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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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遍地餘情
作者:居筱亦
【文案】
七分愛情三分騙,有人願被騙一時,有人願被騙一世。
連翹寧可被蔣鳳麟騙一輩子,可惜事與願違。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虐戀情深 破鏡重圓
搜索關鍵字:主角:連翹 ┃ 配角:蔣鳳麟,賀俊馳,小美琪 ┃ 其它:人生何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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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瞞
連翹壓低帽檐,緊抓着背包從二樓宴客會場的側門跑出來,心一直撲通撲通地狂跳,而酒店大廳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她怕再看見熟人,不敢走遠,迅速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就直接躲到走廊的羅馬柱後面。她生得嬌小,又借落地盆栽的散尾葵遮擋視線,路過的人也不會在意到這裏,她這才稍稍喘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連翹悄悄從柱子後探出半邊臉兒,剛巧就看見蔣鳳麟從大廳正門走出來,後面還跟着他的發小餘季陶,側仰着臉仿佛在跟他說些什麽,蔣鳳麟皺着眉扯了扯領帶,神色頗不耐煩,接着兩人就倚在走廊的另一邊說話。
連翹和他們離得不遠,可是會場觥籌交錯的聲音讓她沒法聽到他們的交談,當然,她也不敢現身。她剛剛就是見到餘季陶才落荒而逃的,雖然她變了裝,可保不準被眼尖的認出來。
畢竟蔣鳳麟不知道她來了北京。
連翹努力想通過唇語猜他們在說什麽,是不是餘季陶發現她了,可惜他們說得太快,讓她沒辦法分辨。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不遠處的蔣鳳麟,一時出了神。
蔣鳳麟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裝,只有一顆扣子的簡約裁剪,并沒有扣上,深藍色的領帶也被他扯松了,稍顯慵懶不羁,加之他身型高大挺拔,依然讓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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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不耐的神情,卻終究沒有推開她。
漸漸的,連翹眼中的蔣鳳麟變得模糊了,她背靠着柱子緩緩地下滑,跌坐在地上,只是眼睛還固執地看着有他在的地方。
蔣鳳麟的确是不耐煩,他讨厭麻煩,在會場應酬倦了就出來松口氣,沒想到餘季陶這小子也跟着他跑了出來,讓他想安靜一會兒都不成。
“大好的日子準新郎偷溜可以嗎?我去舉報會不會有獎金?”餘季陶笑得痞痞的,仿佛拿住了好友的把柄。
蔣鳳麟斜睨了他一眼,冷淡地回了一句:“有沒有獎金不知道,不過我不會吝啬給你幾個拳頭,正好很久沒練手了。”
餘季陶佯裝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不過他的笑容卻不減:“要不要這麽暴力啊?我真不懂了,女人怎麽就放着我這等溫情公子不要,偏偏喜歡你這種冷冰冰的類型,眼睛瞎了吧?”
“行了,我現在煩得很,你別再給我添堵了,湊完熱鬧就趕緊走。”蔣鳳麟此時此刻可沒心情跟他扯皮。
像人偶般從早上被擺布到了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
忍字頭上果真是一把刀。
“我是得走了,等會兒約了人。”餘季陶收起了玩笑,突然小聲說,“嗳,兄弟,我說……今天這茬,你确定你家的小姑娘不知道?”
本來還歪倚着欄杆的蔣鳳麟倏地站直,微眯起眼:“怎麽這麽問?”
“我剛剛……好像看到她了。”餘季陶還是決定說出來。
“連翹?”蔣鳳麟想也沒想就反駁,“不可能,我昨晚還往家裏打電話,她報了班學做蛋糕,最近連聽我電話都沒空。況且,有誰敢多事告訴她?”
