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劇情的車輪滾滾向前

桌上,一豆燈火在從窗縫漏進來的寒風中瑟瑟抖動,一旁的火爐上溫着半壺殘酒。

公孫冽走進房間,輕輕把門帶上道:“她歇下了。說說?評價怎麽樣?”他坐下,自顧自倒了杯酒。

“不錯。”

“嗯。”公孫冽附和,卻半晌沒等到下文,“嗯?不錯什麽?這就沒了?”

吳懿擡眸,淡淡道:“你還想聽什麽?”

公孫冽笑道:“白日裏那件事,她當時若是真就直接幫了,恐怕在你這裏就要被打上不合格的标簽了吧?”

“呵,把我說得倒是冷漠無情。”吳懿白他一眼,“那是自然。婦人之仁乃是大忌。不過她若是全無恻隐之心,亦不可放心交托。楊老将軍倒是有一雙好兒女。”

他站起身,吹熄了那一星燭火。

“明天還要趕路,早歇吧。”

三人一路快馬加鞭,幾日後到達了北方邊境,但到底是被大雪耽誤了行程,北境駐軍雖然還能勉力支持,但僅靠人力終究不能取勝。他們已經和祯國軍隊僵持許久,疲憊不堪。是以見到吳懿歸來,個個激動不已,早有人去通報指揮使邢陽:“吳軍師回來了!”

邢陽正在軍帳中對着沙盤沉思,聽人來報,他立即迎了出來:“幾位一路辛苦了。”

公孫冽上前施禮:“既然軍情緊急,閑話稍後再敘,先去看看敵軍所設陣法吧。”

方才他遠遠就看見前方妖氣沖天,五感更為敏銳的玄清更是忍不住擡手捂住了鼻子。破陣之事一刻也耽擱不得。

邢陽擡手喚來小兵領路。

楊湘瑤和公孫冽對視一眼,道:“你去那邊,我在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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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公孫冽颔首,跟着帶路的士兵離開。

“莫非營中也有什麽問題?”邢陽問道。

“是啊。”楊湘瑤四處打量,“離這兒一裏地我就聞見了。”

“聞見?”

“對啊。其實惡靈之類的東西是有氣味的。這裏味道大得差點兒沒熏死我。”她蹲下,撚起一點地上的泥土,試着輸入了一點靈力進去。

那一點泥土上猛地升騰起青黑色的火焰,其中殘餘的怨靈竄向北方,被她眼疾手快地攔截下來。

“看,現在可以看見了吧?這塊地上全都是這種東西。”她給他們看過之後,把手上已經失去活性的怨靈一把火燒掉。

邢陽問:“可至今營中未有異事,這是為何?”

楊湘瑤拍拍手站起來:“這裏雖然向來是戰場,死過不少人,但是想要讓軍營底下的怨靈爬起來作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這麽說吧,他們還挺怕你們的,祯國那幫人離得遠,給他們作動員也比較麻煩,還沒做完呢。”

“那……還差多少?”

“幸虧中間沒耽擱。”楊湘瑤慶幸道,“快則三日,慢則七日,這大陣就要成了。不過……要想輸送靈力,就一定要有媒介才對……”

邢陽和吳懿交換了個眼神。

吳懿輕輕搖頭。

楊湘瑤看到他們的反應,有些無奈。她仔細比對了一下記憶裏的劇情走向,這個時候應該是沒有二五仔混進來的才對。

不過,為什麽說到這個話題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二五仔啊?

她猶豫着開口:“呃……雖說警惕性強是好事沒錯……不過我覺得媒介的話被俘虜說成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帶進來的可能性更大吧……”

“俘虜皆已處決或押解上京,兵器收歸入庫,其餘随身物品俱已焚燒,若非……”吳懿沉聲道。

怎麽這人一副認定了有二五仔存在的樣子……

楊湘瑤連連擺手:“媒介一旦生效,想要關閉就只有兩種途徑,一是施術者主動終止或者死亡,二是外力介入切斷二者的聯系。”

她把背在身上的包解下,打開來翻了翻:“剛好帶足了要用的東西。現在沖過去把對面殺了肯定不現實,先切斷靈力傳輸吧。”

“這麽些應該夠了吧……”楊湘瑤掏出一把小旗子,大概數了數。她懶得去找水來兌朱砂,幹脆直接咬破手指,在上面寫寫畫畫。

吳懿微微皺眉,提醒道:“道清不是交代了,叫你別總用血畫符。”

她習慣了法術帶來的便利,又懶得拿紙筆,在路上的那幾天随手畫符擋風擋雪驅寒,都是咬了手指用把血塗在另一只手上。公孫冽說過她很多次,這個壞毛病怎麽都改不掉,還被振振有詞地反駁“反正好得快,這樣不是方便多了”之類。

一路下來三人關系親近許多,吳懿又被公孫冽拜托過幫忙看着她點兒,偶爾也會提醒她。

楊湘瑤畫符很快,這會兒已經畫完了八面。她把多餘的旗子收起來,吮着手指含含混混地應道:“這樣不是很方便嘛。你怎麽也被我師兄傳染了……真是。”

“我去把這些旗子插上就好了,剩下的要等我師兄看完情況回來再說。還有,二位不必跟着我的……至少方向我還辨別得清。”

一直被人跟着實在太尴尬了吧!

