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回合,奈良鹿丸VS手鞠,請兩位到場上來
他一口氣息都沒亂,隐匿在不遠處,默默地聽着兩人的對話。
“……這樣你就能知道,你的那些話,有多愚蠢了。”佐助的笑容,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空氣凝滞了一瞬,卡卡西平靜的聲音才傳來:“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我已經沒有最重要的人了。”随後,在心裏補全:除了……鳴人。當然,這個可不能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佐助皺眉咬牙,眼中的狠戾又增一分。
“因為,他們都被我……殺光了。”突然地眯眼微笑,卡卡西的語氣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平常,卻讓佐助瞪大了雙眼,也讓暗處的鳴人全身一緊。
“我比你大很多,經歷過比現在還要亂的時代。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比誰都清楚。”卡卡西的聲音仍在繼續,佐助愣愣的看着他,鳴人則是緩緩的擡頭望天,蔚藍的雙眸染上了濃的讓人窒息的悲傷,和憐惜。
“只是,說起來你我雖然都不算幸運,但也不是最不幸的。”看着佐助迷惑的臉,卡卡西不知想到了什麽,笑的溫柔,“因為我們不是都已經找到最重要的夥伴了嗎?”
佐助驀然一驚,低頭不語。
“正因為失去,才能體會得到。教你【千鳥】是我認為你已經找到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力量不是讓你用來對付自己的夥伴的,也不是讓你用來複仇的。該用在什麽地方你自己最清楚。”鐵絲收縮的聲音響起,“好好想想吧,我剛才的話到底是不是蠢話。”話音剛落,卡卡西便消失在原地。他有任務,而他耽擱的時間已經太久了。疾馳中的卡卡西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鳴人,恐怕我遲早也會陷入仇恨的深淵,迷失自我。太過痛苦無人分擔的話,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而那個太陽一樣的人……讓我重新知道了什麽是愛,讓我有勇氣承受住過去的苦痛,讓我有了可以依靠的後背,讓我……有動力活下去。佐助,我只能幫你到這裏,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遠遠的看着卡卡西的身影出現在村口,鳴人微微失神,很快反應過來,繼續隐藏着。在他靠着的大樹不遠處,是沉思的佐助。
夜晚,在不知不覺中來臨。月亮已經慢慢地爬到了頭頂。
在此時佐助的腦海裏,小櫻鳴人的笑臉與宇智波鼬的萬花筒交錯出現。他有些煩躁的拽着自己黑短炸的頭發,眼裏的神色晦暗不明。突然,他警惕地站起身,四道陌生的身影同時包圍了他。
戰鬥,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打響。唯一的知情者隐匿在暗處,臉藏在陰影裏,只有一雙藍眸将一切盡收眼底。
五分鐘後。
“要有所得,就要有所失。”清冷的女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突兀,也更容易撼動人心。“你想要的是什麽?是留在這個和平的村子裏,和同伴相互慰藉着活下去,忘掉宇智波鼬的事嗎?”
佐助瞪大了眼望着她。
“不要忘記你的初衷。這村子對你而言,無異于一個枷鎖。快斬掉那些無聊的羁絆吧,以獲得更強的力量。”肩上頂着兩個頭的白發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佐助,說着。話音剛落,四人一齊消失在原地,空氣中只餘下他最後強調的一句話:“不要忘記你的初衷。”
四人走時帶起的氣流卷起片片綠葉,在佐助身邊飄飄蕩蕩。随着最後一片葉子落在地上,四周重新歸于沉寂,而佐助原本動搖的眸子,也再次歸于平靜。
只不過,那裏面已被決絕充斥,再無半點更改的可能。
在黑發少年從原地消失後,金發的少年終于從暗處出來,藍眸裏一片死寂。
【一切已成定局。】
下一秒,這裏最後的一個氣息也消失了,徒留一聲深沉的嘆息,和飄零的樹葉一起久久回蕩。
同時,一條主要街道的一間普通的、門牌上寫着“猿飛”的居民樓外,金發的少年再次出現。他擡頭閉眼,感知了一會,身形一閃,出現在樓內一個房間的房門外。剛剛站定,便聽得房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什麽人?”
