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癡心妄想
這對表姐妹就這麽互相逶迤應付着,閑聊幾句後覺得實在乏味,就幹坐着喝茶。
紀姨娘思及一事,有些隐隐擔憂,問道:“每回我來,你都讓那些宮女退下去,她們不會懷疑麽?”
玉嫔懶懶地放下手裏的茶杯,慢條斯理地說:“你擔心甚麽,我讓她們去後花園玩去了。皇上來時也不帶儀仗,而且從禦道走過來,誰敢不要命往那條道上走?即便皇上的貼身太監有所懷疑,他們的嘴也早被皇上給封上了,他們都是沒根子的賤奴才,哪裏敢編造皇上的事?”
紀姨娘這下放心了,那雙眼睛不停地向外張望着,等待着皇上的出現。
果然,皇上今日在巳時一刻就下了朝,然後帶着首領太監繞了幾條不必走的道,再迂回曲折地走上禦道。
皇上下朝從來都沒有固定的時辰,大臣們也沒覺得有何異樣,早些下朝意味着他們能早些回去,不用面對着皇上那張臉,還都挺高興的。
徐澄在回府的路上策馬奔騰,一路上沒歇一口氣。蘇柏快馬加鞭,緊跟而上,而張春不是練家子出身,有些跟不上,他揮汗如雨地揮鞭子,心裏直納悶,老爺今日怎麽了,受皇上的氣了?
皇上來到玉嫔的寝宮後,玉嫔知趣地去了旁邊的偏宮,跪在佛龛前一遍遍念經。
紀姨娘見玉嫔退下了,她便小跑着過來,一下撲進了皇上的懷裏,嘴上像抹了蜜一般,“皇上,嫔妾想死您了,咱們可是三個多月未見面了,皇上是不是把嫔妾給忘記了?”
皇上私下早已封紀雁秋為雁嫔了,當然,這個名份也只有他們倆知道。
皇上年近四十,雖沒有徐澄生得魁梧高大,也沒有徐澄英俊挺拔,但他是皇上,那股子龍威還是有的,高貴之氣也是與身俱來。他先是摟着紀雁秋親了幾口,再抱着她坐了下來,才說道:“朕如何能忘得了你,整個後宮無人及你這般能哄得朕開心,害得朕總是變着法想見你。你仔細想想,宮裏哪位妃子有這等福氣?”
紀姨娘聽得身子一軟,已經找不着東南西北了,勾|住皇上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唇。她已經好久沒被男人碰過,早就耐不住了。
皇上哪裏經得住她這般撩|撥,沒一會兒便與她滾上玉嫔每日睡的暖炕了。
玉嫔所呆的那個偏房與這裏隔了兩間屋子,可她不知為何,每回逢此事她似乎都能聽到暖炕上一陣陣瘋|狂翻動的聲音,還有令她作嘔的從紀雁秋嘴裏發出的那些嗯|啊不止的浪聲。
也不知是她臆想的,或是真實的,反正她是聽到了。她嘴裏念着經,手裏撥着念珠,嘴皮子抖着,手也抖着。忽然,繩子斷裂,珠子滾了一地。
她對着佛龛裏的佛像先是咬牙切齒,之後卻又流了一通淚。淚水洗去了她眼裏的污濁,卻沒能堵住她耳朵裏的污濁,因為那邊的淫|音還在不斷地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皇上與紀雁秋皆盡了興,籲喘了好一陣才平複下來。
悲催的玉嫔從偏房裏出來了,因為宮女都被遣走了,她還得像宮女一般來伺候着他們倆。她端來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見紀雁秋那赤|條條的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緊|纏着皇上的脖子,她瞧了一眼便厭惡地想作嘔,然而她卻帶着笑意小聲說道:“表妹,該喝避子湯了。”
皇上剛才閉目休憩,忽然他睜開了眼,朝玉嫔拂了拂手,玉嫔咬了咬唇,乖乖地退出去了。
紀雁秋坐起了身,端起湯藥就準備喝。
“慢!”皇上一聲令下,紀姨娘雙手一顫,差點失手摔了碗。皇上将紀雁秋手裏的藥碗接了過來,然後将湯藥倒進了暖炕邊上的一盆蘭花裏,然後放下碗,又躺下了。
紀雁秋呆呆地望着皇上,“皇上,這藥不是您一直要嫔妾喝的麽?”
皇上閉着眼睛,似乎在尋思着一件大事,“那是以前,今日不必了。明日朕就要封徐澄為安樂侯了,你不應該為他高興麽?”
紀姨娘笑道:“安樂侯?聽說做安樂侯的都是不管朝政的,皇上給的這個封號似乎不太适合……”
皇上勾唇一笑,“咱大邺朝的宰相這幾年來太勞累了,也該歇歇了。”
紀姨娘立馬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随即又納悶地問道:“可這與嫔妾喝不喝湯藥又有何幹系?”
皇上側過身子,将紀雁秋攬入懷,柔聲道:“最好你今日就能懷上,然後為徐澄這位安樂侯生下兒子,到時候讓這個兒子世襲侯位。”
紀雁秋瞠目結舌,“皇……皇上的意思是,讓嫔妾生下皇子,卻讓皇子給徐澄當兒子?”
