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番外一
方棠溪迷迷蒙蒙地,似乎又夢到了自己剛成親時。
那個早上,清晨的陽光斜斜照到窗棂,柔和得悄無聲息。
昨夜是他的洞房花燭之夜,過了一晚上,那個與他颠鸾倒鳳的人已經不見,似乎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方棠溪苦笑了一下,本來兩個人就是沒交集的,自己肯答應父母大張旗鼓地舉辦婚事,其實也只是想在成親前再見他一面。
他到最後終于肯來,自己也算是無憾了吧。
心情無意中被他知道,被他捏住把柄,以後就是想裝做根本不在意他也是不能了。以吹寒的惡劣性子,自己若是多有什麽輕薄舉動,多半是要被他藉此挖苦。
該做什麽還是要做什麽,實是不該再多想那個人。要在母親發覺之前把新娘送走,然後再跑到一個地方躲起來,等母親消氣。
新娘?
方棠溪此時才發覺現在是什麽時刻。昨天他背着藍吹寒成親,結果藍吹寒忽然出現,讓他心情激蕩,竟然忘記了本來應該存在的新娘無影無蹤,不知去向何方,到時父母問起,他該怎麽交代。登時冷汗涔涔,從背上滑落。
吹寒生性冷酷,不知把新娘塞到哪去了。
方棠溪正在焦急,門外有人姍姍走了進來。
這是個相貌秀麗的女子,看到方棠溪醒了過來,她腳步便微微停了停,朝下人擺了擺手,讓在門外等候的人退下。
「李……李……李姑娘?」方棠溪吃驚地看着眼前做少婦打扮的女子。雖然他只和那個秀才打過交道,沒見過李姑娘,但在成親之前,母親給他看過李姑娘的畫像,因此他一看便知,這正是與他成親的新娘李蝶兒。
與別人纏綿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見新娘,恐怕沒多少人的婚事像他這樣的。
如果新娘一直在床底下沒有離開,那麽……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聽到了?
看到李蝶兒面無表情地朝自己走近,方棠溪尴尬至極:「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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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你認不出我了麽?」
方棠溪一聽,登時說不出話來,竟然是藍吹寒冷淡緩慢的聲音!
「你忘了我會易容麽?我照你的意思,把新娘帶去給她的意中人了。但你父母很難應付,所以我想回家了。」
方棠溪吃驚地看着藍吹寒半晌,漸漸明白藍吹寒話裏的意思——吹寒知道他成親的目的只是為了安撫父母,但吹寒的性格并不喜歡待在這裏,他昨夜來此,只是為了回報他一片癡情,再幫他解決他這件為難之事。
雖然李蝶兒的名節無損,但秀才那邊卻未必相信,藍吹寒将人半夜送走,乃是成全了這一對兒女。于是點了點頭:「好,你辦事我自然放心。」他撿了衣裳披到身上,「我讓人去送你。」
藍吹寒看着他尚未完全遮住的胸口,上面還有昨夜歡愛後的痕跡,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深不可測。
「不是我一個人要走,是你跟我一起回去。」他說到此處,自覺嗓音變得有些嘶啞,不由得微微咳了一聲。
「啊?」方棠溪目瞪口呆,竟是不知所措。藍吹寒見他滿臉呆滞,不禁笑了一下:「你嫁給了我,難道不應該跟我一起回皓月居去嗎?」
方棠溪張大了嘴,失驚道:「這……這是為什麽?」
他心念一轉:難道吹寒真的對他動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了?這……這不會是真的吧?藍吹寒向來對他不假辭色,這一下驟然回心轉意,簡直莫名其妙。他心中喜悅未生,卻先已經驚疑不定。
藍吹寒看着面前傻乎乎的男人,難得十分耐心,徐徐說道:「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總要跟着我過,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在方家的山莊待一輩子吧?現在我是給你一個面子,扮成你媳婦的模樣,但這件事早晚會露出破綻。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去和你爹娘解釋,要麽我去和他們說,他們兒子現在是我的人了。」
方棠溪更是震驚,瞪着眼前「秀美端莊」的「賢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腦中空茫一片,心中不斷自問:『什麽?是……是我嫁給了吹寒?為什麽是嫁給吹寒?難道現在不是吹寒嫁給我麽?』
方棠溪看着藍吹寒半晌,臉上的表情也變個不停。他不明白吹寒既不耐煩扮成新娘的模樣,又要威脅自己與爹娘坦誠,可為什麽偏偏作繭自縛、要去主動扮成了他的妻子?