沉默了一會,少年推門進去。屋內桌邊正襟危坐的老人看到他,疑惑的皺了皺眉,在看到對方從懷中掏出一個标明“絕密”的卷軸時,先是瞪大了雙眼,随後發出一聲低沉的感嘆:“果然是你啊……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找我了。”
“打擾了,三代目大人,”少年恭敬地鞠躬,随後直直的看着老人,目光犀利,“那麽,您也一定猜到,我是為何而來了。”
老人默默的點燃煙鬥,沉默着。鳴人也不急,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三代目。半晌,直到屋內已經煙霧缭繞,三代目才低沉的開口,語帶疲憊:“你……是為了那天晚上的事吧。”他又嘆了口氣,目光穿透煙霧看着鳴人,深邃卻也帶着深深的無奈,“知道了以後,你打算怎麽做?”
鳴人直視老人,眼裏有從最深處透出的堅定:“我……”
半小時後,鳴人回到自己的公寓裏。他精神恍惚,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震驚,仍沒有反應過來。他坐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床頭上的兩幅照片。一幅是第七班的合影,另一幅則是在佐助八歲生日時,他和佐助的合影。因為是佐助失去家人後的第一個生日,他特意抽出空來陪了他一天。
照片上,黑發的男孩抱胸看向一邊,本應是一臉不屑加上偷偷上揚的嘴角,卻因頭上的手而眼中顯出詫異和不爽——那是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鳴人壞心眼的拍上去的。也因此,照片上的鳴人嘴角挂着燦爛卻又狡詐的笑,眼裏貨真價實的溫暖卻騙不了人。再加上比佐助高出小半頭的個子,十足一個愛捉弄別扭弟弟的腹黑哥哥形象。
混亂的雙眸漸漸平靜,鳴人坐在床上,緩緩的把雙手交叉相握,彎下腰,将雙肘撐在雙膝上,眼中凝重的神色表示他正在思考。如果卡卡西或者鹿丸在這裏,就會發現這是鳴人習慣性的卻又極少做出的,他在概括性的思索整個事件,以及制定長期計劃時,思考的動作。
在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時,鳴人眨了眨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顯得很是疲倦。擡眼看了看表,時針指向了四。沒有耽擱,他站起身,步至一旁的收納櫃中,拉開最下面的一個抽屜,取出一個卷軸。結印打開,他看着面前出現的幾個裝着不同顏色藥丸的小瓶子,臉色凝重。
利索的收拾完畢,敲門聲也恰好響起,打開門,身着中忍的綠色的鹿丸站在外面,看到全副武裝看起來像是準備出門的鳴人,微微一愣。剛想說話,便被他扯着開始跑:“路上再解釋。我們先去召集其他人!”
不需要鹿丸說明,他就知道任務是什麽。
因為,佐助,叛逃了。
十分鐘後,木葉大門。
鹿丸依次掃過面前的幾人。除了自己,召集到的人有鳴人、寧次、牙,以及丁次。未等他作為小隊長分配任務,鳴人首先插話,簡單說明了自己一直隐藏的擔任過暗部的事,幾個下忍都是吃驚不已。綜合考慮之後,鹿丸把隊形、分工、策略都安排好,一行人正準備出發之時,小櫻出現,攔住了衆人。
看着明顯傷心不已的少女,鳴人嘆了口氣,挂起一如既往的笑容:“小櫻,你應該明白,佐助這次去投奔大蛇丸,他想要得到力量的心情就和你想要他回來的心情一樣堅定、迫切。我知道,這是堵上了一生的覺悟。”小櫻聞言,驚愕的看着鳴人,顯然因為他的話而感到震撼。
“所以,想要讓他回來是多麽的困難,你應該明白了。”他看着低頭不語,不斷流淚的少女,話鋒一轉,“但是,正因為如此,才需要我們一起努力,用兩個人的力量一起把他拉回來!”小櫻驚喜的擡頭:“鳴人……沒錯!我們兩個人,一定能帶他回來!”說着,她又黯然的說道:“但是,我……”
“這次,我就先去了。”鳴人笑着,自信的說道,“以那家夥的固執,估計不會那麽簡單。但是……”驀地,他的笑容有點陰險,“就算要打斷他的腿,我也會把這個小兔崽子給逮回來!!!!所以,小櫻你可要好好變強,總有一天,我們要一起把他帶回來!”看着少女終于重新堅定起來的眼睛,他微微松了一口氣,接着道:“我們約定了!”
