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事?”

以為不會再見到的大男孩,低着頭好像犯錯似的闖進來,甚至因為海濱不太溫暖的天氣,整個人在暖風下下意識的顫抖,跟路邊流浪的小狗一樣可憐。

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徐璈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微微出神,臉上便沒有什麽表情。

周歸璨也很複雜。

要說的話實在是太難堪,讓人下意識埋怨自己太沖動,因為無論如何也不想分開,所以就跑到徐先生的公寓裏,寄希望他會覺得自己可憐,像剛開始那樣把自己帶回家。

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性,在追求人這件事上卻沒有任何經驗,以至于沖動過後,就陷入這樣尴尬的境地。

說還是不說,怎麽說?

面對牆壁演練過無數遍,可是真的到開口證明自己,說我想和你談戀愛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徐先生會需要一個已經明确表示拒絕的人嘛?

他可能會結婚,也會喜歡小孩,過上幸福美滿但跟周歸璨完全無關的生活。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比周歸璨更優秀更努力的人,一廂情願的沖上去,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只會增添困擾而已。

周歸璨後背僵硬,忐忑的捏了捏手指。

也總不能一直不說,或者一直躲着,他太想要得到徐璈的認可,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感情的開始過于無端,說出來便覺得輕賤,無論是喜歡他的皮囊,或是因欲生愛,恐怕都不足以打動眼前這個男人。

周歸璨平時能言善道,這時候卻腼腆的說不出話。

因為有更出色,更俊美的人作對比,周歸璨對自己的外貌一向不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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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和徐璈比起來,肩膀太寬,鼻子太長,覺得自己嘴唇不夠豐厚,眼睛不夠有神,被粉絲吹上天的古裝扮相,也根本不如男人洗完澡,把頭發全部後梳時,鬓角分明的樣子更吸引人。

周歸璨越想越洩氣,幾乎有些撐不住自己的骨頭,想要像液體一樣咕嚕咕嚕的滲進地板,完全消失在徐先生的眼睛裏。

于是在徐先生看來,小情人的目光就像讨要吃的,卻被主人狠狠揍了一頓的可憐小狗,趴在角落裏失望的垂下尾巴,主人再罵一句就會生氣的離家出走。

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居然覺得有些愧疚。

徐璈不自在的側身放下水杯。

他不怎麽關心小情人的工作,但看得出,小情人很用心的去經營自己的未來,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優秀的證明,所以被媒體貶低成“娛樂圈的最大醜聞”“頂流背後讓人頭皮發麻的事實真相”“虐貓者”“王子人設崩塌”之類,才會看起來這麽難受吧。

徐先生于是給小情人倒了一杯水,像個長輩一樣,冷淡且充滿耐心的開口寬慰:“最近的壓力是不是很大?”

小情人啊了一聲,迷茫又不确定的點頭。

承認這個話題,也比徐先生再次詢問拜訪理由來的輕松。

成熟男人應該要努力提升自己,至少也要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喜歡的人,依靠同情和可憐博取關注,再用這麽低劣又毫不真誠的方式……

我真是蠢透了……

周歸璨默認的樣子委實低沉,他不明白徐先生的腦回路,也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裏已經貼上了被工作壓力壓迫,完全得不到喘氣的可憐偶像,說不定還會自動配上一張蹲在路邊飲酒哭泣,緬懷青春的背景圖片。

這個階段的男孩子最容易被打擊,被社會和家人雙重壓迫,自然而然會生出果然還是上學最美妙的無力感。

徐先生認為自己抓住了關鍵。

周歸璨端着水杯,呆呆的聽着徐先生的細心勸導,無非是你還年輕,難免會遇到挫折,只要走過去,不斷提升自己,遲早會實現夢想之類的話。

“要出去走走嗎?Miss鄧那邊我可以幫忙。”徐先生冷淡的語氣帶着一絲試探。

小情人呆滞:“不用。”

徐先生掃了眼桌上的銀行卡,繼續問:“那麽,是在資金上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小情人搖頭:“沒有。”

徐先生十指交扣,表情高深莫測,聲音低糜冷淡:“那麽是在感情上遇到什麽問題了嗎?”

小情人卡殼,一臉尴尬的收了銀行卡,吞吞吐吐的搖頭:“不是,沒有,不,呃,leo,現在時間很晚了,我想先回去了。”

慫到一句話不敢說的小情人懊悔不已,他有那麽多種方式可以嘗試,為什麽偏偏選了最蠢的一種,是輸液的青黴素進了腦子了嗎?

這時候徐先生也有些想不明白,從前生回憶來看,周歸璨是喜歡鹿游的,但現在好像他們不是兩情相悅?

“先坐下。”徐先生臉色淡淡,頓了頓:“那,有什麽是助理沒有顧慮到的嗎?”語氣緩和了幾分,但潛意思仍然讓人有些難堪。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周歸璨臉色一白,他沒有任何不滿意,覺得難受,他不想和徐璈生分,可徐璈向來目下無塵,跟了他一年,周歸璨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

他心裏開始敲起退堂鼓,自尊叫嚣着徐璈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他算什麽?以物易物的生意人,現在要拿這些從徐璈那裏換回來的東西談感情嗎?

周歸璨感覺生咽了一口玻璃渣,喉嚨心口隐隐泛疼。

“沒有,leo。”

他低下頭,脊背挺直,嘴唇抿得很緊。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和他錯開,他烏黑的額發散落幾縷,擦過高挺秀氣的鼻梁,剩下的整齊後梳,露出分明的鬓角和美人尖,三十多歲的成年男性,比起青春活潑的少年更穩重可靠,引人注目。

徐先生坐上沙發,十指相扣,周歸璨沒有說話,他就很耐心的沉默等待。

這種禮貌給周歸璨帶來了很大壓力。

眼睛飄來飄去,看到了男人腳上的拖鞋,淡藍色的棉質拖鞋,是他還在這邊住的時候買的,包養以來他大部分時間在這裏,但月前徐先生讓他搬去了水溪路703公寓。

可能他覺得膩了,所以想要結束這段關系,這是比較壞的說法。

但如果沒有争取就放開,或者因為一兩句刻薄的話就自怨自艾跑的遠遠的,又怎麽能談得上喜歡,談得到以後呢?自己已經非常努力變得優秀可靠,成為獨當一面的藝人,并且人格健全,思慮成熟,的的确确可以建立良好的戀愛關系,并不只是單純的依賴和索取。

而且既然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戀愛,就需要坦誠一些,大家都是成年人,做出的決定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周歸璨在心裏把自己誇了一遍,想一想徐璈,剛想開口,徐先生就放下水杯說:“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周歸璨:“……”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我死了。

夜晚,海濱的一處別墅,躺在浴缸裏泡澡的杜臨接到了小白臉的電話,他懶洋洋的發笑:“有何貴幹啊徐生,想清楚要怎麽給那兩個死鬼遷墳了嗎?”

“哦?請我吃飯?呵呵,徐生,你耍什麽花招?”杜臨嗤笑一聲,冷哼:“藏源山莊?好啊,不過,我要你親自來接我,委屈徐生當司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是更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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