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臉。

出發回城的時候,連翹跟連媽媽提了下去上海看診的事,連媽媽并沒有一口拒絕,反而是向蔣鳳麟道謝,兩人還說了好一會兒話。

蔣鳳麟一邊開車,一邊笑眯眯的,顯然心情很好。

連翹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小孩子似的賭氣:“你給我媽灌迷湯了是不是?只顧着跟你說話了!”

蔣鳳麟單手摸摸她的頭安撫:“怎麽跟孩子似的,這也能吃醋?”

連翹轉而看出窗外,路邊的風景像畫似的掠過,半晌才說:“媽媽很久沒這麽高興了……”

“以後有空就回來,等她樂意了,搬來跟我們一起住也行。”蔣鳳麟一邊開車一邊說。

連翹怔了怔,回頭看着他笑了笑,卻沒有搭話。

以後的事,誰知道。

剛到家,蔣鳳麟就接到餘季陶的電話。

連翹見他板着臉,就擔心地問:“怎麽了?”

“老餘要來,這幾天也別想安靜了。”蔣鳳麟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老餘就是餘季陶,連翹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兩人的關系鐵着呢。

已經入了夏,一直是晴天,在鋼鐵叢林待慣了的人自然不想再留在城市裏,海邊成了好去處。

蔣鳳麟沒想到餘季陶來了就算了,還捎上江海潮胡毅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和他們的女伴,索性開了兩輛越野一起到了海邊。

蔣鳳麟在那裏有幢小別墅,連翹來過一次,那時是別墅區剛建好,蔣鳳麟帶她來看了一回,問她裝潢的意見,現在過去半年多,已經可以入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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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季陶一下車,就站在別墅的小花園嚷嚷:“啧啧,瞧瞧這地方,當初我說要入股這項目你不樂意就算了,至少也給我點甜頭留一棟嘛!怪不得說搞地産的都是吸血鬼,連兄弟情面也不留。”

“一上市就售罄了,您下回請早,無折扣全額付款。”蔣鳳麟摟着連翹似笑非笑。

胡毅和江海潮一直抿唇笑,餘季陶和蔣鳳麟鬥嘴,沒一回是贏的。

餘季陶見不慣蔣鳳麟嚣張,還要在嘴上争鋒,被身旁的人拉住:“行了,嚷嚷什麽?還站在人家地方呢,丢不丢臉?”說話的人是顧青,餘季陶追了大半年才追上的女博士,在一家外企做軟件開發的。

只見她一頭利落的短發,配簡單的T恤牛仔褲,一看就是個精明爽朗的女人。都說為了她,餘季陶都不是餘季陶了,成了奴才。

這不,顧青一說話,餘季陶就趕緊賠笑:“對對,咱不跟他這沒沒情沒義的人一般見識,走,進屋裏去,別曬傷了!”

說得好像是他自家的地盤一樣随便,蔣鳳麟也不跟他計較,小聲在連翹耳邊說:“好在我留了連棟的自用,他們一處,咱們一處,不然準被煩死。”

連翹只是羨慕地笑:“你們幾個感情真好。”她也一直希望有幾個這樣可以随意胡鬧的知己。

蔣鳳麟哼了一聲。

胡毅帶的是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叫高雅,兩人也不客氣,把東西一放就先一步奔去海邊游泳了,說熱昏了。

江海潮則是和妹妹江明月一起來,他沒有女友,剛好去上海接放暑假的小妹,就被餘季陶一起拉來了這裏。

要不是他們都來,蔣鳳麟真不想招呼餘季陶,哪兒涼快哪兒去。

蔣鳳麟讓連翹把行李拿到房間,然後趁機把江海潮拉到一邊,低聲囑咐:“你記得跟明月說,北京的事別在連翹跟前提起,一個字都不行。”其他幾個他都關照過了,只是江明月還去過訂婚宴,年紀又最小,難保說漏嘴。

江海潮心神領會,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早叮囑過她了,明月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又是你的私事,不該提的我們不會提,度假嘛,就該好好地玩。”

