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水無情
司徒靜惴惴不安,害怕容蛟會多嘴,将她妄圖弑師的事宣揚出去。容蛟也确實多嘴了,準備在夜裏水母陰姬通過暗道來到他的房間時,告訴她。
他一直沒有合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條暗道。
水母陰姬從暗道出來,正好對上他的雙眼,吃了一驚,他的眼神竟然含着期待。往日她讓容蛟脫衣,他雖然把抗拒隐藏在心底,但他的動作顯得三分僵硬。她也清楚她的行為不妥,沒對容蛟有什麽不滿。
桌上一壺酒,兩只杯子。
地上新擺了一盞落地燈架,橙黃的火焰溫暖了外罩的紅色燈紗,朦胧的紅光映在容蛟的一邊臉上,像抹了一層胭脂。
水母陰姬的眼神一下暗了,英俊得不像話的一張臉上,溫和了三分。
在這之前,容蛟一直側身躺在床上,一邊臉枕着枕頭,她一來,他立刻起身,枕巾上的牡丹繡花慵懶地睡在他的臉頰上,燈光一照,仿佛活了。
容蛟的行為好像在歡迎她上他的床。
水母陰姬從小就知自己與別人不一樣,青春豆蔻間,別家女孩對着少年羞紅臉,她卻認為紅着臉的女孩可愛極了。所以,她努力修煉,直到她能把女孩抱在懷裏,對方也不能反抗。
一日,神水宮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嬌俏美麗。
水母陰姬把她拉上榻,女子不僅不驚慌憤怒,還笑意盈盈地主動脫去她的衣裳。等到她發現女子其實是名男子後,已經來不及了。
這男子在江湖上的名字是雄娘子,他是采花賊,常常作女子打扮去接近女子。雄娘子兼備女性的溫柔與男性的魅力,水母陰姬愛上了他,他卻不甘“雌伏”陰姬的裙下,以陰姬喜歡女色的秘密要挾她,從而離開神水宮。
只在每年易容成普通男子去看望女兒司徒靜。
水母陰姬忘不了雄娘子的原因,是因為她認為像雄娘子這種一身兼具男女兩性優點的人,世上恐怕還沒有第二個。
但今晚,她發現她好像錯了。
有些女人坐着的模樣像一條板凳,容蛟坐着的身體卻像一條柔軟的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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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桌前拿着酒壺将兩個杯子倒滿,酒液比瀑布還清澈得灌滿透明的琉璃杯——他說想喝酒,一直很照顧他的小姑娘立馬說她的名字裏也有一個酒,又翻箱倒櫃找出她的私藏,一只琉璃杯。
透明的琉璃杯最适合倒入濃郁的葡萄酒,在月光下,紫紅色的酒液芬香撲鼻,杯子外凝結了一顆顆小水珠。
今晚沒有月光,月亮藏在厚厚的雲中。
容蛟把琉璃杯推向桌子的另一端,柔情地看着她,水母陰姬情不自禁在他對面坐下。
推杯就盞間,氣氛将好,她把手附在容蛟的手背上。
容蛟驚訝發現,就連手掌,她都和男子差不多寬厚。
他抽出手,面對她微微疑惑的神色,彎着眼睛說:“其實,我喜歡的是男子。”
水母陰姬一直處于強勢地位,連性別為男的雄娘子也只能老實躺在她身下,所以她從不覺得她的性別不好,縱然長得像個男人,他也一直作女子打扮。
容蛟才因此不會陷入她的示好中。
她微微傾斜了下腦袋,傾斜的角度很微妙,不會讓她有天真可愛的感覺,只能把她的困惑盡致淋漓的展現出來。
她好像在疑惑地說:為什麽你能這麽正大光明的說喜歡男人?
容蛟笑着彎腰搶過她的琉璃杯,杯中還剩一小半酒,他搖搖晃晃起身,對着窗外,對着夜色,手裏的酒杯舉出去,像在和另一個自己幹杯。一口飲盡,他哈哈一笑,對着外面大喊一聲:“我是容蛟,我是男人,我也喜歡男人!”
水母陰姬震驚地看着他。
谷中都是習武之人,他這麽一叫,會傳進很多人的耳朵。
容蛟回過頭,問她:“你是女人,你也喜歡女人?”
水母陰姬顧不得秘密暴露的怒氣,她此刻失去了生氣的能力,很久,她緩慢地點頭。
“那麽你敢麽?像我這樣?”容蛟問。
水母陰姬久久不言語。
很明顯,她不敢,就算很多弟子都已清楚她們的師父有着不尋常的嗜好。她也不敢,否則怎麽還會建造暗道?
她輸得一塌糊塗,恍惚間在容蛟的眼光中,發現了自己心中一個名叫自卑的自己。
“你應該多出去走走,你會發現很多女子也有很多男子非常喜歡你這種類型。”容蛟說着提起酒壺搖了搖,發現不多,幹脆丢卻酒杯,抱着酒壺。
“你喝醉了。”水母陰姬冷淡地說,她不是沒闖過江湖。
“今日的江湖已不同往日了,”容蛟意味深長地笑:“你多多接觸一些人,會發現一些驚喜,就如同司徒靜發現你是她母親那般驚喜。”
水母陰姬驀地擡眼。
容蛟舉起酒壺,張着嘴,伸着舌尖将酒壺邊緣幾滴酒珠舔走。
“你放心,她現在還不知道你是她母親,她是你女兒。我準備明日才告訴她。”他說。
水母陰姬還是不說話,靜靜看着他。
容蛟的指腹抹着嘴角,輕輕笑:“畢竟她現在還以為你是她的殺母仇人。”
水母陰姬終于忍不住:“胡言亂語!”
“因為她的父親從不肯告訴母親是誰,又見了你們親熱的畫面,一廂情願認為你愛慕他父親,所以殺了她母親。”
水母陰姬蹙眉,卻生不出怒火,她明明很高大,卻在容蛟面前很矮小,在他面前,她變得自卑。
她雖然不生氣,容蛟卻不敢告訴她,司徒靜與無花的事,他不敢挑戰一個母親。
容蛟:“要我一個外人挑破你們之間的關系,不如你親口告訴她。她現在一定睡不着,你不如去瞧一瞧她。”
他這樣說,卻知道水母陰姬必然不會真的去告訴司徒靜事實,只會悄悄地瞧她一眼睡容。十幾年都藏着掖着,哪是容蛟三兩句就能主動去挑破,更何況容蛟還準備白天去告訴司徒靜真相,她更加有了逃避的借口。
她已經習慣隐藏,正如同她喜歡女人的事在她心裏是一個秘密,外界根本無從知曉。
水母陰姬從暗道走了,走之前,容蛟在後面說:“明天我要走了!”
她的步伐沒有一絲停頓,道:“想走便走。”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日,水母陰姬想起容蛟的話,出了神水宮。
她一身白袍,頭帶銀冠,高大英俊,氣質威嚴。走在街道上,回頭率百分百。
一個粉衣女孩在她面前腳一崴,跌入她的懷裏,嬌聲嬌氣道:“公子,我的腳好痛。”
陰姬冷淡道:“我不是男人。”
女孩眼一轉,兩手抱住她的腰不放,紅着臉茶裏茶氣:“女公子,我的腳真的好痛,麻煩你帶我去醫館。公主抱就行!”
“……”看着她的拙劣演技,水母陰姬震驚迷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