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後掙紮

徐澄的頭號貼身侍衛蘇柏是個性情清冷且行事果斷之人,他只聽徐澄一人的話,對李念雲從來不點頭哈腰,對各位姨娘更是遠而避之。

他跟随徐澄有五個年頭了,府裏的人卻從未見他笑過。

他帶着十幾個人将绮兒和晴兒睡的偏屋搜了個遍,是否搜到了利于查案的東西,他是不會告訴李妍的。跟着一起來的十幾個人也都懼他,不敢吭聲。

他們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晴兒有些緊張,伺候李妍脫衣時,雙手抖得厲害,“夫人,奴婢害怕,李慶家的敢這麽胡亂污蔑人卻絲毫不緊張,肯定是胸有成竹,莫非……莫非……”

李妍忽然警惕起來,“莫非拂柳閣的人在你們的偏屋裏藏了甚麽東西?”

晴兒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有绮兒心思缜密,如今到了這般境況,她的腦筋也開始動了起來。她本是瞎猜測的,聽李妍這麽一問,她就更加肯定了,便嘤嘤哭了起來,“夫人,這可如何是好?她們肯定是放了栽贓的東西在屋裏了,現在蘇柏又去了崔嬷嬷家,指不定還能搜出甚麽來。要是崔嬷嬷和绮兒遭了難,夫人你該怎麽辦?太夫人肯定會趕你出府,老爺也會寫……寫……”

晴兒說不下去了,想到這些她已吓得哇哇大哭。

李妍心裏也跟着焦急起來,她披起鬥篷就往外走,被晴兒拉住了。

“夫人,你萬萬不可去至輝堂,老爺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你忘了去年紀姨娘的事了?她只不過是給老爺送一碗湯,就被罰禁足三個月。此時正是緊要關頭,你這一去,老爺肯定會大發雷霆!”

李妍心裏一梗,她哪裏記得這個呀,徐澄平時不讓人進他的至輝堂,肯定是怕人擾了他辦公事。難道她現在只能幹等着,被人陷害了也束手無策?

晴兒伏在桌上大哭了起來,柔弱的身子一顫一顫的。李妍想到自己是二十七歲的當家主母,而晴兒還是十四歲的小丫頭,她年少脆弱,肯定是吓壞了。

為了不讓晴兒過于害怕,李妍打算先安撫安撫她,“晴兒,你別哭了,你仔細想想,老爺平時做事何時冤枉過人?”

晴兒兩眼淚汪汪地擡頭瞧着李妍,“可是……可是老爺這些年來都沒管過府裏的事,也沒機會冤枉人啊。”

“老爺甚麽陰謀詭計沒見過,他連昭信王這個反賊都能對付得了,怎麽會被李慶家的和章姨娘蒙騙?即便有栽贓的東西,可它并非是真實的,總會找到纰漏,她們不會得逞的。聽崔嬷嬷說,馬興掌握了許多章姨娘的證據。你想啊,章姨娘一直不知馬興和崔嬷嬷走得近,也就沒來得及給馬興下套子,如此說來,咱們便多了一樣籌碼,你有啥害怕的?快洗洗睡罷。”

“哦。”晴兒愣愣的,滿臉都是淚水。她覺得李妍說得有道理,可心裏仍然害怕,畢竟章姨娘平時為人太狡猾,明面上她是個老好人,暗地裏可沒少為難錦繡院的人。但是夫人的話不能不聽,晴兒啜泣着回了自己的偏屋。

李妍本來也覺得只要有徐澄在,她壓根不必憂心,可是現在她也有些不敢肯定了。從古至今都是憑證據說話,蘇柏到底有沒有搜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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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想到明日可能還會去對質,畢竟這次牽扯的事情太多,她尋思着得準備準備。她見桌上放着李念雲以前看的書,便随手打開一本瞧瞧。

完了!李念雲的字也太娟秀了吧,寫的還是小篆!明日要是比對筆跡啥的,她豈不是要露餡?

李妍索性不睡覺了,坐下來臨摹李念雲以前寫的字,既然不能去至輝堂找徐澄,又想不到其它法子可以洗刷崔嬷嬷和绮兒的罪名,那就練練字吧,至少到用的時候她不至于掉鏈子。

李念雲的字可真夠難練的,李妍練了整整一個通宵,也只能達到八|九分相像。

趁晴兒還未起炕,李妍趕緊将這些紙扔進火盆裏燒了,把燒的紙屑與木灰攪在一起,沒留下肉眼能看得見的痕跡。之後李妍再躺上炕,睡個回籠覺。

待李妍醒來,天已大亮了,只見晴兒急匆匆地跑進來,“夫人!奴婢剛才去打聽了,老爺已經上朝去了,可是昨夜被叫去的那些人一個都沒放出來,蘇柏帶人看守着,誰也不能傳話進去。”

“老爺昨夜審了多久,一通宵?有人知道審出甚麽結果了麽?”李妍坐了起來。

晴兒苦着臉搖頭,一邊伺候李妍穿衣一邊說:“一個字都打聽不出來,适才奴婢瞧見章姨娘房裏的菊兒四處打聽,她也垂頭喪氣地回去了,肯定是啥也沒打聽出來。也不知崔嬷嬷和绮兒這會子怎麽樣了,昨晚她們就沒用飯,今早不知能不能給她們送飯進去。”

“等會兒我去給她們送飯,人是鐵飯是鋼,餓出病來如何是好?”李妍知道奴才們沒什麽人權,餓個幾頓也沒人管,可她不忍心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洗漱完畢,膳堂的人就送早膳過來了。李妍讓膳堂再準備兩份早飯,而且要大份量的。

晴兒見李妍要去送飯,心裏一陣感動,她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心疼她們幾個的,感動之餘還頗為自豪。可是她又有些擔憂,“夫人,你本心只是送飯而已,章姨娘她們會不會以為你在飯裏藏了條子?”