他們顯然都對此見怪不怪,習慣成自然了。

這裏是度假別墅的設計,在別墅區外開車十分鐘才有超市,所以他們是直接買了東西過來的。

連翹不會游泳,就自告奮勇留下來做菜,顧青說不喜歡把自己曬黑,也留了下來,只是她的手敲鍵盤是快,做菜是半點兒都不會。

顧青一直誇連翹賢惠,連翹臉皮薄,一下子就臉紅了,一邊摘菜切肉,一邊和她閑聊。

兩人說起了餘季陶。

顧青撇撇嘴:“烈女怕纏郎,我是被他纏怕了……”她說是這麽說,可眉眼都是笑的。

連翹把海産倒出來清洗,還笑了笑:“我看餘先生是很風趣的人,和鳳麟感情最好。”她知道蔣鳳麟和餘季陶最要好,他的朋友裏她見得最多的就是他,感覺人很不錯。

被人誇自己男友,顧青面上有光,表情更舒展了:“那是,他們倆都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嘛。”又跟連翹說起餘季陶的趣事來。

連翹被她逗得一直在笑。

“哎呀,我的單反沒帶,不然一定讓你當模特,笑得多好看哪,送去比賽肯定得獎。”顧青是個攝影愛好者,靈機一動,又說:“我記得好像江海潮帶了相機,等會兒出去拍吧。”

“我?”連翹愣了愣,“還是拍她們吧,好看多了。”她指了指外頭。

高雅和江明月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一個妩媚,一個青純。

顧青和餘季陶有點兒像,認定了就不會改的:“我跟她們經常見呢,你不同,就這麽說定了,我拍了好照片,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就有靈感搞設計了,你也不想我丢飯碗吧?”

不相關的事也能被她拿來忽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餘季陶絕配了。

連翹一向不會拒絕人,只能答應了。

其實是餘季陶私下讓顧青多陪着連翹的,一開始顧青還不願意,她聽了他們的事,覺得最讨厭這樣的三角關系,可是現在接觸下來,又覺得被蒙在鼓裏的連翹很可憐很無辜。

她幾次想開口把真相告訴連翹,可是一看到連翹提起蔣鳳麟時滿足的笑,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只能岔開話題,有多遠說多遠。

把她去北歐釣魚掉到水裏的糗事都說了。

蔣鳳麟他們游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一進門就能聞到香味兒,還聽到連翹驚呼的聲音。

他身上還有水漬,踩着拖鞋就往敞開式廚房走去,站在流理臺跟前笑着問:“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啊?”

連翹就佩服地說:“顧青好厲害,還能追蹤黑客。我跟她說我的賬號被盜了,她說可以找回來。還有……”她一下子說了好多顧青的好話,臉頰紅紅的。

蔣鳳麟心一動,也不避忌外人在,把她抱住把水都蹭她身上:“我餓了。”

男人都喜歡自己的女人崇拜自己,蔣鳳麟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太喜歡連翹的注意力放在他以外的別人身上。

最好只看着他一個人。

連翹果然趕緊回神:“哦,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顧青暗暗嘆氣。

剛好男女搭配八個人坐一桌,男的上了飯桌肯定少不了酒,胡毅特意從他的酒莊帶了兩瓶高度酒來,還沒吃飽就見了底,連翹被起哄是女主人,一連被逼着喝了幾杯,差點惹毛蔣鳳麟。

顧青趕緊打圓場,就問江明月:“說起來,我和你都是交大的校友呢,你什麽時候畢業?”

“我大三,得等到明年。”江明月小聲答,十分腼腆。

高雅摸着酒杯笑:“你才大三啊,真是年輕,那連翹呢?應該也差不多吧?”

連翹仿佛沒聽見她們對話,不知道是太高興還是喝醉了,又灌了杯酒,一直嚷嚷:“來,我們再喝,再喝……”話沒說完呢,人直接被蔣鳳麟拽了抱上樓。

連翹果然是喝醉了,蔣鳳麟在她身邊陪着,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只是等蔣鳳麟離開了房間,連翹又“醒”了過來。

她剛才是不想談到自己的學歷,怕丢蔣鳳麟的臉,她連大學都沒上。

蔣鳳麟的朋友不是有好家世就是有高學歷的,她一樣也沒有。在連翹心裏,她一直是自卑的。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演技好得可以去角逐奧斯卡。

高雅是平面模特,明天一早要趕通告,所以胡毅連夜送了她回去。

等女人都睡了,男人才開始了夜談。

其實餘季陶這次是帶消息來的。

“老太太讓我催你回北京。”他一開口就說了這事。

江海潮眯起眼,給蔣鳳麟倒了杯紅酒:“胡毅那家夥慣了牛飲,幸虧我剛才沒拿出來,不然可白浪費了這好酒,你試試。”

吹着海風喝紅酒可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蔣鳳麟的滋味卻不好,他睨了眼餘季陶:“堂堂餘董什麽時候當跑腿的了?”