邢陽看出她有些窘迫,微笑道:“也好,那我與軍師先去中軍帳中等待,姑娘辦完事後可以直接過來商讨。”

說完,他利落地轉身,吳懿跟着他一道離開了。

楊湘瑤目送他們離開,又從包裏摸出了一塊羅盤。

她分得清方向——分得清個鬼啊。她完全被現代便捷的導航系統慣壞了,來這裏之後雖然情況有所改善,但基本上也就勉強能分清楚東南西北而已。像布陣這樣需要精确度的工作還是得依靠羅盤。

在這冰冷的世界,只有羅盤才能給路癡一絲安慰。

在原作裏這可以算是主角團集結完成之後的第一個副本,表面看起來兇險,其實難度只在于其中的超自然力量成分。就算她不跟來,公孫冽一個人也能輕松搞定,所以與營中凝重的氣氛截然不同,她的心情十分輕松,甚至哼起了歌。

她插下最後一面旗子,把四周的土壓實:“呼,搞定了。”

“做完了?”一雙手拍在她肩上。

楊湘瑤回頭見是熟人,笑道:“是你啊小潘!真是吓我一跳。”

與幾年前相比,潘涵潤看起來已不再像是生長在京城錦繡堆中的世家子,稚氣退去,增添了些許淩厲的氣勢,如同剛剛飲血,還不懂得收斂鋒芒的利刃。

潘涵潤聞言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微笑:“我遠遠看着就像是你,幸好沒看錯,不然我就要給人家小姑娘道歉了。”

楊湘瑤拍掉沾在手上的泥土站起來:“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吧,真是謝謝你隔老遠就能認出我。你這家夥,長高不少啊。我記得那時候你才比我高這麽一點點。”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

“我怎麽記得不止這麽點?你倒是沒怎麽變。”

“……好歹也說句我長高了吧?你巡邏去了啊?”

潘涵潤身上還穿着戰袍。

“嗯。”他應道,“你也要去中軍帳回話的吧,一起走吧。”

楊湘瑤點點頭,跟他一起過去。

“瑤瑤。”潘涵潤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軍師走之前只說去請公孫先生來破陣,為什麽是你?”

“師兄去前邊研究去了。我發現這裏氣場不太對,處理了一下。”

“哦,師兄妹……不過,子瑜沒說過你要來。他不知道?”

“呃……”

小時候她對古代戰場表現出過極大的興趣,也說過長大之後和父親兄長一起上陣之類的豪言壯語,不過舍不得女兒的母親暫且不論,就連一直以來支持她學這學那的父親連帶着哥哥一起都對這件事持反對态度。

想起他們說希望她永遠不需要踏足戰場的樣子,楊湘瑤明顯底氣不足:“我又不是小孩了,去哪兒沒必要非讓我哥知道吧……”

“呵,”潘涵潤牽起一個假笑,“子瑜什麽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楊妹妹,你完了。”

“別這麽笑,瘆得慌。啊……煩死了……算了,反正要完也是事情解決之後了,我好像還有幾天可以掙紮一下。到了。”她掀起軍帳的簾子。

邢陽、吳懿、公孫冽都在。

潘涵潤先上前彙報了巡邏情況,結束後本欲先行離開,邢陽把他叫住:“玄澤稍待。破陣之事,已有眉目。我已派人去喚子瑜前來了。”

說話間楊钰走進來,見到自家妹妹竟然也站在裏面,有一瞬間的呆滞,确認了并沒有走錯,遞給她一個“稍後和你算賬”的眼神,和大家一起聽公孫冽講他觀察的結果。

楊湘瑤無奈地摸摸臉頰:啊呀,看來免不了被訓啦。

“戰場每天都有傷亡,吸取亡靈之力,此陣會不斷增強,因此不宜拖延。我已有破陣之法,明日即可破除。”公孫冽道,“此陣內裏薄弱,明日我随軍,入陣破敵。”

幾句話就安排好了明日的作戰計劃,邢陽派人傳令下去,溫和笑着對楊湘瑤道:“麻煩賢妹明日協助守營了。”

楊湘瑤一口應下。本來就是公孫冽一人可以輕松解決的事情,她完全沒有必要橫插一腳。

總之,她明天只需要在營裏坐着,等他們得勝歸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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