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ouple11

塗塗從書桌下邊拉出幾天前餘鄭勳送來的大紙箱。她以為她以後這些東西她永遠都用不着了。紙箱的最上頭端放這一個裝有航模直升機的包裝盒。曾埋在記憶裏的美好回憶随着這架遙控直升機的出現湧現在腦海裏。這是初中升高中的那個暑假，她第一次，沒有爸爸的指導下，自己一個人組裝完成地。她還記得她将完工的它抱在懷裏向爸爸展現自己努力的成果的時候，爸爸那個驕傲的模樣。塗塗晃了晃腦袋，她想現在一切确實都不如以往了，她又何必？何必活在那個過去呢？就算那個帶自己領入這扇門的人，就算那個最初手把手教自己玩直升機的人已經不在了，她也要把這個好好地玩下去。如此想着的女孩捧起直升機跑下來樓。她要給直樹哥哥看她的直升機，她的超級戰鬥機。

在庭院裏等着的直樹就聽見一個盛着少許興奮的聲音穿破她的耳膜：“直樹哥哥，你看！”等直樹回過神時，女孩已經捧着她的直升機站在她的面前，滿臉屬于陽光的笑容。直樹第一時間想着的是，原來她跟自己不一樣啊。

女孩熟練地操控着直升機起飛。因為這架直升機有許久沒有好好動過了，所以女孩只是操控着它做了幾個簡單的工作以測試直升機各部分的性能。女孩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是令人難忘的笑容。直樹專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女孩發自內心的快樂感染着直樹。一直都是淡淡的，從未如此明顯表現過自己喜好的女孩臉上那難得的歡雀，讓直樹心生好奇。如果他也有一樣讓他傾注整個心都會努力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可以有那麽一刻與他人分享自己，然後其無忌憚地展現自己。

“我有好幾個月都沒玩過了。”直升機穩穩地降落後，塗塗轉身對直樹說道。那種快樂言以于表讓人覺得滿足。

“怎麽會這麽喜歡呢？”直樹不由地深究女孩為何如此喜歡的原因。因為太過聰明，對他來說所有事情不需要多大的付出就能夠輕易的完成，以覺得生活沒有可以讓他傾盡全力的目标。而眼前這個女孩，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與自己相似的影子。但歸功到底，原來，他們也是不一樣的。終究，她比自己要快樂，此時此刻，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喜歡？喜歡啊，很喜歡的感覺。這感覺就像是天空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眼角随着明亮笑容而微微地彎起，讓人抹不開眼。

“那塗塗有傾盡全力而想要努力得到的東西嗎？”直樹把手插在口袋裏，落日的餘晖，他極為認真地，似乎是在尋求答案。

“我想要飛翔在天空。”異常響亮的聲音，塗塗第一次對人說出了自己關于未來的想法，“直樹，你呢？”

“這個...”他沒有哎...他這個表情叫做迷惘不知，“都太容易了。”

“呃？”塗塗一下子不太明白為什麽“太容易”會成為一個困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太容易”，所以他們都能做很多別人做不了的事情，甚至把每一件事情做到意想不到得極致。不為別人的贊許聲，只為自己。不喜歡就不要再做了，喜歡就繼續做啊。“會不會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喜歡啊。”

“喜歡？喜歡是什麽？”直樹眉頭緊鎖，第一次有了這樣無法解決的困惑。

“喜歡？呃？”塗塗無法回答，她只能說，“就是我喜歡啊！”

新的一個周六。上午兩人同一時間的标準。清晨，兩人照往常地約定一起晨跑。晨跑完後，直樹帶着塗塗到路邊小店吃早餐。吃完早餐，直樹送塗塗回家。臨近10點，塗塗抱着裝有直升機的箱子出門，往小區附近的體育場走去。因為直樹會在這個時間點，與人打球，有時是籃球，有時是網球。而塗塗獨自一人坐在抱着箱子坐在直樹的背包旁邊。在直樹打完球之後，以前的塗塗什麽都不曉得，但現在的她知道了要主動地送上水和毛巾。在直樹家吃過飯後，塗塗抱着箱子和直樹一起坐公交去往學校。

這兩天的放學時間都被用來做塗塗航模的練習時間。有時候裕樹也興致盎然地呆在一邊，嚷着一起玩，但塗塗都會不說話地拒絕。江媽媽聽到塗塗參加比賽的這個消息後，一直都是一個亢奮的狀态，她表示，她一定要到現場給塗塗喊加油。直樹從來都沒有給她一個機會，每次都是比完賽，等直樹拿了個冠軍回家，她才知道直樹做了什麽。她一直希望自己在直樹的成長道路上扮演一個媽媽的角色，但如何的好心，都會被不冷不熱的拒絕。她好羨慕那些在孩子的每一個重要時刻都會出場的媽媽們。

