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從樓道下來的時候沈斯缪被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鐵門:“真的不用把她送醫院嗎?”

“不用,她不會想去的。”紀浔站在樓梯口的下面瞧着他說。

沈斯缪點了一下頭也沒有多說什麽了。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在樓道裏,暗淡的光線下一切都不甚明亮,他目光盯紀浔的後腦勺,和那兩片瘦削的肩胛。

以前他曾聽別人說過,枕骨突出的人,是天生的反骨,從不循規蹈矩,用一個“獨”字來形容最為恰當,且命運多舛。他盯着紀浔的後腦勺看了良久,卻覺得這話多半不準,紀浔的後腦勺弧度适中,恰好顯得後頸修長。紀浔既然不是反骨,又為何總比別人苦上那麽一分。

沈斯缪感覺風順着他潮濕的褲管一直往上攀升,渾身上下都是濕冷的。

從樓道出來,他走上去跟着紀浔:“我叫李柏看住了你,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紀浔停住了腳步,側着臉,盯着他只是笑,然後又邁着步子朝前走。

“笑什麽。”沈斯缪連忙跟着他,有些不解地問。

“這個方法有點蠢。”紀浔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沈斯缪看着他露出了笑有些松了一口氣,他坐在了副駕駛,扣上了安全帶。

紀浔把車子開了出去,晚上車流量大,車子在馬路上開一段停一段,堵得水洩不通。

沈斯缪側頭看着玻璃,玻璃上映着紀浔的臉,他盯着玻璃上那張模糊的側臉仔細看着,車內異常沉默,他不知道該和紀浔說什麽。

前面時紅燈,車子停了下來。沈斯缪聽見衣服窸窣聲,轉過頭去看。

紀浔把半濕的外套脫了下來,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他側過臉,目光落在沈斯缪的身上,打破了沉默:“你想問什麽。”

“把衣服穿上,會感冒的。”沈斯缪忽略了他的提問,對他脫衣服的舉動表示不贊同。

“穿上更冷。”紀浔把放在旁邊的衣服扔到了沈斯缪的懷裏,補充道:“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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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缪摸了一下懷裏的衣服,湊上前去把車內的空調開高了一點,“為什麽帶我去找小春。”,他側着身靠在椅子上,視線直勾勾地注視着紀浔,過了一會又說:“我以為她不存在,或者是關绾。”

“因為你想知道。”紀浔按下了窗子,側過臉看了一下外面的擁堵車輛,手肘撐在車窗上,聲音平淡地說:“沒有人在意過她的存在,記得她的不過三個人。”

“那其他人想知道,你會帶他去嗎。”

“不會。”紀浔把車窗關上了。

沈斯缪愣了一秒,感覺呼吸都慢了半拍,車內過高的空調溫度像是化為實質,鑽進了他的鼻腔,充盈了他的胸腔。

他的手指緩慢地撫摸着那件潮濕的衣服,然後又緊緊地攥住了,眼睫微垂,頭抵在玻璃上,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我能理解成我是特別的那個嗎?”

紀浔沒有回答,目光注視着前方。

沈斯缪收回了目光,輕飄飄地說道:“我以為你對我說了這些事情後會難過。”

——滴滴滴

刺耳的鳴笛聲從後面傳了過來,前面的紅燈跳動着變成了綠色,車子開始發動,外面交錯的燈光映了進來,玻璃上映着外面虛晃的街景,快速倒退的人流。紀浔的臉變得模糊,和景物相互重疊,那些光影在他的臉上流動着。

紀浔的手很放松地握着方向盤,他的側臉變得撲朔迷離,遠處的光照進了他的眸子裏,那雙眼睛裏盛着過分的平靜。他輕描淡寫地說:“為什麽要難過呢?陷在回憶裏陡增煩惱。”

沈斯缪愣了一下,然後覺得似乎也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走不出的從來都不是紀浔,他是局中人,卻不是局中客。

旁觀着別人在回憶裏瘋魔癡颠,他自始終中都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自己當了自己的看客。

紀浔沒有為誰駐留過。

沈斯缪的眼睫微垂,有些懶散地看着外面,眼底覆着一層陰影。

但是紀浔只能由他來愛,也只有他能愛紀浔。

他的手撫摸着那件濕了的外套,眼睛垂下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指撫過布料的時候不自覺地顫了顫。

