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紀浔正在做一張報表,旁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Ella姐找你,她在茶水間等你。”

紀浔點了下頭,把做到一半的報表保存了下來,起身朝茶水間走去——Ella是執行總裁的首席秘書,平時負責的事情繁多,一般都不會插手無關緊要的事情。

進茶水間時紀浔禮貌性地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了。Ella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慢慢地喝,她扭過頭來,妝容精致的臉上溢出了一絲笑:“你來了。”

紀浔說:“Ella姐你找我什麽事。”

Ella朝他走近了一些:“你先放下手頭的工作,等去沈總辦公室,他有事找你。”

紀浔也沒問找他幹什麽,點了下頭應了一聲好。

Ella把那杯咖啡放在了茶幾上,高跟鞋踩得踏踏作響地走了。

紀浔接了一杯冰水喝,喝完後,盯着塑料杯上面的白色霧氣看了幾秒,然後把杯子捏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總裁辦公室和會議室另隔出了一個平臺,紀浔走到敲了敲門,裏面傳出來了一個聲音:“進。”

紀浔推開了門,裏面的空間很大,落地的玻璃擦得一塵不染,貼牆擺了一組很大黑色皮沙發,裏面沒有人。

紀浔站在原地等了一會。旁邊傳來吱嘎的響動聲,紀浔側過頭去,休息室的門朝裏面推開了,空氣裏面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休息室的門朝旁邊微微打開,裏面黑沉沉的看不真切,有東西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檀香的味道更濃了。一抹紅出現在眼睛裏,黑暗中那抹紅幾乎到了晃眼的境界。

紀浔感覺渾身驀地一震,擡眼看着沈斯缪。沈斯缪穿了一件紅色的浴衣靠在門上,他的神情有些困倦,薄薄的眼皮向下垂着,嘴唇很蒼白。身後是昏暗的一片,他與黑融為一體卻是那一抹亮色。

他擡眼看着紀浔,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先在外面坐一下。”

嘎吱一聲,門又向裏面合上了,連帶着那股檀香也被隔絕在裏面。

紀浔坐在那組沙發上,眼睛朝辦公桌看過去,桌子很大,上面堆積了各類的文件,不算亂也算不上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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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推開了,沈斯缪換上西褲和白色襯衫,他走到一旁接了一杯水,他擡眼瞥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紀浔,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走過去把水遞給紀浔,朝他說:“找你過來幫我做一些事情。”

紀浔接過了他手裏的水,喝了一口說:“沈總盡管吩咐。”

沈斯缪坐到了辦公桌前,把上面的文件一疊一疊地碼好:“這是市場部近兩年的産品銷量和産品的反饋,你幫我整理出來做一份市場分析和發展規劃的文件給我。”

“好。”紀浔走到他旁邊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下。

沈斯缪起身把位置讓給他:“坐在這裏做吧!”他接了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喝,時不時地朝紀浔看一眼。紀浔工作的時候沉靜地看着前面的電腦,電腦光照在他臉上,顯得那雙眼睛,很深,很冷,嘴唇抿得很直,下颚骨線條分明。

沈斯缪端着咖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紀浔撩了一下眼皮朝他看了一眼,沈斯缪對上他漆黑的眼睛,移開目光喝了一口咖啡。過了一會他朝紀浔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紀浔眼睛盯着電腦,很簡短的回答了一句。

沈斯缪皺起了眉頭:“不是和Ella說過讓你吃了飯再來嗎?”

紀浔看着手中的文件沒有說話。

沈斯缪打了一個電話給李柏,電話響了一聲後傳來了詢問聲:“沈總有什麽事情需要交代。”

沈斯缪說:“把我訂一份飯送上來,菜點我平常吃的那幾樣。”他看了紀浔一眼:“在加一份湯和幾份甜品。”

辦公室裏只有鍵盤的敲擊聲,沈斯缪朝他說:“現在可以先不做,等吃了飯再弄。”

“嗯”紀浔應了一聲,依舊低着頭看那密密麻麻的數據。

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沈斯缪朝外面說:“進。”

李柏提着兩大堆東西走了進來,他看見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的紀浔愣了一秒,然後快速地移開了目光,他把手上的食盒擺在茶幾上朝沈斯缪說:“沈總需要打開嗎?”

“不用。”沈斯缪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李柏朝紀浔看了一眼,他依舊面色如常地盯着前面的電腦,對此沒有絲毫波瀾。李柏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李柏看見路過的Ella叫住了她,他朝那扇緊閉的門努了努嘴,輕聲問:“什麽情況。”一個實習生坐在總裁辦公桌前處理文件,這簡直聞所未聞。

Ella瞥了他一眼,塗得豔紅的嘴唇抿了抿輕聲說:“沈總讓他做市場分析文件。”

李柏皺了皺眉:“這是市場部的事情,而且不是早就做好了嗎?”

