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春就這麽靜悄悄的死了,她太不顯眼,也總不合群,總是一個人遠遠地躲在後面。所有人都不用特意的遺忘,她就會漸漸的模糊在人們的腦海裏。

小春骨灰火化的那天,他們抱着她的骨灰坐上了大巴,來到了那片湖泊。他們坐了一艘小船穿過了蘆葦蕩,把她的骨灰撒在了湖泊裏。

福利院也沒有什麽不同,他們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他們從三個坐在臺階上望着外面,變成了兩個人坐在臺階上。

自從小春死後,關绾變得更加安靜,變得更不愛說話,她的所有話匣子都只對紀浔打開。他們枯坐在臺階上,像兩個長在這裏的菌類,他們的菌柄紮根在這裏,菌絲如同望向外面的目光一樣,沿着那扇鐵門長到了外面,去看那天上的雲,路邊的樹,遠方的海。

關绾發現她總是莫名奇妙的哭,耳朵也經常如同飛進蜜蜂一樣,經常嗡嗡作響。

“所有陪我的人都慢慢走了。”她對旁邊的紀浔說。

她以前怎麽會明白死亡這兩個字呢?那些離她太遙遠了。她還是一個小朋友,她只要無憂無慮的長大就好了。可是她親眼見證了父母在眼前燒死,她的家變成了一片廢墟。她以為再也不會見證任何人的離去了,她害怕這個字眼,小春死的時候,她怕到不敢去看她。

她老是做噩夢,夢到吞噬一切的火,她的父母在烈火裏融化,融成了一攤血肉模糊的血水。她夢到小春穿着白裙子,身後長出了一對蝴蝶一樣的翅膀,她整天圍着她飛。小春扇動着蝶翼跳上了她的肩膀,飛在她的身後,她貼着她的耳朵小聲的笑,對她說:“別哭啊,你別哭啊。”

她漸漸習慣了小春的存在,小春陪着她吃飯睡覺,陪她度過一個個噩夢的夜晚。她害怕火,她畏懼光,每當這個時候,小春就會出現為她遮蔽一切風雨,她披上了一層嶄新的皮,她不再畏懼,也不會痛苦。

她時常感覺靈魂像出竅了一般,自己變成一片一片敗絮飛到了空中。

紀浔聽見了她的話,垂眼看見了臺階縫隙裏長出了一朵小花。他把那朵花摘了下來,放到了關绾手裏:“春天就要過去了。”

關绾低頭掌心裏花,露出了一絲很淺的笑:“春天永遠不會過去。”

春天無處不在,她也無處不在。

“昨天陳叔叔和吳醫生好像走了。”一個小朋友湊到另一個小朋友耳邊說。

“走了,去哪裏了?”那個小朋友不解地問。

陳叔叔和吳醫生是這裏的護工和醫生,他們一直在福利院工作,對于突然起來的離去,小朋友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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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朋友連忙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朝他噓了幾聲,看了一眼另一個桌子吃飯的紀浔。他湊到對方的耳邊壓低着聲音說:“聽說是因為發不出工資了。”

“你聽誰說的。”

“門口保安叔叔說的時候我聽見了。”

他們叽裏咕嚕的說了好久,紀浔也全部聽見了,他扭頭看見外面院長,她蹲在地上在修一把椅子,脊背彎曲着,能看見上面凸起的骨頭。

紀浔抿了一下嘴巴,心不在焉的吃着飯。

這種猜測越來越多,最直接的表現是他們沒有了飯後水果,也沒有了發放的小餅幹。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少,偌大的福利院裏只有不到六個工作人員。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上,他們害怕福利院支持不下去,害怕自己又沒有了家,沒有了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晚上睡不着,紀浔從宿舍裏面悄悄出來了,他走到臺階上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突兀的咳嗽聲響起在安靜的夜裏,他扭過頭,看見辦公室的燈還沒有關。他起身朝那邊走去,門沒有關緊還留了一條縫,他透過那條縫看見了院長戴着一副眼鏡,在整理一份份資料。

院長扭頭看見了,有些驚訝道:“怎麽還沒有睡。”她招手讓紀浔進來。

紀浔坐在一旁看她整理文件。

“這些是我們的資料信息嗎?”他問道。

“嗯,對。”

“怎麽大晚上的還在看這些。”

“把這些整理出來。”

整理出來幹嘛?他沒有問,他仿佛知道院長要幹什麽一樣,福利院開不下去了怎麽辦,他們這些人怎麽辦,她要為他們尋找新的福利院,為他們找尋好的領養家庭。

“福利院真的開不下去了,是因為沒有善款嗎?”他小聲問。

她幹枯的手撫摸着發黃的文檔,手指撫過的地方都帶着萬般的情緒,紙張上仿佛生出了綠的樹,紅的花。她是滋養這些植物的養分源,她枯竭了,這片些植被也就迅速枯萎,化成了土,化成爛塘裏的浮萍,福利院不再是沃土,變成滿目瘡痍的荒原。

