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冷就适合待在家裏看
“下午你去哪裏?”楊钰問道。
楊湘瑤想了想,道:“下午我沒什麽事了。我就先不出去瞎逛了,從師父那拿來的書還沒看完,我還是回去好好學習吧。”
一幫爺們聚在一起難得能有一個瓜吃,一時興奮可以理解,過個兩天他們說不定就忘掉這個瓜了。這兩天先避避風頭,盡量別和吳懿一起走就好。
楊钰“嗯”了一聲,不放心地囑托道:“你別總待在房裏,覺得悶就出來轉轉,沒事。”
楊湘瑤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跑回房間,一頭紮進沒看完的書裏。
“晦之啊,你和楊姑娘,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議事完畢,邢陽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別看他在戰場上雷厲風行的嚴肅樣子,閑時脫了戎裝往人群裏一扔,也不過是個随處可見的和藹的中年男人。
北疆軍營裏除了戰事之外好不容易有一件能談上兩天的新鮮事,早就傳遍了,萬幸顧及兩個當事人的身份,也或許是時間還不夠,故事并沒有在流傳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離譜。
邢陽大致聽了幾個人的敘述,除了胡編亂造的細節部分之外并沒有多大差池,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想聽一聽吳懿的說法。
兩人相識已久,對吳懿而言邢陽便如同兄長一般。可即便是兄長問起這種話題,該尴尬的還是要尴尬:“兄長莫要聽他們胡言。不過是莊鈞誤會了罷了。”
邢陽呵呵笑着,惋惜道:“哎呀,這卻是可惜了,我見你尋常時言談間頗多欣賞之意,還道……”
“兄長!”吳懿耳尖泛上一點薄紅,微惱道,“兄長休再拿此事作耍了。于小生倒沒什麽損害,與弟兄們說開了笑兩聲便罷,玄清她終歸是女兒家,名節最是要緊。”
以往合作過的那些術士當中也有不少坤道,其中不乏作風大膽之輩,見他生得好,三天兩頭地撩撥他,非要他冷了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才罷休。
邢陽心道能把你逗紅耳朵尖的事兒可不多,從前也沒見你勸人家注意名節。不過這事确實問一兩次是好意,再多問就是多事了。
于是邢陽嘆道:“是為兄的不是。不過,楊姑娘此人,着實當得起一句驚才絕豔。我原先只道她專精法術、武學,兵法或有涉獵,前日她來尋我,得空與她交談才知,原來于文史一道她亦頗有見解,兼修算學、天文地理。若生為男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了……”
“确實是個值得欣賞的姑娘。”吳懿微笑道,“兄長方才說道前日玄清曾來尋兄長,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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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陽正色道:“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兩國交戰,術士向來不輕易出手,一來難以估量對方實力,二來他們大多不問世事,懶于參戰。因此一出手必定是勝券在握。此次祯國忽然出現了一位修為高深的術士,他本該是隐于幕後的,卻輕視了我等,不得不上到臺前來。她與道清都詢問了相熟的同修,無人知曉祯國民間竟有這等人物。”
“那人并非民間方士?莫非……”
“此人在朝不在野,極有可能就是祯國的國師宇文肅。”邢陽凝重道。
“可我聽聞宇文肅不是向來除了年節祭祀外概不露面,一心潛修。忽然揮師南下,必有所圖……”吳懿沉吟道,“此事可已報知朝廷?”