他說完就睨了好友一眼,寫滿不信。
餘季陶最怕他這種眼神,看似冷淡,卻是能吃人的,趕緊撇清關系,連連擺手:“當我什麽都沒說成了吧?可能是看錯了,今天人又特多,我興許眼花了。”
蔣鳳麟漸漸放松下來,揮着手說:“你有事就趕緊走吧,我等會兒也走了。”
“這麽快?老太太不留你幾天?”餘季陶小小驚呼了一下。
今天可是蔣鳳麟訂婚的日子,他是蔣家最小的男孩,最受寵,尤其是蔣家的老太太,都能把他疼到骨子裏。
沒想到蔣鳳麟只是淡淡說了句:“明天是連翹生日,我答應她趕回去的。”
“我說,你不是玩真的吧?”餘季陶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說他是認真的,那怎麽又答應跟蘇卉心訂婚?如果只是玩玩而已,那也沒必要這麽寶貝着連翹吧?她知道就知道了,幹嗎還巴巴地瞞着。
“什麽真不真假不假的?還管到我頭上來了,你再婆婆媽媽我就踢你下樓。”蔣鳳麟不想跟他提這個話題。
等餘季陶悻悻地走了,蔣鳳麟又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
他摸出褲兜裏的手機,想了想摁了快捷鍵1,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很快的,這邊連翹的手機就嗚嗚地震動,她看着來電顯示的號碼愣了一下,才不知所措地接了起來。
她又刻意地矮了身體,一邊透過散尾葵的葉縫凝着蔣鳳麟,一邊輕輕“喂”了一聲。
“在做什麽呢?”蔣鳳麟低沉的聲音傳來。
乍聽到,連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喉嚨哽得死死的,背包的肩帶都被她抓出了折痕。
她半天才說了一句:“上培訓課啊,正好學裱花呢。你呢,在做什麽?好像很吵的樣子。”在她跟他報備的行蹤裏,她是應該還在糕點老師那裏學做蛋糕的。
聽她的回問,蔣鳳麟稍微怔了怔,不答反問:“你別太累了,又沒人趕着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他還是什麽都沒說,連翹說不清心裏湧上的是竊喜,還是絕望,嘴上機械式地說:“想啊!天天都想!”
怎麽不想,她想他得都快發瘋了,想得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
蔣鳳麟滿意地笑了:“回答有獎,我今晚就回來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愉悅的表情,眉眼多了幾分溫柔,少了幾分清冷。
“這麽快?”連翹驚了一下,原以為他還有得忙的,她旋即說,“都忙完了?”
“再忙也不會忘記答應你的事,省得你不讓我進門。”蔣鳳麟揚起眉笑話她。
連翹反駁:“你瞎說,我才沒這麽小氣!”
“是,是,是,我家翹翹是最大方的了,不過……怎麽聽你說話鼻音這麽重的,感冒了?”
連翹趕緊抹了下濕漉漉的臉,再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喉嚨,才小心地說:“沒有啦,剛才被面粉嗆了一下,等會就好了,不跟你說了,老師都瞪我了,我在家裏等你哦,拜拜。”她說完迅速挂了電話,用手緊緊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才不讓哭聲溢出來。
我在家裏等你——這句話還能再說多少遍?
心裏像被一把剪子,剪成了絲絲碎片,再被他的溫柔一燒,終成灰燼。
亮堂的流蘇水晶燈照在光鑒的大理石地板上,照出了她一身的狼狽。
這裏奢華逼人,她只能做賊似的躲在這裏,就是在提醒她,蔣鳳麟和她,是雲和泥。
可以一晌貪歡,卻不可能一生一世。
看着他重新進了宴會場,連翹也冷靜了下來,把背包甩在肩上,重新戴上墨鏡快步離開了酒店。
她還要趕飛機,在蔣鳳麟回去之前先到一步,她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蔣鳳麟今天訂婚。
不知道他的準新娘不是自己。
她只知道,他答應了她明天一起過生日,她還不能放手。
夜色漸濃,飛機徐徐降下,蔣鳳麟從機場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正是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
濱海城市濕潤的夜風帶着微鹹的味道,黏膩的感覺讓蔣鳳麟眉頭皺了皺,快步往自動門外走去,助理劉勝斌已早早候在停車處。
蔣鳳麟抿着唇上了車,劉勝斌熟練地駕車滑出了機場路,觑了眼倒後鏡,蔣鳳麟面無表情,劉勝斌自忖摸不準上司的心思,便試探地說:“蔣總,許老板他們知道您過來,就在海景山莊開了飯局,說要給您賀喜……”
他的話還沒說完,蔣鳳麟就淡淡說了一句:“推了他,直接回家。”然後合起眼閉目養神。在這裏,在這個時候,蔣鳳麟說要回家,就是回他和連翹住的公寓。
劉勝斌了然地點頭,也沒敢再說話吵他,心裏卻嘀咕:蔣總今天白天才在北京訂婚,晚上卻趕來了這裏,只怕是惦記着連翹小姐,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留在這裏替他打點。
劉勝斌又想起他傍晚去菜市場接連翹的時候。
菜市場那地方髒亂擁擠,連他老婆都是喜歡去超市,連翹卻不嫌棄,只要蔣總在的日子,都會親自來買菜,說就算趕不上早市,這裏的品種多,傍晚來也能買到好的。
連翹模樣标致,脾氣又軟,待人客客氣氣的,他替蔣總為她辦了幾張卡也沒見她怎麽用過。不像蔣總從前的一些女友,頤指氣使的以為真飛上了枝頭變鳳凰。
每每當她提起蔣總的時候,總是笑得特別的燦爛,蔣總對她也是好得不得了,仿佛是動了真感情的,不然何須瞞着她訂婚的事?
