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攻VS守

我不過是嫉妒他對你的好,和你的視若珍寶。

陳韻一回家便聽傭人說徐天霖剛剛走了,心下頓時一番自責:一定是自己回來晚了,讓霖哥哥等得不耐煩所以先走了。于是趕緊回個電話過去,可是正準備撥號的時候,她又頓住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又不斷的在腦海裏回閃,讓她心煩意亂,一番思想鬥争後,還是決定打過去。

“喂!”電話接通了,陳韻聽他平直的語調,好像沒生氣。

“霖哥哥,今天對不起,回來晚了,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陳韻自知理虧,語氣裏帶着自責。

可對方卻并沒有立即出聲,要是以前,徐天霖一定會說沒關系之類的,現在一片靜默,陳韻心底咯噔一聲,難道真的生氣了,正在猶豫着怎麽解釋回來晚了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聽見對方一聲嘆息,道:“音音,我從來不會等你等到不耐煩,因為等待對我來說早已成為一種習慣,也許正是因為我習慣了等待才讓我……”

說到這,徐天霖頓住了,深夜裏,臺燈下,他的書桌上,靜靜放着一個打開着的首飾盒,黑色的天鵝絨布上躺着一條翠綠的項鏈,水滴狀的祖母綠寶石做墜,周圍點綴着粹白的鑽石,流轉間星芒璀璨,它有個很好聽的寓意:雲在青天水在瓶,灼灼其華與共緣生。

本是想與她共緣一生的禮物,現在卻還滞留在他面前。整個晚上他都在她家等她,見她一直沒回便打算到門口看看,沒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那一瞬間他終于明白這麽多年自己錯失了什麽,是自己太自信,以為屬于他的誰也奪不走,可終究有人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了,他的可笑。

“音音,你有喜歡的人嗎?”徐天霖問道。

陳韻從沒聽過他用這樣低沉的語氣跟她說話,似乎還能分辨出裏面夾雜着一絲傷感。

“有。”陳韻點點頭,答得很鄭重。

“那現在還喜歡他嗎?”

“……喜歡。”陳韻猶豫了片刻。

“那他如果跟你說他也喜歡你,你會答應嗎?”

“呃……”問題來得有些突然,她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同時又被自己的猶豫驚到了,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在這個問題上卡殼了,這不是自己期盼了已久的問題嗎,回答一句“我會答應”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嗎,可是為什麽說不出口。

“呵,算了,你早點休息吧。”徐天霖沒等到他的答案,苦澀一笑,最後補充道:“對了,還忘了一句,生日快樂。”

“等等,霖哥哥。”陳韻倏然開口:“對不起,今天晚上發生太多事了,我有點亂。”

“我知道,你沒有直接拒絕我,對我而言,已經是将之死地而後生,陳韻……”徐天霖的語氣突然變得深沉:“第一次以一個男人稱呼女人的方式稱呼你,我沒有要放棄,總有一天我會親耳聽到你的答案。”

挂斷電話後,陳韻更加心煩意亂了,想着徐天霖剛才的話,語氣裏有傷感、挫敗和最後的決絕。他今天是怎麽了,為何會說這番話,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今晚和李梓良發生的事,等等,剛剛傭人說過徐天霖離開的時間,難道……

想到這,陳韻立馬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李梓良此時還沒睡,電話一響就趕緊接起,忍不住嘴角一勾,“喂!”聲音的喜悅連帶着音調都飙高了了八度。

“你說,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電話一接通,陳韻就是一股氣勢洶洶的質問。

李梓良心裏頓時冰涼,笑容一斂,眼神一黯:“我以為你打電話給我是因為看了我的信,沒想到一開口還是徐天霖。”

陳韻一愣,可一聽到他提徐天霖,就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想:“我連是什麽事都沒說,你就說是徐天霖,看來今晚的事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怎麽這麽卑鄙。”陳韻氣憤的說道。

“是啊,我很卑鄙,你不是十五年前就知道了嗎?可是陳韻,你這麽氣勢洶洶的來找我,到底是氣我吻了你,還是氣你自己的心動搖了?”