“難道你不想為朕生下皇子麽?”皇上反問。
紀雁秋愣了愣,然後十分肯定地回答,“想!”
皇上雙眼眯了眯,得意地笑道:“那你就大膽生。你今日回去後,半個月內不許與徐澄同|房,之後你再來宮裏,朕命人給你把脈,确定你懷孕之後再與徐澄同|房,皇嗣絕不能出差錯,你記住了麽?”
紀雁秋心裏樂開了花,她早就想生個兒子,以後老了也有個依靠,她開心地直點頭,忽而又蹙起眉頭來,“萬一生的是公主呢?”
“那就接着生,直到生出皇子為止!”皇上說得很輕松。
紀雁秋仍不放心,“府裏有徐骁和徐駿,如何能輪到嫔妾肚子裏的這塊肉來世襲侯位?”
皇上哼笑一聲,“倘若朕連這點事都辦不了,又有何德何能當皇上?”
紀雁秋甜甜一笑,鑽入被子裏,又爬到了皇上的身上。兩人再糾纏了半個時辰,紀雁秋才起身穿衣,離開了皇宮。
皇上回到他自己的寝殿後,他扳了扳紫檀龍榻的扶手,沒過多久就進來了一位錦衣衛統領。
“皇上,徐澄有一百二十一名門生,平時彼此雖未親密聯絡,但那些門生皆對徐澄忠心耿耿。表面上他們是聽皇上的,但真正遇事他們只會唯徐澄馬首是瞻。這些門生不僅是那些盡人皆知的小官小吏,還有許多是民間商賈及義士,一旦號召起來或許能集結十萬之衆。”
錦衣衛烏統領将手裏的名冊交給了皇上,接着說道:“此乃徐澄能掌控的最小的一撥,還有他的尊師韋濟,幾十年來也籠絡了一百多名門生,其中近一半人有的財力有的謀略;而他的岳父李将軍守在西北大營多年,一直勤奮操練兵馬,從未懈怠,他以遣回老弱病殘之由近來新征得兩萬兵丁及一千匹馬。”
烏統領從袖兜裏又掏出一份名冊交給了皇上,“新征的兵丁皆在此名冊,這份與剛才那份門生名冊都記得很詳盡,上面不僅有他們的姓名與籍貫,還有他們九族系脈。”
皇上翻看着名冊,問道:“徐國公當年手下的那些親信與徐澄私下是否有來往,可查清楚了?”
烏統領面露愧色,“一直在查,但還未尋得蛛絲馬跡。”
皇上眼露寒光,一字一字道:“朕養了三千錦衣衛,難道連這點事情都差不清楚?若是他們果真沒有聯絡那就好,一旦朕得知只是你們辦事不力,可別怪朕要了你們的項上之顱!還有,徐澄有沒有私自造兵器與征兵馬之事,可有眉目了?”
烏統領十分肯定地說:“皇上大可放心,徐澄還沒這個膽子,何況他的一舉一止都在衆多暗線的眼裏,他每日的行蹤都已被詳細記錄在冊,絕不會有遺漏。”
烏統領說完又從另一個袖兜裏掏出一個厚厚的草本,雙手遞給了皇上。
皇上手執兩份名冊與一本詳錄,總算是安枕無憂了,此時他才微微展露笑容,“辦得不錯,有賞!”
首領太監應公公帶着烏統領去領賞,皇上翻閱着草本,不知不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了。
紀雁秋回來後先是去太夫人那兒請安,沒想到碰見了宋姨娘,然後與宋姨娘一道再來錦繡院向李妍請安。
紀雁秋沒見着徐澄,心裏有些擔憂,半個月後倘若她已懷上了龍嗣,而徐澄一直不肯去她房裏可怎麽辦?此時他到底去哪兒了呢?
回到秋水閣,她再問張春家的,張春到底能不能為她在老爺面前說上話?張春家的唯唯諾諾,最後才道出張春私下跟她說的,“姨娘,老爺可能因你這兩個月來未盡心服侍太夫人和夫人,對你心有不滿,才不願來秋水閣。”
紀姨娘柳眉一橫,“是我不願服侍她們麽?太夫人有咳病,她都不讓夫人近身,我去湊甚麽熱鬧?而夫人病卧在床的初始幾日,我不是去了麽,是她不讓我去的,老爺為何因這個怪我?”
張春家的也不知如何回答,就一個勁地點頭說道:“姨娘沒做錯甚麽,或許老爺也沒怪姨娘,只不過随口那麽說說而已,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紀姨娘擡起胳膊,瞧了瞧自己的玉指與藕腕,又很自信地笑了笑,“不怕,我有這等姿色,還怕到時候勾不來老爺?”
張春家的聽後那張老臉也忍不住笑起來,“姨娘真是說笑了,老爺遲早會來秋水閣,哪裏還需姨娘去勾?”
“你懂個屁,老爺若一個月或兩個月後才來,這漫漫長夜如何熬得住?你都一把年紀了,每逢張春回家,你還樂得跟個不要臉的賤人似的,就別在我面前裝了!”
張春家的那張老臉頓時紅得通透,又見紀姨娘對她橫眉豎眼的,便知趣地走開了。她知道,她從張春那兒探不來可用的東西,紀姨娘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果然,張春家的才出門,紀姨娘便招迎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