如果連翹知道蔣總即将和別人結婚,又會怎麽樣呢?
“小劉,都上高速了,怎麽開那麽慢?”蔣鳳麟忽然睜開眼,語氣冷淡。
劉勝斌這才回神,馬上道歉:“蔣總,對不起!”他甩開心裏的想法,專注地開車。
蔣總自然有他的盤算,無需他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多慮。
他只是覺得,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更新大修後的《遍地餘情》,文名來自陳慧娴的《長情》,謝謝捧場。
☆、情深
一小時後。
蔣鳳麟開了密碼鎖進門,水晶吊燈燦燦地亮着,他換了鞋進客廳,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再往裏瞧,連翹摟着抱枕在沙發睡着了。
他眯眼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半蹲在沙發跟前,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又不免擰眉,才一個多星期不見,怎麽又瘦了?
連翹本來就睡得不安穩,等蔣鳳麟一伸手摸她的頭,她就轉醒了,一睜眼見到日思夜念的人,不自覺就笑了,她丢開抱枕反手親昵地摟着他的脖子,帶着軟哝的鼻音問:“不是說七點回來麽?怎麽這麽晚啊?”
蔣鳳麟就着姿勢将她抱起來,抵着她的額頭說:“飛機晚點了。你怎麽又睡在這兒,落地窗也不關,冷到了可別跟我哭嚷讨厭去醫院。”他的語氣是在外邊少有的溫軟寵溺,就是教訓的話也讓連翹覺得十分貼心。
只是連翹膩在他胸前,沒能看見他閃爍的眼神,其實他不是飛機晚點,只是家裏下午又留了他一陣子,這才晚了。
溫存了一會兒,她從他懷裏跳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他:“都夏天了,能冷到哪裏去?你先看看新聞吧,我去炒菜,很快就能開飯了。”
人還沒走呢就被蔣鳳麟抓着手腕,聽他說:“還炒什麽菜,咱們直接出去吃得了。”
“我在市場逛了好久呢,買了你喜歡的小龍蝦,你就等一等嘛。”連翹跟他軟軟地說,又給他調好了財經頻道,他哪有不依的,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可他沒有看新聞的心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需要的食材連翹基本都備好了,就是不知道蔣鳳麟什麽時候回來,他又是嘴挑的,非新鮮的不吃,所以她也不敢早做好。
熱湯噗嗤噗嗤地滾開了,連翹娴熟地炒了兩個菜,回頭才發現忘了剝洋蔥,炒海鮮哪能少它呢?又怕蔣鳳麟等久了不耐煩,于是她手忙腳亂地開始剝。
可剝洋蔥哪有不流淚的?
刺激的味道讓她的眼淚跟金豆子似的簌簌落下,冷不丁地被人從身後抱住,看到那淡藍襯衣的紋理,連翹的眼淚落得更兇了。
不是她中午見的那件白襯衣,他做事一貫嚴密,來時已經換上了她給他選的外套和襯衫,是真的不想她發現不妥吧?
“還有人做菜做到流眼淚的?是不是累了?咱們還是出去吃吧?”蔣鳳麟心疼地抱緊她。
連翹吸了吸鼻子,有洋蔥的掩護,她可以哭得正大光明。
“我在剝洋蔥呢,這裏都是油煙味,你快出去啦,再一會兒就行,要不你先去洗個澡?衣服都給你拿好了。”
蔣鳳麟湊近她耳邊,語氣暧昧:“這麽乖?是不是想……一起洗?”
他灼熱的氣息電得連翹渾身酥麻戰栗,她素來抵不住他調情的手段的。
“你想得美!”連翹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橫了他一眼,“快去洗,別礙着我了!”