藍吹寒此時心意昭然若揭,但方棠溪從未受過他多少溫存,哪裏猜測得到?胡思亂想之下,只覺得怎樣也無法解釋。他心中迷迷蒙蒙,兀自呆想:『他與我已成了親,卻還一口一個『你爹娘』,未免令人傷心……唉,可是吹寒有這種心意,那麽可見他心裏是有一些在乎我的——』
他這樣一想,忍不住又高興起來:「吹寒……」
「怎麽?」藍吹寒本來正在瞧着他發呆,可這時被他眼光一碰,不由得震了一下。他連忙避開方棠溪的目光,冷冰冰地回道,「如果這兩個你都不願意選,那就趕快和你爹娘辭行,跟我回皓月居去。」
「原來說來說去,吹寒還是想要回家。」方棠溪勉力一笑,心中本來起的一陣歡欣鼓舞,剎時間沒了一半。但吹寒既然願意讓他進駐皓月居,也算是一大進步。藍吹寒的性子十分冷情,方棠溪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麽機緣居然能讓他有這種改變。
若說吹寒同情他雙腿不良于行,斷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直視他細小枯萎的雙腿,也不會毫無顧忌地提起他的殘疾。
雖然自己是不介意斷了腿,但難保別人就不會歧視,與吹寒在一起,別人看吹寒的眼光自然會有些異樣。藍吹寒乍一說起娶他之事,他雖覺得怪異,畢竟還是高興。但稍過片刻,他便想到: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俊美少俠,而變成了一個殘廢小老頭。吹寒何等豐神如玉,和他這個廢人成雙成對,便是江湖上的人不去留意,自己也覺得太也不堪。
然而他這想法,居然也沒有膽量對藍吹寒坦白。只怕藍吹寒認為自己婆婆媽媽、懦弱無聊,更加瞧他不起。
他料定藍吹寒的決定多半只是一時沖動,想來自己對他一往情深,更不能讓他因為一時意氣而終身負累。
心思千回百轉,終究還是下了決心,随即只是一笑說道:「吹寒,你看我們新婚……那個燕爾,又常年不在父母膝下承歡,貿然離開的話,我爹娘一定會擔心,或許還以為我被人挾持了,不如……在我家住上一段時日,讓他們安心,再啓 程回皓月居怎樣?」如果直接阻止,吹寒心高氣傲,必定不肯答應,只得先拖延時間,再慢慢勸他。
「男人扮女人不容易,要是露餡了你負責嗎?」吹寒冷冷道。須知方棠溪歷來對他千依百順,現下他為了挽回情緣,不惜易容妾婦,誰料對方反而抗辯起來。他雙眉輕蹙,薄怒微生。
負責?看着藍吹寒氣勢逼人,方棠溪心裏一寒,他向來不會違抗吹寒的意願,但如果藍吹寒不扮女人,被爹娘知道昨天晚上是假鳳虛凰,也許他會被立刻和個女人綁在一起,困在方家一輩子出不了門。
方棠溪只好硬着頭皮,讨好地道:「吹寒,我只求你一次,好麽?只要你肯答應,以後随便你想怎樣都行。」
藍吹寒本來就已不快,皺緊了雙眉道:「随便我怎樣?」他易容過後,本貌的表情雖然生動,依舊大打折扣。何況素來情致寡薄,這一句話出口,面上一派不以為然的樣子,瞧不出半點心緒。
看着藍吹寒不以為然,方棠溪心裏有些發涼,卻厚着臉皮,拉住他的手掌,在臉龐邊蹭了蹭道:「對,任你處置,怎樣?」
藍吹寒凝視他片刻,說道:「我可以扮成女人一個月,但你以後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方棠溪聽到藍吹寒避重就輕地不提剛才的戲言,緊張的心忽然放松下來,他雖然愛開玩笑,但像這種明顯帶着情色意味的卻是極少,更何況如今處于劣勢,開這種玩笑無異于羊入虎口,還有點不知廉恥的意思。但藍吹寒的話又讓他有些失望,吹寒雖然決定和他在一起,但對他情薄之際,連欲望也稀薄得可以。
