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月看着鄭遠池的那雙桃花眼,眼裏是無盡的溫柔,像是能把人融化一般,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初月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好像他們之間只有彼此,再無旁人。
她在想什麽?她想成為他的唯一,不論是精神上的,還是名義上的。
可是下一秒,她卻眼含無限柔情,盈盈有淚的看着他,“我只願與你攜手到老,只願你心中有我一個,你能否應我?”
鄭遠池聽了這話,心裏微微一動,心中的感動喜悅無語言表,一把将初月攏入懷中。可是,溫存不到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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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芸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往下人房去,安慰青璇,這次老太爺回來,老太太一定不會再把她趕出去了。
蘭芳又陪着陳芸回房洗漱,一出門正看見梁嬷嬷引着白日給她們駕馬的車夫往後院去,陳芸心知不妙,她這一日的行蹤車夫再清楚不過,萬一老太太一問起,就什麽都穿幫了。
想不到鄭家人終究是不信她。
懷着忐忑的心情,陳芸轉天早上和老太太請安時,老太太并沒有多說什麽,她提出去長公主府拜訪的時候,老太太也沒有多加阻撓。
她心裏有些奇怪,難道車夫昨日沒有和老太太說實話?
這個車夫名為馬頓,是鄭府中的老人了,為人憨厚老實,也算牢靠可信,陳芸用幾兩銀子打賞他,“馬叔,這兩日辛苦你了。”
馬頓忙道,“夫人,您太言重了!這銀子我不能收啊!”
他本就是馬夫,每月有固定的月錢,這銀子不該他拿他多一分都不會要的。
陳芸給蘭芳使了個眼色,蘭芳立刻會意,“馬叔,昨個看梁嬷嬷把您領到後院去了,您最近家裏可是有什麽事情?”
馬頓是個實在人,就把老太太問話那事一五一十的和陳芸說了,“可是……夫人,您別怪我自作主張,之前三爺也來問過我您的事,還囑咐我別和老太太說實話,最後我也就按着三爺的說辭回禀了老太太。三爺說,這是為您好,我最後就聽了三爺的話。”
馬頓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對陳芸印象挺好,覺得這個三夫人溫柔又和善,和大夫人完全不是一路人。昨日,三夫人擅自出府,他雖然知道三夫人是犯了家規,可是一個做奴才的也不能多說什麽,主子的命令也只能執行。直到晚上,三爺來找他問夫人白天都去了哪裏,都做了什麽,他如實回答,三爺卻說,“如果有人問起你夫人去了哪裏,你就說你先駕車送夫人到長公主府上,之後又回了陳府,西市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就算是老太爺和老夫人問起來,你也這般說。”說着,三爺還給了他幾兩銀子。
他收了三爺的銀子,自然就聽了三爺的話,三爺說這是為夫人好,他也就信了。“夫人,小的沒給您添麻煩吧?”
陳芸微微有些發怔,看來她昨日在衆人面前撒了謊,鄭遠池是知道了,可是他為什麽要幫她擺平呢?她看馬頓一臉擔憂,扯出個笑容,“多謝馬叔,就按三爺說的辦。”
馬車駕到長公主府的門前,守門的小厮立馬過來牽馬,待管家通報完畢,才領陳芸進了門。
毓秀正在府上閑着發慌,本想出門逛逛,奈何昨日皇上和孟璋都嚴詞警告她待在府中不許再女扮男裝去市集,她又想到這個吳世子還沒離開京都,沒準哪天又上門拜訪了,只得悶悶的待在府中。
身旁叫紅蓮的丫鬟見長公主悶悶不樂,便上前提議,“公主,奴婢們陪您跳白繩通俗點說就是跳皮筋吧?”
毓秀白了她一眼,把頭別過去,最讨厭玩那種女孩子家家玩的東西了。
另一個丫鬟清波湊上來,揣摩着公主的心思,“公主,奴婢們陪您玩投壺吧?”
毓秀也白了她一眼,“和你們玩嗎?你們有投中的時候麽?”
這群丫鬟就會讓着她,陪她玩什麽都是輸的一塌糊塗,無趣的很。她還是喜歡和哥哥們一起玩,雖然總是玩不過他們,可是還能玩出驚險刺激之感來。不過,自打皇兄們長大了,就再也不會陪她一起玩了。上次在市集遇見了一個年輕人倒是能和她玩到一起去,可是後來卻再也沒有見到。
圍在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讨好她的樣子,毓秀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就玩投壺吧!”