Ella白了他一眼:“少管閑事。”然後踏着高跟鞋走了。

沈斯缪看了一眼埋頭工作的紀浔:“過來吃飯。”

紀浔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朝沙發走去,他坐在了沈斯缪的對面。沈斯缪把食盒一份份擺開,拆了上面的蓋子,遞了一盒飯給紀浔。

紀浔接過那盒飯默默地吃了起來,沈斯缪朝他說:“這些都是為你點的。”

紀浔看着擺滿一茶幾的食盒,問道:“你不吃嗎?”

沈斯缪搖了搖頭。

紀浔看着這一桌的菜沉默了幾秒,然後吃了起來。沈斯缪靠在沙發上抽煙,空氣彌漫起了尼古丁的味道。

煙的味道很特別,沒有一般煙草的辛辣味,帶着一股淡淡香,具體是什麽味道紀浔也說不上來。他只顧低着頭吃滿滿一桌的菜,或者說是不想擡頭,是因為沈斯缪又或者是奇怪的煙味,他也分不清楚。

他的視線只能看見沈斯缪的一管褲腿,他的西褲筆挺沒有一絲褶皺,腳翹着搭在膝蓋上,皮鞋擦得程亮。

沈斯缪淡淡地說:“吃完飯休息一下再工作。”

紀浔“嗯”了一聲。空氣裏面的煙味越來越濃了,他擡頭朝沈斯缪看去。沈斯缪吐了一口煙,紀浔隔着薄薄的一層白煙看着他。

他翹腳很随意地斜靠在沙發上,手上夾着一根很細長的女士煙,睫毛垂下來投下淺淡的陰影,淡色的嘴唇含着煙抽了一口,舒服地眯了一下眼。這是一副很奇怪的畫面,無論是他手上細長的女士煙,還是空氣裏奇怪的淡香,仿佛血肉裏都透着一股奇異的邪乎,讓目光不自覺地吸附于他的身上。

紀浔久久地盯着他,過了一會又移到他的耳朵上。

沈斯缪對上他的眼睛直視着他,過了一會說:“把那盅湯喝了。”語氣帶着上位者理所應當的居高臨下。

紀浔看了一眼桌子上擺着的蟲草湯,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不用了。”

沈斯缪朝辦公桌瞥了瞥頭:“去工作吧!”

紀浔走到辦公桌前盯着電腦看起來了文件。沈斯缪把那根煙扔到煙灰裏,彎腰收拾起茶幾上的餐盒,收拾幹淨後出去洗了一個手。

沈斯缪繞到紀浔身後看着他處理表格,盯了一會後他彎腰指了指電腦:“這個數據錯了。”

紀浔把那個數字删掉,重新套用了一遍公式。

沈斯缪點了一根煙咬在嘴裏,手搭在辦公椅上,他低着頭指着剛才的數據說:“數據錯了,你後面做的産品定位和價格策略都是白做,所以最好是一步都不能出錯,後面重來浪費時間。”

沈斯缪彎着腰認真地和他講解其中的門道,紀浔一邊做一邊認真聽他說。

沈斯缪笑了一聲:“不過這不是你的業務範圍,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他松開了襯衫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處,彎着腰,手撐在桌面上,指縫裏夾着一根煙。他的臉和紀浔靠得很近,紀浔能感覺到淡淡的煙草味,以及臉側傳來溫熱的呼吸。

紀浔朝他偏了一點頭,指着電腦說:“可不可以把數據這樣做呢?”

沈斯缪直直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紀浔沒有聽到他回應,撩了下眼皮直視着他:“可以嗎?”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沈斯缪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秒,猛地直起身,他把煙咬在嘴裏抽了一口,冷淡地說:“可以。”然後轉身朝沙發走去。

紀浔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低下頭繼續看着繁瑣的數據。

到了晚上七點,公司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沈斯缪朝盯着電腦的紀浔說:“回去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紀浔把沒有做完的文件保存了下來,然後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

沈斯缪朝他說:“我送你吧!”

紀浔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擡眼看了他一下,笑了笑:“沈總還包接送嗎?”

沈斯缪脫口而出:“順路。”

紀浔挑了挑眉,短促地笑了一下。

沈斯缪手指僵了一下,擡手看表:“現在正是下班高峰,等車肯定不方便,我送你方便一點。”

“不麻煩你了。”紀浔推開了門走了出去,然後門又嘎吱地合上了,沈斯缪看着合上的門愣了一秒,臉色不太好看地坐在沙發上。

沈斯缪把車開出去,一直緩慢地跟在紀浔身後。紀浔把外套搭在了肩上,咬了一根煙在嘴裏抽,然後停住了腳步靠在一根柱子上抽煙,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的臉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有些陰郁。

沈斯缪幾乎是癡迷地盯着他,他知道他現在很不正常,但碰到了紀浔他的理智就如同喂了狗。沈斯缪無法阻止瘋長的占有欲,或者是摧毀欲,他以一個窺視者的身份,渴望滲透進紀浔的生活。

沈斯缪按了按喇叭,紀浔側過頭看着他。沈斯缪手一只手擱在方向盤上,側着臉朝他說:“上車吧!”