本來周六就打算大包小包出場的江媽媽讓塗塗有些為難，她想拒絕，但她不知道怎麽拒絕，江媽媽實在是太熱情了。不得不向直樹求救，直樹一句話，雖然消了這次的熱情，但江媽媽只是在養精蓄銳而已。

塗塗和直樹到達體育館時，不知是誰說了一聲：“是江直樹哎！”原本各顧各的衆人一下子都看向了門口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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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直樹參加嗎？”兩人站一塊，大家都習慣性地覺得應該是直樹參加，畢竟江直樹是男生。

“完了！那我們肯定沒戲！”一個慘叫！

“那可不一定！”也有人非常的不服氣，他覺得論讀書沒人比得過江直樹，可航模不一定的。

“塗塗！來了！”金林峰在學生會組織部擔任幹事，他很早之前，就獲得塗塗要參加這次比賽到底消息。剛開始，有點小驚訝，哎！這個小他四歲的小孩居然還會玩這個。金林峰領着塗塗到登記處報道登記，大家才知道原來參賽的是這個小孩。驚訝之餘，很多人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江直樹啊！在場其他的同學可能覺得自己終于有一樣可以贏在天才的前頭的事物，所以比之前更加地躍躍一試。

但又看着塗塗熟稔地玩着直升機的動作和她裝備精良的直升機，原本松了一口氣的同學的心那一瞬間地一緊，這可是個高手。

自選翻滾，倒飛，原地搖擺......塗塗在規定時限內相繼完成了類似街舞的特效飛行動作，一氣呵成，讓人眼花缭亂。而人們心中由于她的性別和你年齡産生的輕視感徹徹底底地被打掉。與塗塗相處近幾個月的金林峰，今天才很清楚地意識到她不是一個學習的機器。看着她的情緒随着那飛翔的直升機毫無吝啬地展現在了他們這些生人的面前，金林峰真實地感到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與自己一樣，在這個年紀，也有着自己的喜歡，而她的這如珍珠般稀少的笑容是這世間最應該寶貝的寶物。

在大家因此對這個女孩另眼相看時，塗塗臉上的笑容只因那種淋漓精致的玩耍的快樂而綻放。“直樹，你看我的飛機。”塗塗抱着她的直升機，像是個讨要誇獎般的孩子想獻寶一樣拿着自己的寶貝給直樹看。她只想與直樹分享這份快樂。而她也是一路帶着滿足的微笑回到了直樹的身邊。

這個星期來，直樹看着一點一點因此而鮮活的塗塗，他也一點一點地打從心裏豔羨，他也想要這樣的感覺。他也想活得像那麽一個人。

不意外的，塗塗以與第二名相差十分的成績名列第一名，被選入校隊并在一個月後代表學校參加全臺灣地區的比賽。

“是第一名哦！”金林峰這位旁觀者竟比塗塗這位參賽者對于塗塗的成績更加的激動。因為就塗塗現有的這個成績就算在全臺灣也是第一名的位子。“塗塗能代表鬥南參賽的話，第一名的位子非鬥南莫屬了。”

而塗塗只是比平常多眨了幾下眼的那麽淡定：“呃？”然後是簡單的“恩”。她只覺得單放着一個金林峰在那裏瞎激動不怎麽厚道。再如何耀眼的分數，再如何令人嫉妒的排名對于塗塗來說都不重要，她只是在享受，只是想完美地帶着她的飛機在天空中飛翔。

還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直樹接到了他媽的電話。他媽是來問塗塗比賽的成績。直樹看了眼處在放空狀态的塗塗，在回答前，他把手機遠離了自己的耳朵一定的距離，才道：“是第一名。”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江媽媽撕心裂肺的吶喊聲：“啊！啊!~~~~~”老半天才有一句比較正常的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給塗塗準備了慶功宴！”他媽無處端放的熱情終于在這一刻得以釋放。末了，突然小了聲：“千萬要保密哦！這是驚喜！驚喜！”

可惜，現在想要保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塗塗小鹿般骨碌碌的眼睛咻地出現在了直樹的面前事，那被江媽媽熱情而驚吓到的表情顯然已經知道等下回到家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