小櫻快速的擦幹眼淚,雙手握拳放在胸前,翠綠的雙眸折射出內心的堅定:“約定了,我們一定要帶他回來!為了這個,我一定會努力變強的!”
鳴人笑着點點頭,與小櫻告別,轉身與衆人一起出發。只是,在轉身的一瞬,他的眼中有悲哀一閃而過,快的沒有人發覺。
小櫻對佐助的感情,對于她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現在還說不準。但是,在他看來,雖然小櫻會因此而成長,但她以後注定要受到不少傷害。但願……她能堅持下來吧。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佐助。
想到佐助,鳴人的眼中,陰霾一閃而過。宇智波佐助和他的哥哥……真是,兩個大白癡!
嘆了口氣,鳴人想到自己的計劃,暗暗地攥了攥拳。大蛇丸會派人來,明顯是堅持不住了。感受着大蛇丸的狀況,鳴人知道,自己的咒印術給他造成的痛苦和傷害已經到了極限,大蛇丸……恐怕是要通過轉生來擺脫咒印了。而佐助,無疑就是他新的身體。
追趕途中,寧次用白眼看到四人帶着一個貼滿符咒紙的木桶,那裏面就是佐助無疑。恐怕,是要為轉生做什麽準備。
所以,一定要盡量的拖延時間。同時……還要再給大蛇丸添點料。
打定了主意,鳴人擡手,開始快速的結一連串複雜的印。與此同時,大蛇丸的地下基地裏,他的慘叫也一下子更加凄厲起來。
追趕佐助的道路,因為擅長結界術、封印術的音忍四人衆的存在而困難重重。但是,木葉小隊因為有鳴人這個同樣擅長此類忍術,并且因為在暗部的經歷,對于追捕過程中可能遇到的情況非常了解的人存在,追趕的速度快了許多。迫于無奈,音忍四人衆不得不一個一個的留下來阻擋對方的腳步,而出于同樣的節省時間的考慮,鹿丸也做出了一個一個的留下自己人,一對一解決敵人的方法。
鳴人在一開始留下丁次時,回頭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們,拼盡全力阻擋次郎坊的小胖子,眼中的神色閃了閃,抿唇略一沉思,便悄悄地分出一個影分*身,讓他躲在暗處留意丁次的戰鬥。
同樣的,在随後依次留下寧次,牙,還有鹿丸時,鳴人也分別留下了影分*身。
每個影分身分去了他大概十分之一的查克拉,于是,當半路插入的君麻呂奪去木桶,鹿丸留下與多由也作戰,鳴人獨自一人對上君麻呂時,他的查克拉只剩下六成了。
鳴人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為了複仇,他抛棄了一切,感情、羁絆、幸福……仇報完了,自己也只剩下一堆敵人,為了保護唯一剩下的愛人每天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最後,愛人沒了,自己也丢了命,真真是什麽都沒剩下。
因此,重生之後,他雖然仍然立志要報仇,但這次他已經明白,自己一個人終究不會幸福,他在無意中已經收獲了那麽多:師長,朋友,夥伴……哪一樣都不想要失去,哪一樣都想要保護好。他明白人不能太貪心,但正因為失去過,他才更想要珍惜。
因此,面對這些為了夥伴豁出自己的性命的人們,日後同樣會為了自己毫不猶豫的赴湯蹈火的人們,他如何能看着他們身陷危險?因此,寧願不理智的消耗自己的查克拉,鳴人還是留下影分*身,即使不能幫上大忙,也能在最危急的時刻幫助他們。
今生,他遇到了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佐助。佐助此刻的選擇,鳴人是理解的,卻并不贊同。可是,他并不打算阻止佐助,相反,還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他明白,如果他把這想法告訴任何一人,那麽他毫無疑問只會受到阻攔。因此,還不如不說,自己直接去做。不是不信任身邊那些好不容易得到的同伴,只是,他和他們的理念不同。他們想要阻止佐助複仇,但是他明白,仇恨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放下的。