藍吹寒向來十分冷情,在性事上并不看重,這倒也并沒有什麽奇怪的。昨天晚上他肯為了自己做那種事,雖然不知是為了什麽,可一定也是也纡尊降貴、十分委屈的。
方棠溪暗自嘲笑自己一陣,卻發現藍吹寒一直在盯着他。他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一聲道:「怎麽啦,吹寒?」
「你臉紅便臉紅,怎麽又皺起眉頭嘆氣?究竟在想什麽?」藍吹寒皺眉說道,「如果要我一直扮成那女……那位李姑娘,現在我們不是應該給你爹娘奉茶?你還賴在床上不穿衣服,想要等到什麽時候?」
「噢。」方棠溪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一件事,将被子略微掀開。只見血跡星星點點,彷佛雪抱新梅,煞是嬌豔,不由呆了一呆。他原本擔心洞房時新娘未曾落紅,比然會引起父母疑心,但不料昨天晚上與藍吹寒太過激情,後庭流出血來,沾得到處都是。顯然連這處子落紅也不必僞造了。
「你爹娘早就在堂前等候,你不想讓他們等到中午吧?」藍吹寒不悅地道。
方棠溪連忙穿了衣裳,但他腿腳不便,穿上衣時還好,下裳卻有些艱難。四下一看,便藍吹寒站在一邊。他知道藍吹寒向來是被人伺候,此刻無動于衷,自然是不打算援之以手了。心中微嘆,便叫外面的侍女進來幫忙穿衣,又讓仆役進來,背他出門。
藍吹寒看他極為艱難地更衣,正在猶豫是不是要上前幫他的忙。但他還沒做好決定,方棠溪便叫丫鬟下人來伺候,倒是像把他當成是外人一般,當下覺得方棠溪對他有意疏遠,更是不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方棠溪穿好衣裳,讓人背出門的時候,看到藍吹寒原本神情淡淡,看不出他心裏想些什麽,忽然卻又變得十分不悅。當下凝思苦想,只想着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得罪了他,惹他生氣。此時有了外人在場,也不好多說,于是一路沉默,到了客廳。
方母雖然對「李蝶兒」不大滿意,覺得這女子長得普通,又冷冰冰的,奉茶上來,只說了一個字——「請」。若是別家的婆婆遇到這種媳婦,早已經大施家法,叫這不聽管教的刁媳吃些苦頭。但派去的丫鬟回來說昨夜洞房花燭,兩人颠鸾倒鳳,歡愛非常,說不定十個月後就能抱上孫子。想到孫兒不久能夠呱呱墜地,方母登時覺得心中喜悅。愛屋及烏,對這媳婦兒百般贊揚。
方父一向嚴苛,此時點了點頭,喝了媳婦茶,也算認了這房媳婦兒歸入宗族之內。
喝茶後,方母拉着藍吹寒開始囑咐家裏的事,顯然是打算交出惜花山莊女主人的位置,從此和丈夫游山玩水。方棠溪擔心藍吹寒露出破綻,在旁邊插了幾句嘴,反倒挨了方母的罵,藍吹寒似乎也覺得他礙事,越幫越忙,便讓他先行離開。
要暴露的話,他再擔心也是沒用。這時天氣正好,惜花山莊後面的魚塘裏的魚正肥,下人看他心情焦慮,便建議他去魚塘釣魚。
釣魚不用走路,雙腿好與不好,一般的枯坐等候。既不難堪,亦無不便,方棠溪自然答應。
惜花山莊以養馬出名,在塞北堪稱豪富,就連這魚塘也有百畝,恰似個小湖一樣。陽光下波光粼粼,彷佛無數錦鯉跳躍。方棠溪原本不愛釣魚,這魚塘以前是從來不來的,只覺得坐在水邊瞎等,只想睡覺。自從瘸了腿後,終日就是坐在椅上,眼下無事可做,他便當真懸絲垂釣,做起了姜太公。
這時日上三竿,正是陽光燦爛之際。微風拂過,衣裘輕軟,着實舒适異常。方棠溪晚上實在太過疲累,起得又早,才不過釣了一盞茶的光景,便昏昏欲睡。