餘季陶苦笑:“我這不也是被逼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身體不好,她開了口難道我還能拒絕,怎麽着都得走這一遭。你來這邊也一個多月了,也不遞個話兒回去?”

蔣鳳麟冷着臉不說話。

餘季陶還要再勸,江海潮朝他搖頭,自己開口問:“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他往屋裏努了努嘴。

“什麽怎麽打算?”蔣鳳麟淡淡地說。

餘季陶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剛才我還被顧青罵了一頓,說我認了負心漢當兄弟,我還真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我說你啊,齊人之福不好享,我看你對連翹也不是那種玩過就算的莺莺燕燕,就算你瞞着藏着,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蔣鳳麟捏着酒杯,指節有些發白,冷着眉說:“你有好提議?”

換來餘季陶沒轍地攤手。

“要不直接跟她明說?就差個小紅本而已,她跟着你,吃好喝好,也不吃虧。”

“不行!”蔣鳳麟想也不想就反對。

這也不行那也不對,餘季陶就不明白了:“真喜歡的,要不你娶了她得了!”

江海潮瞥了餘季陶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處境,說什麽風涼話?要能自在地選擇,誰願意做扯線木偶?”

蔣家的關系,比較複雜,三兩句說不清。

蔣鳳麟一聲不吭,只是把酒杯灌空了。

不能跟連翹明說,她的性子……只怕會出事。

可像老餘說的,總會有知道的那天……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他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

連翹住在這邊就好,反正現在交通發達,這裏來回北京也方便,他一年裏大半的日子都在她身邊,跟結婚有什麽兩樣?

“你是滿打滿算,可卉心知道了能同意?”餘季陶問。

江海潮斜眼:“蘇卉心那麽喜歡他,估計會睜一眼閉一只眼。”

“那是她的事,我早說了,她哄我奶奶逼我結婚也沒用,不過就是個身份,她想要也就給她了。”蔣鳳麟說得一臉冷漠。

他只要顧着連翹就好。

餘季陶不知道還要說什麽,他總覺得蔣鳳麟這樣做早晚會出問題的。

連翹一看就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要不蔣鳳麟也不會緊瞞着,但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

蘇卉心總不會安于只守着名分過日子,就算她肯,蔣家蘇家也不會同意的。

今日不知明日事。

不過以前他不明白蔣鳳麟這種執着,現在得了顧青,他卻多少能理解好友的想法。好在顧青和他沒那麽多障礙,說起結婚,他也想和顧青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着電腦就睡着了T T

最近GET的都是壞消息,嘆氣。

☆、緣分

因為晚上喝了酒,早上起來連翹就喊頭疼,軟軟地抱着蔣鳳麟的腰以為他會哄哄自己,沒想到反被他板着臉教訓了一頓。

他用手肘半撐起身居高臨下睨着她,臉色不大好看,冷冷地哼聲:“你有沒有腦子?他們叫你喝你就喝啊?那是白酒,不是白開水!下次再敢喝那麽多的話,看我饒不饒你?”

連翹最怕他這樣子,板着臉生氣起來很吓人,于是就縮着脖子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認錯态度極好:“我下次絕對不敢了,蔣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別生氣嘛……”

見她跟個小孩子似的,剛睡醒的聲音還帶着惺忪的鼻音,跟棉花糖似的,聽進蔣鳳麟的心裏是又甜又軟,當下不知道該罵還是該笑,抱着她狠狠地親了好久才稍微解氣。

兩人磨磨蹭蹭起了床,等到了客廳,發現餘季陶他們早坐在那兒了,顧青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連翹好一會兒,再在她嫣紅的嘴唇上定格,意有所指地說:“今天口紅的效果不錯啊!”