與其無力的一遍遍重複複仇是多麽的沒有意義,強硬的要求佐助放下仇恨回村子過平平凡凡的生活,倒不如幫他報仇,讓他解開心裏最大的疙瘩,到時候,他就能平心靜氣的聽你說話,接受旁人對他的關心了,然後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要不然,就憑他那種一心想着變強複仇的狀态,跟他講道理?他聽得進去才有鬼。
鳴人的心中已經有一個初具規模的大計劃,即使因為時間太緊而不太完善,但是總目标已經确定了。那就是,在保護自己重視的所有的前提下,幫佐助完成複仇。
即使,那樣的複仇跟他心裏想的完全不一樣,即使,他會因此而後悔終生,即使,他會因此而耗費巨大的完全不必要的時間和精力。
熊孩子,尤其是固執的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熊孩子,你就不能逆着他的意,你越攔着他他越來勁。他想撞牆就讓他去撞呗,他撞疼了就知道回頭了。作為一個深切的了解佐助這個熊孩子的合格家長,鳴人表示:讓他改主意是不可能了,那就順着他呗。反正有我看着呢,他撞不死的。
于是,這就是鳴人目前的心理所想。
————鳴人,你這麽熊你卡卡西老師知道嗎?
此刻,心裏的算盤打的啪啪響的鳴人,看着眼前衣帶飄飄一股不食人間煙火氣質的君麻呂,果斷上去開打。打着打着,作為最終BOSS的佐助終于從升級利器——棺材桶裏面出來,看了看鳴人,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就走,明顯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變态的懷抱的魚唇的叛逆的熊孩子樣。
于是,鳴人果斷怒了,果斷的把君麻呂交給拼死趕來的熱血青年小李,同時不忘留下一個影分*身,然後撒丫子就去追熊孩子佐助,立志要馬上開始自己計劃的第一步——苦肉計。
…………于是以上是作者抽風的産物,大家将就着看吧,意思還是大體對了……………………呵呵。
咳咳,總而言之,當只剩下一半查克拉的鳴人追上佐助時,那熊孩子——好吧,讓我們回歸正常——他正站在宇智波斑的頭像上。
看着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息,仍邁步打算繼續走的佐助,鳴人平靜的開口:“不打算解釋一下離家出走的原因嗎,佐助?”
“……離家出走?哼……”佐助慢慢的轉過身來,鳴人看着他的臉,心微微一沉。
皮膚發暗,可以看出身上的肌肉和以前微微有點不同……想着,鳴人揚聲問道:“大蛇丸讓那四個人對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稍微增強一下身體的力量罷了。”佐助握了下拳,嘴角扯出一個略帶瘋狂的笑容。突然,他看向鳴人,眼裏有着躍躍欲試,以及……突然湧現的,殺意。
挑了下眉,鳴人問道:“怎麽,為了複仇,打算把我殺死嗎?”不等佐助回答,他又說道:“啊,說來也是。那天晚上,宇智波鼬說過……獲得和他一樣的眼睛的方法,就是把最親近的朋友殺死,呢。”他看着面無表情盯着自己的佐助,繼續道:“這麽說來,我就是你最親近的朋友?”
佐助看着和平常一樣笑着的鳴人,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無論自己做什麽,都好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永遠也不會讓他意外……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這樣,好像是一個長輩在包容無理取鬧的後輩,總是讓自己感覺到,自己和他之間,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智上,那巨大的鴻溝。
煩躁的咬了咬牙,佐助猛地攥了攥拳,直視着那雙平靜的藍眸:“沒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同伴,甚至是……家人。但是正因如此……我才要把你——殺死!”
說着,佐助用他最快的速度,向鳴人發起了進攻。同時,在心裏默默地補充:即使……我從來沒贏過你!