他把那濕了外套罩在了自己的臉上,濕潤的布料壓在臉上,氣味鑽進了他的鼻腔,他把手壓在了臉上,深深地埋進去。

他吸着屬于紀浔的味道,不自覺的大口喘息,急促的呼吸噴在布料,又打回了他的臉上,他被一片濕潤包裹,快要窒息了一般瀕死的喘。

到家之後,沈斯缪連忙叫紀浔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去洗一個熱水澡。

浴缸裏面的水位在慢慢的上移,熱氣蒸騰上來,浴室裏的鏡子也覆了一層白氣,頭頂的暖氣燈照下來,照得人頭腦發昏。

“你把衣服脫了,進去泡一下。”沈斯缪朝他說。

紀浔脫了衣服,擡手解皮帶。他高瘦,肌肉卻恰到好處,皮帶垂在的他胯骨處,他彎腰把褲子脫了下來。沈斯缪盯着紀浔背上的脊溝看了一會,又把眼睛移開了,他感覺浴室裏面暖氣太過去高了。

紀浔跨進了浴缸裏,水溢出了一些,嘩啦地流到地上。

沈斯缪踩着地上溫熱的水,感覺從腳心開始,一股鑽心的癢攀爬到了全身。

紀浔靠在浴缸壁上,雙手捧起一些水,淋在了臉上。

他側着臉,不說話,默默地注視着沈斯缪。

沈斯缪把褲子脫了下來,留了上身的白襯衫,又彎腰去脫內褲,內褲卡在了他的膝蓋處,他擡腳腳去脫,腿側白皙的肌膚在襯衫的下擺裏若隐若現。

旁邊的置衣架上放着紀浔的褲子,褲子下面壓着的是一條紅裙子,旁邊還有一件內衣,肩帶從縫隙裏垂下來,旁邊還有蕾絲。

沈斯缪走過去,把脫了的那條白色內褲,放在了紀浔褲子上。

他朝紀浔走過去,蹲在了他的身後。他把旁邊的花灑取了下來,打開的水,調了一下溫度,說:“我幫你洗頭發。”

紀浔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斯缪拿着花灑,用溫熱的水把紀浔的頭發弄濕了,又擠了一些洗發水放在手裏。他的手指輕柔地穿梭在紀浔的發間,按摩着他的頭皮。

他看着紀浔如同貓一樣,眯了一下眼睛。

沈斯缪盯着紀浔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以及紅潤的薄唇。他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目光注視着他,像是被奪走了神志一般。他的臉不受控制地向下壓,也不管這滿手的泡沫了,他咽了一下口水,呼吸噴打在紀浔的臉上。

紀浔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孔注視着他。

沈斯缪慌亂地低下了頭,吻沒有章法的落在了紀浔的臉上,他噴着灼熱的呼吸,嘴唇吻過他的額頭,鼻子,最後映在了他的嘴巴上。

他們一個弓下腰,一個仰着頭,追逐着對方的嘴唇。沒有沖洗的泡沫粘在了他們的臉,沈斯缪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被填得滿滿的。

紀浔仰着頭,鎖骨處凹陷了下去,連接着那揚起來的修長脖頸,他下颌擡着線頭弧度好看。

沈斯缪捧住了紀浔的臉,指腹摸了一下他滑動地喉結。

接着一股大力把他拉入了浴缸,一時間水花四濺。

沈斯缪驚魂未定地說:“吓到我了。”他拿過花灑把紀浔頭上的泡沫洗幹淨了。

紀浔把沖幹淨的頭發撩了上去,露出了額頭,手臂抓過了地上的衣服,掏出來了煙。他沒有點,就這麽咬在嘴裏,然後慢悠悠地躺進了沈斯缪的懷裏。

沈斯缪抱住了他,把下巴抵在了他的頭頂上,時不時親一下。“你上次說你去見院長,所以說她還活着。”

“嗯,她前年出獄之後就在福利院附近找了一個房子獨居。”

“前年才出獄嗎……”沈斯缪不經有些感慨。

“她身體在監獄裏出了問題,現在基本不能出來了。”紀浔聲音沙啞地回答道。

沈斯缪的手指移到了他太陽穴處,動作輕柔地幫他按摩,然後低頭吻了一下他的眉骨。

“身體出了問題不能走動,又沒有人照顧她,她怎麽活。”沈斯缪皺了皺眉。

紀浔睜開了眼睛,嘴裏咬着煙,手伸了出去抓了衣服外套,從裏面掏出了打火機。

煙點燃了,煙味在空氣裏飄浮着。紀浔手夾着煙,腕骨垂在了浴缸壁上,指縫裏還有一根徐徐燃燒的煙。

“她說她沒有臉見我們,也從不許我過去看她。”

沈斯缪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底下頭又來吻紀浔的眉毛,濕軟的舌頭舔着他泛紅的眼皮,以及高挺的鼻梁。

“做愛嗎?”沈斯缪問。

紀浔睜開了眼睛,把煙頭按進了水裏,發出了呲得一下響,然後滅了。

然後湊上去吻住了他。

作者說:沒多少了,這個月肯定能把無腳鳥寫完。

大家評論鼓勵我一下吧,禿頭作者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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