蔣鳳麟哈哈大笑地上樓。
這時,連翹剝洋蔥的手才停了下來,打開水龍頭,用冷水一直撥自己,直到清醒。
這模樣,是剝洋蔥還是剝心呢?
連翹不好動,蔣鳳麟是一貫地忙,經常把工作帶回家,所以平時他們待一起總是安安靜靜的,她或者看書或者上網,他則是看合同或者跟下屬開視頻會議,倒也十分溫馨。
不過明天就是連翹的生日,蔣鳳麟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為了陪她。
蔣鳳麟本就洗好了澡,可是吃飽了飯也不讓連翹洗碗收拾,直接公主抱把人抱了回房間,兩人一星期沒碰面,蔣鳳麟早就想她想得緊,纏着她胡鬧到了半夜。
一張淩亂的床鋪,一對相擁而眠的戀人。
蔣鳳麟可能太累了,還微微打鼾,連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怕黑,房間總開着一盞小夜燈。
她悄悄地從他的懷裏鑽出來,把地上的衣服都收拾起來放到洗衣機裏,又擦了一遍浴室,把所有的地方都拾掇好了,依然不想睡。
好像舍不得睡似的。
她靠坐在窗臺邊,一直看着蔣鳳麟的睡顏。
他的五官很立體,眉很濃,鼻子高挺,嘴唇薄,抿起來的時候有些兇,可是一笑起來嘴角帶點城府的笑紋,又顯得十分英俊。
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呢?
她想不起來了,明明一直都很清晰的回憶一下子變得模糊,只覺得他很好,不管別人如何評價他,他對她很好,這就夠了。
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該多好。
老天爺是不是覺得她太貪心了呢?
她已經很努力了,努力地去念夜校,去學禮儀,去學烹饪,學一切她能做到的,只為更配得起他。
也許醜小鴨就是醜小鴨,永遠變不了天鵝,也等不到王子。
灰姑娘只是傳說。
今晚的風很大,又冷又潮,連翹倒希望冷風能把她吹醒,就算是把她對蔣鳳麟的愛吹散那麽一點點也好。
偏偏不能。
她已經可以預見,沒有了他的未來,她也許活不了。
他們之間的美好,像一場夢一樣。
後半夜連翹才摸上床,蔣鳳麟一個翻身就把她扣在懷裏,抱得緊緊的,然後又舒舒服服地睡去。
連翹以為自己還會睡不着的,眼睛腫得發疼,可是聞着他熟悉的味道,規律的心跳聲,居然也很快就睡了。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連翹是被刺眼的光線弄醒的,揉着眼看出窗外,陽光燦爛,再瞄了眼挂鐘,居然快十一點了。
而蔣鳳麟不在她身邊。
她穿上家居服跑下樓,在樓梯口就聽到廚房有乒乒乓乓的聲音,有些奇怪,又聽到蔣鳳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狗屁!你到底會不會做蛋糕的?這法子做出來的東西又塌又焦,狗都不吃,不會教就給我滾!”這麽一頓怒吼,手機一丢,就再沒有下文。
連翹趕緊轉到廚房,看不見還好,一看到可忍不住笑出來。
蔣鳳麟正圍着她的史努比圍裙,臉上手上都沾滿了面粉,廚房一片狼藉,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在他手裏還拿着一個小小的,已經塌掉了又烤糊了的蛋糕。
這個人慣了大男子主義,以前可從沒有下廚過的。
一見到她,蔣鳳麟趕緊把東西一丢,圍裙也摘了扔了一邊,拍拍手幹咳兩聲,不自在地問:“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也不支聲啊?”
連翹卻一直忍俊不禁。
蔣鳳麟惱羞成怒,狠狠地瞪着她:“不準笑!”
連翹不怕他,也不聽話,笑容比外頭的陽光還燦爛。
他怒了,發狠似的撲過來:“你膽兒大了啊,還敢笑,看我怎麽收拾你!”
連翹一把抱住他,雙腿也環在他腰上,她很輕,蔣鳳麟抱着也不費勁。
她替他抹去臉上的面粉,笑眯眯的,明知故問:“蔣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在幹什麽呢?”
蔣鳳麟別開眼哼了一聲。
這是鬧別扭不高興她笑話他了。
本來是想親手做個蛋糕給她一個驚喜的,平日裏見她做多了,覺得也不是很難的事,怎麽一到他手裏就不成樣子了。
連翹親他他也不理會,于是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輕輕地說:“鳳麟,我很高興。”
“高興什麽?”