藍吹寒回來找他時,便看到這樣的一副景象——長堤旁一個男子靠在一張躺椅上,一身月白衣裳,銀發散亂,睡得極為香甜。釣竿掉在身側,想必魚餌早已被魚吃掉。躺椅略高了一些,他躺下來,雙足便不能及地了。衣袂散處,依稀露出足上穿着一雙正白色的布襪,光是看着,便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握上一握。
藍吹寒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弧,滿心柔情蜜意,竟連自己也沒發覺。
彼時陽光明媚,照在清澈的魚塘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所有随侍在旁的丫鬟仆役看到少夫人這一笑時,都止不住呼吸忽然停頓了一下。雖然少夫人姿色中上,絕然算不上極美,但這一笑,竟然似乎有種颠倒衆生的氣息。
藍吹寒五感敏銳,見丫鬟們有些已經順着自己的目光看向睡着了的方棠溪,立刻道:「你們都退下吧。」他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到底還是難掩酸意。一時丫鬟們都遠遠退了開去,他便慢慢在方棠溪身側蹲下,握住了那因為許久不用而略顯纖細的足踝。
丫鬟和仆役都應聲退下,卻不敢離得太遠,只在十餘丈外随侍。
吹寒環繞着那足踝撫摸了一陣,白皙修長的指尖慢慢上移,落到小腿肚上。由于沒有穿鞋,布襪也沒用帶子綁在腿上,松松垮垮的,只要輕輕一扯,就能扯下來。
他的手指在布襪上流連着,指尖輕輕掀開下襬衣袂,露出底下的白色亵褲的一角,伸出手去,隔着亵褲握住了柔軟的性器,臉上露出不明的笑容,輕輕揉捏起來。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男人俊逸的睡顏上。昨夜看得不甚分明,龍鳳紅燭下,照得眉心中那一點朱砂顯得有種妖異之感,但現在和煦微風吹拂,發絲散落在耳邊身側,微笑而眠的景象,卻又增添了一種柔弱可欺的風情。妖異和柔弱可欺,如果是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便只能是狐貍精了。
當年對那般的潇灑俊美毫無感覺,如今被顏色所染,便像一幅山水畫,原來只是淺墨焦黑而已,未成全幅,雖然層次分明,灑脫洗落,令人一見驚嘆,卻不如現在,令人魂為之奪。
只是可惜了這雙腿,卻是廢了,不過或許更可以恣意玩弄,連藏在雙腿之間的這小玩意兒也垂頭喪氣得可愛。
感覺掌心中的性器慢慢舒張勃發,而方棠溪臉頰逐漸暈紅,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藍吹寒笑意更濃。
或許是欲火的難耐,方棠溪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困惑地看着藍吹寒半晌,才驚覺自己的男性最脆弱的地方被吹寒握在掌中,他吓了一跳,抓住了藍吹寒正在揉捏的手:「吹寒……你,你……你做什麽?」
吹寒臉上仍然帶着暧昧不明的笑容,卻沒有放開,反而在噴薄欲出的頂端那裏捏住了,白色的液體從頂端滲出了一些,沾濕了亵褲。
「吹寒……別這樣,有人看着……」方棠溪渾身都是冷汗,悄悄看了一眼遠遠站着的仆役,也不知道他們看到了沒有,急得只是苦苦哀求,「好……好難受……吹寒,你松松手……」
他低醇的嗓音取悅了藍吹寒,藍吹寒一時舍不得放開,只想着多聽聽他哀求幾次,但看他急得紅暈滿臉,卻又無法逃開,只能陷在躺椅上任由自己玩弄的樣子,心裏不知怎地,忽然有些軟綿綿甜絲絲的愉悅,慢慢俯下身去,在他的唇間一吻。
方棠溪渾然沒發現藍吹寒眼中少見的溫柔愛憐之色,也不知是因為情欲還是害怕被人看到,急得聲音都在發抖:「吹、吹寒,快松手,會、會壞的……」