紀浔抖了抖手裏的煙灰眯着眼看他,過一會笑着說:“原來當真和沈總順路。”

沈斯缪短促地笑了一下,示意他上車。

紀浔靠在柱子上,嘴裏咬着煙說:“抽完這根煙。”

沈斯缪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上來抽。”

紀浔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把外套罩在身前,手裏夾着煙搭在車窗上,待燃燒完一段之後又咬在嘴裏抽完最後一口,然後把煙頭扔了出去。

沈斯缪聞着辛辣的煙味感覺注意力都不能集中了,他忍不住從瞥了一眼紀浔,他把外套遮住了臉只留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側靠在車窗上微阖着眼假寐。

開到一個路口的時候,沈斯缪問:“朝哪邊走。”

“右轉。”

開到一個小區的時候,紀浔朝他說:“到了。”說完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沈斯缪停好車後跟在了他的身後:“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紀浔的腳步很快,他說:“地方小,改天收拾了再請沈總上去坐坐。”

沈斯缪趕上了他,前面的紀浔停住了腳步,他回頭看着沈斯缪說:“到了。”

樓道裏面沒有亮燈一片黑暗,牆上剝落的牆皮掉了一地的碎渣,紀浔站在黑漆漆的樓梯口插着口袋看他:“沈總要上去坐。”

沈斯缪走近了一些,樓梯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下,紀浔棱角分明的臉顯得有些邪性,他拿一根煙咬在嘴裏,用手捂住打火機的風口,湊近點燃了,抽了一口就把煙夾在手裏。

旁邊的鐵門發出了吱嘎吱嘎的響動聲,鐵鏽落在了地上,空氣充滿了煙味和鐵鏽的味道。沈斯缪貼近了他一些:“給我一根煙。”

紀浔抖了抖煙灰,笑着說:“煙不是好煙,沈總可能抽不慣。”

沈斯缪微擰着眉,淡淡地說:“沒抽過怎麽知道習不習慣。”

紀浔從煙盒裏抽了一根煙送到沈斯缪的嘴邊,沈斯缪張嘴含住,他咬着煙說:“幫我點燃。”

紀浔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看着他笑了一下,他朝沈斯缪走近了一些,微微低着頭湊到他嘴邊,兩根香煙湊到一起迅速地點燃,火紅的微光映在他們臉上。沈斯缪感覺到了燥,一團火在心裏燒個不停,紀浔的眼睛漆黑又冷漠,他盯着卻回不過神來。突然光線瞬間暗淡了下去,周圍被黑暗籠罩,只有樓道裏閃着一盞昏暗的黃燈。

紀浔見煙點燃,直起身子朝後走了一步,他咬着煙說:“九點了,滅燈了。”

沈斯缪感覺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嘴裏的煙沒有他慣抽得那款煙溫和,辛辣的味道幾乎穿過了他的肺部燃遍了全身,他感覺空氣都是躁動的,他直直地站着不敢動,手指都在顫抖,他就這麽看着站在樓梯上的紀浔,久久地看着。

一時間只聽得到鐵門的吱嘎聲,沈斯缪覺得他可能離失心瘋不遠了,或者說已經病得不輕了。

聲控燈也忽然暗了下去,只有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閃爍着。紀浔說:“我上去了,沈總也早點回去吧!”

沈斯缪叫住了他,聲音沙啞地說:“這是什麽煙。”

明明沒有抽兩口,他卻感覺要燒起來了。

紀浔靠在鏽跡斑斑的欄杆上說:“利群。”他轉身想走。

沈斯缪從後面扯住了他的衣服:“我和你一起上去。”

紀浔看了一眼扯住他衣角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他轉過身去朝沈斯缪一步一步湊近。

沈斯缪往後退靠在了牆上。

紀浔站在他的面前眯着眼看他,他把嘴裏的煙撚在牆上,嘴角溢出了一絲奇怪的笑。

沈斯缪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緊張地不敢呼吸,手指在不斷地顫抖。

紀浔又離他近了一些,幾乎把他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面,他眼皮垂下盯着沈斯缪,然後把他嘴裏的煙扯了出來,撚在牆上。他盯着沈斯缪的耳朵,用手捏住了他的耳垂,摸了摸那顆紅得詭異的痣。

樓上傳來鐵門推動的巨響,聲控燈一層一層地往下亮,瞬間照亮了他們的臉。

他湊到沈斯缪耳邊輕聲說:“妙妙你的裙子呢。”

作者說:掉馬了,雖然妙妙也沒想僞裝。

沈斯缪是很驕傲的甚至于是有些高高在上,但是上位者面對自己喜歡的人,驕傲就不值一提了,哈哈哈哈哈

紀浔這種看起來有些冷淡的人,然後在床上do起來比誰都猛,想想我就好爽,嗚嗚好喜歡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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