“你怎麽就對我那麽好呢?”
好得,讓我不知道怎麽放手。
蔣鳳麟,我愛你。
即使我們将來不會在一起也沒關系,這種徹骨的深愛,我不會也不可能再給別人。
蔣鳳麟不知她心裏的百轉千回,只管笑她傻氣,把臉貼着她的,兩人都成了大花臉:“傻瓜,這樣就算對你好了?我禮物還沒送呢!”
“要送我什麽?”連翹驚喜地擡起頭跟他四目相對,滿臉期待。
“唔,你先親我一下?”蔣鳳麟笑得一臉匪氣。
連翹拍打着他的背嚷嚷:“喂,蔣先生,今天我是壽星女嗳!啊!”
見她不聽話,蔣鳳麟故意松了手,讓她失重,下意識把他摟得更緊。
蔣鳳麟一貫霸道,不達目的不罷休:“親不親?”
連翹不情不願地在他臉上點了點,杏木圓睜:“惡霸!”
“哈哈,惡霸好,惡霸最喜歡搶民女了,所以把你搶回家了,走咯,咱們去瞧瞧你的禮物。”
蔣鳳麟抱着她上了樓,兩人都洗了把臉。
連翹有些興奮,拽着他的袖子搖了搖:“到底是什麽禮物呀?要送我喜歡的啊?”
“瞧瞧你那樣兒,好像沒得過生日禮物似的。放心,你一定喜歡。”蔣鳳麟笑話她沒出息,轉身去拿他的公文包。
連翹稍稍落寞地笑喃:“的确沒什麽人送我啊。”她的出生并不光彩,為了不讓媽媽難過,她從來不提過生日的。
她突然有些想媽媽了。
蔣鳳麟的背影一僵,似乎也明白她說什麽,很快上揚了聲音:“以後每年都送你一大卡車的禮物,把以前的都補回來!”
“你可得說話算話啊!”連翹仿佛又高興起來。
“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快,你先閉起眼。”蔣鳳麟催促着她。
連翹心跳得飛快,又期待又忐忑這個盼了好久的禮物,很快的,一個細細的冰涼的東西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了。”
她緩緩睜開眼,在鏡子裏看去,她脖子上戴的鑽石項鏈閃閃發亮,他站在自己身後,低了半頭和她一起照鏡子,低聲笑問:“那天見你就光盯着那廣告看,連路都走不動了,後來我就讓人訂了回來。喜歡吧?”
連翹笑了笑,摸摸那價值不菲的項鏈,往後靠在他懷裏呢喃:“喜歡,很喜歡。”
蔣鳳麟說的那天,他們牽着手從商場出來,一眼就見到巨型的戶外廣告牆在放某奢侈品牌的最新鑽石系列“Deep Love”。
和很多女孩子一樣,她也被那炫幻的浪漫迷得移不開眼。
不過蔣鳳麟不知道,又或許下意識不去知道?
她看的不是鑽石多得驚人的項鏈,而是那款能夠圈住他們的無名指,能夠得到承諾的婚戒。
項鏈她可以戴,別的人可以戴,可是婚戒……只有他的妻子才能戴。
連翹,你沒資格——她這樣對自己說。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改動的地方還是比較大的,而且只會更狗血,如果看過原版的童鞋覺得不适應的話,真是抱歉。
☆、枷鎖
這一整天蔣鳳麟都陪着連翹,卻發現她有些心不在焉,表面看着是很高興,仔細瞧又覺得有些勉強。
問她吧,總是天下太平一切都好,蔣鳳麟抿着唇又氣又心疼。
他本來晚上訂了餐廳替連翹慶祝生日的,可是連翹非要在家裏吃,還拉着他一起去逛超市買菜。
菜市場連翹是連翹是不敢帶蔣鳳麟去的,免得他一看到人擠人就打道回府了。
超市裏,他推着車,她選東西,時不時地回過頭問:“要這個好不好?你喜歡哪種?”