藍吹寒只是微笑:「這麽快就忍不住了嘛,你還真是不中用。」
方棠溪自然知道藍吹寒是故意欺負,明知哀求沒用,但還是忍不住求他,不住的喘息:「別這樣……會被看到的……啊!你、你……」
「不會的,站得那麽遠,他們怎麽會看的到?就是他們看到了,又能怎樣?少爺和少夫人恩愛,他們也敢打擾麽?」他輕輕淡淡地說着,另一只手隔着衣裳摸着方棠溪修長的大腿。
「我們……我們回房去吧?求、求你啦,我……我要不行了……」方棠溪不住地小聲哀求,汗水大顆大顆地從額角滑落,也不知是因為情欲極盛,還是痛苦難耐。
藍吹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心裏有些不忍,松開了折磨他的手。
白濁的體液射出,月白的衣裳濕了一片,十分明顯地看出,沾了水痕。
方棠溪躺在椅子上,彷佛不堪折磨,已是渾身酸軟,由于快感過後的腦海出現的短暫空白,目光迷茫地仰視着,眼角微微帶着一絲水跡。
本來就知道吹寒心冷,卻想不到吹寒現在居然開始喜歡折騰他。或許讓他扮成少夫人取悅父母,其實是十分委屈他了。吹寒父母故去甚早,他年紀輕輕,就已是一派宗主,又武功高強,姿容美貌無雙,便連自己,也将他寵上了天去,如今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讓他做了方家的媳婦,在父母面前曲意逢迎,他一定極為不願,所以,才會發洩在他身上吧。
才第一天就這麽難過,這一個月,恐怕是比以前的日子還慘。
方棠溪心裏嘆息着,沒注意藍吹寒撩開了他的衣袍,将已濕掉一半的亵褲脫了,亵褲滑到大腿之間才驚覺,下半身已半裸。
他低聲驚呼:「吹寒!不要!」
吹寒卻是沒理會他,手指往他下體的密穴中探去。
一陣冰涼的異物感傳來,吹寒的一根手指已進入了他的後庭。他才剛從沉睡中醒來,又剛剛發洩過一次,四肢無力,便連掙紮也是不能,瘦弱的雙腿被吹寒擡起,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扶手,由于太過用力,指尖都變成青白色。
他已這樣哀求,吹寒都能無動于衷,即使再說什麽也是枉然。
情不自禁地癡癡看着近在眼前的吹寒,雖然戴了人皮面具,但鬓角柔順,眸光清冷,依舊讓他感到迫人的氣勢。
雖然昨夜他決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但眼底并不見一絲感情,即使是在現在,他的眼睛仍舊是放在他的身體上,而不是含情與自己凝視。
方棠溪苦笑起來,神色不由自主的轉為黯然。他太貪心,竟會奢求兩情相悅,如果被藍吹寒知道,恐怕也只是輕輕皺眉,很是不以為然吧。
藍吹寒自然沒發現他眼裏毫不掩飾的傷感,右手的指尖挑開了他的衣襟,在他溫暖的皮膚上撫摸,皓如冰雪的眸光落在了昨夜瘋狂留下的吻痕上。
方棠溪吃了一驚,沒想到藍吹寒會久久地凝視着他的身體。自從墜入懸崖斷了雙腿後,就連練武他也興致缺缺,身體很快瘦弱下來,唯一的好處是和這雙腿看起來不是太畸形,但若要說美感……那是半分也沒有的,何況上面還被親吻得青青紫紫。
他面孔紅得彷佛要滴出血一般,雙手抓住了衣襟,不讓藍吹寒剝得更開。
「別……這麽多人在看……」他顫巍巍的,連指尖都在哆嗦。
藍吹寒輕輕一笑,順口安慰他道:「沒關系,這麽遠,他們看不到。你膽子也太小了,被看到又打什麽緊?難道你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們恩愛麽?」