她那暧昧的眼神讓連翹的臉唰一下紅了,咬着唇悄悄在蔣鳳麟的腰側掐了掐,抗議他的胡作非為,蔣鳳麟吃疼地皺了眉,也不自在地幹咳了兩聲。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更好,餘季陶知道蔣鳳麟在碼頭有只小游艇,就提議出海釣魚。

在場的人就只有連翹不會游泳,蔣鳳麟又怕她暈船,就問她想不想去。

連翹覺得他們遠道而來,也難得來海邊玩一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就壯着膽子說沒問題。後來沒想到連翹沒暈船,年紀小的江明月卻被海浪晃得吐了,只能在船艙躺着休息。

蔣鳳麟他們幾個在船頭海釣,顧青就拿了江海潮的單反給他們拍照,還很巧地抓拍到蔣鳳麟釣起了一條看起來有四五斤重的大魚,這下餘季陶和江海潮也興奮起來,卯起勁兒想要釣起更大的魚比一比能耐。

連翹被太陽曬得有點昏,和顧青兩個就躲在陽傘下乘涼,顧青在翻看剛才拍的照片,一直呵呵地笑,連翹在一邊嚷嚷自己照得難看,一邊求着讓顧青删掉,顧青哪裏肯了,舉着相機跟她說:“分明很照得很好,你看,你們多登對啊!”

顧青指着剛才蔣鳳麟摟着連翹的一張合影。

見連翹看得入了神,顧青就笑了笑,說起了她自己和餘季陶:“我跟季陶就在水邊認識的,是在我們公司周年慶的酒會上,他是受邀嘉賓。那會兒我和同事泳池邊聊天,結果被他不小心蹬到了水裏。”

“這個……”連翹噗嗤一笑,“說明你和他有緣分啊……”

“切!你不知道那天我可狼狽了,後來愣是沒理他,他是又道歉又要號碼,一直死纏爛打我才沒轍的。”顧青無奈地翻白眼,然後突然問,“你呢?你和蔣鳳麟怎麽認識的?他對你……好不好啊?”這麽問似乎有些突兀,可是她急于找機會告訴連翹真相,也顧不得考慮太多了。

“我和鳳麟?”連翹愣了一下,下意識擡眸往蔣鳳麟的方向看去,好像他又有所獲,而餘季陶和江海潮就不服氣地搗他的亂。

連翹笑了笑,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怎麽回答。

顧青的話,讓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連翹那時還在蛋糕店上班,那天她負責送一個蛋糕到他們分公司的行政部,剛好和蔣鳳麟乘同一部電梯。沒想到電梯卻中途突然出了故障,停在了某個樓層,電梯裏一片漆黑。

蔣鳳麟很冷靜地聯系了物管處和保安科馬上處理,只是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在密閉安靜的環境裏,任何一點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當他聽見抽噎的聲音,才想起了電梯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用手機微弱的光照了照,蔣鳳麟見到縮成一團在角落裏發抖的連翹。

“最遲半小時電梯就恢複正常。”蔣鳳麟的聲音沉沉的,說完話就繼續站在原地,他不會也沒有義務去安慰一個陌生人。

他以為這樣能讓她放心,可連翹仿佛聽不到他說話,只覺得心慌意亂,薄薄的T恤都被冷汗打濕了,越累越深的恐懼讓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本來被困在這裏就不耐煩,再加上她的哭聲,蔣鳳麟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閉嘴!有什麽好哭的?”

連翹吓了一跳,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沒有聲音了。蔣鳳麟覺得奇怪,再拿手機出來借光一瞧,原來她是咬着自己的手臂才沒哭出聲音來,就那麽弱的光線他還是能看到皮膚滲出的血痕。

他暗咒一聲,趕緊過去,彎下腰把她的手拉開,發現碰到的地方都一片冰涼,他想到了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也有類似的情況,就擰眉問:“你該不會是有幽閉恐懼症?”

