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蔣韶南約了長青集團的老總吃飯。

小賈和Peter得了空,自己開了一桌。

老板在裏面包間吃飯，他們在外面包間，這裏有半透明的玻璃隔斷,裏面老板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一馬當先過去。

小賈隔着暗花的玻璃，看到裏面氣度不凡的蔣韶南，蔣韶南今天穿了件銀灰色的風衣，料子很薄，但衣料襯得人格外貴氣倜傥。

在裏面談笑風生的他,讓人看不出,他心裏有沒有不痛快。

小賈夾了一筷子菜,塞嘴裏吃了,靠近Peter低聲絮叨：“說起來,咱蔣哥今年的運氣真的有點背是不是？”

“還好吧。”Peter說：“年初的互聯網泡沫沒被殃及，別的都不算事。”

“怎麽不算事。”小賈筷子虛空點評：“你算算,去奠基趕上鬧事。去幫忙,把別人家的樓盤賣成了明星樓盤。最後吧，好不容易山長水遠來英雄救美一次,還把人家媽打了。”

Peter點頭：“這個第三個真是,要不是你最後自己救自己,回去估計你真的得換部門了。”

小賈心有餘悸地點頭：“你說,蔣哥是不是看上夏婷了,今天換成打他，他肯定都不會當成事。”

“這個你不懂了。”Peter笑了,忽然鬼祟地說：“當時在外面看到夏婷已經挨打，他進去把人抓着，以為肯定控制住了,沒想到，人家在他手上還把夏婷打了。我當時都想動手來着，不過蔣哥快了一步。”

小賈驚訝地看着他。

Peter說：“害人精，都是你。”

“怎麽是我，是那個遠晴。我今天多夠意思，都沒有把她推出來。不行，我得給夏婷說一聲……”

小賈說到做到，拿出手機，編輯短信，發給夏婷的舊手機。

毫無疑問，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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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內。

長青的老總朱總，和蔣韶南私交不錯。

“你原定不是這幾天要休假，怎麽回事？”

蔣韶南右手執杯，喝了一口茶，說：“公司有點事，就推後了。”

“我聽說一點兒，你這是，準備改變公司策略了嗎？”朱總的語氣滿滿調侃。

蔣韶南忽然問道：“你認識徐永平對吧？”

“對呀。怎麽，你想認識他？”

蔣韶南搖頭，“聽一個朋友提起認識他，就想問問。”

“徐永平那個人做生意還可以，就是身邊女人換的勤，你的朋友不是女的就行。”

蔣韶南伸手拿過旁邊的煙盒，給朱總遞了一根。

朱總笑起來：“不會吧，女的？”

他按下打火機給蔣韶南點煙。

蔣韶南抽了一口，說：“就随便問問。——合富創展和你們在本地有幾個合作？”

“好幾個。你也知道他們總部不在這邊，發展的中心現在都在一線，這邊和我們合作就多。”

蔣韶南點頭，“他們公司蠻亂的是不是？”

“也就是那點事，哪個地産公司都一樣。”

蔣韶南點頭，“我聽說他們那邊銷售，經常被搶業績，這個一般地産公司沒有吧。”

“那分區域。”朱總說：“你們那種公司，最大的問題是裙帶關系，我們這種私人公司就不一樣，全看區域經理和上面的關系，只要能壓住，什麽事情沒有。不怕告訴你……”

他靠近蔣韶南，低聲說：“我知道一個區域，下面的女銷售，幾乎都讓他們那個區域總監睡遍了，那個總監還有老婆。”

蔣韶南想了想，又問道：“如果沒有大學學歷，他們找的銷售，算是破格錄取還是怎麽樣？”

“哎呀，根本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朱總說：“合富的老總你知道，年紀大了，他兒子剛畢業，還沒完全能上手。他下面那麽多大區，根本管不過來，現在都差不多各自為政，公司能維持就行。招什麽人，什麽崗位要求，他們那邊全都是亂七八糟。女銷售，長得漂亮第一位！”

蔣韶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心口的那一塊，怎麽越來越堵。

這個夏婷，她把自己千挑萬選了一個什麽公司呀。

真是……

“我聽你美國那邊的教練說，你後天要飛過去？”老朱忽然問：“你怎麽不早點說，我這邊都沒準備。”

蔣韶南回神，點了點頭：“我飛過去主要是公事。上次他們說那個車，我只能抽空去看一眼，沒辦法飛到猶他。”

“你這個不對勁。是不是你公司要有什麽大動作？”

蔣韶南點了下煙灰，說：“沒什麽，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朱總也彈着煙灰，點頭跟着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你那個，這邊要去合富，外加認識徐永平的朋友，用不用我照顧一二呀？”

蔣韶南低頭，笑了：“不用。她能照顧自己。”

朱總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容易承認，愣了兩秒，爆笑出聲。

蔣韶南含着笑意，喝了口茶，說：“不過你可以留意一下，見人你就知道了。”

朱總又愣了下，竟然使勁拍了蔣韶南背脊兩下：“你這是，鐵樹開花的意思？”

果然生意場上的好友彼此傷害最得要領，這一句出口，成功讓蔣韶南嗆了口茶。

******

夏婷的媽媽訂好的機票，第二天她就如期啓程，畢竟夏婷的爸爸還在醫院。

國際班機，這時候還是需要在B市轉機。

夏婷就只送媽媽到機場。

“你爸沒什麽事，你也別太擔心。”

夏婷把行李箱都給她放到行李車上，說：“聖誕節今年大概不能回去，我才入職，這邊聖誕節不會給假，倒是過年放假，但你和我爸又不放假。你們可以來看我。”

馮伶巧囑咐女兒：“再說吧。別忘了給學校那邊打個電話，說明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經常回國，比夏婷還熟，就早早登機。