蔣鳳麟自然一律說好,全由她做主的順從,也沒有半點不耐煩。
跟連翹一起挑西紅柿的大媽直誇連翹有福氣,男朋友長得俊,還這麽體貼。
連翹的臉比西紅柿還紅,倒是蔣鳳麟不見謙虛,還非常得意,抓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握緊咯,瞧我這麽優秀,丢了就打燈籠也找不着了。”
“你懂不懂謙虛啊?來,我看看。”連翹擡起另一只手掐了下他的臉,哼聲說,“怪不得,這臉英俊是英俊,就是比城牆還厚,誰愛誰帶走!”
蔣鳳麟俯身貼在她耳邊:“你舍得?”
“我不舍得有什麽用?腿長在你身上!”連翹別開眼,本來只是玩笑話,卻因為昨日的事變了味道,就負氣地要掙開他。
蔣鳳麟卻笑着反手把她整個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不讓她松開:“是我舍不得,好了吧?”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去結賬,“趕緊的,一路看吃的,我都餓了。”
連翹又氣又笑,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和依偎的身影,百般感慨,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
晚餐是連翹當主廚,蔣鳳麟主動加入打下手,兩人打打鬧鬧,這頓飯吃得反而更開心。
夜裏他們哪兒都沒去,就窩在沙發看電影。
剛看了個開始,連翹就接到她媽媽打來的電話。
連翹連拖鞋都沒穿咚咚就跑去陽臺接起來。
“翹翹,吃過晚飯了嗎?”連媽媽的聲音軟軟的,帶着濃濃的關心。
連翹只哽着喉嚨喊着:“媽……”怕惹起她媽媽的傷心事,她刻意這兩天都沒打電話回去。
“自己買個蛋糕吃吃,你舅舅店裏忙,我走不開,等過幾天我包點海産送給你。”連媽媽笑了笑,“又長一歲了,媽媽願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其他也不求了。”
連翹的舅舅在靠海的縣城開了家海貨店,她媽媽留在那邊幫忙,連翹讓她出來她也不肯,說住習慣了一個地方,不願意挪了。
可舅媽卻想把店轉讓了跟着兒子到上海去住,是舅舅一直不點頭。連翹知道,她舅舅是不放心她媽媽一個人。
“媽,您還是搬來和我一起住吧。”連翹忍不住又勸。
“再說,再說。”連媽媽依舊沒有答應。
挂了電話,連翹一臉心事重重,蔣鳳麟把她摟在懷裏,關心道:“你媽媽電話?”
“嗯。”連翹蜷在他懷裏,像只受傷的小貓咪,急于汲取溫暖。
“是不是想她老人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蔣鳳麟話鋒一轉,“我陪你。”
連翹猛地擡頭,錯愕地問:“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我把工作挪挪就行了。”蔣鳳麟蹭蹭她的鼻尖,“別總是把事悶在心裏,有什麽都要跟我商量,難道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依靠?”
“鳳麟……”連翹也知道這兩天的自己很別扭,動不動就發脾氣,還特想向他撒嬌,一點都不像她了。
“老餘認識的醫生多,我就把你媽的病症都提了,他給推薦了一個專家,最近剛好在上海,要是你媽願意,咱們可以帶她去診一診。”蔣鳳麟把自己的安排都說出來。
連翹媽媽一個女人把連翹帶大,吃過的苦平常人難以想象,也累出了一身的毛病,一直到連翹成年出來工作,境況才好轉一些。
蔣鳳麟是連翹最親密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的心事?所以才有了這番打算。
連翹眼睛淺,一聽他這麽貼心的舉動,忍不住把他摟得緊緊的:“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出其不意的關心總是讓她感動得不行。
所以她才什麽都想要。
蔣鳳麟說到做到,把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了以後,就開車帶連翹去了縣城。
近年沿海發展得快,又靠近上海,所以當年一個小漁村現在也發展成了不大不小的城鎮。
連翹家住的地方離她舅舅不遠,是托她舅舅面子租的公社房子,只有一房一廳。
連媽媽接到連翹電話說回來的時候,并沒有想到她會帶着男朋友一起回來。好在家裏一直有收拾的習慣,不會太失禮,可小套間要容下一米八的蔣鳳麟還是有些逼仄感。
連媽媽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客氣得蔣鳳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連翹拉住她媽讓她坐下:“媽,随意點就行了。”
蔣鳳麟也趕緊說:“阿姨,我之前跟您通過電話的,我是蔣鳳麟。”
“知道,知道,小蔣是吧,快坐下來。”連媽媽笑得開心,一直抿着耳邊的碎發,這是她緊張的表現,又不贊同地睨了眼女兒,“怎麽不說你們一起來的?我早點去買菜,現在都飯點了,再去都不新鮮了。”
蔣鳳麟突然想起來,連翹顯然遺傳了她媽媽的這個優點。
“阿姨,您別客氣,我們吃什麽都可以的。”蔣鳳麟笑了笑。
連媽媽又問:“這麽大老遠趕來,不耽誤你工作吧?”