☆、親了
木葉60年,9月的一天,烏雲密布天空,狂風怒吼着,阻攔着樹林中一個銀發青年焦急前行的腳步。不久,随着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打在青年身上,将他瞬間淋了個通透。可他卻渾不在意,只是一味的加快腳步。
卡卡西在大雨中穿行,因任務而有些髒亂的衣服被雨水淋濕,細細看去,從衣角滴落的雨水帶着紅色,只不過一落在地上便被傾瀉而下的雨水稀釋,再也看不出原色。黑曜石一樣的單眸不像平時一樣溫潤明亮,而是晦澀不堪,裏面的擔憂和不安仿佛要溢出來。
昨天這個時候,他出村去執行任務。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莫名的心悸。因為無法安下心來,他在任務中還負了些輕傷。看着傷口汨汨流出的鮮血,卡卡西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不久前鳴人噙着鮮血微笑着倒下的情景。心,在一瞬間徹底亂了。再也不敢耽擱,他匆匆完成了任務,草草包紮過傷口,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村子,誰知卻得到佐助已經叛逃出村的消息。
來不及為自己的學生頭疼,聽聞鳴人已經出發去追回佐助,卡卡西不顧綱手的怒吼,扭頭便跑出了火影辦公室,召喚出帕克,又開始了奔波。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仿佛要失去什麽的預感讓他焦急的不斷提高速度,卻偏偏半路遇上了暴雨,追蹤的速度受到了很大影響。
一向以沉着冷靜著稱的旗木卡卡西難得的煩躁起來。盤踞在內心的恐慌情緒讓他心緒不寧。焦急的看着前方,視線裏一片灰蒙蒙,耳邊回蕩着細密的雨聲,恍惚間,他竟有了回到那個昏迷時的夢中的錯覺。
晃了晃腦袋,在心中狠狠的警告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卡卡西繼續在帕克的帶領下,向着他心心念念的人的方向飛奔。內心的專注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一排樹後,與他背道相馳的一閃而過的金光。
随着目的地的臨近,卡卡西的心也越來越沉。這個方向是……終結之谷!
為什麽會是這裏?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眼前驀地閃過波之國任務後,鳴人跟自己講述他的前世的時候,說過的話——
【……你退出暗部之前的那次任務——就是你中毒的那次——我說過,這個村子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佐助。當時你覺得我無情,但是現在你應該知道原因了,卡卡西老師。】
【那家夥……身份,遭遇,眼神,目的……全部都和過去的我一模一樣。我了解他,就像我了解我自己。他是我得來不易的羁絆,完完全全是兄弟一樣的存在。】
【……正是因為我們都曾經失去所有,那種痛失的滋味,那種孤獨的整個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人的滋味,我才不想讓他一直承受。他的想法我完全理解,如果……如果他為了複仇,想要做什麽事的話,我會盡全力支持他。】
【哪怕……代價是我的生命。】
心髒因為回憶中少年堅毅的泛着讓人心驚的光的雙眸而停跳了一瞬。确定了兩人所在地,卡卡西将腳下已經提升到極致的速度再升一個檔次,衣角滴落的血水顏色更加濃厚,可他卻全然不覺,滿心只有一個念頭——算我求你……千萬,千萬不要做傻事,鳴人!