“是因為小春的醫藥費。”他說的很篤定。

她單薄的背脊彎了下去,像是被壓壞了脊柱一般,她佝偻着,頭發在燈光的照映下一片灰白,她顫聲說:“小春是我親手抱回來的,她身體不好,我一直親力親為地照顧着她,她膽子那麽小,卻是難得擁有一顆通透良善的心。我沒有兒女也沒有丈夫,我待在這裏一輩子了,我不忍看她死的,我以為我能救她的。”

她的眼淚滴在紙張上發出窸窣的聲音,他卻覺得這是她的心髒破碎。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挪用政府撥下來的公款,我沒能救得了她,還把所有人害苦了。”

她捂住了臉顫聲說:“我有罪,對不起,對不起。”

紀浔的心髒跳動都變得緩慢,他仿佛被溺在了水裏,水浸入了他的鼻腔,他的心肝脾肺腎被水包裹住了,只要一出聲就會被嗆得喉管刺痛。

他不能發聲,不能安慰她,也無法看着她如此痛斥自己。

她的慈悲心,菩薩腸,此刻都變得那般不堪言說。

那是一個最平白無奇的下午,他們一如往常一樣,吃飯、午休、學習。

前面院子裏發出了嘈雜的動靜,今集警車的鳴笛聲叫人心生惶恐。

護工阿姨叫他們不要去前院去看,可是沒有人聽她的,有小孩大聲喊一句“院長。”她的聲音又尖又利,透過耳膜叫人心生一跳。

所有的小孩一窩蜂地跑了出去,烏壓壓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紀浔感覺自己的心沒有緣由的砰砰直跳,一種慌亂感幾乎讓他坐立不安。

旁邊的關绾抓住了他的手,她的嘴裏碎碎念叨着什麽,眼睛不敢往窗戶外面看,她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怕,我怕。”

護工也被前面的警察帶走了,教室裏面沒有了人,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小聲說話。過了一會大家像是知道了什麽一般,推開了教室的門,全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蒙了一層霾。高大的黃銅鐵門旁,警車上閃爍的紅藍燈火亮得刺人眼目,藍色的光閃爍在他們的臉上,映在他們的眸子裏不斷跳動。

烏壓壓的小孩站在院子裏面,怯怯地盯着警車看,紀浔拉着關绾站在了最後面,關绾的手一直在發抖,她盯地上粗糙的水泥地,不敢向前面望。

兩個警察帶着院長從從辦公室裏面出來了。她頭低着,頭發落在了兩邊遮住了臉,風把她的衣服吹得朝後鼓起,顯得她更加的幹瘦。

她往警車的方向走,不知道那個小孩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她的哭聲就像是一個炸彈瞬間就炸開了。

小孩子們擋在了門口,圍在了他們身邊,惶恐感萦繞在他們心上,藍色的燈照在了他們稚嫩的臉上,有人高聲說:“不準帶走我們的院長,不準帶走她。”

他的話如同投進了水面,激起了洶濤駭浪的水花,他們矮小的身軀圍着警察和院長,大聲喊:“不能帶走我們的院長,我們要院長,不能沒有院長。”

關绾趴在紀浔身上大聲的哭,他們就像兩個突兀的點一樣,站在了外圍遠遠地看着她。

院長擡頭看向了他們兩個,眼神閃動了一下,扯了一下袖子。

紀浔看見了她袖子下面的手铐。

她被送上了警車,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過頭。

呼嘯的鳴笛聲又響了起來,車的發動機發出了悶響。他們隔着那高高的鐵門,看着那輛車慢慢的發動,關绾蹲在了地上抱住了頭。

車子慢慢駛離了福利院,紀浔望着那輛車子,手指動了一下,感覺血液都凝固了,直到腳步動了,他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

風刮在了臉上,兩旁的樟樹在不斷的倒退,他加速地跑,追着前面的那輛警車,胸腔發出尖銳的痛感,如同溺水了一般,嗓子裏面湧上一股腥味,刺得他忍不住想幹嘔。

他不能停,不能停。

為什麽就追不上呢?

