但只要是能養在家裏的,小野都會很高興的接過來。

因為小野是獨生子,除了父親之外,就沒有能一直陪伴他的玩伴了。

以前窦争工作忙,或者要做自己的事,都會把小野一個人留在家裏。盡管窦争說小野很聽話,一個人在家也沒有問題,可現在顧慨棠敏感地發現,根本不是像窦争說的那樣沒有問題,小野對只有自己一個人這種事還是很在意的,那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影響。

比如喜歡粘着大人,不愛自己走路,總是摸自己和窦争的耳朵、眼睛、頭發,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等。

最明顯的就是小野的話唠了,他總是會嘗試和各種各樣的東西談天,和臺燈、門窗、行李箱談話,盡管知道得不到回應,小野卻一直不停嘗試詢問。

所以顧慨棠聽見小野對那只狗說話,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小野游了一上午的泳,回家後興奮地給小狗喂水喂食後,沒堅持幾分鐘,就揉着眼睛說要睡覺。

顧慨棠單手把他抱到床上,一種強烈的感情讓顧慨棠無法立刻放開手,他坐在小野床邊,讓小野靠在自己懷裏,輕輕親小野的發旋。

小野眨眨眼,感受着此時的溫情,咯咯笑了兩聲。小野拽着顧慨棠的毛衣,小聲說:“叔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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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真好。”

顧慨棠說:“以後我對你更好,行不行?”

“嗯。”小野挪了挪頭,紮在顧慨棠懷裏,找到舒服的姿勢,很快就睡着了。

等小野睡熟了,顧慨棠将他放下。

他看着小野睡覺後起伏的小小胸膛,輕輕摸他散在小鯨魚枕頭上的細細頭發。

起身離開前,顧慨棠又忍不住親小野的額頭,仔細凝望他的臉頰,過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

今天是周末,顧慨棠不打算出去,他走回自己的卧室,推開門,就看窦争趴在枕頭上,蓋着棉被,但蓋得十分随意,只粗略蓋到腰間。

顧慨棠剛坐到床上,窦争就撐手直起身,爬到顧慨棠胸前,貼了過來。

顧慨棠看他剛剛一直在揉太陽穴,就問:“怎麽了?”

“……”窦争頓了頓,說,“頭有點痛。”

顧慨棠握了握窦争的手,就覺他手心溫度有些高,顧慨棠擡手幫窦争揉了揉頭,問:“是不是游泳着涼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窦争回答道:“不是……,沒有關系,我睡一覺就好了。”

顧慨棠低頭看窦争的眼,覺得他精神确實不錯,點點頭,說:“你睡吧。”

窦争聞言果真閉上眼睛,他蹭了蹭顧慨棠的胸口,沉默了一會兒,鼓足勇氣,低聲問:“海棠……”

“嗯?”

“我問你,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小孩?”

顧慨棠一怔,問:“怎麽了?”

“……就是問問。”

顧慨棠輕輕笑了,說:“不想。”

窦争沒想到顧慨棠是這個反應,他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問:“什麽?”

“我說不想。”顧慨棠摸摸窦争的頭發,說,“因為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麽樣。我擔心你。”

窦争錯愕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他悶悶地重新躺下,道:“先不管我。我記得……你之前和顧慨梅聊天,說想要兩個小孩。”

窦争說的是他剛來北京時的事了,那時候楚薇還在追顧慨棠,顧慨梅閑來無事問顧慨棠之後想要幾個孩子,顧慨棠說想要兩個。

之所以這麽說,有一定程度是和顧慨梅開玩笑,因為那時顧慨棠以為自己不會有後代。

但更多的其實是認真。有過兄弟姐妹的人,才能知道一個人究竟是多麽的孤獨,顧慨棠從小一直有妹妹陪伴,所以才更加心疼自始至終一個人的小野。

顧慨棠想了想,說:“那是開玩笑的。”

窦争屏住呼吸:“你……之前還說,想要和小野一樣的孩子。”

“小野夠好了。”顧慨棠沒聽到窦争話裏的另一層意思,他說,“如果再有一個小孩,我會更愛小野,對那個孩子很不公平。萬一會更愛那個孩子,也是對不起小野。”

窦争動了動,有點不知所措地問:“怎麽突然态度這麽堅決,沒得商量嗎?”