待丫鬟們搬來了一個一尺二寸的金屬制的壺器,兩個丫鬟舉着托盤,上面放着十好幾只矢,毓秀随便抽出一支矢,無心的就往壺器那裏投去,結果自然是沒投中,一旁的丫鬟卻拍手贊好,毓秀扶着額頭,“沒意思,不玩了!”
正在這個時候,管家領着陳芸過來了,陳芸給毓秀請了安,毓秀擺擺手,話都不想多說。
“你怎麽來了?”毓秀心情不佳,語氣也非常冷淡。她平時很少接待府上來客,剛從皇宮搬出來住到這府上的時候,她的王府門檻都要被踏破了,隔三差五就有一些見都沒見過的貴夫人帶着自家小姐過來拜見她,她最厭惡那些千人千面的官家小姐,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妹妹也不給來人好臉色,久而久之,毓秀長公主“一點也不熱情好客”的名號就傳播出去了,漸漸地,也就沒人再踏入她的門庭。
陳芸雙手捧着玉佩,将其奉給毓秀,“民女再三思量,王爺這枚玉着實貴重,民女不敢收。”
“真麻煩,要還自己還給他。”毓秀有些不耐煩,靜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陳芸,“投壺會玩麽?”
陳芸沒有玩過,但是一看那矢、那壺,加上之前的歷史常識,陳芸也知道了玩法。其實比“看誰扔的準”,陳芸想了想,便道,“回公主的話,以前在母家是玩過的。”
毓秀本來想吩咐下人把禮器收了,見陳芸來了,又來了興致,便和陳芸比起投壺來。
“這樣吧,本宮讓着你,你投兩支,我投一支,如果你能勝了本宮,本宮重重有賞。”
陳芸淡笑不語,這個小公主是在嘲笑她麽?別忘了,她小時候在農村沒有玩具的時候,發明了不少自娛自樂的游戲,最喪盡天良的莫過于将小石子投到兩米遠的杯子裏了,玩到後來命中率已經百分之百了。
不過,小石子和竹箭的重心畢竟是不同的,陳芸前兩輪的兩支箭全部落空。
毓秀撇撇嘴,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這個游戲太無趣了。
陳芸一邊找投壺的感覺,一邊打量毓秀的神色。她站在一旁叉着手,已經是極度不耐煩了。這個公主,恐怕并不想有一個她這麽弱的對手。
于是,陳芸調整好狀态,在第三輪的時候一中一落,在毓秀的相讓和漫不經心下,和毓秀打成了平手。
第四輪、第五輪、一直到第六輪,陳芸已經完全掌握了投壺的玩法和力道,百發百中。
毓秀起初也是随便玩玩的,這個陳芸看起來就弱不經風,想來四肢也不會多麽的靈活,再加上她是公主,旁人一定會讓她幾分,毓秀更覺得這是一場勝負立竿見影的游戲,可是玩到一半,毓秀才發現,陳芸這女人完全是扮豬吃老虎啊!
毓秀找到了游戲中競争的刺激,立馬來了興致,态度也認真起來,但是她即使再認真,那陳芸是十六支箭,她只有八支,勝負已決,毓秀都快傻了眼。
九比五,她輸了……
長這麽大只輸給過皇上和孟璋啊!現在竟然輸給了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這個女子面上淡淡的,也沒有勝利的喜悅和得意,只是對她微微一福,“公主承讓了。”
“再來!這次我可不再讓着你了!”毓秀才不要輸給一個弱女子,又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把前些日子璋王爺從西域帶回來的葡萄美酒拿來。”
毓秀背着手走到陳芸面前,“我們這樣玩:你一箭、我一箭,誰的箭沒中,誰就自罰一杯,最後輸了的人再自罰三杯。你看怎麽樣?反正你就算輸了也不算吃虧,那葡萄酒可是宮廷禦釀,別人想喝還喝不到咧,你敢不敢玩?”
陳芸腦海中立馬想到自己喝多了回到鄭家面對老太太橫眉冷眼的樣子,但是她此時也不能說她不敢玩,公主和老太太,當然寧願得罪老太太。
“那民女便卻之不恭了。”
陳芸摸清了長公主的幾分脾氣,這毓秀不是個愛聽巧言獻媚的人,若是故意輸給她,恐怕這毓秀今後就再也不想見到她了。但是也不能贏的太好看,好歹這麽多丫鬟下人在這裏,未免讓公主有失顏面,即使毓秀自己不在乎,傳出去對她也不好。
所以,她是要微勝一籌,還是要略敗一步呢?
這可讓陳芸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