“後面有一個小孩在追車。”前面的警官看着後視鏡說。

院長的手動了一下,眼睛酸澀想往外面看,旁邊的警官呵斥道:“幹什麽,老實坐好。”

“讓我看一眼,看一眼。”她掙紮着想往窗外看,又被另一個警官牢牢壓住了,她的手腕被手铐弄得通紅,哀求道:“讓我看一眼那個孩子,看一眼。”

前面的警官于心不忍,最終還是咬牙道:“車子開快一點,甩了那個孩子。”

紀浔感覺自己的肺部要炸了,大腦嗡嗡作響,他感覺眼前一切的景物都變成了幻影,只有那輛車子快速消失在了拐角。

“院長。”他大聲喊了一句,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紀浔停了下來,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痛得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

這是他最後一次叫她院長了,從此再也沒有院長了。

他躺在了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腦袋充血,耳朵跑得刺痛。他的眼睛望着上面的樹影,眼球仿佛不能聚焦一樣,無數白茫茫的光點在他的眼前晃動。

他看見了口裏呼出來的白氣,看見了樹葉晃動,看見了天上的雲。

耳邊好像有人說:

“我幫你取一個名字,好不好。”

“姓紀,和我一個姓好不好。”

“名就叫浔,尋的諧音,希望你的父母早點尋到你。”

“小浔,你自己叫叫看,熟悉一下。”

他清楚的認識到了,從此再也沒有了小春,也沒有了院長。

他沒有回去,坐上了大巴,車子沿着公路一直開,慢慢的路邊出現了一條波瀾廣闊的湖泊,白色的浪沖擊着灘塗,蘆葦蕩連綿不絕。

他下了車,沿着公路慢慢的走,風貫穿着他的身體,呼吸間都是潮濕的水汽。

他撐着防護欄爬了上去,坐在欄杆上望着前面的湖泊,腿在空中不停地晃動。

落日墜在湖泊的上方,它在水面上倒映着,波瀾的湖水也變成了一片紅霞,白茫茫的蘆葦朝着水面吹,湖面仿佛間起了沖天的大霧,餘晖灑落下來,霧變成了紅色的,吹到了蘆葦蕩旁變成了白色的。

一只鳥飛了下來,紀浔張開手了。

它停留在了他的手上,不一會又沖向天際。

落日慢慢沉入了水底,遠處只有一條紅色的縫隙。紀浔跳下了欄杆,穩穩地落在了地面。

他本能覺得今天應該下雨,下暴雨,砸下的應該都是石頭,落在身上流出泊泊的鮮血,血淌在地上,流到河裏。他們會化成一攤水,也流到這條河裏,相互彙聚。

他回到福利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關绾站在門口一直的等他,她話都說不利索了,眼睛腫得如核桃一般大,她拉着紀浔的手,哽咽着說:“你去哪了,我很害怕。”

“害怕什麽。”紀浔的聲音像砂紙磨擦生鏽的鐵門一樣沙啞。

“怕……怕……我害怕你走了。”她斷斷續續的說。

“哦,我不會走的。”紀浔在她頭上随意地拍了一下,然後朝宿舍走去。

那天晚上他發了高燒,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覺渾身滾燙。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又到了那片擁有蘆葦的湖泊,為什麽他會到這裏,可能是因為小春的骨灰撒在了這片湖泊裏。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唯有一個巨大的月亮懸在了空中,往下噴着一團團的白光,他籠罩在這霧一般的光下,仿佛在水底一樣。

他看見灘塗上的蘆葦開始瘋長,開始沖向天際,蘆葦的根莖在空中瘋狂的扭動,白色的蘆葦絮如同炮筒一樣井噴而出,花絮落滿天際,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蘆葦越長越高,吞沒着周圍的一切。

河水開始沸騰,水翻滾着,浪花越拍越高,滾燙的水拍在灘塗上,升起了沖天的水霧,白花花的霧氣籠罩着,一切都變得隐隐約約。

他站在了湖泊的中央,仰頭看着瘋長的蘆葦,沖上天際的河水,白花花的蘆葦絮。

四周都是翻騰的白霧,而他是湖泊中央的一座孤島。

賓江福利院貪污案一時間成為了一個社會熱點,一個福利院可以挖掘的新聞太多了。一時間報社,社會新聞欄目,都把目光聚焦到了賓江福利院,他們從賓江福利院的貪污案,上升到各種各樣的社會現狀,以及福利機構的管理模式。

各種節目開始推出,紀雯成了所有人的靶點,她罪惡不赦,她可恨可憐。

賓江福利院也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每天都有記者過來采訪,他們的問題刁鑽小朋友難以招架。

一開始所有人都在畏懼,他們不敢同這些人說話,害怕閃光的相機。

他們不願意說院長的壞話,也不想同他們交談。

不入流的小報社開始從福利院的小孩性格孤僻不愛說話開始報道,這種報道最奪人眼目,同時又能引起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關注。