“什麽?”顧慨棠道,“我的意思是……”

“……”

顧慨棠思考着措辭,說:“我更在乎你和小野的意見。”

窦争吞了吞口水,睡意全無。

顧慨棠問:“怎麽突然想問這個?”

“沒,”窦争連忙說,“沒,我就是想起來了。”

顧慨棠‘嗯’了一聲,輕輕嘆了口氣。

他說:“今天我讓小野叫我爸爸,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窦争震驚地看着顧慨棠。

顧慨棠說:“……大概是太愧疚了吧,畢竟以前都沒怎麽照顧過小野。”

窦争說:“我……對不起。”

“根本不是你的錯啊,”顧慨棠有些奇怪,頓了頓,說,“你是不想用小野強迫我。”

窦争沒吭聲。

“我就是想更用心的對小野好。”顧慨棠說,“所以不想再要一個孩子。”

窦争點點頭,笑了笑,說:“好,我知道。”

顧慨棠深吸口氣,往窦争那邊靠,準備睡覺時,看到窦争的手有些發抖。

顧慨棠皺眉,握住他的手,問:“頭還疼?”

“……嗯。”窦争湊到顧慨棠身邊,伸着頭讓顧慨棠給自己揉,過了一會兒,握住顧慨棠的手腕,窦争親了親他的手背。

顧慨棠垂下眼簾,低聲說:

“……以後戒指就戴在手上吧。”

窦争心一跳,‘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算了,無所謂。

……還是以後再說吧。

令人不安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窦争越發容易困倦,工作日在車廠休息間,他總是很輕易就能入睡,而且叫不醒。就算醒着,窦争也難以集中精神,一副困倦疲憊的樣子。

窦争這樣當然沒人叫醒他,反正他現在不親自動手修零件,只做做記賬的清閑工作,川子和小眼鏡對他的懶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不定心裏有點意見,不過其他人也沒表露出來,應該說是不敢露在外面。

窦争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躺在椅子上,睡得昏天暗地。

不過最近停了暖氣,辦公室裏有些冷,即使蓋着羽絨服,窦争睡着睡着也會凍醒。

他今天是在牙齒打顫的聲音中醒來的,醒來後好長時間沒緩過來,窦争睜着眼睛,對坐在一邊吃飯的瘸子說:“給我倒點熱水,我要洗臉。”

瘸子沒說話,但放下手裏的飯碗,一瘸一拐地去拿暖壺。

窦争用力搓搓臉,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不太妙,他到是不害怕,就是突然很想見顧慨棠。

瘸子倒好熱水後,窦争就從躺椅上下來,當手浸在溫水中,窦争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瘸子問:“你怎麽了?”

窦争懶得理他,就沒說話。

“你睡了快一天。”窦争看看手表,說,“現在都三點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別管我。”窦争沒好氣地說,“你煩不煩?”

瘸子沉默了。

窦争嘩啦嘩啦的洗臉,用毛巾擦幹淨後,又坐回自己的躺椅上。

他腳趾也有些發麻,所以窦争坐下後,又把兩條腿一起放到椅子上,身體整個折疊,一副怕冷的模樣。

瘸子看了他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

“我想買幾件衣服,去哪裏好呢?”

窦争扭過頭,上下看了看他。

瘸子一個月工資也有三千塊左右,他一個人生活,按理說不至于活得那麽艱難。

可瘸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一年到頭,無論冬夏,都穿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洗得次數多了,膝蓋那邊都變成白色。

窦争說:“随便買都比你現在穿得好。”

瘸子點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不過我沒多少錢,便宜一點的——”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窦争打斷他的話,“別跟我叽叽歪歪買什麽衣服,他媽的,你真是個死娘娘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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