連翹艱難地點點頭,她看不清蔣鳳麟的臉,可是他的靠近讓她汲取到溫暖,急促的呼吸也減緩了,她忍着難受,又道了一次歉:“對、對不起。”明知道很不禮貌,可她卻牢牢地抓着蔣鳳麟的手,蔣鳳麟用力掙了掙也沒掙開。

“拜托你……就一會兒,一會兒。”此時此刻,蔣鳳麟就是連翹的救命稻草,不然她随時有可能會昏過去的。

聽着她可憐兮兮的聲音,蔣鳳麟難得地心軟了,想了想還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到她身上,索性也坐了在她身邊,平添了幾分讓人安心的感覺。

連翹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等他們解了困,連翹才看清了蔣鳳麟的臉,也記住了他。

本來是兩條平行線的人,也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而有了交集。

連翹覺得,可能自己是用盡了一生的運氣,才能有機會遇到蔣鳳麟,運氣用完了再奢求和他一生一世就是貪心了。

“他對我很好,很好。”連翹這樣對顧青說,笑得眉眼彎彎。

顧青卻替她覺得不值,脾氣一上來,也忘了餘季陶的叮囑,急急地說:“他真的好?那你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她一連說了幾次,都沒能把話說全。

蔣鳳麟卻在這時跑了過來,得意洋洋地把連翹往外拉:“你快過來看,我又釣了一條,得有六斤重,你男人厲害吧?他們可都沒收獲!”

連翹乖乖地跟去看戰果。

顧青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嘴,又負氣地踢了身邊的水桶,就連餘季陶過來她也沒給他好臉色。她是氣自己,氣自己居然會同流合污。

連翹是個值得珍惜的女孩,蔣鳳麟那混蛋不配!

他們收獲頗豐,又在一條出海歸來的漁船稱了些海鮮,回別墅弄了頓豐富的海鮮餐,吃飽喝足了,這才開車回城。

餘季陶沒能把蔣鳳麟勸回北京,其實蔣鳳麟在這邊的分公司已經上了軌道,他只是為了連翹才留下來的。

臨走前,顧青還是想和連翹坦白,幸好被餘季陶拉住:“你瘋了不成?要是鳳麟知道了,非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我是瘋了,蔣鳳麟他混蛋,咱們也得跟着他不厚道麽?連翹就活該被瞞着當個第三者?”

“你是不知道,這裏頭的事情複雜着呢,你聽我一回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話說,寧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

顧青斜睨着他冷笑:“妻?他蔣鳳麟的妻在北京呢,連翹在他眼裏算什麽?小情兒?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吃着碗裏又瞧着鍋裏,還以為自己多偉大啊!”

就因為這事,顧青和餘季陶大大地吵了一架。

可餘季陶本就是個妻管嚴,拿顧青的辣椒性子沒轍,只得時刻盯着,別出了亂子。

和他們不同,蔣鳳麟和連翹這對是蜜裏調油,兩人的小日子過得溫馨又實在。

這天晚上蔣鳳麟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連翹趴在床上,對着IPAD一直笑個不停。

“瞧你樂得,在看什麽呢?”蔣鳳麟過去一躺下,床就沉了沉。

天氣熱,他連上衣都沒穿,就穿了條白色的家居褲,更顯出俊美的肌肉線條。盡管連翹也不是第一回瞧見,臉還是忍不住熱辣辣的。

她随手把IPAD塞到他手上,赧然說:“昨天顧青把上次去海邊的照片傳給我了,我剛放到電腦裏,你看看。”

蔣鳳麟一手接過IPAD,一手把連翹摟在懷裏,連翹就伸手抱着他的腰,兩人一起看照片。

顧青雖然嘴裏說是業餘的,可是照片的質量真的不錯。

在她的鏡頭裏,大家都是開心的。

每次看到有他和連翹照片的時候,蔣鳳麟撥動屏幕的手指就會停一下,不時笑了一笑。

最後一張是連翹在他背後做鬼臉,被顧青抓拍到了,蔣鳳麟又氣又笑,想念她一下,低頭再看,連翹已經睡着了。

把他抱得緊緊的。

蔣鳳麟心裏一暖,就沒有再動,把IPAD放到床頭櫃上,維持着半坐的姿勢,笑容已經淡了,顯得心事重重。

白天接到他母親的電話,說他奶奶的病情反複,有惡化的趨勢,他最好是盡快回去,還說想把婚禮提前辦。

蔣家這幾年明争暗鬥,若不是老太太還在,只怕已經分了家。他的伯父、姑姑都不是簡單的人,做生意手段不高明,鬥法卻層出不窮,再加上他那位仁厚的“大哥”和稀泥,蔣家用水深火熱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來這裏開分公司,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和蘇家聯姻,也是增加砝碼之舉。