方棠溪又羞又急,吹寒全身衣裳完好,自然不怕,他卻幾乎被剝得精光。而且吹寒背對着下人,沒看到下人們吃驚得張大嘴巴的表情。
塞外的女子雖然大多潑辣豪放,但卻極少有這種公然将自己的夫君也欺到頭上的。衆人雖覺吃驚,卻只是饒有興味地看,只要方棠溪不喊救命,自然不須他們上前相救,若是打擾少爺少夫人歡愛,恐怕在方家再也混不下去。
面對這一窘迫難當的境況,方棠溪恨不得椅子上有個洞,讓他可以縮進去。
藍吹寒目光深不可測地看着他衣襟口微微露出瘦弱身體上斑駁的吻痕,食指在濕熱的密穴處更深的打圈,像要進入這具身體的內部。
入侵手指的惡意攪動讓方棠溪渾身發顫,他感到自己彷佛一下被抛到山巅,一下又毫無着力地掉落,雖然說不出的快活,但伴随而來的卻是被戲弄而産生的恐懼,令他大汗淋漓。
「吹寒……吹寒……」他輕聲喚着,嗓音彷佛已然沙啞,無法自抑地透過迷離地水霧,無助地半仰着頭,看着俯視着他的男子。
似乎他的樣子令藍吹寒十分滿意,藍吹寒輕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才一根手指你就受不住,以後怎麽辦?」
方棠溪一驚,只覺身體一輕,已被吹寒抱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吹寒?」方棠溪顫聲說,似乎預感到即将發生的令他更驚訝害怕的事。
「抱你回房。」藍吹寒雲淡風輕地,像是渾不着意,「你之前不是說要回房做麽?」
方棠溪吓了一跳。此時他衣裳半褪,下體一絲不挂,外袍和中衣都已敞開,雖然他緊緊抓住衣襟,但依稀露出的大腿以及私處怕是被人瞧到了,即使他護住胸口也于事無補。
「你……」他羞慚之下,只覺得熱血上湧,就連耳朵也在發燙,眉心朱砂殷紅一點,像是微微滲出一滴血來。
藍吹寒橫腰抱着他,從湖上的長堤走過。他腳步緩緩,神情端靜,彷佛要做的是再也尋常不過的事,徑自從侍立在兩旁的下人面前走過。
雖說塞外女子性格外向,大多不纏足,甚至也有抛頭露面的,但少夫人如此驚世駭俗,實是讓人目瞪口呆。下人們垂着頭不敢多看,但方棠溪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擊,暈了過去。
藍吹寒和方棠溪才進了房門,就有人加油添醋地向方氏夫婦禀告此事。
「恭喜老爺,恭喜夫人,少夫人和少爺如此恩愛,老爺和夫人很快就要抱孫子了……」
「你說的當真?」方母喜上眉梢,雖然李家的姑娘想必出自窮人家,不知應對,她問三句只答一句,又對方家的生意毫不感興趣,但「她」既然如此愛棠兒,只要和棠兒早些有後,這所有的缺點盡可不提。
方父卻是大為皺眉,拂袖道:「太放蕩了!方家至少也是大戶人家,豈能容得這個女子如此……如此淫亂?叫棠兒把她休了!」
方母看到老爺發作,于是勸慰道:「他們胡鬧也只是在家裏,沒出到外面,也不算放蕩,何況她雖然諸多不好,但對棠兒極好的,你要是休了她,棠兒卻又能娶誰?」
「難道我的兒子就沒人要了麽?」
方母咬着下唇,眼淚便已潸然落下:「我不管,你要棠兒休她,便先休了我便是……」
方父大驚變色,立時柔聲安慰嬌妻,此事自然再也不提。
進了房門,藍吹寒将方棠溪放到床上,回頭關了門窗,立刻就将臉上的人皮面具扯下,轉過身時,發現方棠溪已經醒了,正癡癡的瞧着他的容貌。
他早就知道自己相貌極好,方棠溪看得癡了也是常事,因此也不以為意,走到床前道:「你醒了。」