到了國際班機，登機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奇怪起來。

無緣無故，竟然給她升艙了。

她莫名其妙跟着空姐一路走向頭等艙，到了地方，終于有了答案。

她就見才見過的小賈笑眯眯地望着她，說：“阿姨這麽巧，我們正好去美國辦事。知道您也坐這一班，就順便給您升了個艙，大家坐一起熱鬧。”

夏婷媽媽：……

蔣韶南手裏的雜志放下來，他站了起來，用夏婷曾經感嘆過的，風度翩翩到無可挑剔的姿态，對她媽媽說：“阿姨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蔣韶南，是夏婷的朋友。昨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是我太沖動，欠考慮。想了許久，覺得還是應該再找機會和您解釋一下，您如果不反感，我們就這麽坐吧？”

夏婷的媽媽馮伶巧第一次直面蔣韶南的手段，這一句話說的進退有度，他又長得那麽天殺的好看，她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空姐放好了她的行李，和蔣韶南隔着一個過道。

她就坐下了，盡量保持長輩的風度對蔣韶南說：“你也坐吧。”

空姐低聲問了她要什麽飲料，幫她放好靠墊，輕輕鋪上毯子。

馮伶巧敏銳地發現，空姐的表現精益求精的過了分。

但當空姐離開的時候，彎腰特意詢問鄰座的：“蔣先生，您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她就明白原因了。

蔣韶南擡手示意不用，空姐含笑欠身離開。

她看到蔣韶南手裏的那份財經雜志，封面上，是他的專訪照。

雜志被卷了起來，塞到旁邊。

就聽蔣韶南說：“夏婷年紀小，一個人在國內無依無靠，之前我和自己說，一定不能讓她再受一點委屈。所以昨天沒忍住，不小心傷了她最愛的家人。小賈——”

小賈遞過來一個方形的絲絨盒子。

蔣韶南拿着，親手遞過來：“昨晚給我媽媽說了，我媽媽覺得特別抱歉，說，都怪她沒有教好我。這個是我媽媽送的。本來她今天要自己親自來，但是她沒有簽證，現在已經讓人在辦了。”

“那不用，不用。”馮伶巧受到了驚吓。

“這個您先收下。”蔣韶南又遞了一次。

馮伶巧終于确定這是傳說中的岳母路線。

她女兒才18歲，她還沒有想過可以享受岳母待遇。

忽然這個待遇就從天而降了。

她猶豫着把盒子接過來，這種盒子裏面裝着的，一般都是自己承受不起的珠光寶氣。

打開了

果然不負衆望，是一整套，她看不懂的珠寶。

但那麽多鑽石，價格絕對千萬往上。

“太貴重了。”她合上遞回去。

蔣韶南說：“你是夏婷心裏最寶貴的家人，送什麽，再怎麽賠償都覺得彌補不了。我欣賞夏婷，不願失去她這個朋友，所以還是得來試一試，我相信，世上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

小賈眼明心亮，先一步過來把盒子接過去了：“阿姨我給你裝包裏，你要不喜歡這個，等會到了紐約，我再陪您去拍賣行挑。”

馮伶巧不能站起來和一個助理拉拉扯扯，就只能看着小賈找到她的包，拉開拉鏈，把盒子塞了進去。

她心裏古怪極了，這種珠寶，是她們家人，這輩子絕對不會觸碰的那一類首飾。

讓她摸着良心說。

蔣韶南這個人，也是她從來不曾想過，夏婷可以擁有的男朋友級別。

她想到昨天夏婷還威脅她要找律師，自己氣急敗壞無計可施的只能打她。

今天竟然就被人追上國際航班，追着來道歉。

早知道夏婷可以認識這種男人，她真的不介意推着夏婷上飛機的。

不是她市儈，而是生活太難了，普通人，活着都艱難。

遇上優質股，可以少奮鬥多少年。她們這種移民一代和北漂京漂一樣，最深有體會。

她拿出前面飛機上的雜志，翻了幾頁，說：“那件事你也不想的，就這麽算了吧。”

“阿姨。”小賈忽然又插嘴：“阿姨，你怎麽能生了個這麽厲害的女兒。昨天我沒有和你說完，你知道她多能幹嗎？”

哪個媽媽會不喜歡聽到自己孩子的光榮事跡，又加上對方刻意遷就讨好。

馮伶巧想扮演沒興趣都沒機會，不多時就被小賈逗得眉開眼笑。

蔣韶南話少，一直都是小賈在說。

馮伶巧也喜歡話少的人，但她心裏漸漸多了不放心，因為摸不清蔣韶南對夏婷到底是個什麽心思，畢竟有錢人肯花錢，不代表肯用心。

人家錢多，基數在那裏。花這麽點對人家根本不算什麽。

吃飯的時候，蔣韶南才主動又找她聊天，還是解釋之前的事情：

他說：“夏婷說談事情的時候最好帶上男朋友，她男朋友沒在，我們昨天才想着過去幫幫忙。”

馮伶巧覺得這像是在套話，就順着說道：“夏婷談戀愛了嗎？我怎麽沒聽她說？”

“應該是學校的同學吧。”蔣韶南的語氣還蠻肯定。

馮伶巧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的疑似未來女婿。

男人沉穩倜傥，衣着精貴，是那種看着就覺得他一定不屑說謊的人。

她一時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套話，就說：“應該不可能，夏婷上學的時候功課那麽多，每天學習到半夜兩點，她沒有談戀愛。”

“那大概是她假設的一種狀态吧，我也許聽錯了。”蔣韶南說。

他說完還笑了。

那一笑太好看了，馮伶巧就覺得夏婷也許腦子壞掉了，竟然拒絕這樣的追求者。

又一想，人家也沒說要追夏婷，她會不會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