蔣鳳麟正想說話,連翹卻撒嬌:“媽,您怎麽不理理我呢,跟他有啥說的?”在連媽媽面前,連翹多了幾分女兒嬌氣,是蔣鳳麟從前沒有見過的。
“我對着你都二十幾年了,小蔣是頭一回來,當然得緊着他了,鍋裏有冰糖銀耳,你去盛兩碗出來,補一補。”
連翹只得領命去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連媽媽和蔣鳳麟已經聊得很開心了,蔣鳳麟坐在小小的沙發上,從容溫和地接着來自家長的問題,可以看得出來,就印象分來說,不是滿分也差不離幾了。
其實連翹沒出門就後悔答應和蔣鳳麟一起回來的,雖然她媽媽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沒見過,以後分開了總不至于很難受。
可現在看他們相處得這般好,又私心地覺得就算将來他們沒在一起,讓她媽媽見一見她愛過的人,也是好的。
晚上吃過飯,連媽媽覺得家裏窄,讓連翹去給蔣鳳麟訂個賓館,沒想到蔣鳳麟說在客廳将就一晚上就可以了。
連媽媽更覺得這個小夥子靠得住,越看越滿意。
連翹很久沒和媽媽睡一屋了,母女倆悄悄話說不停。
只是本來還很開心的連媽媽突然滿臉愁容:“你有沒有跟小蔣說咱們家的事?我看他學歷好工作也好,家裏會不會不同意他找的你……”
“他知道,我一開始就說了,媽,這些您就別想了,遠着呢,我們也沒交往多久。”連翹下意識不想去談這個問題。
“都一年多了,還不久?你別不在意這些,都是要緊的。”連媽媽凝重地說。
“嗯,我明白的。”連翹趕緊轉了話題,“舅舅決定搬去上海了嗎?”這才是她這次回來的目的。
連媽媽嘆氣:“還沒想好呢。你表嫂快生了,小兩口在那邊也沒個幫手的,你舅媽就急着過去。你舅舅舍不得做了幾十年的店,也怕我一個人照顧不來。”
這幾年競争大了,又開了幾個集散批發市場,又小又舊的海貨店生意差了不少,都是靠着熟客維持開銷。
“那您也跟着搬去跟我住。”
“當你們電燈泡啊?”
“媽……”
“別媽了,我心裏有數,你舅舅他過不了幾天就會同意的。”
“您怎麽知道?”
“我們這個年紀的,誰不稀罕抱孫子?他到時候就會想通了。”
連翹一直纏着媽媽說話,整晚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怎麽越長大越孩子氣?”連媽媽搖頭嘆道。
房子小,隔音也不好,在客廳的蔣鳳麟多少能聽見房間裏的母女夜話。
他躺在木制長沙發上,怔怔地看着已經斑駁脫落的天花板,一點睡意也沒有。
連翹跟他說過小時候的事,那已經是他們在一起很長時候了她才肯說,其實也沒說多少,就提了提她還沒出生,她爸爸就不在他們身邊了,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他隐約能猜到她吃過很多苦,所以才越發地心疼她。
可是今天來了看了,才知道他想得還不夠深。這個比公寓的客廳還要小的地方,十分潮濕陳舊,她們一住就這麽些年。怪不得當初連翹剛看公寓的時候是那樣的表情,有驚訝,可更多的是羞怯。
她總挂在嘴上的話就是,我配不上你。
他從沒這麽覺得,他有能力給她更好的生活。
只是……
連媽媽問他們有沒有結婚打算的時候,他差點回答不上來。好在她還圓場說,你們還年輕,也不着急,先處處也是好的。
可眼裏的殷切騙不了人。
蔣鳳麟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訂婚這兩個字是枷鎖。
好像……把什麽擋在了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
☆、度假
他們只住了一晚,本來還應該上門拜訪舅舅的,可是舅媽并不喜歡她們,畢竟有蔣鳳麟在,連翹也沒敢帶他去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