他這句話只是陳述,沒什麽別的意思,但方棠溪看到他逼近,情不自禁地用手支撐着往後退,想了一想,又往後退了一點,藍吹寒看着有趣,坐到床沿,他吓了一跳,縮到了床的角落裏。「吹寒,你、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藍吹寒對他的質疑難得的沒有生氣,平緩地道:「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過?」看到方棠溪下身一片淩亂,衣裳底下的大腿若隐若現,隐約帶着歡愛的痕跡,心裏也不知從何處湧來些許溫柔之意,但他一向冷情慣了,即使說話盡量溫和,也和原來沒什麽差別。
自他們出門後,床褥就已新換了一套,卻仍舊是大紅的顏色,刺繡圖案都是龍鳳鴛鴦并蒂蓮花,但方棠溪磨蹭着又把床單弄得一團亂。
藍吹寒忽然心裏有些克制不住,脫了鞋襪上了床,俯下身要吻住身下男子的唇時,似乎為自己的行為疑惑,他頓了一頓,唇落在方棠溪的銷骨上,順手扯開衣襟,往他的茱萸摸去。
被他冰涼的指尖碰觸,方棠溪哆嗦了一下,想要躲閃,卻被他壓制着不能動,小腹被他 用膝蓋頂住,下體似乎從甬穴中逐漸湧出一股黏稠的液體,似乎是昨夜沒有清除去的穢液。
不想讓下人們知道他的狼狽,也不想向吹寒乞憐,他原本打算晚上沐浴的時候再好好清洗一下,想不到還沒過完早上,就又開始了。
一直以為吹寒是無情無欲的,但下體密穴處又一次被貫穿,讓他對這一點也開始懷疑起來。異物感入侵的劇痛讓他無法控制地妄圖用無力的腿夾住吹寒的腰,維持住僅有的平衡,但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每一次的入侵他都難以抗拒,每一次的退出他都無法留住,他只能用手緊緊抓住身下的床褥,不讓自己在翻湧的情潮之中沉沒。
甬穴處彷佛裂開一般疼痛,似乎私密處的傷口又被磨破,鮮血的潤滑使得律動不再如之前的幹澀,但情欲的快感也難以抵消交合之處的痛楚。
或許這樣的歡愛對于一個殘廢來說,還是極為不适應的吧。方棠溪在心裏苦笑着,想從眼前的迷蒙中看清吹寒的表情,想在這一刻緊緊抱住吹寒,但此時的吹寒距離自己竟是這般的遙遠,遙遠得彷佛天邊的一彎白月,永遠難以企及。
「棠溪……棠溪……你怎麽了?」擔憂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
他有些迷茫,心裏像是顫栗。這種陌生而又熟悉的痛楚,讓他睜開了眼睛,眼前藍吹寒關切的神色,卻讓他不知身處何方。
他成親都有三年了,卻沒想到還能夢到剛成親時的舊事。
「棠溪,你怎麽了?剛才出了好多汗。」藍吹寒順手用巾帕給他拭去汗水,他的手按在床沿,艱難地想要扶着坐起,卻被藍吹寒先一步扶住了腰身,讓他靠坐在床頭。
眼前體貼溫存的男子,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他凝目注視着容顏絕麗的藍吹寒,藍吹寒卻極為緊張地看他:「是不是作了噩夢?」
方棠溪知道瞞不過他,但直說出來亦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夢到當年的事……」
藍吹寒握緊他的指尖,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陳年舊事了,都忘了好麽?我不想你記得以前的不痛快。」
「只是一個夢而已。」方棠溪忍不住失笑。
「你剛才流了好多汗,我怎麽叫都叫不醒你,我幾乎瘋掉……棠溪,不要記得以前的事,只要記得,我現在愛着你就好了。」
藍吹寒輕吻他的手指,指尖傳來的酥麻的快感,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被他擁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