在卡卡西的神經就快要被擔心壓得崩斷之時,終于,終結之谷到了。一躍跳上千手柱間的石像頂部,卡卡西一邊因劇烈奔跑而大口大口喘着氣,一邊半蹲着緊張地四處張望着。終于,一抹黑色在不遠處閃現,卡卡西松了口氣,站起身來喊道:“佐助,鳴——”
世界,在一瞬間靜止了。
聽不見震耳欲聾的雨聲,聽不見腳邊帕克擔心的呼喚;看不見黑發少年像受驚的貓一樣轉過頭來時死人一樣蒼白的臉色和眼中旋轉的六芒星,看不見本應注意的一切。
眼中,只剩下那個躺在石像結印的右手上,半倚着石頭,渾身是血的,讓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本來跪着的黑發少年顫抖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對面的樹林裏跑。精神恍惚的他,一開始還絆了一跤,狼狽不堪的摔在地上,泥土粘得滿身滿臉都是。但是他馬上掙紮着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右手死死的握着左手,好像那手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可怕的東西。左手上面,血還在源源不斷的滴落下來,即使這樣大的雨,也沒有立刻沖洗幹淨,仍是鮮紅一片。他繼續往對面跑,而且越跑越快,好像身後有鬼在追他。
這一切,卡卡西都沒有看到。他無意識的邁出步子,控制着自己的雙腿來到躺着的少年身邊,然後,像是肩上壓上了千斤重擔,他無力地跪下來,呆呆的望着少年的臉。
因為低着頭,少年的表情看不太清,但是,有血流下的嘴邊猶帶着一抹笑。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卡卡西沒有發現,那抹笑容在他跪倒在少年身邊,注視着他的那一刻,漸漸變得僵硬。
血,那麽多的血,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可以流出那麽多的血,它們在少年的身下彙聚,像一張猩紅的地毯,張着巨大的血嘴,眨眼間就會把少年吞噬。雨點打在血泊上,濺起無數個小小的漣漪。
卡卡西眼神空洞,他緩緩的伸出右手,慢慢的将其伸到少年的左胸處,卻又突然在距離目光所到之處的幾公分前停下,随後,劇烈的顫抖起來。
那裏,一個猙獰的血洞,仍在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
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了,嘴裏泛着腥甜。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卡卡西深吸一口氣,将不斷顫抖的手慢慢移到少年的鼻下。不知不覺中,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全身的力量仿佛都集中在了那只手上。他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全身冰冷。可以想象,如果少年已經沒有了氣息,他可能會就此死過去也說不定。
就像是電影的慢動作,卡卡西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着右手,不讓自己喪失求證的勇氣。就在他快要感受到少年的生命狀态,也是他被自己的屏息弄得腦袋嗡嗡響的那一刻,他一直沒有關注過的黑發少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對面的樹林中,徹底看不見了。
幾乎是同時,金發少年臉上僵硬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見,卡卡西詫異的瞪大雙眼,下一秒,少年身上湧現出火紅的查克拉,一下子将他全身包裹起來,尤其以胸口處密度最為濃厚。那令卡卡西幾乎崩潰的剛才還不斷流血的傷口,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伴随着異常的蒸汽一樣的東西從傷口甚至全身升起。
如果此時卡卡西的腦子處在正常頻道,他一定會覺得現在這一幕有些眼熟。但是此刻,他除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什麽都沒去想。漸漸地,那本來已經快要失去光芒的單眸,因為“希望”這一東西的出現而重新有神起來。
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樣子,鳴人全身的傷已經全部愈合,就是胸口上的洞也完好如初,除了破破爛爛的幾乎變成紅色的衣服,幾乎看不出來他剛才還命懸一線。然後,包裹着鳴人的紅色查克拉也漸漸消散,四周再一次歸為沉寂。
兇猛的雨勢,漸漸小了下來。鳴人的頭頂,有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色光環一閃而過,一直注視着鳴人的卡卡西自然看得清楚,卻沒有精力細想;一直低着頭的鳴人卻有所察覺的擡起頭來,帶着一絲如釋重負的藍眸,就這樣不期然的與閃着複雜情緒的黑色單眸相撞,兩人同時愣了愣,都沒有說話。
沉默,在兩人中蔓延。
帶着明顯的猶豫,卡卡西出聲喚道:“鳴人……”話一出口,不止鳴人,連他自己也愣了。那個……那個沙啞的還帶着顫音的聲音,真的是我發出來的?
鳴人仍躺在原地,目光卻向卡卡西的雙手瞟去,将那雙仍在不斷顫抖的手盡收眼底。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雙眼在不經意間劃過自責以及深深的感動和憐惜。
再次擡眼看向卡卡西凝視着自己的黑眸,鳴人蒼白着臉色勉強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卡卡西老師,我好像失血過多……能不能扶我起來?”他沒有提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平常的提出要求。
看懂了鳴人雙眼中流露出的情緒,卡卡西只覺呼吸一滞,有些慌亂的移開眼睛,他暫時把滿腹的疑問壓在心底,猛地想起剛才明顯在鬼門關繞了一圈的鳴人,他心裏的擔心瞬間蓋過一切,伸出雙手架住鳴人,他有些急切的站起身來,想要馬上趕回村子,卻不想跪的時間過長,雙腿已經發麻發軟,再加上裂開的傷口“揮灑”了一路的鮮血……眼前一陣發黑,他直直的向後倒去。
而卡卡西身邊被他架住的鳴人臉色一白,沒辦法,立足點太窄小,卡卡西要是這樣向後倒,肯定要掉到下面的河裏去,以自己現在的狀态,可拉不住他啊!