李妍早已慮及此事,遂問:“晴兒,你覺得蘇柏這個人怎麽樣?”

晴兒癟了癟嘴,“他?冷冰冰的怪物,跟誰欠了他錢似的。”

“就因為他不近人情,經過他查看過的東西,誰會瞎猜疑?章姨娘猜疑也沒用,只要咱們沒有把柄留給她,她想抓也抓不到的。”李妍拎起食盒往門外走。

晴兒聽後終于展露笑容了,趕緊将李妍手裏的食盒接了過來。

這對主仆一前一後來到至輝堂,沒想到老遠就見到了菊兒,她也拎着個大食盒,此時正立在至輝堂的大門前。蘇柏走了出來,冷眼掃着菊兒,将食盒接了過去。

他只是揭開蓋子,就發現了異樣,但見李妍正朝這邊走來,他不想透露任何事情,便飛快地拿起一個饅頭塞進了袖子裏,然後一聲不吭地将食盒還給了菊兒。

菊兒行事沒有李慶家的和梅兒那麽老練,可是那兩個都關在了裏頭,章姨娘只好讓菊兒來送飯。菊兒有些慌張,也不敢問蘇柏到底看出了甚麽破綻,更不敢問蘇柏為何要拿走那個饅頭,便拎着食盒子跑開了。

李妍與晴兒齊齊看向跑開的菊兒,心裏皆嘀咕,難道蘇柏不準人送飯?

李妍還非要試一試不可,大步流星走了過來。蘇柏兩眼不斜視,也不多瞧李妍和晴兒一眼,他接過食盒,眸光凝聚,将食盒外周細瞧了一番,然後打開食盒。

食盒是兩層的,裏面有四個饅頭,兩碗粥,兩碟小菜。李妍納悶,這個蘇柏又不會透視,他用肉眼能瞧出什麽來?

蘇柏将兩層各瞧了片刻,就拎着食盒進屋了,且将大門一關。李妍和晴兒正想伸腦袋進去瞧一瞧,被關門的巨響吓得縮回了腦袋。

李妍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籲了一口氣,喜形于色道:“晴兒,你不覺得蹊跷麽?菊兒送飯被蘇柏趕了回去,咱們送的飯卻被他拎進去了,這表明了甚麽?”

晴兒雙掌一擊,“菊兒送的東西有問題!”

“噓!”李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先別大聲張揚。她們這叫做賊心虛,待老爺回來一切都會明了的。”

李妍帶着晴兒回錦繡院了,雪兒和紫兒見她們倆面帶愉悅之色也都跟着開心起來,一起将屋裏的火盆生得旺旺的。

李妍坐在火盆旁,拿起一本書翻看着。在她看得正入迷時,徐澄的随從吳青楓過來了,“夫人,老爺請您去至輝堂。”

吳青楓可沒蘇柏那麽冷清,他說話時笑眯眯的,還伸出胳膊來讓李妍搭着往前走,因為地上仍然有些濕滑。

李妍搭了幾步,便由身旁的晴兒攙扶着走。吳青楓是徐澄的随從,她不好使喚的。

這是李妍第一次進至輝堂,她被裏面沉靜肅穆且大氣的裝飾給吸引住了。可随之進來的章姨娘讓她十分震驚。因為章姨娘披頭散發的,眼見着她頭上的釵環一支支地往下掉,她嘴裏還一直在嚎哭,若不是認識她那身衣裳,李妍還真辨認不出她是章姨娘。

章姨娘一邊哭喊一邊張牙舞爪地朝李妍撲了過來,吓得李妍直往後退。

章姨娘的嗓子已經嚎得有些嘶啞了,她還聲嘶力竭地挖苦道:“李念雲,你到底使了甚麽卑鄙手段讓老爺向着你,你只不過是泥腿子養的村姑娘,擺甚麽宰相夫人架子,我使喚的丫鬟出身都比你高!”

她說話時雙手用力推着李妍,幸好有晴兒和吳青楓扶着李妍,否則早就被她推倒在地。

章姨娘像一頭猛獸,見推不倒李妍,便伸手來掐李妍的脖子,嘴裏還罵道:“吳青楓、晴兒,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快閃開!”

蘇柏飛身而來,抽出長劍架在章姨娘的脖子上,冷飕飕地吐出三個字:“快松手!”

章姨娘脖子一僵,睜着一雙驚恐的丹鳳眼瞧着蘇柏,那眼神讓人覺得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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