結婚……

驀地,連翹在他懷裏動了動,他不自覺把她抱得更緊了。

蔣氏他要。

連翹他也不會放手。

第二天他就打了個電話給連媽媽,說了十來分鐘,是重提去上海看病的事,連媽媽終于又感動又欣慰,終于答應了。

連翹知道以後,抱着蔣鳳麟又哭又笑,晚上還煮了滿滿一桌子他愛吃的菜獎勵他。

蔣鳳麟吃飽喝足才說:“上海那邊我讓小劉都安排好了,我有事情,就不能陪你們了,讓小劉跟着。”

連翹正收着碗筷,聽了他的話就擡眼看了他一下,見他除了眉眼有些倦意,并沒有其他,她也就點點頭:“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們。其實那麽近,我帶我媽坐火車去就行了。”

“那還得倒幾趟車,何必呢,她又不舒服,還是讓小劉載你們去,我放心。”一家之主蔣鳳麟就拍案定了下來。

等連翹他們出發去了上海,蔣鳳麟也馬上坐飛機回了北京。

作者有話要說:

☆、選擇

連翹從醫生那裏出來,神色有點恍惚,滿腦子想的都是醫生方才說的話:“年輕時熬壞了身體,現在補也補不回來了……狀況不太好,有心衰傾向……多陪陪她,記得不能再操勞了,也別讓她受刺激,定期複檢,這樣暫時不會出大問題。”

怎麽會這樣?她以為媽媽只是身體差一點而已……手裏捏着的報告仿佛有千斤重。

那個年代單身女人帶個孩子是很艱難的,小時候她沒人帶,媽媽沒法子就帶着她一起去工廠,沒少招人說閑話,後來把工作都丢了。

地方小,封建保守,人言可畏。

媽媽一直在換工作,晚上還帶些活兒回去做,日子過得勉勉強強,年紀輕輕就熬出一身病。

等她到了上小學的年紀,舅舅就把她接過來,和表哥一起上學。其實舅舅家不寬裕,舅媽面子上沒有多說什麽,可是背地裏夫妻倆為此沒少吵架。

連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拖油瓶,不但拖累了媽媽,也拖累舅舅。

所以她總是祈禱一夜就能長大。

至于她的“爸爸”,她是見過一次的。他來送錢,她媽媽沒要,只是哭着罵他是負心漢。沒多久就有另一個女人找上門,媽媽只來得及把她鎖到衣櫃裏。

黑漆漆的櫃子裏滿是木材受潮的味道,她很害怕,外面争吵的聲音越來越大,乒乒乓乓的響聲讓她不知所措,怎麽喊也沒人讓她出來,她只能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和黑暗打仗。

直到晚上舅舅才把她從櫃子裏救出來,帶了回家。

她問媽媽在哪裏,舅舅欲言又止,過了好幾天她才重新見到媽媽,臉上還有道沒散去的疤痕,面容憔悴。舅媽把她往媽媽身邊一推就關了門,直說“晦氣”。

晚上睡覺時,媽媽就摟着她一直哭,她聽一半懂一半:“是我想錯了,還以為等一等,指不定會有好結果,原來是我癡心妄想信錯了人……”

反反複複都是些深奧的話,不過連翹記住了“癡心妄想”這個詞。

從那以後,她不敢一個人呆在黑暗封閉的地方,也不敢再提找爸爸。

她和媽媽相依為命,會遇到蔣鳳麟是個意外,美好得根本無法想象的意外,是她癡心妄想了。

連翹為了這段日子只顧着自己的事而忽略母親感到愧疚。她心裏紛紛亂亂的,走路也不注意,于是差點就撞到了人。

對方笑了笑:“這麽巧,又見面了。”

連翹一愣:“賀先生?”