電光火石之間,鳴人當機立斷的就着卡卡西扶住自己的雙手,把卡卡西向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這一下,兩個人一起向着鳴人剛才躺着的地方倒去。由于鳴人原來是半倚着石像的,于是,悲劇發生了。
“砰”的一聲,鳴人的腦袋狠狠地撞到了石像上。他悶哼一聲,只來得及感覺到嘴唇上狠狠地磕上了什麽東西,便帶着“好軟”兩個字陷入了黑暗。
而此時此刻,卡卡西的大腦是徹底當機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微微皺起的英氣的眉眼,溫暖的呼吸直直的打到自己臉上,眼前不由自主的回放起剛才蔚藍的雙眸中滿滿的溫柔……停停停停停停!!!!!!旗木卡卡西,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差點又跌下去的卡卡西偏過頭不敢去看暈過去的金發少年帶血的嘴唇,粉色的紅暈在白皙的皮膚上從他的臉一直竄到脖子根。隔着面罩,他呆呆的用手摸着自己的嘴,無意識的舔了舔上面的血跡,心裏立刻竄出一句:鳴人的味道……
而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以後……“轟”,天才卡卡西的頭頂上直接冒出一朵蘑菇雲,聰明的大腦徹底宣告報廢。
蹲坐在一邊,目瞪口呆看了全過程的帕克默默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背轉過身去,催眠似的自言自語:“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怎麽可能沒看到啊啊啊啊啊!!!!混蛋!!!”
轉回身子,帕克用詭異的眼神盯着連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的自家主人腦袋冒煙,半晌憋出一句:“我說,卡卡西,你再這樣發呆下去鳴人可就真的因為失血過多翹辮子了。”
卡卡西聞言立刻回歸了正常,他小心翼翼的背起鳴人,向着村子穩穩奔去——如果忽略他躲躲閃閃的回避帕克,尴尬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擱的樣子,以及看到鳴人後又開始充血的臉,他的确回歸了正常。
帕克一臉沉重的跟在後面,一想到平時各種無良耍賴厚臉皮……的卡卡西居然露出這樣一幅讓人大跌眼鏡的樣子……帕克本就滄桑的臉因為滄桑的表情而更加滄桑了。
這種主人馬上就要嫁人的感覺是個什麽鬼!!!!!!!!!
是這個世界不正常了還是我不正常了!!!!!!!!
崩潰的帕克化為一團煙霧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了。而在帕克詭異的目光盯視下,頭低的幾乎要埋在自己衣領裏的卡卡西終于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擡起頭正常的趕路。
如果忽略他因為背上的溫度緊張的目不斜視冷汗直冒腳步虛浮的樣子的話,他确實在正常的趕路。
其實,我們都明白此刻非常非常的,想要偏頭看一眼背上的鳴人的睡顏卻擔心自己因此而腦袋發昏手腳發熱走不動路的卡卡西老師的心理的,真的。
烏雲,在不知不覺間散開了,和暖的陽光再次照耀了大地,明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
☆、仇人
回村的路上,卡卡西遇到了前來接應的醫療忍者。得知和鳴人一起執行任務的受傷的少年們全部都被鳴人的影分*身搭救,已經回到了村子接受治療,卡卡西沉重的心情總算是有所回升。但是,一想到鳴人慘白的臉色,心又一抽一抽的疼起來。
到了木葉醫院,綱手和靜音分別在搶救丁次和寧次,卡卡西便将鳴人暫時安置在一間重症病房裏。一名醫忍為他做過簡單檢查後,認為除了失血過多外沒有大礙。卡卡西沉吟一會,決定等綱手來了再詳細描述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