“我……”一句話似乎戳中了她心底的心思,張口欲言,可是說什麽好呢?掩蓋之詞太顯虛僞。

李梓良繼續道:“陳韻,你什麽時候在遇到問題時,不再先怪別人,而是好好反省一番自己,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遇事言行,先看看你自己的心吧。”

一段話說得陳韻啞口無言,是啊,她就是被人寵壞了的芭比。被家人寵着,被徐天霖護着,被李梓良罩着。也許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身邊還有比她更悲苦的人生。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能自拔,忘了這樣的自己也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一味得從別人那裏得到答案,卻從沒想過從自己身上尋找,也許正是因為她一味地逃避,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李梓良說她說得對。

電話不知怎麽挂掉的,陳韻一直沉浸在李梓良說的話裏,她在反思自己。神思游離間,忽的想起他剛剛提到的信。

于是她趕緊翻出盒子,拿出展開信箋,打開一看,入目的是一行行瘦勁的行草,行雲流水,肆意盎然。原來他的字也寫得這麽好看,點提橫折間收放自如,乍一看像是與他性格大相徑庭,但仔細一瞧,行草講究筆畫流暢,不拘一格,書寫韻律明快,倒是他的風格,只是沒想到平日裏不着邊際的他,還有幾樣家夥拿得出手。

阿音,長這麽大好像從來沒有送過你什麽禮物,我倆生日每年都是一起過,從來都是等着收別人的禮物,卻沒有給對方送過什麽。也怪咱們從小不對盤,這件事倒顯得我特別不夠紳士,既然以前沒有,那就從今年開始吧,就由我先。

可是,阿音,當我決定要送你禮物的那一刻起,才發現這件事真的很有難度系數。該送你什麽好呢?芭比、泰迪、米奇,這些你都不缺,獨獨缺的是你不知我的心意,那用什麽來代表我的心意呢?

小時候,背詩的時候,我記得《子夜歌》裏有說過: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那個時候你常常問你母親你頭發什麽時候可以長到膝蓋,我老是嘲笑你,長那麽長不就成怪物了嗎,那個時候我們只能用稚嫩的思想勾勒出詩裏淺淡的畫面,裏面的情深意切,裏面的愁腸婉轉,我們誰也不懂。

長大後,你的頭發漸漸長長,每天都是你母親幫你梳頭,馬尾、束辮、發揪,她總是換着花樣給你梳,可是自從她離開後,你便再也沒給自己梳過,你把頭發剪了,留着齊耳的清湯挂面頭。我想說,陳韻,把頭發留長吧,試着給自己梳一次頭。

看到這裏陳韻忍不住拿起一旁梳子,粗粝的觸感,毛糙的邊角,以及那個深深镌刻着的“音”字,原來嬉笑怒罵下他萬般皆懂,懂得讓她心慌,讓她受之不起。

準備好禮物後又怕你不懂,像你這種什麽事都不過腦子的人還真有可能,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寫一封說明書吧,你就當這是我給你寫這封信的借口。

長這麽大,收到過很多女孩子的信,卻從沒有給別人寫過信,故事裏都說男孩子對女孩子表達心意都是從寫信開始。也許用在現下有些過時,但是我畢竟只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你要理解我在這方面還确實是個老古董。

陳韻不禁莞爾,瞥了眼手邊的古董盒子。

我知道你喜歡誰,不要試圖掩飾,你的表現傻子都看得出來。可是這麽多年,他從沒跟你正式許諾過什麽,一個男人要真喜歡一個女人,定不會讓流言把自己和其他女人綁在一起,是他太自信,還是他真的跟個傻子一般沒瞧明白。這麽多年,你倆蒙蒙猜猜間究竟還剩多少真心,你可曾仔細問過自己。

我喜歡你,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那個秋夜透涼的晚上,我見那麽驕傲的你哭成了淚人,嫉妒一個人可以擁有你這麽多眼淚;也許是謝師宴上,我看着你的眼睛追随着他,一氣之下誤将一杯白酒喝下,一路灼燒到胃裏。

這些,你定然不知。

琢磨了很久,寫下這封信,這些不敢親口告訴你的話,怕你當作玩笑。也許我在你心裏的印象太糟,也許你在我心裏的印象太嬌,小時候我們常常如冤家般,一見面就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樣。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不過是嫉妒他對你的好,和你的視若珍寶。

其實想告訴你,我也可以對你很好,也能對你視若珍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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