“小朋友,我問你一下,在福利裏面有人不給你們飯吃嗎?有人毆打過你們嗎?”記者蹲在一個小女生面前,話筒對着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那個小女生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搖着頭不願意說話,記者咄咄逼人:“你如實回答就行了。”

“沒有,沒有,院長很好的,我們都有飯吃的。”她大聲的說。

“每天都有飯吃嗎?有沒有缺少過什麽,小孩子不能撒謊哦。”

“一開始我們都有飯後水果的,後面沒有了……”

“沒有了,所以說院長克扣過你們的飯後水果的錢……”

小孩子完全被問暈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沒有了水果……”

“院長有沒有虐待過你們……”

“沒有……”

“先不要着急回答,你想想有沒有懲罰過你們,打手掌,罰你們幹活,這種行為是虐待兒童……”

“院長有叫我們罰過站,她叫小朋友去水房拿東西……結果他們都被水燙傷了……”

從一開始的沒有人願意說,慢慢的慢慢的他們都打開了話匣子,院長的各種小事都被媒體挖掘出來,三流記者為了報道而刻意抹黑。

賓江福利院的院長,貪污公款又虐待兒童,她锒铛入獄,實在是罪有應得。

福利院迎來了一位新的院長,他是從基層幹起的村幹,紮實又可靠。他為福利院募集了很多的善款,福利院不必再為了錢而發愁。

孩子們熟悉了新的院長,了解到了他的好。新院長樸實又能幹,對孩子們也很耐心。孩子們有了新的衣服,好吃的餅幹,慢慢的,慢慢的,把原來的院長漸漸地忘記。

他們看了那麽的報道,看了那麽多的新聞,偶爾想起她,腦中浮現出的都是報紙上所說的貪污。

她不再是他們的院長媽媽,她被遺忘,被抹去,她成了他們心裏的罪人。

不知道從那天起,他們開始稱呼新院長為院長爸爸了。

關绾在院長走後的第三年,被她父親的好友領養了。

紀浔在這裏度過了無數個的春夏秋冬,他靠福利院的贊助在附近的學校進行了學業。

九年義務教育的贊助結束後,他因為優異的成績,得到了萬源集團興起的一個優秀學子貧苦贊助計劃的幫助。

他騎着自行車帶偶爾會經過這裏,他會取下耳機,偏頭去看欄杆裏面,然後又蹬着自行車離開。

後來賓江福利院擴建,媒體報道中不免再次拿出當年的貪污案點評一番,後來又有報道說,紀雯在監獄服刑的時候被毆打成了一個傻子,沒過多久又說紀雯死了。

在衆說紛纭中,大家一致認為她死了最好。她以不太磊落的方式在媒體口中死了上百次。

後來提起她,大家也會說那個貪污虐童的人渣院長已經死了。

再後來,她被遺忘的徹底,也沒有人記起她了。

有人知道紀浔是在賓江福利院長大的,免不了要說當年正是那個院長還在的時候,你有沒有被那個人渣虐待……

他們是一臉痛惜,便忍不住罵那個貪污虐童的犯人。

紀浔從沒有回答過,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知真相的人永遠蒙昧,知道真相的人也無力伸張。

所以什麽才是真,什麽才是假呢?

知道真相可能也是另一種酷刑。

他想到了他做的那個夢,瘋狂生長的蘆葦,沸騰的河水,但是唯獨缺少了如同石子一般的雨,他不會鮮血淋漓,也流不出溫熱的鮮血。

他像是阻斷了外界情感連接源一般,麻木到感覺不到情感的湧動。

作者說:紀浔是真的帶妙妙去看了小春。

無腳鳥這篇文是圍繞着妙妙追紀浔開始展開的,妙妙追逐着小紀,像是剝洋蔥一樣,慢慢的了解他。

紀浔的性格形和成長有很大的關系,他看得東西太多,情感冷漠難以共情,他軟硬不吃,捂熱他就像包裹住一塊寒冰。

妙妙想要紀浔愛他,可是不了解他的過去,不去了解他這個人怎麽行。紀浔的心不是石頭,他帶妙妙去找小春,帶着他去福利院,他告訴妙妙他的過去。

只有妙妙真的了解他的過去,剝開了他的心,捂熱了他,才能真的走進他的心。

妙妙是一個追逐者,但不能是他只追,紀浔永遠不回應,偶爾想起時給他一顆糖。

他們需要走進對方的心裏,真正的相愛,追逐的意義不就是,追到喜歡的人,兩人心意相通。

妙妙在等他的飛鳥降落。

妙妙于他,他于妙妙,一切都有跡可循。

苦完了,下一章他們開始甜了。

小紀寶貝還有妙妙愛,他會給他全世界最多的愛。

晚安,祝你們好夢。

早上醒來,天氣真的很冷,大家要注意多保暖,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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