還真是熟人。

蔣鳳麟回去後,第一時間就去探望了蔣老太太。

老人家的身體愈發不好,不過只要見到小孫子來,都勉強打起精神來說兩句話,不外乎讓他早點成家,蘇卉心這個孩子對鳳麟一心一意,有她照顧他,蘇家也可以當他的助力,老人家懸着的心就可以放下了。

說了會兒話,又吃了藥,老人家漸漸睡下。

蔣鳳麟坐在病床前,心情很複雜。

蔣蘇兩家議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兩家有交情,蘇卉心和他是同學,的确是不錯的結婚對象。

他對婚姻沒有任何期待,他爸媽的婚姻就是貌合神離,在他出生後基本就各過各的的了。他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所以跟誰結婚都不過是人生經歷的一件事情而已。

只不過在遇到連翹以後,他這種想法開始有了變化。

家對他來說,不再是個冰冷的地方。

可蔣家的其他人容不得他做準備,這兩年頻頻動作,誰都想當掌權人,一個不小心就會一無所有,他這麽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費了。

最近因為蘇家的支持,他的一個提案力壓他大伯父,成功付諸實施。

正巧蘇卉心捧了一束鮮花,安靜地進來探病,其實她對蔣老太太是真心的好。

見老人家在睡覺,她的步子越發輕了,然後在蔣鳳麟跟前站定。

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可是他們見面的次數巴掌都能數過來,她貪看着他的容顏,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就要成為自己的丈夫,那種感覺沒有辦法形容。

蔣鳳麟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又指了指門外,蘇卉心了然地點點頭,很快就跟随他的腳步出了住院部。

醫院用了很大的地方做綠化,門前就有小公園,他們走到林蔭下的一處長凳上坐下,這個時間段沒什麽人經過,地方很空曠,可以好好說話。

蔣鳳麟沉默了很久,蘇卉心終究忍不住先開口,眉眼帶着淡笑,看着不遠處的葡萄架說:“很久沒和你這樣坐下聊天了,爸爸說你忙,我也不好去找你。”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蘇父,讓蔣鳳麟眯了眼,抿唇說:“嗯,我最近的确忙。卉心,既然你這麽聰明,我們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蘇卉心交握的手一收緊,還勉強維持笑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來日子定的是年底,是你跟奶奶說提前的吧?”蔣鳳麟開口問她。

蘇卉心一怔,急忙說:“不是這樣的,奶奶她身體不好,所以我才想,才想把婚期提前一點,讓她高興說不定就好了。”

她有很好的理由。

可實際是她害怕蔣鳳麟會悔婚,為了夜長夢多,所以她才想提前結婚。

“卉心,這樣沒有意思的。”蔣鳳麟搖頭。把老太太哄歡喜了,用家裏的壓力來逼婚,只會讓他更反感,賭的不過是他對蔣氏還不能放手。

看到他眼裏的不贊同,蘇卉心覺得委屈。

這些年他們一步步走來,從同學到朋友,從訂婚到結婚,她了解他的一切喜好,清楚他需要的是什麽,做了這麽多,只是想要一個在他身邊的機會,都不行嗎?

他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只有她是不變的,可現在這個,讓她憂心。不要問她為什麽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

她固執地認為,最适合他的女人還是自己,她願意等他回頭發現她的好。

蔣鳳麟微斂眸,無情地澆滅了她的希冀:“卉心,訂婚前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蘇卉心顯然不想跟他再說下去,倏地站起來說:“奶奶可能醒了,我要回去看看。”接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更像是落荒而逃。

蔣鳳麟嘆了口氣。

在自己織的網裏掙脫不開,蔣鳳麟覺得累。晚上回到一個人的房子,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桌上一堆的文件等着他看,他一點都沒動。

靠着皮椅,把打火機開了關,關了再開,忽明忽暗的火焰,映出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而早已經鋪開的局,就等着收網了。

可心裏依然搖擺不定。

桌上的手機嗚嗚地震動起來,他瞥了一眼屏幕提示,随即斂起了一切想法,這才接起電話。

“怎麽這麽晚才打來?”他問。

連翹那邊也很安靜:“太早了怕吵了你工作,我媽也剛睡了。”

“阿姨身體怎麽樣?有結果了嗎?”

“不是很理想,要靜養。”連翹沒打算瞞着他,醫生是他找來的,瞞也瞞不住,“不過不用擔心,是老毛病了,我能照顧好的。”

蔣鳳麟心疼她,輕聲說:“你也別太累了,有要跑腿的就讓小劉去,上海是他老家,熟得很,你就多陪陪阿姨。”

“嗯,我知道。你現在在哪?我剛打回家裏沒人接。”連翹突然問。

蔣鳳麟臉色變了變,半晌才說:“有急事回京了,等你從上海回來,我也差不多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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