“已然上報,可是……”邢陽嘆息。
報與他們知曉又如何?留在京中的大人們不可能再從天師觀撥人過來了。
“兵部只道道清玄清少年英才道法高深,必能護一方安寧。只撥些火器過來,就算是增強我軍兵力了。”他接道。
“小生讀書時四處游歷,也有些舊識,可去信詢問。”吳懿道,“要到春暖化凍還有不少時候,将軍無需過慮了。”
“麻煩你們了。”邢陽點頭。
吳懿起身告退。
屋外的寒風烈烈吹動着他的衣袍。雲層在積聚,天低得要壓到人的頭頂上一般。凜冬還未過,到晚間興許又是一場大雪。
下訓的士卒們尋了溫暖的室內,圍坐在一起烤火,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麽,門簾半卷着,見他路過齊齊噤了聲。靜默片刻又一齊放聲大笑,各自尋了些“今天真冷”“誰知道晚飯燒了什麽”之類的話題來說。
吳懿了然,只淡淡地瞥他們一眼,權且作為警告,不多停留,快步走回房去。
今天太冷了。
他習慣性地準備去開窗,手已經推開了一道縫,冷風“呼”地灌進來,這才想起上午公文已處理完了,楊湘瑤下午顯然并不準備來,他無需避些什麽。
就算兩個人都時常注意距離,也并非獨處,還是這麽一霎時就傳得仿佛真的一般。
他合上窗,無奈地勾勾嘴角,燃起炭爐,坐到桌邊去寫詢問友人的信。
今天太冷了。
而且又要下雪了。
楊湘瑤合攏習慣性留了一半用來透氣的窗,把燈挑亮了些。
拿在手裏的是照舊在那個破舊的藏書閣裏随緣抽取的書——《風物志》。平平無奇的名字,封面上的字跡仿佛醉酒後随意塗抹上去一般,配合上內頁被液體濺上的一塊塊圓形皺縮,暈開了本就如貓爬狗爬一般的字,看得人眼睛痛,也像閱讀它的不幸兒昭示了自己的來歷。
這是本随手記錄的酒桌閑談,內容主要集中在山川地理、奇物、特産、風水、民俗等等。
當然,是玄學方面的。比如某地某山有某某怪獸,有某種神通,它死後,角就會被當地土著鋸下用作祭祀的法器之類。往往後半部分就忽然話鋒一轉,變成了美食食譜,全身各部位的肉蒸炒煮炸料理一番有怎樣風味雲雲。
當然,最後往往會填上一句“道聽途說,未經考證,切勿輕信”。
總之如果不是寫書人字寫得太醜,會是一本極佳的消遣讀物。
可惜字寫得太醜。
楊湘瑤放下書,揉揉眼睛。
她連猜帶蒙,還要聯系上下文,一番折騰一下午才看了四五篇。而這書……還挺厚的。作者因此十分貼心地分成了上中下三卷,全合起來的話——楊湘瑤憑手感估計了一下,與一本大英漢字典差不多。
看這玩意實在是一種折磨,可是不看就這麽還回去又覺得有點不甘心,畢竟內容足夠有趣。
不過今天還是歇一歇吧。光線不好再加上龍飛鳳舞的字,簡直就是視力下降套餐,這年頭可沒有地方配眼鏡。
她往裏面夾了一張書簽,把這書塞回架子上去。又從抽屜裏抽出畫了一半的聚靈陣。
她來之前請師父羅崇幫忙完成靈能監控的制造,他還真的做出來了。就是有點偏離了初衷——靈力回路都沒有問題,但是便宜的材料顯影不行,比之360p的流暢畫質還要不如,基本上只能扛着眼睛痛看個寂寞。其使用效果和衙門裏靈魂畫師畫的通緝令不相上下。
如果要提升清晰度,就必須使用更昂貴的材料來搭載整個術式以提高輸入輸出的效率。材料自身越光滑、通透性越好,顯影的清晰度就越高。全部使用琉璃的話,即便是後世某拍照手機也得自愧不如。可惜造價太高。注定只能成為富人的玩具。
目前比較理想的情況是使用陶瓷将記錄下來的影像投射到上面,能夠保證清晰度的同時,價格也還可以接受——這是羅崇最後給出的結論。
後面還特意附上了全部試驗産生的費用,甚至貼心地打了個師徒友情折扣,并标注接受實物支付。
我還真是謝謝你給我打折啊——楊湘瑤一邊吐槽一邊爽快地給他打了錢。
她這輩子雖然投了個衣食不愁的好胎,卻還是難掩打工人的本質。人家找上門來想算卦看相測風水抓鬼的,師父師兄懶得接的,她只要有空就統統攬下,也因此攢下好一筆私房錢。
幸虧她手裏閑錢多,不然為這事還要向家裏伸手要,多沒面子。
她決定先做出幾個能用的來,然後去找邢陽商量商量,在營裏挑些個好的角度裝上,加強一下軍營的安保。前兩天她在羅崇給的《實用陣法大全》裏面看到了幾個比較有意思的別人宗門通用的護山陣,也可以挑一個等比例縮小了設在周圍。
楊湘瑤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世界裏面修仙的各種大小門派還真不少,不過基本都比較低調,目标是奔着成仙去的,覺得凡塵俗事打擾到他們修仙了,只要沒舞到自己頭上,壓根兒懶得管。
像她這樣積極打工的已經算是異類了,而如同祯國那位原劇情裏邊根本沒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國師宇文肅一樣主動推動國際戰争的更是幾百年都未必出一個。沒人知道他那麽忽然迫切地想要答道南方來是為了什麽。
未知最可怕,還是防着點好。畢竟大雪天雖然行軍不便,他一個人卻不會受什麽限制,還是來去自由的。有些防禦措施,大家也過得安心。
既然想到了,就盡快做完。
這兩天有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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